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反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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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未名空间)

在我稍许长大后,父亲有时会讲到他自己学习的故事,曾如何学业平平,直到初二自学了平面几何之后,才茅塞顿开,学业精进。 我也在父亲的鼓励下玩起了无线电,在
1976年夏末制成了一个矿石机,虽然当时收到的所有电台都放着哀乐,但我却体会到实验成功的兴奋,也从此萌发了对科学和物理的兴趣和梦想。进入80年代,父亲的事业如日中天。母亲曾要求父亲调回北京,但父亲没有同意,最重要的原因是父亲不愿离开他主导创建已颇具规模和水平的科大天体物理组。

那时他回京的次数增多,但多是为了工作。时常会有各种各样的访客在最不合适的时候来到我们在北大蔚秀园的新家拜访,母亲曾抱怨父亲错把家当成了办公室和旅店。父亲那时对逐渐长大的我和弟弟的告诫是要自我奋斗和独立。我和弟弟倒也有些无所谓,因为习惯了父亲不在但有母亲的生活。就这样父亲从1969年随科大搬到安徽合肥后,直到18年后的1987年1月才因被贬回京和母亲和弟弟团聚,而我已于1986年秋离家赴美留学
了。

我曾于1992年5月到图森看望接受亚利桑那大学物理系终身教授职位后搬来不久的父亲
和母亲。他们那时还住在临时的公寓里。初夏的图森已经很热,没有多少家具的两居室公寓似乎有些像我们在蔚秀园的家,只穿著背心的父亲挥汗如雨的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一切好像又回到从前。

2012年10月初,我参加了亚利桑那大学举办的一场纪念父亲的学术研讨会(Exploring the Dark Universe: Frontier of Cosmology and Astrophysics in the 21st
Century)。 见到了许多他各个时期的学生、故旧,以及物理界的研究同仁和朋友。
有些名字在中国就听过,因为父母都是爱才的老师,有时会在家里称赞自己的得意门生;有些是父亲很早期的同事,不无动情地回忆了当年的艰辛和荒诞;也有不少父亲在挤开国门后结识的国际同行,亦追忆、赞赏与感谢了父亲与他们成果丰硕的合作和趣事。

父亲一生共发表了400多篇论文,两天的会议让我了解到他的天体物理研究已从曾经熟
悉的宇宙学、黑洞、超新星、暗物质、大尺度时空的拓扑和起源等扩展到高红移、第一曙光、再电离和21厘米宇宙学等新课题,而他在80年代提出的某些研究天体物理的统计方法最近重新受到关注。

父亲在出国之前为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工作了28年,引导开创了中国现代宇宙学的研究,并且做出世界水平的工作,以对类星体红移分布的论文得到1985年国际引力研究基金会一等奖。 在亚利桑那大学的这20年,父亲着重利用类星体的特性研究了宇宙的大尺度
结构,率先运用小波算法研究宇宙暗物质的分布,几乎每年都至少发表六、七篇文章,并于2010年被选为美国物理学会会士。父亲在这期间培养了近20个博士和博士后,其中有不少来自中国,有些甚至是他早期学生的学生。母亲曾告诉我,父亲时常会凌晨5点
多起身用Skype与中国的学生和同事通话,指导和讨论工作。父亲的研究并不只限于理
论,他还利用这里先进的天文观测设备和条件,提出、组织了北京-亚利桑那-台北-康
涅狄格的巡天观测计划。 为中国天体物理研究创造了机会和培养了人才。 父亲还参与了总部设于意大利的国际相对论天体物理中心的成立和扩展,主办和参加了多次该中心组办的意中天体物理年会。

父亲毫无疑问是热爱物理的,并且将物理研究中领会到的自由和独立思想视为生命和生活的真谛。 父亲为此痛觉中国需要自由和民主的启蒙,做了牺牲与贡献。 虽然这应只是他生命里追寻科学“普适价值”的“业余”插曲,但这插曲最终让他回不了最爱的家园。

父亲一生经历太多,承受太多,虽然由于他的坚持和努力,成就和成果也不少,但父亲还是走得太早太突然了。 我和母亲都难以接受他何以在病情看似好转时突然离去,也
慨叹他为何真的要工作到最后一刻,在与同行讨论年度科学会议时离世。 我怀念我们
曾有过的幸福时光,我想能携妻儿和父母重游北京西山或漫步亚得里亚海滨,我也想再听一次他对物理或对时事精彩的论述,或再读一篇他诙谐的短文。 但也许父亲不会走
得太远,因为他提出了一些重要的问题需要历史的回答,而历史是不应也不会永远充满黑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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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alihu

深挖弄不好是个坑爹的故事

方勵之的大兒子方克:
不希望美國把父母交給中共
本報紐約十二日電

  中國大陸知名異議分子方勵之廿六歲的長子方克十二日說,他希望美國不會背棄他的父母。

  方勵之與他的妻子李淑嫻已遭中共當局指控為「賣國賊」,目前在北京美國大使館受到庇護。方克相信他的父親正面臨日增的立即危險,並表示他的父母留在中國大陸極為危險。詢以美國應如何幫助他的父母時,他很快回答:「我當然不希望美國大使館把我的父母交給中共政府。」他並且說,他希望美國能使他父親離開中國大陸。

  方克是底特律韋恩州立大學物理系研究生,他最後一次與他的父母通電話是在六月四日天安門廣場中共軍人開槍殺人之後數小時。方勵之夫婦第二天就逃到美國大使館。

  方克十一日晚在底特律接受電話訪問時說:「我與我

  母親通過話,然後就跟他們失去聯絡。現在我看到他們在美國大使館的消息,但我的消息都來自美國新聞媒體。」

  他並且說,他聽到報導說,他的弟弟方則(北京師範大學廿一歲的學生)也在美國大使館內,不過此一報導未經證實。

  方克說,他最後與他母親通話時,她曾暗示北京已展開鎮壓,由於家中電話一直有人竊聽,他們無法暢談,他們只說非常害怕。他說,他的父母發現有人跟蹤;毫無疑問,中共政府一直對他們十分不滿。

  方克說,目前沒有任何美國官員為他父母的事與他接觸,儘管一再嘗試,他也無法與他們通電話。他說:「有兩次我打通了,但他們(美國大使館人員)說無可奉告。當然,我很擔心。」

  【1989-06-14/聯合報/03版/大陸風潮特別報導恐怖羅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