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将军回忆之《易北河畔的密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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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的大背景是二战末期,德军军队从苏联掠夺了一大批秘密档案,带回到德国,藏在一个易北河畔的密窟里。这批档案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因为这事关着苏联的秘密,而且这批档案里,还有德国的间谍网的信息。

在苏联关注这批档案的时候,美国也在关心着这批档案的去向,而且也派出了间谍人员,与德国的特工人员进行了私下的交易,因此,苏联的压力是显而易见的。一方面,这批档案在德国人手里,风险是不言而喻的,另一方面,更为可怕的是,这批档案可能会落入战争结束后的冷战对手手里。

苏方已经知道了德军的这批档案,但是,不知道这批档案究竟藏在何处。苏联的一支特工人员,已经锁定在一个叫尔卡斯鲁斯特的地方,正在那里进行侦察。德军为了转移苏方的注意力,将这个密窟的地址改到另一个离真实地点较远的地方——奥斯特堡,为此设计了一系列的阴谋,力求让苏方上当,从而转移注意力,保护真正的密藏地点的安全。

德军一方面派出一个间谍,这个间谍要有意识地被苏联抓住,这样,才可能让苏方从这个间谍嘴里得到口供,了解到德国故意散布出去的假地址。此是一个渠道。另一个渠道,就是德军颇费一番思量,精心选择了一个对苏联共产党倾心的德国士兵,让他担当传声筒的角色。首先,德国间谍机构了解到这名士兵倾向于苏方,有投降苏方的意图,而让这名士兵得到密窟的消息也是一个关键的环节。如何让他得到这一信息呢?于是,德军又设计了一套连琐的计谋,故意设计了一个火灾现场,然后让这名士兵参与救援,得到嘉奖,然后放假回到后方,再在后方与他的朋友维斯巴赫交谈,从维斯巴赫嘴里,得到维斯巴赫曾经到密窟里从事电焊工作的信息。于是,这名士兵掌握了一项重大的秘密,就是他知道密窟的所在地位于奥斯特堡——就是德国人需要让苏军相信的一个错误的地点,以掩盖真实的德军的秘密。

德国人设立的两个假象的线索,都完全地达到了目的。那个散布假消息的特工,被另一个特工告密,从而顺利地被苏方逮捕,使苏方得到了密窟的情报。另一个是德国士兵的投诚,再次强化了对密窟地点确认的真实性。苏军综合两条线索,对第一条线索会产生一种疑问,为什么德国的特工会被出卖?而第二个投诚的德国士兵,也令苏方怀疑。苏方后来为证实德国士兵投诚的真实性,在战场上发动了局部攻势,攻下了那个德国士兵的部队,从德士兵的战友那儿曲线了解德国士兵所说是否真实,最后证实那名德国士兵是真实投诚的。

综合这两条信息,苏军判断密窟在奥斯特堡。这就是德国人需要的结果。

小说就是从这两个德国人设计的线索来展开情节的。苏方从两方面得到了密窟的情节,为了去一探究竟,派出了一个超级特工阿斯凯尔前往。

阿斯凯尔与德国士兵被抓的那个连队中的另一个士兵一起,降落到德国,阴错阳差,那个士兵出门时车祸而死,阿斯凯尔陷入了孤境。他必须联系到德国士兵的朋友,其中重要的环节就是那个透露了密窟情报的维斯巴赫。阿斯凯尔在德国共产党的帮助下,成功地打入到一座工厂里任司机,意外地打听到,维斯巴赫并没有借用厂里的电焊工具,这意味着他并没有去从事密窟的建造工作,也就是说他是在撒谎。德国建造的一个完整的逻辑链条,在这里突然间开裂了。苏方由此揭开了德军苦肉计的真相,也因而锁定了真正的密窟仍在原来所说的卡尔斯鲁斯特。

苏军间谍冒充美国人的助手,与德国人接洽,找到了真正的密窟所在地,然后劫下了德国装有档案的军车,运往飞机场,送到苏军突降的飞机上,成功地运走了档案。苏军凭着横冲直撞、所向披靡的蛮横手段,成功地从德国抢回了档案。但阿斯凯尔也因而在这场最后的战斗中牺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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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凯尔举起沾满泥土的手枪。不安地咳了一声。黑点子越来越大。它的轮廓既不可能是轻便汽车,也不可能是卡车。

究竟是什么呢?

