冷翠烛（35） - 2021年10月2日文学城存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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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文学城)

果真如此吗？

历史有时真真假假也真的说不清楚。我觉得白居易家族来源仍然是个谜。

而古人有时瞎编历史，很糟糕，但也很好玩。像《新唐书》和《资治通鉴》中写的：高阳公主专横跋扈，与著名高僧，唐僧的高徒辩机和尚私通。后来有个小偷被官府抓住，搜家时竟然查出高阳公主的金枕头。于是事发，辩机被腰斩，高阳公主失宠。这样的民间叙事套路直到今天仍然被应用在一些贪官被发现的故事中。但是，如果写入《新唐书》或《资治通鉴》就不严肃了。这个故事疑点很多，后人考证基本上是瞎编出来的。据佛教人士说，辩机同志是一个相当严肃而且生活作风正派的和尚，学术成果令人敬仰，《大唐西域记》的执笔人。然而，辩机同志到底是怎么死的却仍然是一个谜。

历史没有谜就没有意思。不过，金枕头枕着多凉啊。不知道那些金枕头、瓷枕头枕着的时候是不是要垫一个垫子。今天看把垫子弄厚些不就是一个更舒服的枕头了吗？这似乎如此简单，人类却经历的数千年才发明使用了一个更舒服的枕头。在古代，人类一开始出现的事物就成为一种约束，人们不敢轻易改变。于是就延续下去成百上千个年月。后来，一旦思想解放，变化就应接不暇，时代发展迅疾的又让人难以适应。我有一支金雕笔，笔杆套个金捅，雕着醍醐鸟，天冷时拿在手里就越来越凉。这样的笔只适于把玩收藏，并不实用。但如果世界只有这样的笔，那么我也会习惯，并且享受痛苦还会感到快乐的。

不过，宋代孙光宪《北梦琐言》中说：“唐自大中至咸通，白中令(白敏中）入拜相；次毕相诚，曹相确、罗相邵权，使相也，继升岩廊，崔相慎猷曰：‘可以归矣，近日中书尽是蕃人。’盖以毕、白、曹、罗为蕃姓也。”这样说来，唐朝有一段时间宰相全是外国人，都成了蕃人治国。而终有唐一代，唐朝一直在与吐蕃作战。这可简直就好像今天美国人甚至日本人来中国做总理一样。唐朝有很多外国人住在中国，拿不到身份也不想回家。等到黄巢做乱，在广州就屠杀黑人、回教徒、基督教徒、犹太人及平民共12万人。那时，唐朝在精神上就结束了。以至于在后来，中国人见到蓝眼睛的西方人或者非洲黑人都惊讶的认为他们是鬼呢。

陈寅恪先生还考证：元稹是鲜卑后裔。我想如果上天假以陈先生足够的时日，让寅恪先生专心研究下去的话，那么中国历史可能就变成世界历史了。那么，甚至最后寅恪兄会写一部很长很玄幻的历史小说，说其实中国人是不存在的，是一场梦里产生出来的民族。不过，今天的研究者运用生物科学技术检测新石器时代中国的远古村落的遗骸DNA，发现那是已经有从西亚甚至欧洲的人种混杂了。这些人后来也都是我们中华民族的祖先。这些想来真是不可思议。

野有死麕

唐朝男人怕做驸马，唐朝的公主许多都性欲亢进，而且，有普遍的婚外恋发生。不过，在唐朝对于性比较宽松，也比较宽容。民间亦然。例如，《太平广记》里唐人故事，虽不一定真有其事，但也能反映出当时社会的风气：

一则说：

维扬大商常年在外忙着赚钱，其妻孟氏“独游于家园，四望而乃吟曰：‘可惜春时节，依然独自游。’”

然后，“忽有一少年，容貌甚秀美，逾垣而入，笑谓孟氏曰：‘何吟之大苦耶？浮生如寄，年少几何！岂如且偷顷刻之欢！’”

好一个“浮生如寄，年少几何！岂如且偷顷刻之欢！”于是，“孟氏遂私之，挈归己舍。”

