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读书笔记:《源氏物语》第十回 杨桐

梧桐之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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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杨桐

本回故事简介

杨桐是一种常青树,其叶甚香。日本名“贤木”。源氏二十三岁九月至二十五岁夏天之事。主要讲述源氏与皇婶六条妃子之间复杂的情感纠葛,以及源氏与继母藤壶皇后之间的禁忌之恋。最后是胧月夜与源氏私情东窗事发。

本回故事导读

斋宫下伊势的日子近了,六条妃子心中郁郁不乐。

自从左大臣家那位身份高贵的葵姬病死之后,世间众口谣传,说源氏大将的继配将是六条妃子。妃子宫邸内的人也都如此预料,大家不免动心。岂知此后大将反而疏远,几乎绝不上门了。六条妃子失望之余,心中想道:“可知为了那生魂事件,他完全嫌弃我了。”她看透了源氏大将的心情,便把万缕情丝一刀斩断,专心一意地准备下伊势去。

评注:你没有看错,所谓世间谣传,六条妃子将成为源氏的继室,皇婶与侄子结婚是允许的。

源氏大将为此心绪不宁,去还是不去探望她:“让她恨我薄倖,毕竟对她不起。而且外人闻知,亦将谓我无情。”于是下个决心,前往野宫访问。

源氏大将进入广漠的旷野,但见景象异常萧条。秋花尽已枯萎。蔓草中的虫声与凄厉的松风声,合成一种不可名状的音调。远处飘来断断续续的音乐声,清艳动人。

源氏大将藏身在北厢人迹稀少的地方,提出访晤的要求。一时音乐之声尽皆停息,微闻室内有从容不迫的行动声。便有几个侍女出来接见,却不见六条妃子亲来会晤。源氏大将心中十分不快。

六条妃子生怕女儿见怪,怕声张出去坏了名声,犹豫不决。然而铁面无情地断然拒绝,又没有这勇气。左思右想地懊恼了一会,终于回心转意,便膝行而前。

此时月光清丽,照见源氏大将雍容优雅,无可比喻。源氏大将和她久不相见,要把几个月来积压在胸中的情愫悉数道出,又感觉无从说起。便把手中折得的杨桐一小枝塞进帘内,开言道:“我心不变,正似此杨桐之常青。全赖有此毅力,今日不顾禁忌,擅越神垣,前来奉访。不料仍蒙冷遇……”

六条妃子吟道:“神垣门外无杉树,香木何须折得来?”

源氏大将答道:“闻道此中神女聚,故将香叶访仙居。”

评注:此处神垣的典故出自日本古歌:“擅越此神垣,犯禁罪孽深。只为情所钟,今我不惜身。”“妾在三轮山下住,茅庵一室常独处。君若恋我请光临,记取门前有杉树。”“杨桐之叶发幽香,我今特地来寻芳。但见神女缥缈姿,共奏神乐聚一堂。”重在“犯禁罪孽深”。

源氏大将追忆前尘,思量后事,不禁意气消沉,感慨泪下。

六条妃子本来不欲泄露真情,竭力抑制。然而终于忍耐不住,泪眼婆娑。源氏大将见状,更加伤心,便劝她勿赴伊势。

此时月亮恐已西沉,源氏大将一面仰望惨淡的天空,一面诉说心中恨事。六条妃子听了他这温存之言,年来积集在胸中的怨恨也完全消释了。她好容易剪断了情丝,今日会面,又害得她心旌动摇起来,便觉烦恼至极。

这两个愁绪万千的恋人之间的娓娓情话,笔墨不能描写。

天色渐次明亮起来,源氏大将吟道:“从来晓别催人泪,今日秋空特地愁。”他握住了六条妃子的手,依依不舍,那样子真是多情!我心不变,正好比这杨桐之常青:“寻常秋别愁无限,添得虫声愁更浓。”

源氏大将回想往昔,后悔之事甚多,但现已无可奈何。天明后出行,有所未便,只得匆匆告别,归途上朝露甚重。

六条妃子觉得她的一生今始定论:在世间流传了轻薄无情的恶名,变成了一个弃妇而离去。启程之日渐近,她只是朝夕愁叹。

黄昏之时,六条妃子的行列从宫中出发,前往伊势,经过二条院。源氏大将写了一封信,附在一枝杨桐上,送给六条妃子。信中有诗云:“今朝舍我翩然去,珠泪当如铃鹿波。”

此时天色已黑,加之路上骚扰忙乱,当天未便写回信。第二天,六条妃子作复:“铃鹿泪珠君莫问,谁怜伊势远行人?”

