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顿晚餐,我没什么太好印象,除了领带风波,餐厅setting像人民大会堂似的宽阔,台上重叠无尽的碗盘杯碟,吃的东西味道很一般。不知是不是我等上菜无聊多看了弹琴老头几眼,吃到半截,老头突然颤颤巍巍的被那几个年轻男的陪着到我们桌前和我们说话,记得他说当年是给 Frank Sinatra伴奏了十多年的。我那个朋友好兴奋啊,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老头问我喜欢什么音乐,他给我弹。我是个乐盲,连 Frank Sinatra还不大清楚是谁,就看了我朋友一眼,他赶紧屁颠颠地说了什么曲子。老头果真回去弹了他点的。我那个朋友好开心啊。弹完之后,老头接着弹了好几个日本曲子,一边弹还时时看向我们这边,偶尔微点个头。别桌的人都在往我们这边看,我那个朋友得意洋洋的。我猜测,是不是老头年轻时跟着 Sinatra 走南闯北的时候认识什么日本女人,看到我这个东亚女勾起旧事。虽然我当时被别人这样关注挺不自在的,但是心里还是感谢他以曲示意。
二十几年前了,我还年轻的时候。有一年冬天正好在杭州,马上就元旦了。我一个人在西湖里面溜溜达达。那天雾特别大,在西湖岸堤上散步,湖面上两三米之外就完全看不清了。北方很少见这么大的雾。我那天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无所事事地慢慢逛,碰到什么西湖十景就照个像啥的。忘了在哪个桥旁边了,有一个盲人在吹笛子卖艺。真的盲人。当天基本没什么游人,也不是周末。他听见我脚步声走进,就拿起笛子,吹了什么曲子。我停下来听了一会,好像和他聊了几句。反正也没什么事情。要走的时候,我摸出一张十块钱的票子给他,他接过来摸了摸,明显楞了一下。虽然戴着墨镜,能感觉有些诧异。那年,十块钱不是大钱,但是一般打发要饭的都是一块两块的。我是挺尊重真正的民间盲人艺人的,人家真正是卖艺讨生活,而且我那天好像心情不错,钱包里面有五块十块的,就顺手拿了十块的。
就记得要走的时候,他问我,我最喜欢什么歌,我随口说了一句,北国之春。然后我走了几步,进入浓雾之中,往后已经看不起他身影,但是响起清脆的笛子声音,正是北国之春。我走了一段路,还能隐隐听到,他在反复吹着这只曲子。岸堤上好久我都没有再遇到一个游客。走了好久,直到笛子声音几不可闻,仍然是北国之春的旋律。
这个场景在我脑海中印象深刻,时时浮现。我已经完全记不得这个盲人的样子,甚至西湖长什么样子都忘干净了,就记得我在大雾里面慢慢散步,身后若隐若现的北国之春的笛子声。。。
那天可能没什么其他的游人了,他也可能没什么太多的收入。
我也很感激,他回报给我一个非常温暖的贴心的举动,演奏北国之春很多很多遍,直到我们彼此已经距离很远了。
里面坐着两个大汉,高声问道,客官,去看三潭映月嘛?我看了看四周,默默摇摇头,怕自己过一会要选馄饨还是滚刀面,哈哈
“但是一般打发要饭的都是一块两块的。”
这一句中的“打发”二字,让文章暗然失色!
对事不对人,的确是我的真实感受。
我这辈子就去过一次西湖,还赶上大雾。很多著名景点,走到特别近了才看见石碑,照相都啥也看不见,LOL
是骗子。但是自己心软,就给钱了。这个盲人,我挺尊重的。我尊重所有自己凭本事卖艺谋生的人,尤其是盲人。“打发”这个词可能没说清楚,让您误会了
我没有想什么,只是因为他举着的牌子说自己什么都没有,这袋零钱有个去处。
小学生低年级课文,里面有一句,瞎子先生最可怜,我印象特别深刻。稍微大点,知道盲人,是残疾人里面等级最高的一级。
相比其他肢体残疾,眼睛失明,是被人们定义的,更加痛苦和悲惨的。所以我印象特别深刻,也造成长大后,看到盲人乞讨,尤其是还卖艺的盲人,都无法不触动。
十来年前吧,那时候我老到英国出差。有个欧洲做生意的朋友,他赶得上的话就过来伦敦和我吃顿饭。我有一次住在 Mayfair, 他就说晚上等我开完会去旁边的 Ritz Carlton吃晚饭。他是个讲究的人,好几家club的会员,包括 Ritz。那是我第一次去那家,一进餐厅门我朋友就被说前台领带不符合要求。他爱打扮,带了个丝巾不丝巾领带不领带的条条
。只好换了店里给的领带,搞得他不太开心。入座之后,觉得餐厅巨大空阔,装饰也是非常古老厚重。中央有一架钢琴,一个老头在弹琴,还有几个年轻黑西装的男的不时围着他。
那顿晚餐,我没什么太好印象,除了领带风波,餐厅setting像人民大会堂似的宽阔,台上重叠无尽的碗盘杯碟,吃的东西味道很一般。不知是不是我等上菜无聊多看了弹琴老头几眼,吃到半截,老头突然颤颤巍巍的被那几个年轻男的陪着到我们桌前和我们说话,记得他说当年是给 Frank Sinatra伴奏了十多年的。我那个朋友好兴奋啊,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老头问我喜欢什么音乐,他给我弹。我是个乐盲,连 Frank Sinatra还不大清楚是谁,就看了我朋友一眼,他赶紧屁颠颠地说了什么曲子。老头果真回去弹了他点的。我那个朋友好开心啊。弹完之后,老头接着弹了好几个日本曲子,一边弹还时时看向我们这边,偶尔微点个头。别桌的人都在往我们这边看,我那个朋友得意洋洋的。我猜测,是不是老头年轻时跟着 Sinatra 走南闯北的时候认识什么日本女人,看到我这个东亚女勾起旧事。虽然我当时被别人这样关注挺不自在的,但是心里还是感谢他以曲示意。
被小兄弟的故事提起这个尘封多年的记忆。其实不管是杭州还是伦敦,西湖边还是大堂里,卖艺盲人还是演出家,归根结底以曲示意的那个时刻传递的真挚情谊是相通的。
谢谢小兄弟让我想起这一段。
90年代中期的杭州,那时候我们去订货,出差,其实订货也没我们什么事,就是借口旅游。
上海苏杭的一串逛,到了苏州,器材科的派了个小年青陪我一起,其他人他们多年出差早就玩厌了,小青年只好奉命,那时候一般避忌男女单独同行。于是我和小青年两个人一起去苏州。小青年马上要结婚了,记得当时他说,以后我一定要带我女朋友来苏杭。这个是我听到的男生最感性的的一句话了。扯远了,回正题。
苏州的园林,我们逛的时候有一个民乐队在演奏,10个大洋一曲收费的表演。游人如织,就是没有人付款。我看了一下,很想在这个园子里听一曲,于是点了一曲“十面埋伏”。
那个园林中的表演就是露天的表演,点了曲子,马上被让座到中央的位置,一圈人围着你演奏,吓了我一跳。我坐立不安的听着,没有多少享受。一曲完了,离座。乐队的人让我留步,说再补一曲,因为他们看出来了我的不安,感觉到了对方的善意,当时我的心里很暇意。
如果补的是春江花月夜,那就十分应景啦,开个玩笑,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