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鸿铭 - 春秋大义 - 笔记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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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epsimple
楼主 (未名空间)

偶尔借了一本 100 年前的书: 辜鸿铭的 "The Spirit Of The Chinese People". 中文却是“春秋大义” (并非是通常翻译的“中国人的精神”)。还没有看完,不过很
有意思,打算写个笔记,这个帖子是个开头。先贴个图。第一次贴图,试试看。

k
keepsimple


【 在 keepsimple (小山羊) 的大作中提到: 】
: 偶尔借了一本 100 年前的书: 辜鸿铭的 "The Spirit Of The Chinese People". 中
: 文却是“春秋大义” (并非是通常翻译的“中国人的精神”)。还没有看完,不过很
: 有意思,打算写个笔记,这个帖子是个开头。先贴个图。第一次贴图,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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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ckdsb

快点,我等不及了。
k
keepsimple

过了一个感恩节假期,才看了三分之一。就先记录一下吧:

1.

原来,辜鸿铭用了“春秋大义” 作为中文书名是因为:“春秋” 指的是孔子的著作《春秋》,”大义“指的是孔子所言的”名分大义“。如果你用 Google 查,会发现没有人提到“名分大义”, 倒是有“大义名分” 出现在很多日语的语境中。作为新中国的长在红旗下的一代人,我没有读过孔子的《春秋》,自然也不知道“名分大义”。按照辜鸿铭的说法,孔子指的是“君臣之道”。然而,其中的意思却超越了我们平常理解的愚忠。

2.

在书的前三分之一,辜鸿铭先提到了写作的时代,主要是西方的第一次世界大战。他认为战争的根源是西方宗教的失败。他的原话是: "But now that Christianity has
become ineffective as a moral force".

那么怎么解决问题呢?他提倡的是学习真正的中国文化: "The Religion of good
citizenship". 但是中国也有战争啊,他的说法是: "In China war is an accident, whereas in Europe war has become a necessity".

他进一步解释,比大规模的战争更有问题的是在生活中,人们需要依靠武力 (
policeman)来维持: "the constant necessity to arm themselves, the absolute necessity to use physical force to protect themselves". 是不是也适合现在的
美国呢?

-- 待续

h
h19727

👍
k
keepsimple

在继续之前先吐槽一下,辜鸿铭似乎很喜欢一句话翻来覆去说好几遍,也许是想帮助读者理解?还有,这个 1922 年的版本有很多印刷错误 (typo).

3.

那么如何可以让整个社会有 Religion of Good citizenship? 辜鸿铭认为, 中国是因为每个学童的第一课是“人之初,性本善” (三字经), 相比之下,西方认为人性本恶
。 他继续说:

"because of this wrong conception, the whole structure of society in Europe has always rested upon force."

... "the population of Europe have been kept in order by the fear of God and the fear of the Law. Fear implies the use of force."

他认为, priests 的作用就是 maintain "the fear of God", 警察的作用就是
maintain "the fear of Law". 他认为在中国社会, priests and policeman play a very subordinate, a very insignificant part. 是不是呢? 我想到明朝的锦衣卫
,不过锦衣卫可能不管 99% 的基层百姓?

辜鸿铭还警告西方不要破坏真正中国人的这种文化,他说真正的中国人是 "a person
who costs the world little or nothing to keep him in order". 使我联想起现在美国华人被称为 "model minority"。

-- 待续

k
keepsimple

看来写连载不容易啊,顺其自然吧。

在继续具体内容之前,我想贴一下这本书的目录,一来给出一个轮廓,不至于太像流水账,二来可以做参考索引。

贴图:

【 在 keepsimple (小山羊) 的大作中提到: 】
: 在继续之前先吐槽一下,辜鸿铭似乎很喜欢一句话翻来覆去说好几遍,也许是想帮助读
: 者理解?还有,这个 1922 年的版本有很多印刷错误 (typo).
: 3.
: 那么如何可以让整个社会有 Religion of Good citizenship? 辜鸿铭认为, 中国是因
: 为每个学童的第一课是“人之初,性本善” (三字经), 相比之下,西方认为人性本恶
: 。 他继续说:
: "because of this wrong conception, the whole structure of society in
Europe
: has always rested upon force."
: ... "the population of Europe have been kept in order by the fear of God
and
: the fear of the Law. Fear implies the use of force."
: ...................