其二则曰：

冉遂者，齐人也，父邑宰。遂既丧父，又幼性不惠，略不知书，无以进达，因耕于长山。其妻赵氏，美姿质，性复轻荡。一日独游于林薮间，见一人衣锦衣，乘白马，侍从百余人，皆携剑戟过之。赵氏曰：“我若得此夫，死亦无恨。”锦衣人回顾笑之。

左右问赵氏曰：“暂为夫可否?”赵氏应声曰：“君若暂为我夫，我亦怀君恩也。”锦衣遽下马，入林内。既别，谓赵氏曰：“当生一子，为明神，善保爱之。”

“锦衣人回顾笑之。”这可谓唐朝的一夜情了。听来颇为浪漫，但滋味复杂，令人莞尔间又生感慨。

早在诗经《国风·召南》有《野有死麕》：

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
林有朴樕，野有死鹿。白茅纯束，有女如玉。
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

我把它翻译一下：

《野有死麕》

野地里有一只死麕，一个少女
蹲在那里正用白茅包裹死麕的尸体。
这时，她突然感到一阵激动，春潮涌来，
一个英俊的男子出现在她的身边，
他在诱惑她。

清晨树林薄雾里中有一片低矮的灌木丛，
那里躺着一只死鹿，不是麕？是一只小鹿？
一个少女蹲在死鹿身边，用白茅捆扎鹿的尸体，
她露出了洁白如玉的身体。

“慢点脱我的衣服。
别那么急。
不许动我的腰带。
别动我的腰带。
别……，别把小狗惊动……别让它叫起来……，……

其实，真实的民间的生活永远比历史更加活泼，充满了生命力，也更加的模糊复杂。

一位异数公主

皇家权力失去控制，生活就自然更加火热，以至于怎的一个乱字了得啊。

不过，于皇家，则只有公主放火，驸马可不敢点灯。不仅如此，唐朝男人怕做驸马，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可能是，唐朝李家公主许多都是性格嚣张怪异，骄横跋扈，行事荒唐，而且热衷政治与阴谋。这搅进去可是灭门之祸啊。这样的性格可能有一些家族性的遗传原因，就像宋朝皇帝赵家的男人都具有家族性的精神病遗传倾向。

然而，唐中宗的女儿定安公主却是一个异数。

定安公主先后嫁人三次。第一任驸马王同皎因为谋杀武三思被处死；第二任韦濯因参与太平公主的政变又被处死。看来皇帝只会因为公主政变诛杀驸马，不会因驸马犯罪诛杀公主。结果，中宗又为定安公主选了第三任驸马，崔铣。这个崔铣可大有来头。崔氏的来历已经讲过，他是从魏晋到唐初世族门阀中第一大姓氏，连唐朝皇帝李姓都要屈居其后。看来也只有崔家才能镇住公主的异数。崔铣做了驸马没有参与任何政变或谋杀活动，也没有升官。官任太府卿。后来，终于熬到了开元21年，定安公主仙逝了。大家这才都松了一口气。可是没想到接下来问题又来了。公主应该与谁合葬呢？

这位公主和第一任驸马王同皎生的儿子认为父母应该合葬。玄宗一听有道理就同意了。可是崔铣不干了。当然没有史料记载显示崔铣是想要随同公主殉葬。不过，这件事一直闹到朝廷。自己的老婆和别的男人就要同葬了，就是说，就要在阴间睡在一起，一起过日子了，尽管自己在阳间也准备续弦，睡在一起一起过日子呢，可是崔铣这个急啊。不光是崔铣急，满朝的大老爷们那些大臣更急。那些大臣向来爱掺和皇帝的家事，而且和茶坛的网友一样，爱发表意见和为和自己八杆子打不到的事情争论、相互伤害，所以也跟着讲道理。最终的决定是：公主与崔铣合葬，并陪葬在中宗的定陵。但王同皎也是陪葬在定陵的。这样实际上就是三个人同葬了。这件事儿当然没有问问中宗愿意不愿意了。而且，历史在这里留下了一个很大的悬念，就是崔铣这个人在史书中的生卒年都是不详的。

