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T+整理, 八十年代的青年有多英勇,今天的人已经不知道了+自己诗图【我还是想给你们打一把伞】

移花接木
楼主 (文学城)
 诗人,作家,风光无限, 曾经懊悔我不是文艺青年ed, 看完后庆幸我不是文艺中年ing, 这一串诗人的名字, 顾城, 郭路生, 海子,,,,

作者| 叉少 来源| 叉烧往事

34岁的摄影师肖全壮着胆子拨通了王朔的电话,话筒那边传来了让他喜欢不起来的京腔。

我知道你是苏童、叶兆言的朋友,我也相信你拍得好,可我实在不愿拍照,何况咱俩又不认识,如果有机会在什么地方,一帮哥们儿吃饭喝酒,我喜欢用这样很自然的方式认识你。

挂了电话,站在马路边的肖全赶紧往手上哈了口热气。

北京的冬天真他妈冷!

那是1993年的2月,立志用镜头记录时代人物的成都人肖全第二次被王朔拒绝。

1986年到1996年,肖全用自己的相机拍下了那十年里“中国文艺界最牛逼的牛鬼蛇神”,然后出了一本摄影集《我们这一代》,成为摄影界的传说。

顾城、北岛、芒克、崔健、贾平凹、三毛、史铁生、余华、窦唯、何勇、丁武、姜文、张艺谋、陈凯歌、巩俐、王朔、易知难……在肖全的镜头里,这些闪亮的人物都留下了自己最风华正茂的瞬间。

在《十三邀》里,马东反问许知远:

你说现在的文化粗鄙了,那我们曾经精致过吗?

我相信,这个问题以后还会有人问起,而《我们这一代》里的每一张照片都可以回答:

当然,我们曾经无比向往过精致、向往过自己思考的日子。

01

1986年12月,四川的《星星诗刊》举办了“中国诗歌节”,邀请了由刊物评选出的中国当代十大青年诗人,有顾城、北岛、舒婷和杨炼等,这些诗人被主办方请到了成都。

那时候,诗人是顶级的流量明星,走到哪儿都能唤起人山人海的簇拥。跟着一帮写诗办刊物的朋友,肖全走进了这些用诗句叫醒时代的大脑。

一听说要拍照片,顾城乐得直跳舞,他说自己最喜欢拍照了,又用手指了指头上的帽子,“一个美国老太太送给我的”。在成都花园宾馆的一楼,肖全为顾城、谢烨拍下了一张有家的感觉的照片。

诗歌节的重头戏当然是诗,在四川作协大楼的会议室,十大诗人轮番上台朗读自己的诗,下面的听众除了欢呼、叫好,还会直接和诗人对呛。

写出过《回答》《我不相信》的北岛就被四川的诗人diss了,新写的长诗被当场吐槽:

下来吧,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北岛的脸上挂不住了,站起来反击:

我从不认为我代表一个时代。诗人应该用作品说话,我想我真正的好作品还在后面。

▲ 诗歌节上的北岛

朗读会结束后,观众反而来得更多,把十大诗人堵在休息室出不来,保安抱着各种样式的笔记本,请他们签名。被困两个小时后,顾城受不了了,把门拉开冲了出去,拿胳膊肘架开了一条“血路”。

在成都的望江公园,诗人们玩得像孩子一样,顾城和谢烨把竹藤编成花篮戴在脖子上,北岛坐在草地上让肖全拍照,舒婷给大家讲述她在美国的见闻。

回酒店的路上,北岛在车上领着大家唱俄罗斯的老歌《三套车》,肖全等人挥舞着双手,放声歌唱。

诗歌节结束之后,顾城给肖全邮寄了自己的诗集《黑眼睛》,内页写了一句话:那些花已经走远了,给肖全。

那次诗歌节之后,十大诗人再也没有聚首过,肖全的镜头里也没有再出现过如此多的诗人。

两年后,北岛去了欧洲,在波兰访问时偶然碰到了国内的老友,那次相聚让他写出了能被称为好作品的《波兰来客》,只不过诗句里感慨的是梦想的破碎。

那时我们有梦

关于文学

关于爱情

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

如今我们深夜饮酒

杯子碰到一起

都是梦破碎的声音……

七年后,37岁的顾城在异国的小岛上结束了自己和妻子的生命,这个用黑色眼睛寻找光明的诗人,最终还是和那些花儿一起去了。

北岛的美国诗人朋友艾伦·金斯堡在《嚎叫》里写道:我看见这一代最杰出的头脑毁于疯狂。

1993年9月,在北京昌平的精神病院,肖全见到了一位几乎被毁掉的诗人郭路生。

1967年秋天,笔名食指的郭路生19岁,在离京插队之前,朋友在他的日记本扉页上写了四个字“相信未来”。插队间隙,郭路生把这四个字写成了《相信未来》,这首诗在绝望的年代让很多人有了坚持下去的勇气。

