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他到底怎么了?(长篇小说《迷途的羔羊》)

分与合
楼主 (文学城)

 

 

    当杰森妈妈回来的时候,杰森好了一些了,但他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至于他自己身上的伤和小阿妮雅的阴阳脸,包括我们争吵和打架,他完全不记得。 

 

     但是我们在厨房顶端的一个储物柜里发现了很多蓝色的药片,我拿给她妈妈看的时候,才知道那是一种叫做“酚酞尼”的药物,是一种镇痛药,在杰森的妈妈的反复询问中,才知道他已经服用这些药物有近两个月的历史了。我突然想起来他曾因偏头疼去看过家庭医生,他说那些药物是医生给他开的,但我不确定。虽然我也曾见他服用过但从来没有对此产生过疑问。婆婆说肯定是由于过量引起的,我那时候一直无暇去探索关于这种药的危害性。后来才知道这种药物比H洛因强50倍,比吗啡强一百倍,而且在美国每年都有很多年轻人因为服用过量而死亡。

 

   杰森的工作丢了,他的父母与S有一个长时间的谈话,内容不详,我也不想知道,但从此,S再也没有登过我家的门,有时候我能从窗户上看到他往外走,或者开车出去,都是一个人,表情落寞,没有了以前的精气神儿。

 

    虽然我们发现的算是比较及时,但杰森也已经停不下来了。婆婆非常沮丧,她是一个比较容易泄气的女人,她非常难过地跟我诉说了杰森的一些往事,在退伍后不久他其实就有过一些不良历史,她说了很多,有的我听懂了,有的我完全没听懂,但这并不重要,因为我眼里的杰森是不一样的。他善良单纯,勇敢快乐,虽然有一些缺点和做过一些愚蠢的事,但谁又没有呢?!因此婆婆那些话并没有影响到我对杰森的看法,知道了原因之后,我反而开始心疼起他来了。可我的婆婆劝我离开杰森,她说:“我知道我的儿子,他很危险,你和小阿妮雅先住到我的家里去吧!”,她声音很低也很严肃,停了一下继续说:“我认为你应该申请离婚,你可以搬到有中国人的地方,这样你就不会束缚感;也可以选择与小阿妮雅再回到中国,我对此感到非常抱歉,在你的钱没有完全花完之前,你真的应该选择离开他。”

 

“我要是走了,那杰森怎么办?”我对婆婆的这番话感到非常困惑,这怎么可能是从杰森的母亲嘴里说出来的呢?我非常不理解。

 

“我们会把他送到戒毒所,就这样。”婆婆坚定的眼睛看着我,她的嘴角下撇,努力点了点头,表示她态度很坚决。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我的婆婆有一种“大义灭亲”的悲壮,她向我敞开了心扉,我也应该向她敞开心扉。我哭了,抓住她的手,屁股从沙发挪到了地下,我几乎是跪在那里了,眼泪涌了出来,我说:“妈妈,在你的眼里,杰森也许不是你最好的和令你骄傲的孩子,但他是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真正爱我的男人,除了杰森,没有人在乎我是否死活。我不知道未来我们的关系会怎样,但是,我不能就这么抛弃他,我要帮杰森在家里戒毒。婆婆遗憾地摇了摇头,她说我们不可能做到,因为沾染了毒瘾的人非常危险,他们有的甚至会杀妻灭子,什么事都可能做出来。我不信,我坚信杰森做不出来那样的事,而且,我也不会让那样的事发生。婆婆拧不过我,在我的央求下,她最后答应协助我试试帮助杰森戒毒。

 

“但我还是希望你暂时搬到妈妈的家里。”她说。

 

“No,这就是我的家,没有杰森,我在哪里都毫无意义,我哪里也不去。但是妈妈,我希望你能和我站在一起帮他戒毒,就在家里。”我斩钉截铁地说。

 

   我们继续围着杰森,他也听到了我们的谈话,但是他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杰森躺在沙发里,嘴角还在留哈喇子。婆婆用纸巾使劲地为他擦去了口水,嘴里骂了一句:“愚蠢的笨蛋!”

