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误会误终身

鲁冰花
楼主 (文学城)

下乡时结识了很多朋友,也算是患难之交吧。

小苏,来自小明父母任教那个镇子。家里唯一的男孩,从小被在县城工作的父亲接到身边重点培养。过早的独立成就了他早熟、沉稳的个性。其貌不扬但有一种“大哥大”的亲和力。上初中时打篮球认识同一个球队的小蕊,到下乡时已经相恋了四五年。小蕊是一个大大咧咧、泼泼辣辣的漂亮女孩,天不怕地不怕的,唯对小苏爱慕有加,唯命是从。

除了小苏和小蕊,还有一个小娟,关系很好。小娟的父亲是县豫剧团的导演,她从小在那个环境长大。在她眼里好像没有男女之别,跟谁都亲亲热热甚至打打闹闹,无拘无束任天性自然流露。“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天生丽质还温和善良。

这跟我成长的背景是大相径庭的。我从小被灌输女孩子要矜持端庄、要稳重大方。在乡镇上学,男女生几乎不说话。下乡后改变不少。但喜欢一个人就去表白还是做不到,只把心事悄悄地藏起。

下乡近两年,有人提醒我说,小明和小娟走的很近。我留意到了也无可奈何。有几天,小明请假回家。小蕊和我商量后,决定拉上小苏也回家一趟,顺道儿看看小明。

农活不忙时,知青中情投意合的,三五成群说走就走,骑上自行车,今天到这家,明天到那家,家长们都好吃好喝招待着。疯玩一阵子再回去苦干,这样的事常有。

当小苏、小蕊和我,骑车一百二十多华里,第一站到了小明家时,掀开门帘迎接我们的竟是小娟!我们惊得下巴掉一地。原来是真的,他们在恋爱,已经到了见家长的地步,我还蒙在鼓里。

大家动手帮忙做饭,吃饭时暗中观察李老师和侯老师,发现他们也高高兴兴的,还让我帮忙招待客人。

晚饭后去小苏家,小苏一定要让我留在小明家,意在掺沙子,不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我坚决不留,宁愿给小苏、小蕊当灯泡。表面平静心已碎。更不想看李老师和侯老师为难。

在小苏家那天晚上,小蕊和我睡在一张床上,聊了半宿。小蕊一直在安慰我,说小娟跟谁都那样的,不足为奇。也许就是一般朋友,玩儿几天就散了。

但我受不了。像利刃划了手指,当时也没觉得很疼,事后疼起来了,疼得钻心。我知道我已经失去小明了。

初恋失败,一种神秘的、可怕的打击打在心里,很久都缓不过来。又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表白?小明没有承诺过什么,只是李老师在竭力撮合,也许起了反作用,让小明加剧了反叛。

回到农场见了小明还是气鼓鼓的,赌气翻白眼,更不理他了。心里好想把话说透,又放不下自尊和骄傲,总是端着,装A,以为是端庄。

几个月后我就要当兵去了。离开农场的前夜,分别找小明和小娟谈了一次话。

约了小明出来,农场外的小路上,月光下面对面站着,却不知说什么。从上高中时争铁锹,到六中重逢默默喜欢,再追随他下乡爱意深沉,五年了。。万语千言、酸甜苦辣在心里就是说不出口。最后给他背了毛泽东的一首词(据说没发表过,是我们手抄的)《卜算子。咏梅》:

疏枝立寒窗,笑在百花前。奈何笑容难为久,春来反凋残。

残固不堪残,何须自寻烦?花落自有花开日,蓄芳待来年。

小明有些怅然地嘟囔一句:”来年不知花落谁家。。“

约了小娟出来,告诉她我要走了,从她和小明的世界里永远地退出了。急得她跺脚,指天发誓:绝对没有那回事,大家都说你跟小明是天生的一对儿。。

最后的告别晚会还是小娟组织的,在县城她家里。小苏、小蕊、小明还有其他要好的朋友,唱歌,跳舞,喝酒喝到一醉方休。

到部队后给李老师去了一封信,一直没收到回信。深深地失望。我以为李老师为了小明,把多年来对我的期望和关爱悉数转移到了另一个女孩身上。人情冷,世态凉,我这么尊敬的老师也未能免俗。当兵期间没有再跟老师联系。

倒是小明一次来信中,附了一首《泉水叮咚响》的歌词耐人寻味。其中有这么几句:”。。泉水啊泉水你可曾记得她,在你身旁是我送她参军去海疆。。请你告诉我的心上人,不要想我也不要像家乡。。“我渐渐平静的心中再次泛起波澜。不解其意,但至少知道他心里还是有我的。

生活在我面前展开了一个更广阔的天地,心里虽然放不下初恋、放不下过往岁月,但也不可能再回头。

一直以为小明遗传了他父亲的深沉睿智,他母亲的俊美轻盈,性格又那么幽默,日子过的应该是春风得意。谁知我错了。

后来才知道,小明恋爱、就业受挫,内外夹击,精神几近崩溃。小娟就像漂浮在大海中的一块船板,是将要溺水的小明唯一可以抓住的。

(待续)

