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如絮》第四十九章 北京-2003年 1 加班

可能成功的P
楼主 (文学城)

        WXHN,Pia在手机里看到了了郁邱的暗语。她伸了个懒腰,转了转脖子,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回复道:“今天没时间,要加班。”

        “好,你先忙。”郁邱的短信很简短。

        Pia立刻抓起鼠标,又在电脑上忙碌起来。一连搞了几天,三种方案上官湜都不是很满意,说是和罗工研究过,认为施工成本过高,竞标没有竞争力。Pia以前在美国做的豪宅景观设计真的是那种“没有预算”的天使客户,也没有那么严格的竞标过程。现在似乎这些国内的大款们都特别的认真,把预算掐得死死的,恨不得每一分钱都要掰扯一番。他们对预算的热忱甚至到了牺牲设计施工效果的地步了,这真的是有点本末倒置了。

        唉,没办法,入乡随俗吧。好在Pia不是个缺少创意的人。她手边的草图已经有了一个个不同的设想。现在要做的是在电脑上做出来大致的平面图和关键施工部分的立体图。画了一天的图,Pia的手臂胀痛,眼睛也酸涩。晚饭估计也只能啃中午剩下的一块点心了。

        最近家里还算平静。姥姥的身体还不错,妈妈没再闹出大动静来。只是妈妈太安静了,让Pia有点怕。好多个晚上,Pia熬夜工作或者码字写小说,会听到妈妈似乎在黑暗的卧室里自言自语。等她走近了去听,又没了动静。Pia想:等这阵子忙完,要带妈妈再去看看精神科医生了。

        Pia又忙碌了一个多小时,把新的方案图打印出来,准备做下一个。肚子咕咕叫,Pia拿出来点心就着热咖啡充饥,想到一早收到的Chris的MSN:我去北京看你,行吗?

        他这是要飞北京的航线啦?听起来不对啊。他明明刚刚说过还没开通新航线呢。那么,他是要自己飞过来?Pia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感动。上次和郁邱吃饭,他还貌似无意地提到“你男朋友也不来看看你?” Pia还说“他太忙”。

        也不知道当初为啥要骗郁邱自己有男朋友,但是以郁邱的洞察力,估计他早就知道是Pia瞎说的吧?这下有趣了,那个“伪男友”要来了。

        办公室就剩下Pia一个人,她把Chris送给她的CD放进电脑,开始播放那支钢琴曲。音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流淌,和黑暗中Pia桌子上的那盏台灯温暖的光一起将她温柔拥抱。最近太忙了,Pia睡不好,掉头发,自顾不暇,没有精力考虑和Chris的关系。但是他现在要远征而来,会不会来说些什么呢?自己是不是逃不过了?难道“逃”是自己的本意吗?

        郁邱拎着外卖的食盒,走进了办公区,远远看见Pia在灯光里的剪影----她似乎在发呆。然后他听见了钢琴曲正是自己喜欢的那首《最远的你是我最近的爱》。郁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开心Pia在听这首对他俩来讲有特殊意义的歌;但是Pia的身影明明有一种说不出的孤寂感。这是怎么了?太累了?最近公司到了一个十字路口,郁邱在布一个局,没顾得上照顾刚来的Pia,甚至是把很多的工作丢给了她。唉,成败在此一举,大家都得坚持一下。

        “皮皮鲁!”郁邱叫了一声,怕冷不丁走过去吓到Pia。

        Pia还是被吓了一跳。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把音乐给停了。

        “别停啊,挺好听的。你是哪儿找的钢琴版?”郁邱问。“你还欠我的皮皮鲁清唱版呢。”

        “噢,录音笔落在美国了。算了吧,我现在觉得没歌词的纯音乐也挺好听的。”

        “男朋友送给你的?”

        Pia不知道如何接郁邱的话茬,于是说:“你这么晚不回家,就是为了来八卦的?公司应该再加一条规矩-----办公室禁止八卦。”

        “嘿,你比我还暴君。不过现在是下班时间。吃饭吧?”

        “谢谢,我快饿死了。”Pia闻到饭菜的香气,馋虫直抖。她把桌上的东西移开,手碰到鼠标,电脑屏幕被激活,出现了Chris停留在键盘上的手。

        郁邱眼尖,瞄了一眼说:“你还要忙多久?”