 

    我坐在地毯上拉着杰森的手告诉他:“杰森,你要是能把毒戒了,我们去买一栋属于我们自己的新房子好吗?我们卖房子的钱有一半借给了朋友,她很快就会还给我们,等你好了我们就去看房子,买一个带阳光的新房,然后我们重新开始。好吗?”杰森冲我点点头。我抱住他,亲吻他,眼泪扑簌簌地掉在他的脸上。那一刻,我觉得我们成了患难夫妻。

“That will be nice .”他眼里闪过一丝光,笑了。

 

我看到他笑了,又从桌子上拎起那些蓝药片,递到他面前商量的语气跟他说:“我把这些药片全部扔掉好吗?”

 

“躲我远着点儿,给我!!”他忽然很生气地伸手一把抢了过去。

 

“不能一下子就全部把它扔掉,这样他会受不了的。”婆婆表情凝重地告诉我说。

 

“你可以戒掉吗?”我扭过头盯着问杰森,我想如果他说不,我就会揍他。

 

“Yes!”他回答。

 

“OK,但是你不能自己保管它,我和妈妈之间,你希望谁来保管它?” 我问杰森,心里却希望他会选择我。

 

“ 妈妈。”他想都没想,看着我回答,丝毫都没有犹豫。我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我的丈夫不相信我,也许,在他的心里,我只是胡闹的一只刺猬。。。 

 

   关于戒毒的过程,我在这里不想过多的描述,那是一段不堪回首,令人崩溃的记忆,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可以经历却不敢回想,因为只要我试图回想都会令我头皮发麻和再一次崩溃,心就像被锯齿切割的那种感觉。只因我写下这些经历的初衷是出于善意,如果这么一直写下去,恐怕要写成一部恐怖和戒毒小说了,这个世界上的狗屎剧已经够多了,我不需要再在那里拉上一滩,令这个世界更加肮脏。

 

    粗略的讲,这并不容易。因为杰森在这个过程中有时候会产生幻觉,似乎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包围着他似的,历历在目或者清晰的不可思议,或者为了避免他与我发生剧烈冲突,我不得不事先把他捆起来,那段时间,我没有再给他肉体上的暴力,除了心疼他和孩子,想到的就是必须要绝处逢生,为了他也为了我,更为了孩子。

 

    有时候他似乎已经精神分裂了,我知道精神上的剧痛与极度亢奋,远比肉体上的痛苦要大的多,这些我在童年时期就已经从母亲那里看到无数次了。有时候他的眼睛里会充满血丝,头发和衣服会被汗水沁透,舌头咬烂了,喉咙变了声,反复的用有撞地面以致后脑青肿或者挣扎绳索使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我目睹着这一切,如同醍醐灌顶,就像一个刽子手面对一个即将死亡的囚犯。我的婆婆是看不了这些的,但她为我做了的就是尽量不让小阿妮娅看到这一切,那段时间,婆婆也付出很多,但每次她赶来,都要给杰森一些药物,有几次甚至与我撕扯起来发生巨大冲突。我冲她怒吼:

这是我的丈夫,我孩子的父亲,我唯一的一点亮光!我必须对我们一家三口的未来负责,哪怕他因戒毒死了,我都不会手软。(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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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绿春浓
感觉到你的痛。。。
g
gzlady
抱抱, 我在看你的上几篇的时候已经说过, Jackson重新吸毒不是你的错, 就算他没有和你结婚, 他也会走上这条路的。

你的前婆婆心地很善良也很理性,有职业女性的素养。 当时如果我认识你一定会劝你不要用自己的钱去买房子的。 其实在你也是一个很纯良的女人, 也对Jackson 真心实意

 

S
SeekAndFind
没时间看。你文笔很不错的,我都写不出文章来的。
分与合
嘿嘿,谢谢姐姐,您觉得我是一个听人劝的人吗哈哈哈
S
SeekAndFind
广州姐姐一直口和心都很善。
g
gzlady
谢谢, 你也是的
分与合
我是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哈哈哈
S
SeekAndFind
我连你的50%都不及。

