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活动：妈妈，妈妈，母女情浓我们俩。 - 2020年6月1日文学峸存档

大约 5 年

楼主 (文学峸)

谢谢liren对活动主题的解释，有点启发，过后又读了几遍活动帖，还是不知道自己能做点什么。第二天一早，“一家亲”里涌出一大堆照片，原来是去年回国时刚刚 reunion的八叔一行回访他们的大嫂来了。立马有了方向和主题，就写写我和妈妈的现在和曾经吧。

说起来很奇怪，打小起，爸爸对我就很严厉，甚至还打过我，但我和爸爸之间的沟通交流从来就没有过障碍，彼此之间很懂。妈妈很少骂我，更不曾打过我，但母女之间却少有里面的默契交流。

妈从来不是养尊处优的人。相反的，因为爸爸成分的牵连，妈妈跟着吃了很多额外的苦。妈遇事不慌，做事有担当，爸爸独自一人流浪在外的一年多里，家里大大小小里里外外都是妈一个人在扛，日子再苦再累，也不漏哀怜和软乎。

然而，几十年与天斗与地斗于人斗的环境和磨难，太沉的重担，太多的伤害，让妈妈变得坚强的同时，也变得封闭甚至“冷漠”。热情豪爽要强的同时，内心也日渐刚硬，戒备很深，一身的盔甲。身上到处是雷区，一点就炸（这一点貌似仅存在于我们母女之间）。最令人伤心的是，妈甚至不肯给晚辈任何孝敬的机会，无论什么样的表示，一概不受。用弟弟妹妹的话说：很伤人。

序 1. 妈妈干活不遗余力，无论家里还是单位里。妈有一句口头禅：力气用了还会回来，沤起来干啥？妈八十多岁高龄仍然身手矫健利索挺拔，和这个应该有些关系吧。这张照片是妈妈本职工作之余热心帮忙突发的紧急事件，友邻单位为表感激，派了摄影干事特地上门拍摄的。

时间关系，只找到一张角度笑容相似的。

序 2. 年纪越大，越能懂得父母辈土啦吧唧的爱情。有句老话说：没事不惹事，有事不怕事。总觉得那是专门形容我妈的。文革中曾有人荷枪实弹破门而入勒令妈妈与爸爸离婚，妈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牛皮糖一样翻来覆去地说：“我自己的男人我自己晓得。”不急也不恼，搞得人干瞪眼莫奈何。妈后来说，晃眼看到枪的时候，她其实是怕的。中学时代的好友yan的妈妈是公安局的头，上大学后一次在同学家小聚，阿姨突然插话提到这件事情，末了一字一顿地说：很佩服你妈。

所有的照片都是做帖时后天match的，不是刻意的模仿，却得到好些“真像”，“好像”，“太像了”。同学YZ说，这是母女两个最像的一组。

大学毕业在省城工作不久，妈从老家来看我。母女俩客客气气地相处，太客气了，说话有一褡没一褡的，偶尔争执一下，也克制到了家。每次上街妈总是掉在后面保持一段令人不快的距离。你走她也走，你停她也停，让人感到说不出的生分，很不舒服。

有一天在公共汽车上，好不容易给妈抢到个座，妈非常少见的顺从坐下了。妈那时很胖，我站在座位背后，抚着妈厚厚的肩膀，恍惚中一下抛开了作为女儿的顾影自怜，突然体会到了属于妈妈的那份落寞孤独。很辛酸，也很心痛。那是沉默寡言内向自我的女儿第一次有那样的感受，虽然来得突然去得也匆匆，那个画面却一直很清楚。

序 3. 多年以后，在美国。为了拍照，主动搀了妈的手。妈好像被劫持了一样，僵硬而别扭（女儿自己也差不多，呵呵）。那些年母女关系的常态可以用两个字形容：紧绷。妈妈60+，女儿30+。

同样的神情，妈妈有，我也有，但母女关系的今天，很亲，很甜，很放松。

爸爸晚年时老说，妈妈这辈子，不容易，吃了很多的苦。一心想要妈快乐，希望妈快乐，只是没有想到，为了这个小小的愿望，我们彼此都走了很长的路。很长很长......

妈妈，妈妈，母女情浓我们俩。

1-1. 从小拍照就另类，不是呆若木鸡，就是惶恐无措。照片太残破，略略修补了一下妈妈，自己就算了。

1-2. 妈妈有两颗大兔牙，做帖子时突然发现，其实我自己也有，只是没有妈妈那么主题突出。

2-1. 这张只有木呆没有惶恐，感谢摄影大叔。我的右手边是妹妹和带大我们的曹婆婆，可惜她们两个都拍得不好，很不好。

2-2. 额上那缕飘发不是刻意而为，后天配对全为作业。

3-1. 爸爸离家在外毫无音讯那段日子的后期，装着我和妈妈照片的小包袱皮儿被人偷走，这是爸妈后来最难过最遗憾的事情。“好的喜欢的都丢了”，好在柴禾妞（家坛/流坛姐妹语）留下了。