当蜘蛛网无情地查封了我的炉台,

当灰烬的余烟叹息着贫困的悲哀,

我依然固执地铺平失望的灰烬,

用美丽的雪花写下:相信未来。

但是,郭路生自己差点没扛下去。1973年,因为遭受了强烈刺激,他被诊断为精神分裂,自此一直在医院生活。二十年后,肖全去看他的时候,病情已好转很多。

在医院黑漆漆的楼道里,肖全问一个坐在地上的病人郭路生在哪儿,那个人喊了一声:老郭,有人找!

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大高个热情地走了过来,肖全差点被扑倒,没等介绍完自己,郭路生就握着他的手说:

管他妈你是谁,有人来看我就高兴。

 

肖全问他,你还写诗吗,老郭从床头柜里掏出一个硬壳本子,里面有二十首没发表过的诗,然后自己忘情地背了起来,肖全赶紧拿出录音机。

诗人郭路生笔名食指

老郭背得很投入,完了又说自己不想出院。

出去干嘛呢,我是疯子。

为了请肖全吃饭,老郭找护士长开了一张假条,上面写着:郭路生外出三小时。

在医院旁边的饭馆里,两人吃了一顿饺子。老郭问肖全,你还拍谁了。一听都是自己的朋友,就挨个问近况。凯歌最近怎么样,芒克在忙什么呢,崔健这个人可了不起,能写出“酒杯里的大海”这么有气派的话。

2001年,中断了七年的人民文学奖再次启动评选,获得诗歌奖的有两位诗人,海子和食指。

这结果让人欲哭无泪,海子已经在12年前去世,而食指常年住在精神病院,当代最杰出的诗人一死一疯,诗歌还有未来吗。

2013年,肖全和北岛在成都重聚,当年的情景涌到眼前,他问北岛:

振开,还记得那时候你领着我们唱《三套车》吗?

在外漂泊太久的诗人摇了摇头,眼睛望着远方说:

我忘了。

02

那烟盒中的云彩

那酒杯中的大海

统统装进我空空的胸怀

1990年3月,崔健在四川省体育场唱起这首让食指赞叹的《从头再来》。那年,为了给亚运会集资100万,崔健开始了《新长征路上的摇滚》全国巡演。

他从北京、郑州、武汉、西安一路唱到了成都,所到之处场场爆满。在西安那场,有个叫闫凯艳的女大学生,喊得嗓子哑了一个星期,回去之后把学退了,不当会计改学表演,后来改了个名叫闫妮。

听说崔健到了成都,肖全和朋友们奔走相告。演出当天,三块巨大的红布高挂在体育场内,灯光刚一变暗,崔健就举着一面红旗从后台冲了出来,场内的观众都疯了,肖全被欢呼的声浪震得心脏狂跳。

好多人前一秒还穿着毛衣,瞬间就脱得剩个短袖,九十年代的第一个春天就这么来了。

离舞台最近的保安面色严肃,他们后面第一排观众里有个姑娘闭着眼睛,忘我地跟着崔健喊着唱着,脸上泪光闪闪。

当晚演出的高潮是《南泥湾》,歌声响起的时候,肖全放下相机,跟身边认识或不认识的人手挽着手,任由泪水流淌,万人的齐声合唱让体育场“地动山摇”。

这样的阵势让组织者震惊,有人一个电话打到了北京。“这哪儿是演出,这分明是闹革命嘛!”在那之后,崔健的巡演被叫停,一个解释是:快到6月了,亚运会的工作很紧张,就不用办活动捐助了,谢谢你们!