我很自私,很自我。

分与合
还是有我的原因,那时候我估计自己得了产后抑郁症,因为那时候我到美国不习惯总是在那里抱怨,可能导致他也抑郁了
g
gzlady
我知道你不会听人劝, 我是想说吸毒很危险的, 你当时可能没有看出Jackson吸毒的严重性, 但他的妈妈已经知道

好转的可能性很小了, 她叫你离开确实是很善良, 无私, 也很理性, 这点大多数的婆婆都做不到的

g
gzlady
哈哈, 怎样计算出来的? 有公式的吗?
S
SeekAndFind
我把自己跟你的言行一比较,然后大概算了一下。
分与合
我要不那么做肯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g
gzlady
他在中国时不是也酗酒, 醉酒开车, 丢工作吗? 只是当时因为你合了爱是盲目这句话。

 当然我也觉得Jackson很可怜, 值得同情。

 

g
gzlady
是的, 我明白
g
gzlady
哈哈哈, 笑死
分与合
嘿嘿哈哈,嘴快心直,我相信你是一个善良的人哈哈
禾口
刚在下面给你写了段。就看到新的了。抱抱,吸了毒的人是魔鬼。

https://bbs.wenxuecity.com/kghy/3331548.html

分与合
他是我这辈子认识最善良的男人之一,姐姐。我觉得让谁养着这句话不好听,他尽全力了,而且最慷慨
禾口
是因为想把控,想胜的心态

过去你一直努力靠胜出获得安全感。这个是你需要解决的功课。其实大部分人都有,你表现比较激烈而已。因为童年缺爱,严重缺乏安全感。

g
gzlady
好的, 我删了那句话, 抱歉.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为Jackson 的事太内疚了
分与合
刨析的真好!!我看了,我应该去买一个笔记本,尤其要把有心理学功底的读者留言记下来,读者就是救赎我的人
分与合
不用删,姐姐,我很珍惜每一条留言
分与合
不用删,姐姐,我很珍惜每一条留言
酒绿春浓
杰森可以感受到你的思念~~~我相信灵魂存在。
分与合
能麻烦一些同时也贴到我博客里吗?太珍贵了
分与合
今年我去给他上坟的时候,把你们的留言都念给他听
分与合
包括那些替他打抱不平的人的话,哈哈哈
酒绿春浓
这几天读你的自传体小说,我就想啊:如果我出生在一个小山村,父母都没文化,而我又向往更好的生活

去闯荡北京。。。我真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生存下去,那么严酷的环境,要挣扎着活下去,没有野蛮的生命力是无法生存的。

这几天一直在听Maybe You Should Talk to Someone,感触很深。希望你能够继续下去,听下去,你就知道你不孤独,几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结,每个人都在挣扎,有人走出阴霾;有人沉沦下去,直到有一天自己爬出来。。。

安娜晴天说的真好。。。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我加一句:社会不平等,尤其是中国社会,户口制度,给很多人一个很沉重的枷锁。。。你走出来了,真好。

分与合
最后一句加的好,地狱是上帝不在的地方

如果我还留在中国,随着财富和社会关系的增加,我身上的包裹和刺儿就会随之加大增多,我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如何钻空子和如何走捷径。。。但不知道如何让自己真正的快乐。感恩天上的父,他拣选了我

喜喜哈哈
你的文笔非常好, 我是看评论进来看

我也有不少生活经历的, 我刚出学校时候和一个精神有毛病的人生活将近两年, 我最后离家出走,那个DRAMA我想都不愿意去想

出走后遇到现在的LG, Happy ending..

S
SeekAndFind
你不敢。。。

买个股,我今早买的3个股都涨的不错。

喜喜哈哈
哈哈, 你啥话题都扯到股票, 真有你的...