3-2. 50年后，长大了的柴禾妞。

4-1. 在国内生老大时，妈妈专程来省城照顾我，很多的心意，很多的美食，很多的规矩。出月子后我并没有如妈妈所愿发胖富态起来，妈很失望，觉得是个彻底的失败。但在妈妈眼皮底下做月子的经历，真的是一段有趣而幸福的人生片段。后来我们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这段回忆尤其显出珍贵来。

4-2. 多年后表弟或表弟媳拍的“妈妈和弟弟”，放上来，配合哥哥露一面。

5-1. 老二出生在美国，照片是表弟一家从邻县过来探望“孃孃” 时为我们拍的。那是我和表弟的第一次见面。
除了一些模糊零碎的感叹，爸爸很少和晚辈谈到当年的流浪细节。去年十月和表弟聊天，才知道爸爸离家的最早期就躲在表舅的家里（我一直隐约以为是在舅舅外婆那里）。先是曹婆婆城南的老屋，然后是妈妈一方的亲人，跟着是爸爸老家的叔叔阿姨，爸爸一路得亲朋好友接纳收留。因为可以理解的原因，东躲西藏，哪里都无法长住，最后不得不踏上一个人的旅途。
装着最后盘缠的钱包被偷后，爸爸遭了更多的罪受了更多的苦，也开始得到从陌生路人而来的雪中送炭的暖心帮助。有时候，人在旅途，我会毫无预警地脑路断片突然发懵：眼前普通平凡的人们，依稀仿佛间和当年接纳照拂过爸爸的人们融成一片，不辨西东，难问缘由，虽然国籍不一定相同，肤色也不一定一样。妈妈60+，女儿30+。那段时间满脸的黄褐斑，照片没拍出来。

5-2. 歪嘴外加45度上倾斜角度的照片还真不好找。

6-1. 妈妈行动力很强，雷厉风行，活力十足，直到八十多岁高龄的今天。母女有机会搭配的时候，妈永远是大踏步往前推进的一个，大刀阔斧，势如破竹；女儿全身披挂跟在后面，筛边打网，打各样的下手。照片摄于妈妈68岁那年。

6-2. 面朝镜头的话就更搭了。

7-1. 两亲家学跳舞，妈妈70，婆婆70+。我和婆婆是典型的一见如故，婆媳俩脾气相投喜好一样，没有我和妈妈之间曾有过的那种亲子纠结和磨合。有一次，我和婆婆坐在海边安静望着海面长时间地发呆，妈十分的不解。母女和好以后妈妈不时调侃我们说：又不能抵饿也不能解渴，做点啥不好呢？以前说过，婆婆长得像桂姨，妈妈能干像桂姨，有没有？：）

7-2. 风中起舞。

8-1. 妈穷过苦过，一生节俭，来美探望我们时先生还在做学生，一年的奖学金一万多一点，我们自己也挺省的，除了几个特殊的日子，很少外出下馆子。可妈还是不开心，尤其为了母亲节或她的生日花钱，就更是不高兴。每次外出吃饭都是从头数落到尾，要不就铁青着脸一声不吭闷头扒饭。一家人总是高高兴兴地去，灰头土脸地回。那时候根本无法想象，痛苦纠结如我们居然还能有祖孙三代开心同游的一天。70+妈妈，40+女儿。

8-2. 单看神情，像不像妈妈？

9-1. 妈妈睡眠很好，胃口也好, 对甜品尤其没有抵抗力。70岁左右血糖值出轨坐实后, 妈从此忌口, 该多的多该少的少, 各样自选健身项目纷纷出笼，每日坚持锻炼，风雨无阻，直到今天。图为妈妈啃鸡骨头把门牙给崩没了， 妈妈70+，女儿40+

9-2. 别的配不了，找张照片配牙齿吧。

10-1. 妈从不化妆也很少用护肤品，但捯饬起头发来那叫一个一丝不苟。我40多开始有白发，50多岁开始染头发，妈妈到60多岁（照片70+）还是一头茂密浓黑的秀发。

10-2. 妈妈的自来卷比我的卷得厉害也比我的服贴，现在每天直板夹，已经看不出多少的卷了。

11-1. 妈妈一直左右开弓自己剪头发，图为留发最短的一次。很多年后手脚笨拙的女儿才扑爬跟头儿地跟了上来。 妈妈70+，女儿50+。（咏月，我好像真是H。：）

11-2. 要是左手放在肚子上就绝了。

12. 曾经真心实意地固执认为，自己斯文内秀更像爸爸。这些年常常在院子里折腾到蓬头垢面热火朝天，风格做派越来越像妈。右图是疫期中的园丁，稍微造作了一点。：）

13. 总之一句话，女儿越来越像妈。30+妈妈，50+女儿。

14-1. 妈62岁信主，灵的苏醒带来全身心的全然释放：原来整人的和挨整的都是罪人，都需要神的怜悯和救赎；原来帮助人是祝福，接受人的帮助同样也是祝福；原来，原来，原来......妈妈真正的敞开了心怀, 让爱和温暖可以漫进来。那无法挪移的尊严从上而来，令母亲越来越充满谦和却尊贵的气息，再不需要夸大其词人为的补足，温暖辽阔，诚挚而温柔......
80+妈妈，50+女儿，妈妈多了细腻温柔，女儿多了豪迈豁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