崔健在成都唱了三场,肖全也拍到了满意的照片,虽然没有按计划唱满四场,摇滚已经在成都留下了永恒的印记。

七年后,那个跟着崔健闭眼歌唱的姑娘开了一家名叫小酒馆的酒吧,不经意间成了成都摇滚青年的地标。

2007年,有一个小伙子从拉萨来到成都,后来他为这座城市写下了一首歌,里面有句歌词:

走到玉林路的尽头,

坐在小酒馆的门口,

分别总是在九月,

回忆是思念的愁。

拍完崔健之后,肖全认识了更多的摇滚歌手,有窦唯、何勇和唐朝乐队。1993年9月,肖全来到北京,他住在丁武家里,抽空拍了窦唯跟何勇。

一天,丁武跟肖全说他们要去新疆演出,你要不要一起去,肖全二话没说就上了飞机,那是摇滚乐第一次走进新疆。

促成这场演出的是个大学生,他在北京一个地下室看过唐朝的live之后,被震得说不出话,发誓要把这个乐队带到新疆,让自己家乡的人都听听。这个大学生就是当时还在中戏上学的李亚鹏。

要把唐朝弄到新疆,起码要花十几万,大学生哪有这么多钱。李亚鹏带着8个中学生,把《乌鲁木齐晚报》上有联系方式的广告公司找了个遍,愣是拉来了九万七千块钱的赞助,真就把唐朝送到了自己的老家。

演出那天,乌鲁木齐唯一的体育馆人声鼎沸,四个长发男人一上台,观众的气氛就被点燃了,丁武的高音,老五的吉他,张炬的贝司和赵年的热鼓,都让下面的人前所未见又如痴如醉,就连新疆的老大爷都跟着节奏跳了起来。

▲ 唐朝乐队在乌鲁木齐

演出结束后,肖全看见保安们把帽子一摘,让丁武他们在上面签名,他赶紧按下快门,留下这一非同寻常的时刻。直到乐队上了车,现场的男女老少仍不愿散去,几个学生追着车跑,眼看着车灯消失在夜幕中。

1994年12月,窦唯、何勇和唐朝登上香港的红磡体育馆,何勇的《钟鼓楼》让全场尖叫,伴奏三弦的是他的父亲何玉生,笛子来自窦唯,他在台上喊着:

是谁出的题这么的难,到处全都是正确答案。

后来,张炬走了,摇滚颓了,已经唱不上高音的丁武在给肖全的信里写道:

坚持下去,咱们可不能垮,咱们一垮,就是垮了一代人。

03

拍诗人和摇滚歌手的照片,让肖全在文艺圈有了点儿名气,朋友鼓励他走出四川把全国的先锋人物拍个遍。

揣着朋友给他凑的1000块钱,肖全走出了四川,他兜里从没装过这么多钱。在长沙,作家何立伟对肖全的照片赞不绝口,他随手扯下几张长沙市文联的稿纸,给他认为值得拍的作家写推荐信,上面就一句话:

这儿有个大师,来拍你们的照片。

推荐信一封封寄出,肖全一路拍了过去。残雪在长沙,贾平凹在西安,苏童在南京,王安忆在上海,刘恒在北京……当年那个群星闪耀的文坛,常有平地惊雷,你不知道下一部轰动中国的小说会先从哪个城市爆发。

