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安处】之六:扬子洲

孔雀羽
楼主 (文学峸)
第六回       扬子洲

 

赣江自东向西流经洪州府,在此冲刷出一片沙洲,便是扬子洲。

扬子洲上最有名的就是渔人码头和皮货街。渔人码头主要是买卖鄱阳湖来的湖鲜。皮货街则主要是经营梅岭来的山货。而洪福皮货庄就是这皮货街上最大的店了。

晌午时分,太阳有些懒洋洋。

可街上却人头攒动。已是深秋,天气一日凉过一日,皮货买卖进入了旺季。殷实的人家和达官贵人都想买一些上好的皮毛回去,在冬季到来前找城里的好裁缝做几件皮袄。

刘掌柜正在店里招呼着客人,门外走进两条风尘仆仆的汉子。

刘掌柜一见,忙招呼道:“天龙天虎啊,又有一旬没见了,这次带来啥稀罕货啊?上次和你们说的虎皮有没有?客人一直在问呢。”

赵天龙道:“刘掌柜啊,是有一段时间没见了,一向可好?这次带来几件山羊皮,狐皮和狼皮。很抱歉啊,我兄弟蹲了许多天也没见到虎,不过豹子倒是逮到一只。”

刘掌柜道:“还是赵家兄弟身手了得啊。豹子皮也是稀罕物,在哪呢?”

赵天虎笑道:”您稍候,我现在就去拿进来您给掌掌眼。“

他出了店门,从拴着的马背上取下皮货,拿进店里放在桌子上。刘掌柜把豹子皮从里到外看了一遍,再用手摸了一遍,赞道:“这是一只成年的雄豹,皮毛柔顺,斑点鲜明,全身上下无伤痕。上好的货色。你们兄弟一定是用的陷阱吧。“

赵天虎一点头,伸出大拇指:“您是行家,啥事也瞒不过您。“

刘掌柜得意的一笑,非常受用,捏着胡子道:“老朽做皮货几十年,别的本事没有,这看货,是不会走眼的。我让小二搬到后面去,你们一会去账房取钱。“

赵天龙道:“掌柜的,刚刚我兄弟从渔人码头过来,那边可没有咱这皮货街热闹,冷冷清清的。咋回事啊?现在天气凉了,正是进补的季节,往常可不这样啊。“

刘掌柜道:“你是许久没进城了。水师最近日夜操练,把这一带的水路都封了。“

赵天龙道:“是有许久没进城了,最近还有啥新鲜事,您给说说。“

刘掌柜低声道:“最近可真有一件轰动江湖的事,听长龙帮的兄弟们说,陈无际陈大侠重出江湖了。这鄱阳湖一带都传遍了。“

赵天龙惊讶道:“可就是那位和当朝薛大元帅齐名,当年大败铁勒。。。“

刘掌柜忙打断他,轻声道:“你别瞎嚷嚷。就是他,除了他还能有谁?“

赵天虎压低声音道:“这城里没有您不知道的事。您说说,这位。。。陈大侠,在哪现的身?只听说他厉害无比,当年一人生擒了铁勒的大汗。“

刘掌柜道:“听长龙帮的兄弟们说,他们的董香主亲自驾船,带着十几个兄弟把他和南宫世家的几位公子还有当朝宰相戴至德戴大人的千金小姐从麻头湾一直送到了刺史大人的府中。对了,好像还有一位来头不小的带发行者,说是黄梅寺弘忍大师的衣钵传人。陈大侠和这位卢行者在朱港下了船,并没有来洪州城。“

赵天龙道:“朱港离洪州城不远啊,这位陈。。。大侠,他不来洪州,他会去哪?“

刘掌柜捋了捋胡子,闭着眼睛摇头道:“此等英雄人物,必神龙不见首尾,岂是闲杂人等可以揣测的。“

赵天龙讨好道:“这鄱阳湖方圆百里,都是长龙帮的地头。他二人在朱港下船,一定会有帮中的兄弟看见的吧。您是消息最灵通的,就别卖关子了。哎,您说说,下次咱兄弟花点功夫去弄张虎皮来。“

刘掌柜低声道:“不是老朽卖关子啊,是真没人知道。听说曲帮主也在寻他呢,遍寻不着。不过老朽猜呢,朱港往西便是你们梅岭。你们从梅岭来,若是没听到什么消息,那他们应该不是往西去了。往北又是往长江走,他们刚刚从麻头湾南下,哪有往回走的道理。再说了,往北一直到长江都是长龙帮的地面,曲帮主怎会寻他不着。所以呢,不是往东便是往南,出了长龙帮的地头了。“

赵家兄弟相视一笑,齐声赞道:“姜还是老的辣!“

刘掌柜得意地哈哈大笑:“若这点见识都没有,还能做大掌柜么?“

 

