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t has been a long way ...

橄榄树啊
楼主 (文学城)

昨天听富人贴的歌,一句 It has been a long way ....  我潸然泪下。往事如烟,一齐涌上心头。尤其父母都已往生,静下来时,有时觉得自己是一片飘零的小船,有麻烦事时,非常想念他们,觉得他们曾经就象大地一样,给我力量和踏实的感觉,特别想和母亲聊一聊,她一定会给我支持和让我安心的建议。

我的父亲,是一位大学教授,系领导,每年拿国家特殊津贴,虽然只有200元。母亲是医生。家父讲课非常受学生欢迎,总是神采飞扬,讲解得非常透彻。对我要求也高。我是父亲家族中的丑小鸭,小时候不算聪明也不算漂亮,表哥表姐们个个长得英俊漂亮。尤其是小表哥,象电影明星一样帅,当时还是归国华侨,以外商的身份和父亲合作。父亲创业了一家公司,客户是国内知名厂商,盈利可观。小表哥进来后,堂堂仪表及不俗的谈吐,为他赢得了省级交通局局长的青睐,做高速公路的项目。有青海的活佛,愿意把全国的冬虫夏草的销售交给他。可惜的是,小表哥却放弃了这么好的项目,越走越歪,短短几年,不仅将父亲盈利的钱全部亏掉,还外欠大笔钱。父亲最后和他分开,带了很多债务。家里所有的钱全部拿出来贴补公司。当时坐公交车我要算算怎么便宜,买一瓶饮料3元,觉得很贵。

经过几年的重新创业,父亲的公司越来越好。做公司的这些年,风风雨雨,各色人等,发生了很多事。父亲个性温和内心坚忍,对人宽容,他几乎不批评人。很多别人不能忍的事情,他都忍了下来。无论是见省长,还是见扫大街的,总是笑容满面。他在公司内外的人缘极好。

我这些年一直在外面学习工作,和父母异地。当年被加拿大top2的商学院录取,一个人来加拿大,谁也不认识,接机是从网上找的不认识的校友。与人合住在一房一厅的厅里。那里父亲已经比较宽裕了,不过对我这个女儿卡得比较紧,每月的费用,刚刚够用。刚开始上MBA的课程,只听得懂50%,与本地同学的语言文化障碍,繁重的课业,都扛了过来。

毕业后,我很迷茫,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对自己很没信心。我抓住一则信息,选择了自己创业,选了一个自己完全不懂的产品 — 机械配件,在加拿大做销售。这是一个99.99%白人男的行业,这个产品是个niche market。我当时,即不知道谁是客户,也不知道该怎么销售,也不知道产品的性能结构,连在哪里做广告都不知道。所有全部from scratch。找客户leads,读同行的网站,建自己的网站,上税局开的课程,做广告。曾经鼓了2周的勇气,才打出了第一个cold call。曾经在冰天雪地的1月飞到多伦多,Edmonton, Calgary,等地参展,我是展会上惟一的亚洲女子,仅有的几位女性。有曾经遇见或电话过的客户几年后仍然记得我。看到展会上人高马大的白人男同行们,我心虚地问自己,我怎么竞争得过这些家伙?3年后,我终于慢慢站稳了脚跟,公司越来越好。大dealer的parts guy,有不懂的也会问我。有一位身高近2米的parts manager, 只要我去他公司拜访,一定亲自接待我。我是这个产品的加拿大第二,现在的第1名,做了30年,曾经在这个产品上也不如我,后来被一家美国大同行收购才跳到了第1。

那10年,我没有认识一个新朋友,没有看过电影,没有时间玩。我总是在工作。我出外旅游,都是陪父母。带他们去坐阿拉斯加游轮,班芙,温哥华岛,夏威夷,旧金山,美东加东…

母亲病重,我放下工作,来来回回在中国呆了9个月,陪伴她到临终。推着轮椅陪母亲进出做化疗放疗,深夜给她热吃的,做按摩。她最希望的事情,就是还能来加拿大在我这儿住。想起那段经历,眼泪下来了。

一向乐观的父亲在这期间也病了,肺癌。我当时在加拿大,他打电话给我,电话里的声音都变了,我说,我马上飞回中国去。一向坚强的父亲,在这个时候,想要依靠的是我这个女儿。我陪着父亲去香港找医生做 second opinion。他看到我母亲的治疗过程,对西医的治疗不抱太大希望。他吃了3年中药,一直很稳定,一直在上班,打乒乓球,自己开车。他的病情后来急转直下住院了,他的姐姐我的姑姑,要我有心理准备,也许他时间不多了。我陪着父亲再次辗转做中医治疗,奇迹般地好转,他觉得自己又可以开车去上班了。看到父亲状态很不错,我回到加拿大。没几天,父亲中断了中医治疗,在一亲戚的强烈建议下,打德国的PD-1免疫疗法。他的病情再次急转直下。我又飞回中国,这次,他整个人很消瘦,胸腔积液,只能坐轮椅,呼吸不上来甚至想自尽。走投无路之下,我再次陪父亲做中医治疗,在上海租房3个月,陪着他。很快他可以自由呼吸了,肺部的无数白点消失,可是,因为PD-1的毒害,身体衰竭,没能救回来。

父亲在他状态尚可的的阶段,安排了他的财产。他开始说,我和弟弟一人一半,后来跟我说,我4弟弟6,再后来说,我2弟弟8。我说,爸,你的钱随便你怎么分。父亲说:你有能力。我弟弟觉得,我这些年在国外,不该分。父亲走后,我没有分到一分钱,我无所谓。

我弟弟的儿子,几年前在我的极力主张下来加拿大读高中。在我家吃住4年。他妈当初觉得没必要出国,在国内就挺好的。我吃力出钱不讨好。

弟弟住的地方,离父亲的房子走路就2分钟。他们在父亲的公司上班,每天下班过来坐10分钟,最多半小时。我陪父亲去上海治疗时,弟媳坚决反对,说这不是他们的方案,不会出钱的。后来去上海看过几次,中午到下午回。父亲病重这9个月,我陪了8个半月。

父亲临终前,还交待我资助我的一位表哥,他的小女儿还小,每年给3万,一直到她大学毕业。我猜父亲应该已经资助好几年了。这位表哥的妈妈就是我的姑姑,在我母亲病重时,就念叨着就还不如早点走,免得拖累她弟弟 -- 我父亲。后来我父亲病重时,她又同样念叨,说早走早解脱。虽然对我的两位姑姑的行为很不满,我还是答应了父亲的托付,他从母亲病重时知道,我是他可以依靠的人,也知道我心善。

父母都往生了,我回中国去过一次,住在父亲曾住过的房子,却不再有家的感觉,没着没落的。现在才觉得,原来父母是我曾经的依靠,是我的保护给我安全感。他们在时,却无知无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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