肖全问西安的出租车司机,你们西安有个了不起的大作家?对方想都没想,你在说俺们贾平凹吧。

在贾平凹家里,两个人聊起了作家三毛,因为这是他们不多的共同话题,肖全给三毛拍过照,贾平凹跟三毛神交已久,在她去世后写过《哭三毛》。

肖全很幸运,如果再晚来两个月,就会与贾平凹擦肩而过,当时他开始构思一个长篇,马上就会外出封闭写作。

两年后《废都》出版,铺天盖地的盗版书霸占了全国的地摊。

地摊的盗版卖得再火,作家还得该干嘛干嘛,就像《大红灯笼高高挂》让张艺谋拿了威尼斯电影节的最佳导演,他的原著作者苏童一如往常,还得挤在南京的一间阁楼里码字。

南京的夏天酷热,苏童在屋里就穿了个裤衩,肖全跟他相视而坐,作家的形象让他意外,这大哥凭什么那么懂封建时代的女人。

女人不易懂,女作家更是如此,王安忆就不喜欢那种把自己拍得很漂亮的照片,后来那张让她满意的照片,就是肖全在陪她买菜的路上拍的,背景是一条很具年代感的小巷。

多年以后,肖全办影展,王安忆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原来那条小巷并不简单。

向左拐,张爱玲的弟弟就住在其间,弄口则对着傅雷的家。

现在,那一片的旧房已经都拆掉了。

从成都一路向北,肖全终于走到了首都。北京有太多他想要拍的人。拍谁就先爱上谁,是肖全给自己总结的“秘诀”,要不然拍不出好照片。

可是,这条规则到王朔这儿就失了效,因为肖全实在对王朔爱不起来。《渴望》《编辑部的故事》尤其不喜欢看,再加上两次邀约失败,肖全在心里放弃了这位当红的作家。

在建国门的华侨村,肖全见到了刘恒,这位北京作家圈的老大哥,正在给张艺谋的《秋菊打官司》写剧本。当知道肖全也是海军出身时,在海军当了六年兵的刘恒打开了话匣子,指着桌上吃剩的大饼说:

这是张艺谋刚剩下的,他去机场接巩俐了。

吃饭的时候,肖全傻傻地问刘恒,看过《菊豆》没。刘恒说看过,真他妈棒。肖全又问,知道剧本是谁写的吗。刘恒用筷子指了指自己,肖全愣了一下,然后两人一起哈哈大笑。

聊到王朔的时候,刘恒说那小子也是海军的,待会儿你就给他打电话,我替你说。第二天下午,肖全终于走进了王朔的家门。

王朔跟肖全想象得差不多,能侃会逗,但言谈间透着实在,肖全边听边笑,全然忘了之前有多不待见这位王老师,还留下了一张特严肃的照片。

王朔说自己以前什么都写,没辙,为了活下去。别人给他一包钱,说来个电视剧吧,他就把自己关宾馆里闷着头攒一个剧本。

现在,哥们儿不写了,给多少也不写了。

成名之后的王朔很忙,肖全给他拍片的那个下午,就来了好几个电话。其中有一个是姜文打来的,他们正在美国拍《北京人在纽约》。挂了电话,王朔还接待了两拨来访的媒体。

2008年,王朔发表了迄今为止最后一部长篇小说《和我们的女儿谈话》,他在《跋》里写道:

我的问题就在于想写一个和所有小说都不一样的小说,这个十几年前的想法把我将死了。

在那之后,深居简出的王朔一直在找这部不一样的小说。四年前,他说自己找到了,并且已经写了23万字,只让女婿等少数几个人看过。

这几年,偶尔能在微博上看到王朔的近照,场景多为会见红颜知己和文艺女青年。照片里的人都神采奕奕,唯独朔爷一脸平和,让人看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当王朔变成互联网时代自拍背景的时候,估计也没多少人再惦记他那本小说了。

回到1993年的冬天,在肖全快要离开北京的时候,张艺谋的文化顾问王斌找到了他,请他为张导正在拍的《摇啊摇,摇到外婆桥》拍摄剧照。

在王斌家里,肖全见到了一位意料之外的作家,《活着》的作者余华。余华话不多,总以嘿嘿的笑声作为回应。

三人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大雪突然而至,走到43路公交车团结湖站的时候,肖全让余华停下,然后举起了相机。余华在漫天的雪花里竖起衣领,缩起脑袋看着镜头。

此后,余华写了《许三观卖血记》等直面现实苦难的小说,那张大雪中的凝视成了他最有名的一张照片。

这么多年了,我们依然在寻找这样的作家,不惧风雪,冷眼热心。

04

1994年,在苏州太湖的一个岛上,肖全给张艺谋的《摇啊摇,摇到外婆桥》拍了几个月的剧照。因为这部电影,这个岛被当地人称为巩俐岛,码头也改叫了外婆桥。

电影开机的时候,巩俐还在为张艺谋理发,等到杀青的时候,两人已经在报纸上登了分手的消息。

一天,田壮壮来探班,看着摄制组热火朝天地干活,他羡慕得直咬手指头。肖全在旁边问,最近在拍什么戏吗,田壮壮说《蓝风筝》之后,自己已经有两年多没干活了。

看着田壮壮渴望拍电影而不得的样子,肖全不忍地按下了快门。

▲ 张艺谋与田壮壮

到剧组的第一天夜里,肖全跟着主创去吃宵夜,大家聊起了姜文的电影《阳光灿烂的日子》。张艺谋说他很喜欢,姜文很懂戏,某些镜头处理得比老导演都成熟。

几个月后,肖全在北京三环边一栋白墙红顶的小楼里见到了姜文。当时,姜文刚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名字就叫阳光灿烂。