        “一个多小时吧。”

        “好,我也加个班。你先吃饭。”说罢他转身进了自己办公室。极度敏感又自尊心极强的他不想在Pia独自思念远方的人的时候和她一起吃饭,不管那家伙是不是她的真命天子。

        Pia打开便当盒子,发现都是一式两份,还有两份餐具。她看了一眼屏幕,叹了口气。说实话,她还是挺想念和Chris在一起的时光的,很轻松很温暖,也有共同的话题。但是最近真的是太忙了。而且,他专程飞过来,给了Pia一种压力。她如今没有心思也没有智商来思考更复杂的问题,所有的脑细胞都在家里和公司耗得精疲力尽的。

        她吃了两口猪排咖喱饭,打开MSN,回了Chris的那个问号:最近太忙了,要不然等一阵子?咱们找时间通电话吧?

        好,Chris发过来一个问号,Pia回了两个,也算不失礼吧?

 

        郁邱走进自己办公室,在身后关上门,也没开灯,径直把自己丢进了鱼缸包围的沙发里。天色已经漆黑,鱼缸发出来怜悯的幽光。鱼儿们先是被他惊到了,四散游走。见他在沙发坐下来,又成群结队地游来游去地探望。一条三角形的热带鱼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停下来,侧过身,一只眼睛骨碌碌地转动,小嘴巴一张一合地,似乎在说着什么。

        郁邱笑了,这鱼看着有点像Pia呢。他伸出一根手指,刚要碰碰鱼缸的玻璃,那条鱼就在惊恐下一扭身逃走了。旁边的小鱼也跟着加快了游动的速度,抛给郁邱带着嘲讽的身影。

        怎么就陷落在皮皮鲁这儿了呢?自己都三十好几了,怎么了这是?现在是要集中精力的关键时期啊。

        大战将至,这次要给罗天助和上官湜反戈一击,而且要一击即中,杀他个片甲不留。这对狗男女,吃里扒外,终于找到了金主,以为有了靠山就可以占山为王了。好吧,让你们的新金主冤大头看看,第一个大项目就吃不了兜着走。以后江湖别过,井水不犯河水,凭本事占地盘儿。但是这个仇今次是报定了。他们俩以为谁离开他们就活不了啦?哼,我郁邱也不是三岁小孩儿。再说了,皮皮鲁虽然还嫩,却是个设计上的人才。假以时日,不会比上官湜差。关键,她单纯,无二心。

        郁邱望向办公区那一团温暖的灯光,有点心疼。上官湜急了,预算压不下来,就压着Pia多出方案。人真的是自讨没趣。上官湜本来是个挺有前途的设计师,但是自打和罗天助搅合到一起,开始利欲熏心之后,在创作上就大步滑坡。

        那么自己呢?原本也是清白孤高的设计师啊。很多老师和同行都说自己有天赋。虽然不是“奇才”,但是比大多数搞设计的要有想法。郁邱不由自主拿年轻时的自己和Pia比较。他居然发现,也许Pia更胜一筹。倒不是技术,而是她的本心醇厚,对美好的向往、信任和一种热切地希望表达出来,感染周围的人的心态。还有恐怕是因为她的教育背景,没有太多羁绊,可以天马行空地创作,不怕嘲笑,不怕失败。说到底,是她的创作天赋还没有被商业化。郁邱忽然好羡慕她。

         他的思绪忽然又跳到刚才在Pia电脑屏幕上看见的那一双手-----镜头不专业,应该是在家录的。是她嘴里的“男朋友”吗?是弹钢琴的?还是上次帮Pia修屋顶的?或者是会修屋顶的弹琴的?刚才Pia没有接话,说明那“男朋友”的身份并没有做实。不知道是哪个傻瓜就这么把Pia给放走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追过来。

        这个想法让郁邱警醒。他起身走出办公室,却看见Pia脑袋枕着一条在桌子上伸平的胳膊,睡着了。

        嘿,这个吃了就睡的皮皮鲁啊。郁邱心里笑了起来。他看到桌子上一叠画稿,拿起来翻看。然后他叹了口气:真的是画了不老少啊。唉,情急之下浪费了设计天赋呀。好多个设计方案一看就是硬憋出来的。

        他拍了拍Pia的背,说:“皮皮鲁,醒醒。我送你回家吧。”