S
SeekAndFind
缺啥想啥,连梦里都是。
军大衣
据说美国药物成瘾者百分之十以上

这个数字太惊人了,而且很多人的毒品来源就是医生处方。

g
gzlady
是的, 我也听说这个在美国很严重, 但不知道有没有10%那样高。觉得应该没有那样高的

一旦沾染了毒品就很危险的了,很难戒掉, 也难保持工作和找到新的工作。 很多最后还会危害到健康和生命。

流水无痕
你婆婆真不错。你们俩挺像的。但杰森小时候的事她处理地有点儿不合适,不过也许在那个年代已经是最合适的了。
流水无痕
另外我还是觉得你可能夸大了自己对杰森的“虐待”,因为你心里还是有负疚感。

一个人死后,周围和他有关系的都多少会觉得他的死和自己有关,何况你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

可你在他的死亡中所扮演的角色最多不过是在自己状态也不好的情况下倒霉催地不小心按下了button,

但雷都是过去早埋在他身上的。

我比较惊讶的是,你并没有多少笔墨写你当时的艰难,产后,一个完全陌生的文化环境,一个呼朋唤友的人突然周围没有一个亲人朋友。整天在终日不见阳光的房子里照顾婴儿。你像杰森抱怨,可杰森承受不了,逃避到S那里,逃避到毒品里。一般的人估计会陷入很深的抑郁,整天什么事也做不了,更别提照顾婴儿了。但你和杰森都努力挣扎着把孩子照顾好。

你和杰森都背负着很重的burden, 在那种情形下,杰森没能survive, 而你既然活下来了,就好好活下去。不要再把对杰森的guilt背着。他肯定更愿意看到你和布布幸福无负担的活着。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应该是和你和布布一起度过的那段日子。

z
zhuangqiushui
所以有时候人要懂得避开一些雷,没有金刚钻,就不要去揽那个瓷器活,

当然话说回来,谁又知道自己是不是个雷呢?她写问题少年那章的时候就想问她你不怕吗?但是想想也许人家真的不怕

其实从那章之后我就没怎么看了,应该是各种悲催,就是看到你这段才回了

流水无痕
谁怕谁啊,也许会有人觉得那两个问题少年该怕她吧

王朔晚上在纽约街上走,远远看见一个黑人向他走来,他吓得腿软,寻思着怎么逃。

哪知道黑人走了两步拐别的小路上去了,他才意识到黑人也怕他是打劫的。

z
zhuangqiushui
他是不是穿一身中国功夫短衫?

所以我想了想也没有问她怕不怕,也许人见多了呢?但是见多了就不应该有后来那些惊讶和不能容忍,这里我觉得有些矛盾

只能说是也怕,但是更怕逃走。。犯了许多嫁到异国他乡的女性一样的毛病

酒绿春浓
你说的真好!
g
gladys
也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
分与合
有一张那样的照片,不过,在哪里找到的?贴上来可以吗?我都没有
流水无痕
再见多了也还是人啊,她当时的情形她才是最需要帮助的人,可杰森逃了。他妈是对的,她应该离开他,把杰森送戒毒所。
分与合
我不怕杰森,他怎么样我都不怕他,S我也不怕,他俩的童年故事我觉得很好笑,都是坏小子嘛,我喜欢坏小子
分与合
杰森并不是怕我,他爱我,很爱很爱我。S是杰森的最好的朋友,我怕他干嘛。
分与合
我从来不做逃兵,除非我看不到希望了,走的也不拖泥带水,一点都不矛盾。
分与合
惊讶和害怕有时候来自于未知的东西,对于已知的,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就是你死我活呗
分与合
如果可以轻易离开一个人,说明这两人的关系是建在利益之上的,我和杰森不存在利益关系,维系感情的是之前两年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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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uangqiushui
最后可不就你死我活了么,也算得偿所愿,那还纠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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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uangqiushui
我是跟她的话说王朔呢。。瞎开玩笑
分与合
嘿嘿,不纠结,但就像打完胜仗的江湖大侠,发现恩怨情仇斩断之后,根本没有解决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