一阵微风吹过,传来马达的隆隆声。阿斯凯尔明白:驶来的是一辆摩托车。

摩托车!……阿斯凯尔鼓起最后力气,朝公路爬过去,蹒跚地爬到沟里,隐蔽起来。

现在,马达的响声听得清清楚楚了。阿斯凯尔断定:这是四个冲程和两个汽缸的摩托车,很可能是БМВ

摩托车驶到打坏的两辆小汽车眼前就停住了。驾驶员跳下鞍座,把车子歪躺在地上,向脱尔布的尸体奔过去。阿斯凯尔举起手枪,手不听使唤。准星在摩托车驾驶员背上直晃动,这驾驶员正俯身观察打死的人,接着直起腰来,扭头一看。阿斯凯尔呻吟了一声丢掉武器。

别尔切夫跑了拢来,扑倒在旁边,吻了吻阿斯凯尔沾满血迹和泥土的面孔。

“快告诉我,”阿斯凯尔低声说道。

“运走啦!”

“雷宾呢?”

“他不在了……死啦。”

阿斯凯尔突然大叫一声:“脱尔布?”

“他。是的,你已经跟他算清了账!”

“可是……乌皮茨呢?”

“逃掉了……这该死的家伙逃得无影无踪!”

“错过了机会!”阿斯凯尔呻吟起来。“坦克……是您干掉的吗?”

“伞兵们。他们狠狠地揍了鬼子一通。机场旁边还烧毁了三辆。从其它路上来的。”他停了停,“鬼子把咱们的人打死了好多。从空中用机枪扫射的。而且烧掉了咱们的两架飞机,这帮坏蛋!……你也给打伤了……你坐在摩托车后面行吗?”

阿斯凯尔点了点头。

别尔切夫让摩托车调了个头踩了踩脚蹬,开动马达。然后跑到阿斯凯尔跟前,把他抱上车去。

“找你找得真苦啊,”他匆促地说,同时扶着阿斯凯尔坐在第二个鞍座上,“我本想跟什狄列娃留下的……”

“塔玛拉!”阿斯凯尔一惊,“她怎么啦?”

“她要到东方去,到捷克人那儿去。然后从那儿把她送走。噢,咱们走吧。”

“到哪里去?”

“有架飞机正在等候。”

“你拦下的吗?”

“雷科夫将军吩咐的。”

别尔切夫上车驾驶。摩托车往前冲去。速度越来越快。马达发出隆隆的响声。

阿斯凯尔尽量抓紧别尔切夫的肩膀。脑海里闪过一些断断继续的念头。雷宾上校!——雷宾永远不在了……安德烈·阿夫杰耶夫永久留在这异国的土地上了。而伞兵们呢,在战斗中牺牲了多少啊!……

接连出现在阿斯凯尔眼前的是:舒别尔特,克娄什,克里格尔,施塔列凯尔。他们在哪儿呢?现在怎样了?……然后,他清楚地瞧见了塔玛拉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蓝眼睛。阿斯凯尔仿佛觉得;什狄列娃拎着手提包,在四周都是敌人的异国的城市街头,孤零零地一个人走着。这是一个普通的俄罗斯姑娘,她生活在这德国的每一小时、每一分钟,就是一种功绩!

在阿斯凯尔的脑海里,还出现了乌皮茨少将。脱尔布得到了应得的下场。脱尔布,维斯巴赫,贝克尔,波里姆,都受到了惩罚。但是乌皮茨却逃掉了。乌皮茨、哲菲尔特以及许多这样的家伙,都还活着,还在行动。

是的,斗争还没结束!……

阿斯凯尔体力越来越弱。他抱住伙伴,整个身子紧挨着伙伴的脊背——宽阔而暖和的脊背让他感到轻松一些。

他深深地喘了口气,就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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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斯威辛】

五点钟光景车子到了布勒斯劳。早晨继续旅行。不一阵窗外就闪过上西里西亚的一个个小城镇——奥别宁、宝泉、卡托维兹。一年前,阿斯凯尔化名克劳哲上尉,跟踪侦察间谍学校领导人的时候,曾经在这些地方活动过,在这儿,在林中掩蔽所里,他第一次遇见了奥斯卡尔.舒别尔特……