在唐朝人看来这是一个关于人死后的生活的等级规矩和礼的问题。就像我们茶坛的很多道德卫士网友一样，不仅要在阳间纠风，也要纠阴间的风，以后去了阴间可能还有做捍卫道德风纪的鬼。那时的人认为，生活在死后还要继续。是啊，生活总要继续的。这可怕的生活在死了之后还要继续啊！然后，以前的驸马又在阴间见到了以前的公主，他的妻子，然后，二鬼一起过去阴间的生活。但不久，崔铣又来了。而且，这次谁也走不了了。这可怎么办？所以，这就变成了一件大事。当然你说是公主与首任丈夫合葬有道理呢，还是公主与崔铣合葬有道理呢？今天看来可能你会觉得可笑，但当时的人可都很认真的在思考到底应该与谁合葬更有道理。所以，其实许多道理都是相对的。我们今天认为很重要很有理的事情，可能许多年以后会发现同样是非常荒诞和可笑，或者是无足轻重的谈不上什么道理了。我在这里就附录上当时的大臣夏侯铦正儿八经写的关于定安公主合葬问题的分析报告，估计今天没有会有兴趣看他分析的道理了。

《定安公主不得合葬王同皎墓议》

（夏侯铦曰）公主初昔降婚，梧桐半死；逮乎再醮，琴瑟两亡。则生存之时，已与前夫义绝；殂谢之日，合从後夫礼葬。今若依繇所请，却?旧姻，但恐魂而有知，王同皎不纳於幽壤；死而可作，崔诜必诉於元天。国有典章，事难逾越。原繇此意，虽申罔极之情；求礼而行，或致不稽之请。谬膺正，敢旷司存，请傍移礼官，并求指定。

驸马

昔日龌龊不足夸。是的，往日的那些痛今天都不算什么了。

韦保衡考中进士后没有做到官，失意之中来到蜀中独孤云的幕府。在这里他爱上了一个年轻的姑娘。姑娘是一名营妓女，也爱上了他，但却被独孤云的一个副官霸占。结果，年轻气盛的韦小宝就带着姑娘私奔了。可是，最终姑娘仍然被抓了回去。从此的命运不为人知。而现在，韦小宝在咸通九年由皇上的私生活的见证者记录者变成了参与者，他突然做了驸马。也就是说未来他将要埋葬在皇家陵园，永远陪藏在他的岳父大人，天子的身旁了。至少在做驸马时他是这样以为的。

可能并不是像许多人想象的，做了驸马就会飞黄腾达，恰恰相反，唐朝当了驸马一般来说仕途就终止了，在政治上再也上升空间了。

驸马在唐朝本身就是“驸马都尉”的官衔。这是一个“三瓶援外官员”，不，是自动联想输入法的错误，应该是“三品员外官员”。员外官就是一个虚职，类似进了政协。整个唐朝163位驸马做到朝廷要员的也只有十余人，而做到宰相的只有两人。其中一位就是我们的这位韦保衡。而且，小宝还是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连续窜升，官至宰相。而另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是，小宝做的这个驸马还附带着食邑两千户。这当然是那位公主带来的。但唐朝的公主一般都会有食邑一千户，特别受到宠爱的还会多出几百户。这位公主的食邑却是两千户。创造唐朝的历史记录。而我们的韦小宝可以说是驸马中的驸马。由此可见，韦小宝不同寻常而我们的这位公主则更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公主。

同昌公主

她就是唐懿宗的长女卫国文懿公主，同昌公主。

同昌公主为郭妃所生。据《新唐书》记载那时“宣宗在位，春秋高，恶人言立太子事。王以嫡长居外宫，心常忧惴。妃护侍左右，慰安起居，终得无恙。” 唐懿宗当年在做太子时是天天忧心忡忡而且还恐惧，寝食难安啊。那时，郭妃陪伴他左右，安慰他。

在唐朝太子没有登基前都是成天担惊受怕，随时可能被废掉甚至丢了性命。当年那个可怕的给裴巽贴了女阴面膜的宣城公主的老爸李显转正登基才做了36天的皇帝，还被武则天废掉赶出长安。然后天天也是像当年的唐懿宗一样，“心常忧惴”。那时只有妃子韦氏陪伴。据说一听到武则天派人来，就吓的以为是要来赐他死。韦氏只好不停的安慰他，是祸福无常，别害怕了。也不一定就是要来赐死的。我觉得古代社会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祸福无常，而文明社会则是福仍无常，而祸有常。

