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尊敬的一位“老人” - 2021年7月14日文学城存档

大约 3 年

楼主 (文学城)

说他是老人，真有些对不住他，因为，他去世的时候比我现在的年龄还小一些。不过在很多人眼里，他是典型的老人——太多的负面历史观，对现实除了批评还是批评，似乎整天愤愤不平的。

此人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中国人，因此他的作品从中学课本里被删的一干二净。对，他就是鲁迅。

在中国近代文坛上，如果鲁迅排第二，恐怕没有人有胆量排第一，虽然鲁迅在某些人眼里既不阳光，也没有所谓的“正能量”。但就一点，如今还有哪位作家的作品，在近一百年之后，其作品换个人名，换个地点，描述的就是活生生的现实社会。他的文字，在今天看来有些拗口甚至不够通顺，但他的思想之深刻，情感之丰富，鞭挞之余，流露出对这个民族和国家深深的爱意。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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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是世界上国耻纪念最多的国家。只要从来如此，便是宝贝。即使无名肿毒，倘若生在中国人身上，也便红肿之处，艳若桃花；溃烂之时，美如乳酪，妙不可言。在中国，尤其是在都市里，倘使路上有暴病倒地，或翻车捽摔伤的人，路人围观或甚至高兴的人尽有，有肯伸手来扶助一下的人却是极少的。中国人是一向被同族屠戮、奴隶、敲掠、刑辱、压迫下来的，非人类所能忍受的楚痛，也都身受过。每一考查，真教人觉得不像活在人间。强者怯懦，挥刀向更强者，弱者怯懦，却挥刀向更弱者。现在的所谓教育，世界上无论那一国，其实都不过是制造许多适应环境的机器的方法罢了。要适如其分，发展各各的个性，这时候还未到来。多有不自满的人的种族，永远前进，永远有希望。多有只知责人不知反省的人的种族。祸哉，祸哉！做奴隶虽然不幸，但并不可怕，因为知道挣扎，毕竟还有挣脱的希望；若是从奴隶生活中寻出美来，赞叹、陶醉，就是万劫不复的奴才了。但我当一包现银塞在怀中，沉垫垫地觉得安心、喜欢的时候，却突然起了另一思想，就是：我们极容易变成奴隶，而且变了之后，还万分喜欢。阿，造物的皮鞭没有到中国的脊梁时，中国便永远是一样的中国，决不肯自己改变一支毫毛！不是很大的鞭子打在背上，中国自己是不肯动弹的。以前好的，自己回去；将来好的，跟我前去。中国人的虽然想了各种苟活的理想乡，可惜终于没有实现。但我却替他们发现了，你们大概知道的罢，就是北京的第一监狱。这监狱在宣武门外的空地里，不怕邻家的火灾；每日两餐，不虑冻馁；起居有定，不会伤生；构造坚固，不会倒塌；禁卒管，不会再犯；强盗是决不会来抢的。住在里面，何等安全，真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了。但缺少的就有一件事：自由。我独不解中国人何以于旧状况那么心平气和，于较新的机运就这么疾首蹙额；于已成之局那么委曲求全；于初兴之事就这么求全责备？中国的国魂里大概总有这两种魂：官魂和匪魂。在人人说假话的年代讲真话；在人人麻木的年代拥有充实的心灵。群众，---尤其是中国的，---永远是戏剧的看客。没有思索和悲哀，就不会有文学。青年们先可以将中国变成一个有声的中国。大胆地说话，勇敢地进行，忘掉一切利害，推开了古人，将自己的真心的话发表出来。中国的孩子，只要生，不管他好不好，只要多，不管他才不才，生他们的人，不负教他的责任。虽然“人口众多”这一句话，很可以闭了眼睛自负，然而这许多人口，便只在尘土中辗转，小的时候，不把他当人，大了以后也做不了人。我知道衰亡民族之所以默声无息的缘由了，沉默呵！沉默呵！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中国人”似乎升级了，不再只是冷冰冰的看客，皮下脂肪在迅速堆积，好透不出血液的颜色。他们站着，观望着，神情木然，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于己无关，俨然进入到超脱世俗的状态我总觉得洋鬼子比中国人文明，货只管排，而那品性却很有可学的地方，这种敢于指摘自己国度的错误的，中国人就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