过了卡托维兹,汽车往南一拐。“别克”速度表上标出的数码还是30公里。前头,隐约现出一些房舍。这是一片丘陵地带。汽车爬上一座山岗,房舍就看得更清楚了。

“奥斯威辛,”厂长说。

阿斯凯尔惊讶地望了望眼前展开的景象。他感到困惑。他曾不止一次看见过希特勒在东方的集中营。那都是些用带刺的铁丝网随便围起来的小块地方,里面歪歪斜斜地冗立着一些木板棚子;木板棚子是草草钉起来的,又暗又臭。有时,连木板棚子也没有——只看见用锈铁丝和壕沟围住的一片土地,地上并排躺着一个个快要饿死的人。现在呢,他望见的是一大片居住点,居住点是精心设计的,看来设备完善。大栋大栋的木板房子排列整齐,半掩在绿树丛里。一条条又宽又直的道路穿过营地,向四面八方伸展。营地中央矗立着一个四方形的建筑物——样子象个工厂,它的烟囱里冒着浓烟,吐着火舌。到处都看得见一群群正在干活的人。总的印象:这是一个安定而宁静的世界。

汽车滑下一个宽阔的斜坡。在山岗脚下,一根横杆挡住了路。

“到哪儿去,去干什么?”从哨亭里出来的一个中尉问道,“请拿出证件和通行证来。”

居梅茨拿出一张纸儿递给他。军官看了看,就向站在稍远一点的一名土兵打了个手势。士兵把横杆扬了起来……

……阿斯凯尔在一个市镇的一所住宅的小房间里过了一夜,这个市镇在集中营境外。他起身很早,感到心里不大好受,因为整整一夜几乎都没睡着。

他刮了刮脸就走下楼去;人家告诉他说,那儿有个食堂。他喝了一杯咖啡。东西却不想吃。还在昨天,汽车快到营地的时候,阿斯凯尔便闻到一种奇怪的气味。这种气味无比浓烈,非常难闻。阿斯凯尔煞费心思,也无法断定它到底是种什么气味。他甚至以为这只是一种恍惚的感觉——神经过敏,自己跟自己闹鬼。可是夜晚过去了,早晨来临了,臭气却没有消失。这就把胃口败得一干二净。走出食堂,他打量了一下汽车。“别克”应该洗一洗了——汽车两侧沾上一层灰蒙蒙的尘土。不远的地方停了一辆擦亮的“梅尔塞德斯”。阿斯凯尔朝它走过去。

“有什么事吗,朋友?”“梅尔塞德斯”的司机从驾驶室里探出头来间他。

阿斯凯尔用手表示要用水龙带浇水。

司机钻出汽车,伸出一只手来。

“我叫弗里茨·非特曼。”他说。

“非常高兴。”阿斯凯尔握了握他的手,也说出自己的姓名。

“来这儿不久吗?”

“是的。昨天送东家来的。乌皮茨少将的朋友,您听说过这样一个人吗?”

司机敬重地点了点头。

“您要洗汽车吗?”

阿斯凯尔拿手掌在“别克”布满尘土的侧壁上抹了一下。

“这可怜的家伙很需要洗一洗。我们一直从汉堡开来,几乎就没停过。”

“你们跑得真远!有重要事情吗?”

“我不知道。”阿斯凯尔耸了耸肩,“大概是来弄人的。”他掏出烟卷来招待司机,“您是给谁开车呢?”

“副主任。”

“真妙。”阿斯凯尔在菲特曼肩上拍了一下,“我们就是来找他的。昨天我们见过面。现在东家大概跟他在一起啦。”他礁了瞧表,“他吩咐10点光景准好汽车,此刻才9点
多。也许来得及洗一洗吧,嗯?”

“您去开车吧。”

到洗车的地方顶多一公里。

一个工人——上了年纪的、瘦骨嶙峋的囚犯——拿水龙带嘴子冲洗汽车,干得相当卖力,阿斯凯尔和菲特曼在旁边站着。

“您在这儿很久了吗?”阿斯凯尔问菲特曼。

“打一建立集中营起就来这儿,很快就要庆祝奥斯威辛的五周年啦。我们是一九三九年来到这儿的。当时四周都是马铃薯落地,别的什么也没有。可现在呢?”司机意味深长
地瘪了瘪嘴,“不,你四面望望吧。简直是一座城市,一座道道地地的城市!”

“这是什么,工厂吗?”阿斯凯尔指了指带烟囱的房子,烟囱里冒出浓浓的黑烟。

“工厂!”菲特曼笑了一下,“嗨,原来你完全是个初出茅庐的雏儿。你是在奥斯威辛呀,小伙子!”

“那究竞是什么呢?”