后来，郭妃生下了同昌公主。但公主奇异，一直不说话，直到有一天开口，一开口却说出：“得活”两字。而就在说出“得活”这两字之后不久，唐懿宗就时来运转，他转正，终于继位登基踏踏实实地坐上了皇帝。因为，老爸死翘了。而又没有一个可怕的皇太后垂帘听政。不过，这只是同昌公主第一次显示出不同寻常的灵异征象。从此，懿宗对这个女儿宠爱的就只能说到了无以复加最终令人发指的地步了。

咸通九年

咸通九年, 公元868年，还发生了一件事。这一年唐朝刻印了一部《金刚经》。

到了十九世纪末，一个叫王圆的道士来到敦煌的莫高窟。那时的莫高窟已经十分荒凉，千里黄沙，杳无人迹。王圆在这里住下，想按照自己对道教的理解来重修和改造莫高窟。1900年，王在鸣沙山修理“千佛洞”时，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密闭的暗室。

王圆启开暗室时，看见里面堆满了一捆捆已经泛黄的纸卷。那些都是唐代的文献，至今已经一千余年被封藏在这里，直到现在才重见阳光。其中就有这卷唐咸通九年刊刻的《金刚经》。长约一丈六尺，高约一尺，是由7个印张粘连而成的。卷首有一幅画，是关于释迦牟尼对他的弟子说法的神话故事，卷未有一行文字，“咸通九年四月十五日王玠为二亲敬造普施”，注明这卷书册乃咸通九年王玠为父母祈福消灾出钱印造的。卷子图文精美，雕刻刀法细腻，浑朴凝重。是现存世界最早的雕板印刷插图本书籍，而图画也是雕刻在一块整版上的，这或许也是世界上最早的版画。不过，这一点我不是很确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孝子当年为父母出资刻印出这卷精美佛经时，一定是满心喜悦的。他的父母可能是虔诚的佛教信徒。但是，他无论如何不会想到有一天他的这卷佛经将成为世界最早的雕板印刷插图本书籍。更不会想到在他死后这卷佛经的流浪重生的过程。

1900年正值清末乱世，国力衰微。藏经洞遭到外国“探险队”的大批劫掠，许多彩色壁画都被盗剥。1921年，在苏俄国内战争中失败的数百名白军匪军逃窜到莫高窟，他们在壁画上任意涂抹、刻画，并在洞窟内烧炕做饭，致使大批壁画被火燎烟熏。

现存最古老的印刷品，是1966年朝鲜半岛庆州佛国寺一座石塔中发现的《无垢净光大陀罗尼经》。朝鲜学者考证，它是公元704—751年间刊印的，并且以武则天新字在新罗和日本很流行为理由，推断它是新罗自己雕印的。但是多数中外学者认为，这卷经文是704年由弥陀山译出后在中国印成的，很可能是在佛国寺建成时带往朝鲜作为贺礼的。

最奢华的嫁妆

同昌公主出嫁时，唐懿宗给了什么嫁妆呢？用《旧唐书》的话说就是“倾宫中珍玩以为赠送之资。” 唐懿宗开出的条件是，宫中的东西想要什么就给你。所以，把大唐的库存储蓄几乎掏空了。《杜阳杂编》、《艳异编卷》给出了一个大略的单子，两书的记载差不多：

赐钱五百万缗。缗是串钱的绳子，就是赐钱五百万。这就是小意思啦。

还有用金银做的井栏、药臼、食柜、水槽、铛釜、盆瓮。缕金的笊篱、箕筐；床是用水晶、火齐、琉璃、玳瑁做的，火齐是一种宝石，咱们都听都很少会听过。班固《西都赋》：“翡翠火齐，流耀含英。”支床的是金龟、银堑。五色玉琢的器什。

而且还有金麦银米共数斛，这些都是条支国进献的。条支国大概就是今天两河流域。堂中有连珠帐，是真珠串成的。有却寒帘，紫色的，据说是“却寒之鸟骨所为也”。这个就不知道是哪个国进贡的了。更有鹧鸪枕，翡翠匣，神丝绣被。鹧鸪枕，以七宝合为鹧鸪；匣为翡翠毛羽；神丝绣被上绣了三千鸳鸯，和奇花异叶，真可谓精巧瑰丽，只有拿到手才能感受到。而且，那上面还缀着灵粟之珠，像粟粒大小，是五色辉焕啊。