看着肖全拿着相机,姜文说那咱们就练练吧,两个人先在二楼拍,后来越拍越疯。姜文像马小军一样,站在了一楼的房檐上,肖全赶紧跑到楼下,用210毫米的长焦,定格了姜文轻狂的微笑。

三年后,姜文导演了电影《鬼子来了》并扮演男主角马大三,此后九年都没再当过导演。《让子弹飞》上映那年,姜文到《小崔说事》当嘉宾,崔永元问他:

你电影里真的有那么多暗喻吗?

姜文摇摇头:

没有,都是真事儿,没暗喻。

旁边的嘉宾接着问,如果给你三分钟时间跟中国电影的管理者提建议,你想说什么?

姜文回了三个字:

听您的。

这话没毛病,在影视圈,想成事儿就得有话好好说。不过,在肖全的镜头里,有一位爷敢睥睨整个行业,这就是跟姜文演过《有话好好说》的李保田(刘罗锅扮演者)。

1991年,45岁的李保田住在中戏招待所的一个小房间,当时他已经拿了金鸡奖,演了《菊豆》。肖全一进屋就皱了皱眉:没想到您这么厉害的演员住得这么惨。

李保田哼了一声:

中国任何一个演员,都休想到我这儿来,我耻于与他们为伍。

他跟肖全说,自己演戏就是为了糊口,演一部戏能无忧无虑地在屋里呆半年,他拒绝一切重复的角色和采访。

在跟肖全出去喝酒的路上,李保田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话:

我以个人的孤独来抵抗那些有组织的欺骗。

肖全没说话,他那时特别想给相机换一个专业的镜头,但每次隔着器材店的玻璃看到14000元的标价,就会叹一口气。同行跟他抱怨:

我们不缺制造好图像的能力,我们就缺一样东西——钱。

今天,艺术家们不缺金钱,孤独反倒成了最稀缺的资源。

05

肖全和他镜头里的诗人、歌手、作家和艺术家,都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他们品尝过苦涩,所以加倍珍惜表达的时光。

1978年,肖全高中毕业,如愿以偿地当了兵,每月九块钱的补贴都被他省下来买摄影杂志。参军第二年,父亲给他寄了180块钱,握着这笔巨款,肖全坐火车到了北京。他在前门的一家商店里,买下了自己人生的第一台相机——169块钱的海鸥205。

那一年,崔健在北京交响乐团吹小号。王朔在军队仓库当卫生员,写下了处女作《等待》。北岛和朋友们骑着自行车,在各大高校宣传自己办的杂志《今天》。他在创刊号里写道:

我们不能再等待了,等待就是倒退,因为历史已经前进了。

复员后,肖全也选择了前进。一大把的硬座车票,无数个地下室的难眠夜晚,一瓶汽水加一个面包的北漂生活,十年青春换来了一本传世的影集——1996年,人像摄影集《我们这一代》出版。

2007年,肖全剪去长发不再漂泊,商业摄影给他换来了安身之所,有个开发商十分满意肖全拍的项目照片,承诺下次合作至少给50万。

在理想燃烧的岁月里,肖全看着镜头里一张张青葱但充满野心的面庞,边按快门边忍不住地说:

十年后,我再来拍你!

如今,已经过了不止一个十年。肖全曾有过复拍的计划,但联系到的几个人都回绝了。

老了,还有什么可拍的。

肖全也想过拍今天这一代,但等来等去还是觉得“太薄”,于是他决定留在《我们这一代》。诗人赵野说,因为有八十年代托底,今天的落寞才显得那么悲情和富有诗意。

其实,每一代人都会落寞,都有迷惘,在肖全第一次按下快门的1978年,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将走向何方,是垮掉还是辉煌。他只是想用自己的镜头,纪录下孤独者身上的光芒。

二十多年后的今天,当我们注视着那些黑白照片里灼热的目光时,他们似乎在呐喊:

看什么呢,别忘了我们曾经英勇过啊!

 【我还是想给你们打一把伞】   1.