在账房取了钱,兄弟二人来到街对面的面摊,要了两大碗阳春面。

赵天虎边吃边问:“大哥,我们往那边走?“

赵天龙道:“刘掌柜说得没错,只是大人没有理由往南,他是要往北去的。咱们往东去杭州,那里是漕帮的总舵所在地,到了那里再探探消息。若没有大人的消息,咱们就顺着大运河走水路去幽州。若再无消息,就出关直接去红叶城。“

赵天虎道:“大哥,老三今天应该也动身了。你说端州段氏兄弟也会来吗?“

“老二,该来的自然会来,这事强求不得。段氏兄弟能收留老三等并全力保护,你我兄弟就应该感激不尽了。“

赵天虎端起大腕,把一碗面汤一口而尽。沉声道:“大哥说得没错。我只是又想起了吹角连营的日子,想起了和段氏兄弟一起纵横西北的日子。“

赵天龙也把一整碗面汤一口而尽,盯着赵天虎道:“就凭你我兄弟,没有其他人,也一样纵横疆场,你我兄弟,怕过谁?“

赵天虎嘴角升起一丝笑意:“大哥,走。“

赵天龙也是一笑,道:“走,兄弟。去渔人码头探探。“

 

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既然决定来趟这趟浑水,这一路上就不能白跑。千里跋涉,沿途当尽量了解潜在对手的长短虚实,寻找更多的人手来扩大自己的力量。与朝廷作对,乃以弱击强,以正合定然不敌,必须以奇胜。当年在西北,是马战和步战。此次朝廷如果用兵,则必然陆战水战齐出。

赵天龙赵天虎都是戍边多年久经沙场之人,岂不明白这些道理。

渔人码头在杨子洲的另一头,从皮货街策马过去也不过一袋烟的功夫。往日来这里,都是车水马龙熙熙攘攘。鄱阳湖来的渔船齐齐地停在码头,洪州城里的小贩和大户人家的管事都直接上到船上来买货。

可是今天,码头却是格外的冷清。

码头,当然也是长龙帮的地盘,不是长龙帮的人,休想在这码头混口饭吃。张晓风就在码头杀鱼为生。洪州城里的大户人家因为府里人口多,一次买的水货多,常常就会让码头的人把鱼都破了洗干净了,这样拿回去就只要下锅了。

怀让寺里的顺因小师太俗名张晓玲。

张晓风是顺因的堂兄,从小在蓝溪村长大,随父亲打猎为生,孔武有力,行高山低谷如履平地,是一位好猎手,人称山豹。年轻人总是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的,谁又想一辈子待在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小山村呢?三年前,他和父亲说想要去洪州城试试。张老伯坳不过他,便托熟人将他介绍在这渔人码头谋生。

赵天龙赵天虎寻到他时,他正在自己的小房子里蒙头大睡。听到敲门声,他起来打开门一看,惊喜道:“天龙天虎哥,好久不见,快进来。”

赵氏兄弟进了屋。张晓风忙不迭地边倒茶边问道:“吃过饭了没?”

赵天龙笑道:“吃过了,这怎么才过响午,你就在家蒙头大睡?不用干活啊?”

张晓风道:“别提了,这段时间水师把水路都封了,清闲得很,只是没银子花。哥,我这有一瓶黄梅酒,半只烧鸡,还有花生,来一块喝几杯,咱三兄弟有一阵子没聚了。”

赵天虎道:“行啊兄弟,小日子过得不错啊。看来你在这码头上长龙帮里混得挺好啊,比在蓝溪村可强多了。”

张晓风道:“哎呀虎哥,你就别笑话我了。三年了,才在这码头上管点小事,大事都听我们董香主的。我在这就是混口饭吃。”

赵天虎压低声音道:“兄弟,你们董香主可是了不得啊,听说他把陈无际陈大侠从麻头湾一路送到了朱港。”

张晓风笑道:“怎么,虎哥在蓝溪村也听到了?”

赵天虎道:“不是,刚刚从皮货街过来。”

张晓风道:“是啊,是有这回事。二位哥哥在此,我正好有件事情拿不定主意,想请两位哥哥帮我谋划谋划。”

赵天龙道:“晓风啊,啥事?”

张晓风正欲开口,赵天虎道:“别,先把酒烧鸡花生端出来。刚刚才吃了一碗面,这没有酒等于没吃。先端上来解解馋。”

“哈哈,虎哥就是虎哥,无酒不欢。”

张晓风去了里屋,把酒菜端了出来,三人干了一杯。

赵天龙道:“晓风兄弟,说,啥事?”

张晓风道:“最近洪州水师在扩编,日夜操练。二位哥哥也看到了,连水路都封了。听说刺史大人和我们帮主说过,希望我们长龙帮能报效朝廷。帮主欣然答应了。前几日我们董香主在问谁愿意和他一起去投军。我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去?”