评注:你还想到我啊,我才是那可怜伤心之人。

且说桐壶院的病,到了十月里沉重起来。他给朱雀帝交代后事,提到源氏大将,他说:“我死之后,你须照我在世时一样,事无大小,都同他商量。此子年龄虽不大,老成持重,颇能胜任政治。看他的相貌,确是治国平天下之才。因此,我为避免诸亲王妒忌,特地不封他为亲王,将他降为臣下,而使他当朝廷的后援人。你不可辜负我这一片苦心。”

朱雀帝听了遗言,不胜悲痛,再三声言决不违反父命。

藤壶皇后带皇太子看望祖父上皇桐壶帝,泪湿衣襟。

弘徽殿太后也想前来问病,但因藤壶皇后常在一旁,有所嫌忌,踌躇不决。

正在此时,桐壶上皇病势虽未加重,忽然驾崩。噩耗传出,朝野震惊。

源氏大将比其他诸皇子特别虔诚郑重,身穿唐式葛布丧服,形容憔悴,却反而富有朴素之美,使见者不胜怜悯。源氏大将去岁失妻,今年丧父,连遭不幸,顿感人世可厌,颇思乘此机会,抛舍红尘,遁入空门。然而羁绊甚多,安能撒手?

藤壶皇后决定迁居三条的私邸中。

其时大雪纷飞,北风凛冽。宫中人影渐渐稀少,景象异常萧条。前来迎接她的是其兄兵部卿亲王。此时,源氏大将特来相伴,一起共话桐壶院在世时情状。

岁历更新,但京中全无欢庆之举,沉寂中过了新年。

正月是地方官任免的时节。往年每逢此时,源氏家必然车马盈门,几无空隙。桐壶院在位时自不必说,退位之后还是照旧不变。然而今年门前冷落了。带了铺盖前来值宿的人,一个也没有。只有几个老管家空闲无事地坐着。源氏大将看到这光景,心念,今后气数已尽,不胜凄凉之感。

评注:作者此处埋下伏笔,触景生情,人走茶凉,坏日子要来了。

弘太后的六妹胧月夜,已入朱雀帝后宫,二月里升任了尚侍,这是个侍寝的高阶女官。

胧月夜生涯忽然繁荣富丽了。

然而她始终不忘记那年朦胧月夜的邂逅,心中常常悲叹。私下与源氏通信,照旧不变。源氏也顾虑到:“万一走漏消息,被右大臣得知,如何是好?”

评注:右大臣的大女儿是当今皇太后,而六女儿胧月夜既是太后的妹妹,又是太后的儿媳妇。

源氏公子的岳父左大臣也意气消沉,难得入宫。往年朱雀帝当太子时,曾经欲娶葵姬,左大臣拒绝了他,将葵姬嫁与源氏。太后至今不忘此事,怀恨在心。况且左大臣与右大臣一向不睦,加之桐壶院在世之时,左大臣独揽朝纲,任意行事。如今时移世变,右大臣成了皇上的外祖父,自然得意扬扬。左大臣看了意气消沉,也是当然之理。

源氏大将照旧常赴左大臣邸问候,对小公子夕雾,也无微不至地爱护。左大臣见他心地如此温柔敦厚,不胜喜慰,对他诚恳招待,也同当年一样。

尚侍胧月夜依然恋慕源氏,有时暗中幽会。有一次,五坛法会开始,朱雀帝洁身斋戒。两人便乘此机会,重温旧梦。春宵苦短,已近黎明。但闻值夜的近卫武官高声唱道:“奉旨巡夜!”巡视了一会,又高声报道:“寅时一刻!”胧月夜便吟道:“报晓声中知夜尽,却疑情尽泪双流。”那依依不舍的模样,实在可怜可爱。源氏大将答道:“夜已尽时情不尽,空劳愁叹度今生!”他觉得心情不安,便仓皇地钻出房间去了。

此时天色未明,残月当空,夜雾弥漫,气象幽奇。

再说藤壶皇后觉得进宫去很乏味,没有面子,所以很久不去了。

皇太子万事全赖源氏大将照拂。然而他那种不良之心还未消除,动辄使藤壶皇后痛心疾首。为此修荐发誓,想法逃出情网。

不料有一天,源氏大将居然偷偷地混进藤壶皇后的房室里来了!