【我的老师】之六:老师的殷切希望

【我的老师】之五:广阔天地去撒野

【我的老师】之四:下乡追随“宝哥哥” 

【我的老师】之三:老师教我写作文

【我的老师】之二:重逢时我已长大

【我的老师】之一:初见时他在劳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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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vecat08
沙发,赞!
尘凡无忧
叹息。。。不过冰花写得太含蓄了,我仔细读了半天才确认,冰花和小明本来是两情相悦的。。。
k
kirn
好惆怅。。。。。。。。”来年不知花落谁家“, 漂洋过海冰花,农场一轮月光下,回头永远永远是他
W
WXCTEATIME
小明的文采很好,还很机敏。这篇写的就象刚刚发生的。
鲁冰花
谢猫儿。。
鲁冰花
是不是人物都面目模糊?我就这么点水儿了。。:)
鲁冰花
诗情画意啊,我都没表达出来。 :)
鲁冰花
小明的文字应该在我之上,家教渊源。。
尘凡无忧
觉得你没舍得下狠笔写。。。不过模糊有模糊的美。。。:)
k
kirn
哎,我脑补,打个kiss就好啦!!!!现代电影电视都是这么拍的:)
鲁冰花
回忆的东西受真实的限制啊。。无忧真会安慰:)
鲁冰花
啊?脑补营养过剩。。那个年代,认识近五年手指都没碰过啊。。:)
望沙
好看
A
AP33912
豫剧团长大的呀,危险系数太大了(理工男直言:),小李子重色轻冰会出问题滴-:)
紫若蓝
有点惆怅,好看的人生。。。
可能成功的P
期待看小明的故事。冰花写的真好!
a
applebee3
冰花写得细腻,心象是沉了下来,感伤的气息扑面而来。
鲁冰花
谢沙沙。:)
鲁冰花
不见得,那女孩心底善良,进了书香之家会收敛的。。AP总是站在我这边,耶!~~
鲁冰花
多谢若蓝,你借给我点文采就好了。:)
鲁冰花
后边会写到,又不能着墨太多,我好难。。:)
鲁冰花
细腻非我所长,故事讲明白就好了。伤感了吗?。。对不起:)
东风再起
缘分是一本无人读得懂的书。。“以为是端庄”,是只有冰花写得出的句子。赞!
鲁冰花
是的,姻缘也是缘,无缘对面不相逢。。还有一说性格决定命运,都有道理不是? :)
n
nearby
好可惜。小娟小明肯定是在恋爱,成不成又是另一个故事
老林子里的夏天
真好看!续呢?
鲁冰花
其实那时没恋爱,后来也有外界的因素把他们推到一起去了。。成了!哈哈
鲁冰花
多谢,续还在遥远的岁月里,在键盘里。。:)
糯米粥
“那些心情,在岁月里早已分不清真假”….经过时间的沉淀,大伙儿可以碰到就是天大的缘分
鲁冰花
是啊,聚散皆是缘,离合总关情。。糯米,那个《客耳刻》我读了三分之一,

决定不再坚持了。冷酷、残忍、乱性几乎没有正面的东西(除了主人公还救下船上一些人,她也是为赎罪),人物、景物描写都很魔幻,跟现实相距甚远。看到她给妹妹接生个怪物,失去几根手指头。。让人感到不舒服。还有更有价值的东西需要看。。也许哪天口味变一些再拾起来。谢谢你介绍。   :)

糯米粥
谢谢冰花的短书评:)你这个角度特别有道理,希腊神话的大框架就是你说的这些

对,读书就得找跟此时的自己有共鸣的

我在少年时代开始读希腊神话,对这些冷酷乱性麻木了以后我有机会,争取来聊聊我对这本书的理解。

HBO最近在吧这本Circe拍成电视剧,正在拍摄中。“权利的游戏”也是这个套路。这是西方文明的基石。最近几个月内我来争取聊一聊

浮云驰
可能那时小明需要一个比较热情主动的女孩来拉他一把,初恋一般都是用来错过的
C
CBA7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冰花是有福之人。
紫若蓝
冰花谬赞了:)
鲁冰花
是啊,错过了才怀念,走到一起的成了左右手。。:)
鲁冰花
是这样,知道远方一定有人等,失去了也从容。:)
庄文雅
抱一抱……冰花还有过这么痛苦的经历。不解的是

小娟跟你说清楚之后,怎么还不主动跟小明多联系呢?

鲁冰花
好,耐心等你的介绍:)
鲁冰花
这就是我那些年耿耿于怀的,誓言都当食盐了。。呜呜。多谢庄主 :)
小乐即安
写得很好。。
鲁冰花
谢谢小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