        看着Pia伸了伸懒腰坐起来,脸上挂着被自己压出来的红印,郁邱心里一阵子怜爱,他暗自说:皮皮鲁,你等着,替你报仇的时候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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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
dontworry
沙发归我了
可能成功的P
和不愁一起喝杯茶:)
d
dontworry
Pia还是对Chris不那么心动,这么主动表达了她竟然还没有领会。不过工作压力大的时候真没心思想别的。郁闷兄的小心思这集

暴露挺多,埋着颗雷等着炸。

d
dontworry
每天这时候都咱俩在这里
可能成功的P
是哦。高妹说每天这会儿她都在洗碗。我是发完以后去吃饭:)
可能成功的P
Pia一来是太忙,二来是距离造成了陌生感。郁邱现在的精力在清理自己门户上了。
d
dontworry
我则刚好吃完饭,洗完澡,享受仅有的独处时光。
s
shiyishiwc
我来挤沙发,祝你们节日快乐,多多码字
可能成功的P
赶紧上好茶!也祝你节日快乐!多谢一直以来的鼓励和陪伴!
悉采心
自带小板凳:)
可能成功的P
都告诉你了,我家有你专用的板凳LOL
悉采心
画了一天的图,Pia的手臂胀痛,眼睛也酸涩。晚饭估计也只能啃中午剩下的一块点心了——可可觉得写作和设计

哪个更耗时间?哪个更耗的很快乐?

悉采心
真的?可是我贪心,还要

发发发:))

S
SnowOwl
“倒不是技术,而是她的本心醇厚,对美好的向往、信任和一种热切地希望表达出来,感染周围的人的心态。” 世间有这样的人,虽然

人数不多,能量很大。真正的正能量。

可能成功的P
采心的问题把我给问倒了:)我觉得吧,设计和写作如果排除商业性之外,都能够以痛苦交换乐趣

不同的地方,是写作可以在一字一句里得到情绪的排解(快感有时来得很容易很快)。当然,挖起坑来也有诸多纠结、惶恐、懊恼、自惭形秽。。。。这个在设计上也有。但是设计毕竟还是有迹可循的时候比较多。

设计的功能性要求比较强,有时候不得不放弃天马行空。写作就可以撒丫子飞奔啦:)不过那种从设想到一步步落实的感觉很相近。所以我很难边写边发。我计划惯了。又想顾及结构,有时候会放不开,影响思路的延展性。

我不知道你们的感觉如何,我无论是画画、设计还是写作,在刚刚下笔的时候都有特别强烈的失落感,那种Panic stage好像比别人明显。

要说"玩儿",还是写作比较容易上手。我个人很难没有目的地去搞设计。但是可以没目的地码字。

采心不要笑话我的胡言乱语哈LOL

 

可能成功的P
你说的那种人真的是全面正能量,比较少见。Pia这种只是在设计上有这样的特质,是个好苗子。
F
FionaRawson
今晚我累着了(见上),要加餐
F
FionaRawson
两个男人争着宝贝她?好啊,这种情节我喜欢:)

“看到了了郁邱的暗语”?

F
FionaRawson
看来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丈夫丈夫,一丈之内才行。希望天下夫妻都不要选择两地分居,无论你们的理由看着多么充足
F
FionaRawson
我玩个文字游戏:写作是用文字来画画,设计是用线条来讲故事,都是一回事。。。。哈哈,耍贫嘴了
A
Anthropologi
危险了,这种状况在现实中(共同奋斗)郁闷兄胜算很大耶。
A
Anthropologi
我这几年越发觉得,做任何事,到最后都是在讲故事。。
S
SnowOwl
觉得Pia潜力不小。。。
可能成功的P
这个送给你

柿子upside down cake,今年我的实验品:)

可能成功的P
嘿嘿!谢谢抓虫:)
可能成功的P
一丈之内,要求真高LOL
可能成功的P
不过,在战斗中也许能够更加认识一个人呢:)
可能成功的P
很有哲理嘛!
可能成功的P
安妹悟了L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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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onaRawson
谢谢,长这么大都没吃过这么艺术的东西:)
浮云驰
感觉Pia和Chris之间也有点隔阂了,距离真的是很大的问题,而且所处的社会环境也不一样。郁邱报什么仇,难道牵扯古尘
可能成功的P
距离远是挺难热乎起来。郁邱说报仇是指报上官和罗天助剥削Pia的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