源氏大将行动十分谨慎,谁也不曾觉察。藤壶皇后看见了他,疑是做梦。他隔着屏风对皇后说了一大篇花言巧语,作者的笔无法记述。然而皇后心君泰然,不为所动。后来因恐惧痛心之极,竟昏迷不省人事。听得其兄兵亲王来访,侍女们匆忙把源氏塞进壁橱躲避。

兵亲王等人黄昏离开后,皇后坐在御座上悲叹。娇声地说:“我现在还很难过,看来活不下去了!”然而源氏公子感奋之极,竟顾不得前后,悄悄地钻进帐中,拉住了藤壶皇后的衣裾。皇后惶恐至极,虽然可怜源氏,但只是婉言拒绝,一晚就此过去。

东方发白。王命妇苦劝源氏早早退出。此时藤壶皇后几成半死状态。源氏吟道:“相逢长是难如此,世世生生别恨多。我将永远教你受累了!”藤壶皇后也不免叹息,答道:“我身世世怀长恨,只为君心越礼多。”她漫不经心地说出这话,源氏大将听了只觉无限依恋之情,身不由己地告辞了。

评注:这个痴情郎色胆包天,越礼乱伦竟然不管不顾了。令人厌烦。

源氏大将回家之后但觉人世毫无意趣,真如古人所云:“沉浮尘世间,徒自添烦恼。何当入深山,从此出世表。”便动了出家离俗之念。然而,紫姬实在可爱,她一心一意地依赖源氏,毕竟使他难于舍弃。

藤壶皇后觉得人世可厌,日子难过,决心遁入空门。但不见皇太子一面,就此落发改装,又不忍心,便微行入宫去见皇太子。

皇太子年方六岁,长相清丽。他许久不见母亲,见了异常兴奋,无限欢喜,偎依母亲膝下,十分亲昵。他渐渐长大起来,声音笑貌越发肖似源氏,竟像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皇后看见他如此肖似源氏,甚是伤心,觉得这正是白璧之瑕。她生怕世人看出隐情,流传恶名。

云林院离贺茂神社甚近,源氏大将便寄信与当斋院的槿姬。用一张浅绿色的中国纸书写,挂在白布上,再系于杨桐枝上,表示是供奉神明的。槿姬则在白布上题一首诗:“当年未有萦心事,何用含情慕往时?今世无缘了。”如此而已。

评注:这个花花公子这边受到冷落,那边却还有很多其他女子需要他的滋润呢。然而,槿姬是唯一与源氏公子保持素交的清醒之人。

源氏大将进宫,先去参见皇上。

源氏大将与尚侍胧月夜的关系尚未断绝的消息,朱雀帝也曾闻知,并且有时从胧月夜举止之间也看得出来。但他想道:“此事有何不可!倘是尚侍入宫后开始的,确是不成体统。但他们是早有关系的,那么互相心交,并无不称之处。”因此并不责备源氏大将。

藤壶皇后入宫探望太子即将离去,舍不得与太子分别,对他说了千言万语。

分别后,源氏突然想起当势的右大臣家人当他的面所诵“白虹贯日,太子惯之!”的典故。

评注:出自战国时,燕太子丹使荆轲刺秦皇,看见白虹贯日,知道是失败之兆,心中恐惧。

源氏痛感过去种种非礼之事深可警戒,便觉世路险阻,对胧月夜也很久不敢通信。

藤壶皇后在佛前发誓,决心出家为尼。兵亲王苦劝收回成命。皇后向他声明决心之坚强,终于无法挽回。发愿既毕,宣召比叡 ruì 山住持为誓愿人授戒。皇后的伯父横川僧都走来,为皇后落发。此时满殿人心激动,一齐放声大哭。

藤壶皇后道:“一例红尘都看破,何时全断世间缘?尚留一点浊念,奈何!”