赵天虎道:“兄弟,这事你和你爹商量过没有?”

张晓风嚷嚷道:“和我爹商量就不用去了,他肯定不同意。我们老张家就我一根独苗。到这洪州城来都磨破了嘴皮子。去投军那是提都不用提。”

赵天龙剥了一粒花生,喝了一口酒,道:“既然你知道你爹不许,为什么还在想要不要去?你在这渔人码头不好吗?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以后娶个媳妇生几个儿子,说不定以后也能当个香主呢。”

张晓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我就是不甘心一辈子这样过,我想出去闯闯,先不说以后能不能当个香主,连我们董香主都要去投军。若是能得个一官半职,那才能光宗耀祖呢。”

赵天龙沉吟了一会,道:“洪州水师大营本来就有楼船数十艘,另有艨艟,斗舰,走舸,游艇,海鹘上百。如今天下太平,江南安稳,若无战事,水师为何要扩编,要日夜操练?”

张晓风道:“听我们香主说,朝廷要用兵了。”

赵天龙道:“要动用水师,那就应该是东北的高居丽,新罗,百济了。前朝也曾征讨过高句丽,但大败而归啊。晓风,征战可是生死相搏。你若有了军功,当然能得个一官半职。可是,如果你战死了,你们老张家就断香火了,你爹咋办?你妹咋办?”

张晓风又干了一杯,脸色有些泛红,左脚盘在凳子上,眼睛盯着地板,闷声道:“自小打猎为生,来了码头又是每天杀鱼,打仗倒是不怕。但就是放不下爹和妹。”

他抬起头来,看着赵天龙和赵天虎:“所以才想请两位哥哥给拿个主意。”

“你喝酒喝得有点急,先吃点肉和花生。” 赵天龙撕下一块肉递给他,“你刚刚说这水师要扩编,要新造多少船啊?”

张晓风把肉塞进嘴里,手在裤子上抹了一把:“听说要新造楼船五十,每船80 军士再加掌舵摇橹等40人,计六千人。”

“现在已经造了多少?”

“听说十几艘了。”

“那就是还要造三十几艘,以每月五六艘计,也得半年。也就是要到来年春季了。一来冬天北方天寒地冻不适合用兵,特别是水师,二来新募军士也需操练。所以朝廷如果用兵,也要到来年春暖花开了。所以你不着急现在马上做决定。这事关系到你们老张家的香火,还是得你和你爹拿注意。你若不和你爹说,径自走了,你爹娘只怕会急死。”

张晓风摇头苦笑:“和我爹说就去不成了。”

赵天龙缓缓道:“父母在,不远行。你若弃你爹而去,便是不孝啊。”

张晓风斜靠在椅子里,半响没有出声。他的心,渴望着血脉喷张的战场,渴望着建功立业,渴望着荣归故里时村民们仰慕的眼神,渴望着身穿官服的威严。他不甘心就这样平平庸庸地过一辈子。他有的是敏捷的身手,而要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就只能凭军功。可是,年迈的父母,怀让寺里的妹妹,都让他牵挂着。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战死了,父母和妹妹会怎么办。

其实,每个人活在世上,都会有很多的牵挂很多顾忌。父母,妻儿,朋友,责任,道德,利益,公义,谁又能真正做到无所牵挂无所顾忌的随心所欲?每个人往往只能在各种牵挂和顾忌中做出自己认为最正确的取舍。

门外起风了,吹得窗纸哗哗地响。

三个人的心思,也随着哗哗的响声在跳跃。赵天龙在劝说张晓风时,其实自己心里也知道,此行北去,能不能再南归也是未知数。娇妻幼儿呢?她们现在在做什么?和三弟天彪等上路了吗?深入骨髓的愧疚瞬间涌上心头。一边是妻儿,一边是救命的恩人和曾经生死与共的手足。他知道,如果眼看着陈无际身入险境而不去的话,他们兄弟也一样会一辈子生活在愧疚和自责中。

赵天虎把最后一滴酒倒进嘴里。他无法忍受这沉默。没人说话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就会出现顺因的身影。谁说女人非得要满头秀发才妩媚。虽然从小在怀让寺出家,却长得楚楚动人。从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喜欢上她了。那时,她才十一二岁,而他们兄弟三人也才刚刚在蓝溪村住下来。从此,他就会时不时的去怀让寺上香,只是为了见她一眼,说几句话。

七年过去了,她长大了,越发的漂亮。

大哥和三弟都娶妻生子了,可他,却一直在等她。而她又何尝不知道呢。只是从小被师父养大,不愿意忤逆师意还俗,就这么一直拖下来了。而此次随大哥北去,活着回来的机会不会比当年的碎叶河一战更大。大唐军队的骠悍,他是最清楚的。行色匆匆,也没来得及向她道别。当她得知自己远去的消息时,她会哭吗?她会等着我回去吗?