公主的嫁妆更带有蠲忿犀、如意玉，其犀圆如弹丸，入土不朽烂，带之令人蠲忿怒。蠲忿怒就是平息愤怒。这个对于韦保衡很重要。其实就是带上后会让人感觉就是一个字：

真爽啊！

如意玉类桃实，上有七孔，云通明之象。更有瑟瑟幕，纹布中，火蚕绵，九玉钒。其幕色如瑟瑟，阔三丈，长一百尺，轻明虚薄，无以为比。向空张之，则疏朗之纹，如碧丝之贯其珠，虽大雨暴降，不能湿漏，云“以蛟人瑞香膏所傅故也”。

纹布中，手中也，洁白如雪，光软，拭水不濡，用之弥年，亦未尝生垢腻。这个可能就是手绢。火茧绵，云出火洲，絮衣一袭，用之一两，稍过度，则蒸之气不可近。火洲就是吐鲁番。

据说韦宝衡娶了公主之后，有一次请家族其他成员在野外BBQ：

“一日，大会韦氏之族于广化里。玉馔俱陈，暑气将甚，公主命取澄水，帛以蘸之，挂于南轩，满座则皆思挟纩。澄水帛长八九尺，似布轻细，明薄可鉴，云其中有龙涎，故能消暑也。”

也就是，那时这韦家人就都坐在野外，烈日炎炎，一个个口干舌燥，满天冒汗，不停的扇扇子，可是越扇越热。这时公主只是不咸不淡的呼唤丫鬟，去：取澄水，帛以蘸之。当时，韦家的一大家子人还以为是橙汁呢，连忙说，别了帛以蘸之，干脆加上冰拿来喝呀。其实，人家公主说的是：

命取澄水帛以蘸之。

这个“澄水帛长八九尺，似布轻细，明薄可鉴，云其中有龙涎，” 帛的中间还有龙的口水，所以，“故能消暑也。”

等到丫鬟取出澄水帛，韦家人就莫名其妙了。待到沾上清水一挂，那时众人立刻坐在了那飘渺如清风云晕般的澄水锦帛里，如坐在昆仑山峰一般，仙风清气不时拂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就是一个字啊，爽死啦！而且是集体性的，太——爽——啦。

收

就在韦保衡得到了一笔天大的大嫁妆时，唐朝宰相裴坦的儿子也得了一笔相当丰厚的嫁妆。但却被老爸给全砸碎了。小裴那时是那个心疼啊。

《资治通鉴》载：

“尚书右丞裴坦子娶收女，资送甚盛，器用饰以犀玉。坦见之，怒曰：‘破我家矣！’立命坏之。已而收竟以贿败。”

这个收就是杨收。

收在当年唐朝可是一个非常有名的神童。据说小时候吴人想来一睹神童收的风采，结果把他家的篱笆墙都挤塌了。神童收于是在屋内作诗调笑曰：“尔幸无羸角，何用触吾藩。若是升堂者，还应自得门。”后来贪敛财物，又因官场倾轧受到打击。而致他死命的却正是当时春风得意的宰相韦保衡。保衡当上宰相便“持恩权，素所不悦者，必加排斥。” 保衡“发收阴事”，最终使得扬收被赐死。那是在咸中九年三月十五日杨收流放的途中。当他听罢诏书对来使说：“收为宰相无状，得死为幸。心所悲者，弟兄沦丧将尽，只有弟严一人，以奉先人之祀。予欲昧死上尘天听，可容一刻之命，以俟秉笔乎？” 来使许之。于是，当年的神童就写下了一生中最后的一篇文字：