 

 

【我还是想给你们打一把伞】

周日我用了一个下午,

安装了我的圣诞装饰。

昨夜,

刮了一夜的狂风,

下了一夜的冻雨。

而我,

在翻来覆去的不安中,

担了一晚的心。

清晨,

风停了,雨还在下,

我的小雪人小鹿全都安然无恙,

我知道你们都能傲立于风雨中。

可我还是想给你们打一把伞。

【 I still want to give you an umbrella】 I spent a whole afternoon, installed my Christmas decorations. But last night, the wind blew through, and rained all night. And me, tossed and turned in restlessness, worried for the whole night. Early morning, the wind had stopped, the rain was still falling. My little snowman and deers were all safe and sound, I know you can all stand proudly in the wind and rain. But I still want to give you an umbrella.
唐歌
你几年前的诗和ZT里几十年前的记录感觉有某种内在联系,有一种内涵上的融合。
移花接木
这是我几年前的微博,当时还没去过唱坛居然对文中这句话一点印象都没有 “2007年,有一个小伙子从拉萨来到成都,写下。。
移花接木
走到玉林路的尽头, 坐在小酒馆的门口, 分别总是在九月..." 这个人是赵雷吗?
唐歌
是赵雷,《成都》
燕然山
八十年代这些文艺圈的人确实影响了一代人,我现在就不想知道他们在干啥了,现在国内精神生活是不是主要是短视频段子抖音之类的?
移花接木
还是那几句普通到极致的句子,因了解其背后的故事,再看就醍醐灌顶了。当然记得你唱过的
移花接木
不必过分回忆过去,精神生活也不断在前进,我不看抖音,在笑坛被抢白岁数大了跟不上时代,感觉被淘汰了
移花接木
诗? 或叫换行短文,还有照片是昨天的,一言不合可以写一筐,唱歌太难了,一首歌学半个月唱也不过关
燕然山
啊?谁说话能比我还酸爽,都可以伤害到你的感觉了,我太不服气了。
云霞姐姐
真是好文,谢谢编辑转发,分享!年代的风云人物,只是那个年代的产物,我们有共鸣,不知现代的年轻人还care不?
云霞姐姐
“顾城, 郭路生, 海子,,,”这一代诗人,走的走,残的残,但作品真牛!移花,今天去摄坛玩,去准备了,闪了
移花接木
顾城这恶眉吊眼的样子,不是善相, 我绝不会对这种杀人犯有丝毫恻隐与欣赏,
移花接木
你去笑坛打听一下硕果仅存的PPR之一,也住在英伦,你俩或可当面切磋,立刻会有人给你答案, 别出卖我啊
燕然山
你也看出来了?我正想说。
燕然山
难道这人连出卖你也比我快?
移花接木
你去试试啊,我都躲着她,岁数大了不是她对手,
杜鹃盛开
+100
移花接木
我们也没有必要care现在的年轻人care不care,他/她们自有自己的care
燕然山
那我明天跟你过去闹。
移花接木
我明天不闹,周末躺平
l
laopika
接木兄归纳了那么多80年代的文化人,其中大部分我都知道,故事多多。
晓青
还是那时候人好,故事真实!
l
leslieking
让我有写”关于幸福”的冲动
k
kirn
歌手比诗人还正常点。歌手需要取悦社会,所以能深通普通人正常人的要求。诗人只能是副业,否则都有发疯的趋势,哈哈。看那照片

吓死人喔

移花接木
抠脚大汉!文化人背后的真正一面,那歌手加诗人哪? 是更好点还是更糟?
移花接木
冲动是最重要的,那就是灵感,激情。就象内急,憋都憋不住。否则愣挤是难有感染力的。冲动来了必须写不写不是中国人
没主意
这个人一定很高,抓拍的话,对王安忆余华都是俯拍?
攸墨尔
歌手一般注意听自己的声音,特别是美声。说话比较简单,别提作诗。我听过几个歌星的采访
攸墨尔
诗人要标新立异,已经被表达的没有什么新东西了。到顶了。文字的东西易流传
攸墨尔
要突破得和其它艺术形式结合,比如声音和影像
移花接木
诗人有点悲催,但空间更大,歌手突破自己要付出更大努力
一荷
诗人千百年把词都用完了,现在写点屎尿才能有轰动效应。歌手因为要听现场又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