“在这儿,昼夜都在冒烟的,只有一个‘工厂’——火葬房。”

火葬房!现在就不用去找恶臭的原因了,这种臭味毒化了奥斯威辛的空气。

从营地的大门里,出来—群妇女——全都瘦弱不堪,穿着灰色长罩衫,长罩衫从肩膀上搭拉下来,象又长又髒的破布。

“领娘儿们去遛达。”菲特曼说。

妇女们周围是几个牵着警犬的党卫军军人,她们尽量一个跟着一个,慢慢地往哪儿走去。在旁边带队的是个漂亮的德国女人,身上穿着一套军官制服,手里牵了一条系着链子的大狗。

“集中营妇女部主任玛丽雅.曼德丽,”司机朝身着制服的德国女人把头一点,低声说道。

“领她们到那儿去呢?”阿斯凯尔问。

“去乌尼昂。”

“乌尼昂?”

“弹药厂。离这儿不远。有许多这样的败类在那儿干活。”

洗汽车的人拿着水龙带走拢过来。

“您的汽车洗好啦,蒙西耶(法语:先生),”他用没有牙齿的嘴巴含混地说。

菲持曼扔给他一支烟卷。阿斯凯尔打开姻盒,也取出了两支——他不敢多给,多给就不谨慎了。

洗车的人眼里露出愉快的光彩。他拿着香烟,低低地俯着头,跑到一边去抽了起来。

“这些女人是什么人呢?”阿斯凯尔打量了一下走到近前的女囚犯们,问道。

洗车的人一听,就把烟卷藏在袖子里,说:

“我可知道一点,蒙西耶。”

“过来吧!”菲特曼命令道。

洗车的人走过来。

“你知道她们吗?”“每尔塞德斯”的司机问道。

“这都是各个国家的妇女,蒙西耶。我并不知道所有的人,至于法国女人嘛……你们听说过这样一个名字吗:保尔.瓦扬—古久里?”

阿所凯尔脑海里刹那间出现了—个人的形象,这人是法国共产党的一个创始人和领导者,国际工人运动卓越的活动家,天才的诗人和政论家。从前,阿斯凯尔曾经兴致勃勃地读过他那《士兵的战争》文集中的故事。

“瞧吧,”洗车的人继续说,“第三排里的那个女人——罩衫腰边从上到下都撕破了,皮鞋用防水布缠起来的,——就是他的妻子,玛丽—克罗德·瓦扬—古久里。”

“她为什么在这儿呢?”

“我不知道,蒙西耶。玛丽—克罗德是个著名的社会活动家、议员、法国荣誉勋章获得者……或许犯了什么过错。大概总因为点什么吧。噢,安利·培登先生知道是怎么回事……”

“继续说吧!”菲特曼要求。

“你们也许还听说过查克.索洛蒙这个名字?他是伟大原子核学者皮埃尔.居里院士的
学生——著名物理学家兰哲汶教授的女婿。你们瞧瞧跟瓦杨—古久里一排右边的那个女人吧。她就是兰哲汶教授的女儿、查克.索洛蒙的妻子——爱琳·索洛蒙。”

菲特曼轻轻地吹了声口哨:

“瞧!真有意思,这个美人儿又是谁捉来的呢?”

洗车的人低下眼睛,不吭声了。

一个女人跛着脚,开始掉队。看得出来,女伴们打算强迫她走,轻轻地推她,用手抉住她。可是毫无效果。这女囚犯很快失去了力量,越走越慢,渐渐落在排尾。在这儿,她停了停,接着鼓起最后的力气,跟其他的人并排走了一会儿。阿斯凯尔轻松地舒了口气。可是蓦然间,这女人痛得面色难看起来,叫了—声,猛地摇了摇头,好象放弃了最后的挣扎,走出队伍,坐了下来。

阿斯凯尔瞥了洗车的人一眼。洗车的人脸色煞白。拿着香烟的手微微颤抖。

妇女部主任曼德丽朋转过头来,向女犯喝了一声。女犯绝望地摇了摇头。

队伍继续前进。女犯坐在地上,双手抱住脑袋,左右摇晃;谁也没有注意她。走在最后的一个党卫军,掏出手枪,朝她背上开了一枪。女犯软搭搭地扑在地上,蜷着身子,一动不动了。

洗车的人扭过头来,他痉挛地张开嘴巴,频频喘气。

“我好象也知道她。”他低声说,“她大概是玛雅.利特泽太太,哲学家乔治·波利特泽的妻子……”

接着,这俘虏苦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