尚侍胧月夜最近回娘家右大臣邸来了。

尚侍认为此乃难得的良机,便与源氏大将密约,用尽心计,图得夜夜幽会,几无虚夕。这自然难免被人看破。

有一晚,骤雨滂沱,雷电交作。黎明时分,诸公子及太后的侍从人等都起来看视,人声嘈杂,耳目众多。众侍女惧怕雷雨,也都集中到近旁来。源氏大将有些狼狈,然而无法逃出,只得挨到天明。

恰巧右大臣走到这边来看视,贸然地走进室内来了。他撩起帘子,开口便问:“你怎么样?昨夜的雷雨好厉害,我很担心,但未能来看你。你哥哥和太后的侍臣等有没有来探望你?”

但见一个体态非常优美的男子,肆无忌惮地躺在女儿铺位旁边,此时方才慢慢地拉过衣服来遮住颜面,算是躲避了。右大臣惊得发呆,一时怒火中烧。然而到底不便当面揭穿,气得头昏眼花,只得拿了那张怀纸回正房去。

评注:右大臣虽然是皇帝的外公,皇太后的母亲,但自己并非皇族,因此源氏才如此放肆。

右大臣的本性,万事想到就说,便把这件事一五一十地向长女弘太后说了。

弘太后性情比右大臣更为凶狠,听了父亲这番话,怒不可遏,为六妹不能成为至尊皇后而埋怨源氏。更补充说,源氏处处对朱雀帝不满,他只偏袒皇太子,巴望他早日即位。此事可想而知。”她侃侃直说,毫不留情。

见女儿如此痛恨,右大臣内心对源氏深感抱歉,自悔多言。他想:“我何必将此事告诉她呢?”便婉言调解:“你说的固然不错,但此事暂勿泄露!你也不必告知皇上。大约这妮子前回犯了过失,皇上并不嫌弃,依旧宠爱她,因而有恃无恐,便做出这种事情来。你先悄悄地训诫她一番,如果她不听,这个罪过由我一人承当。”

太后听了这话,怒气还是不消。她想:“六妹和我住在一起,人目众多,也算得无隙可乘了。然而这源氏毫无忌惮,竟敢钻门入户,简直是蔑视我们,侮弄我们!”越想越愤怒了。

忽念趁此把那源氏惩办一下,倒是个好机会。便用心考虑种种手段。

本回故事复习

皇婶六条妃子因生魂之事与源氏关系疏远,心灰意冷,决定陪同女儿一同前往伊势,不再见他。源氏得知后,深感惋惜,前往嵯峨野的野宫探望。两人隔帘相见,情感交织,最终依依惜别。此情此景,反映了两人之间深厚却又无法继续的感情。

同时,源氏的父亲桐壶院驾崩,桐壶院是桐壶帝让位后居住地,以桐壶院区别于桐壶帝,为上皇之意,朝廷权力结构发生变化,源氏的政治地位受到影响。在此背景下,源氏夜访藤壶皇后,表达爱慕之情,却被婉拒。藤壶皇后对源氏的情感既有回应又有克制,源氏则以出家相威胁,情绪激烈,展现了他对藤壶皇后的深情与执着。

最大的伏笔在于源氏与胧月夜私情暴露,右大臣及太后大发雷霆,准备好好整治源氏。

梧桐之丘
各位星星早安!我先出去锻炼,回头再聊,谢谢。
晓青
勤劳的梧桐!
幸福生
日本皇室可真够乱的。
杜鹃盛开
源氏就该被好好整治一下,到处留情的花心大萝卜:) 梧桐的笔记真棒,帮助读者复习~~
老林子里的夏天
写得好,不愧是一只笔 .......哦 ... 不....一枝花 ..... :)
梧桐之丘
哈哈,说到勤劳,比晓青差远了。
梧桐之丘
是的,恐怕也得算是皇室特色吧。
梧桐之丘
花心大萝卜!是的,源氏是夜行动物,兽性强大。谢谢杜鹃鼓励。
梧桐之丘
一枝花,一枝花,法拉盛的一枝花。
云霞姐姐
哇,这次的插图惊艳!吸眼球
T
ToClouds
这个源氏,对情人都深情款款,但情人遍地,实在花心太过。藤壶皇后不想和他交往他却强迫,失之风雅而流于下层
T
ToClouds
日本那时的宫廷关系,以中原的视角来看,真是混乱要斥之蛮夷,虽然他们以学习中原文化吟唐诗为荣
水沫
梧桐厉害!这个源氏太花心了~~~
云霞姐姐
是要好好整治源氏,用情太多,期待看如何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