“臣畎亩下才，谬当委任。心乖报国，罪积弥天；特举朝章，赐之显戮。臣诚悲诚感，顿首死罪。臣出自寒门，旁无势援，幸逢休运，累污清资。圣奖曲流，遂叨重任。上不能罄输臣节，以答宠光；下不能回避祸胎，以延俊乂。苟利尸素，频历岁时，果至圣朝，难宽大典。诚知一死未塞深愆，固不合将泉壤之词，上尘天听。伏乞陛下哀臣愚蠢，稍缓雷霆。臣顷蒙擢在台衡，不敢令弟严守官阙下，旋蒙圣造，令刺浙东。所有罪愆，是臣自负，伏乞圣慈，贷严微命。臣血属皆幼，更无近亲，只有弟严，才力尫悴。家族所恃，在严一人，俾存殁曲全，在陛下弘覆。臣无任魂魄望恩之至。”

《卢氏杂说》记载：当年杨收在家宴请崔安，席间豪华不说，单说这崔安总闻到一股异香，却不知所出。杨收察觉异样就问："崔老是不是在查找什么？"崔安说："我闻到一股奇异的香气，但不知这香气是从哪来的？"杨收招呼女仆，从厅堂东间屋里的缕金桌案上，拿过来一只白角碟子，碟子上装着一只漆球子。告诉崔安："这是罽宾国进献来的香料。"崔安记得据《太宗实录》上说：“罽宾国进拘物头花，香闻数里。” 这罽宾国为汉朝时之西域国名。开伯尔山口附近。这开伯尔山口英文名字叫Khyber PassKhyber，又叫作Khaybar或Khaibar。然后，“又见杨门人说，相公每下朝，常弄一玉婆罗门子。高数寸，莹彻精巧可爱，云是于阗王内库中物。”这于阗国是古代西域王国，中国唐代安西都护府安西四镇之一。崔安当时非常震惊，以至于都忘了本来想跟杨收谈的一件什么事情，宴会过后就匆匆回家了。

而韦保衡后来也被“素所怨者发其阴事”，而得罪赐死了。

七宝车

话说这韦爵爷自从娶了公主可就真真的过上好日子啦！

那时极度的奢华，从来不敢的想象，难以相信的生活。公主平日里坐的是一架叫“七宝步辇”的豪车。宝车四方有五色玉香囊，“囊中贮辟邪香、瑞麝香、金凤香，此皆异国献也。”“ 此皆异国献也。”就是说说进口原装的。“仍杂以龙脑金屑，则缕水晶、玛、辟尘犀为龙凤花，其上仍络真珠玳瑁，更以金丝为流苏，雕轻玉为浮动。”“ 以金丝为流苏，雕轻玉为浮动”啊！

我就不要说这部宝车上街会造成什么样的效果了。曾经有一次我骑着一辆人力的自行车，在街上看到几个傻逼孩子围着路边的一辆兰基博尼流口水。我想，唉，这就是不懂中国历史的结果啊。兰基博尼的气味就不行。兰基博尼是什么气味？汽油的气。我们可能意想不到今天其实无论你买多高级的香水都是人造香精，这是真的。而在唐朝用的都是可都是名贵的纯天然香料。

唐玄宗的一个哥哥宁王，说话含混，听的人根本听不清楚。为什么呢？是不是他也像英国的爱德华国王有语言障碍呢？不是的。是因为他每天都要口含沉麝，就是沉香和麝香。非如此绝不开口与人讲话。那时他就会只摇头或点头。

据说，有一次一位贵人到街上饮酒。忽然说：不对。这是什么味道？同席说：岂非龙脑耶？龙脑香，又叫冰片，拉丁学名：Dipterocarpus turbinatus Gaertn.f.，迪普特肉卡珀斯·特冰内特·遮腾·f。产于龙脑香树，属侧膜胎座目，龙脑香科大乔木。现在是国家一级保护植物。

那贵人却说：非也！我从小在宫里服侍嫔妃娘娘常常会闻到这种气味。这时店中酒保告诉她们：这是公主宝辇的辇夫来我们店里打酒留下的公主宝年的余香啊！你看到了吗？你从兰基博尼里一出来就一文不值了。因为，你的身上是汽油和人造香精的气味。当然，你也有值钱的，但那也不过就是你兜里的那张卡。不过，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一文不值的。就是一堆小分子的混乱聚合物。有一天在烈火的焚烧或者细菌的分解下一哄而散，就什么也没有了。

不过是一场虚幻。偶尔会留下一两个似真亦幻的故事，令后人神往，感慨，但也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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