外面的风更大了,把院子里的灰尘从门缝里吹了进来。要变天了。

赵天虎终于忍不住了,沉声道:“晓风啊,你还是听我大哥的,这事还是和你爹妈商量一下,也和你妹妹商量一下,你毕竟也就这么一个妹子。建功立业的机会以后有的是,不一定非得去投军。你若不想老是在长龙帮混,去洪州府衙找个差事也不错啊,也是官家的人。你在这码头上干了三年了,现在也管点事,想必衙门里总也认识几个人,找个衙役捕快之类的事做应该不是难事。”

赵天龙接口道:“对啊,到时你再把你爹妈接到城里来,你爹年岁大了,打猎也打不动了。你年纪也不小了,该娶个媳妇了。然后生几个娃。一家人在一起,多好。何必去投军呢?古来征战几人回。”

张晓风点了点头:“好,我听二位哥哥的,和我爹我娘还有我妹商量一下。”

“那好,酒也喝了,话也聊了。咱兄弟就先走一步。”

“你们现在就回去吗?我前几日在城里的郎中出买了一些人参和其他补药,烦请二位哥哥带给我娘。天冷了,正好用来炖肉吃,补补身子。”

赵天龙笑道:“晓风啊,我兄弟还要往东去会一位朋友,会要些日子才回呢。你不要回去和你爹娘商量吗,还是你自己跑一趟吧。”

“那行,过几日我就回村里一趟,也是有些日子没回去了。”

“那好,我们先走了。”

“我送送你们。” 张晓风起身道。

赵天虎拍了一下他的头,笑骂道:“哎呀,到底是到城里待了三年,懂礼数啦。得了,都是自家兄弟,少来啦,继续蒙头睡你的大觉吧。你来把门锁上就好了。”

张晓风嘻嘻笑道:“行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出了门,在院子里牵上马,走到大街上。

人依然不多,往日拥挤的码头现如今空空荡荡。西风卷着落叶漫天飞舞,可是赵天龙和赵天虎的脚步却很沉重。策马上了一处山岗,二骑并立,眺望下游的水师大营,只见旌旗招展,只闻鼓声震天。

赵天虎问道:“哥,如果此战出动水师,会有多少人和船?”

“江南四大水师,规模都差不多。洪州水师现有楼船一百外加其它小型战船,如果新造五十艘楼船,调集三分之二出征,应该有一百艘楼船,其它五十,总兵力达一万五,外加其它辅助人员,一共两万人左右。假设其它三大水师抽调同等规模,可以达到四万五到五万的作战兵力。这还只是水师。步骑应该会是从中原和西北抽调,如今西北平定,可以调动大批人马,估计不会少于十万步骑。水陆夹击,会有十五万之众。”

“西北多旧部,世事难料啊,想不到有一天会沙场为敌。”

赵天龙长舒了一口气:“你我不愿与之正面为敌,他们想必也会有所顾忌。希望他们也顾及旧情,这样会增加陈大人的胜算。此战不在于战胜朝廷,而在于保全红叶城。战是为了和。”

“哥,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晓风投军?你知道让他回去问他爹娘肯定去不了。”

赵天龙侧头看了赵天虎一眼,微笑道:“你不也是一样吗?”

“呵呵,我若能活着回来,娶了晓玲,他便是我的大舅子。我可不想在战场上与之对阵。再说,给老岳父家留根香火,应该的。”

“这就是了。年轻人志在四方,想去闯荡去建功立业是正常的。只是此行太过凶险。”

赵天虎叹了一口气:“人一辈子,有些决定是可以改变和补救的,有些则是事后无法挽回的。当年陈大人做出了选择,就断送了他的前程。你我兄弟选择站在他一边,也断送了前程。如今他决定出山,你我兄弟决定继续跟随,以后就算活着也只能亡命天涯。晓风也可能由于你我兄弟今天的一席话,命运就彻底改变。对与错,谁知道呢?”

“每个人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所以每个人的命运不同,无所谓对错,也用不着后悔,选择都是自己做的。晓风当然也可以选择不听你我兄弟的建议。”

“哥,接下来怎么办?”

“经昌南镇,去杭州。”

太阳西下,黄昏来临,渔歌晚唱,江波粼粼,炊烟缈缈,华灯初上,人在江湖,心在何处?

又是一阵风吹过山岗,而人已不见。

阿尤
这故事10集能写完?
阿尤
这故事10集能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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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One旺
看样子是个史诗巨作
晒太阳的花栗鼠
一共打算多少回啊,,,,让我有个盼头~~
孔雀羽
不知道啊:)
孔雀羽
哈哈哈,自娱自乐
阿尤
盲人骑瞎马,走到哪算哪~~~~
婧芊
你写,我就读,加点赞!哈哈哈。。。
爪四哥
狂顶忙赞
许你一世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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