k
keepsimple

从目录中可以看出, 这本书是一个文集,其中第一篇题目是 "The Spirit of the
Chinese People", 也拿来做了书的题目。

前面几次帖子介绍的是书的 "Introduction" 部分。现在来谈谈第一篇,就是与书同名的这篇。

这是一篇辜鸿铭曾经在一个公开场合(The Oriental Society of Peking)英文演讲的文稿。他主要是讨论 "The old Chinese type of humanity" , 或者是 "the real
Chinaman". 让我惊讶的是显然 Chinaman 在当时不是一个贬义词,现在如果用这个词就是种族歧视了。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 the (old)Chinese type of humanity, 辜鸿铭认为是 "gentle". 我觉得这个词选的挺好的。他提到一句,有的中国人可能难看(ugliness) 但是没
有丑陋 (hideousness). 不知台湾的柏杨先生对此会如何评价。

这个 "gentle", 辜鸿铭解释道,是"同情心" (sympathy) 和 "心智?" (human
intelligence) 的结合。他说, 这个 human intelligence comes not from
reasoning nor from instinct, but from sympathy. 这使我想到我的父辈, 还有以前小时候遇到的一些人,他们可能文化教育水平不高,但是确实比较符合辜鸿铭的描述。

辜鸿铭在此比较了日本人和中国人,他曾经看过一个评论说,一个外国人在日本住的时间越长越不喜欢日本人,在中国住的时间越长越喜欢中国人。他很客观的说,他不知道关于日本的评论是否准确,但是他认为关于中国的这点是对的。

【 在 keepsimple (小山羊) 的大作中提到: 】
: 看来写连载不容易啊,顺其自然吧。
: 在继续具体内容之前,我想贴一下这本书的目录,一来给出一个轮廓,不至于太像流水
: 账,二来可以做参考索引。
: 贴图:
: Europe
: a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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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中国人的这种 power of sympathy 是从哪里来的呢?辜鸿铭认为是中国人 lives a life of the heart.

而且他说这个是为什么中国人有时候脏乱差, 呵呵 : That is the true explanation of the insensibility of the Chinese to the physical discomforts of unclean surroundings and want of refinement. 他举了一个例子,他的一个苏格兰朋友告诉
他,有一个仆人是中国人,平时不良习惯很多,还赌博,但是当这个苏格兰人生了一场大病的时候,他的中国人仆人对他照顾的无微不至,比一个亲近的亲戚朋友还好。

接着他用这个 gentleness / a life of the heart 来解释其他的东西。第一个就是
中文。他说很多人都知道在外国人中,小孩和文盲可以很容易的学会中文,比受过教育的大人学的快的多。他认为这是因为中文是 a language of the heart. 而西方的受过教育的人们用的是 a language of the head or intellect. 很有意思。

第二个,他提到中国人记忆力好,是因为用心而不是用脑记忆。我觉得有点牵强。

第三个,他讨论中国人的礼貌。他认为中国人的礼貌核心是考虑他人的感受,是自然来自内心 (the politeness of the heart)。他再次和日本人的礼貌比较,认为日本人的礼貌是外表的 (a rehearsal politeness).

最后, 他提到中国人的 “want of exactness" . 我没有看懂这个词在这里是什么意
思 (有人知道吗?)。辜鸿铭举了一个例子,中国的毛笔字很难学习使用,但是学会
了以后,你可以书写优雅的文字,远超硬笔。

辜鸿铭综上所述,说正是因为中国人 live a life of the heart, the life of a
child , 所以很多方面停滞不前( arrested development),没有像西方的发展科学。但是,比欧洲和美国强的是,中国人在过着朴素的"走心?"的生活的同时,又有成熟的
理性机制 (power of mind and rationality, 太难翻译了). 不知道辜鸿铭看到现在中国的科技发展会作何感想,呵呵。

总结就是, 辜鸿铭说真正的中国人是 a person with the head of a grown-up man and the heart of a child... a happy union of soul with intellect.

【 在 keepsimple (小山羊) 的大作中提到: 】
: 从目录中可以看出, 这本书是一个文集,其中第一篇题目是 "The Spirit of the
: Chinese People", 也拿来做了书的题目。
: 前面几次帖子介绍的是书的 "Introduction" 部分。现在来谈谈第一篇,就是与书同名
: 的这篇。
: 这是一篇辜鸿铭曾经在一个公开场合(The Oriental Society of Peking)英文演讲的文
: 稿。他主要是讨论 "The old Chinese type of humanity" , 或者是 "the real
: Chinaman". 让我惊讶的是显然 Chinaman 在当时不是一个贬义词,现在如果用这个词
: 就是种族歧视了。
: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 the (old)Chinese type of humanity, 辜鸿铭认为是 "
gentle
: ". 我觉得这个词选的挺好的。他提到一句,有的中国人可能难看(ugliness) 但是没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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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happy union of soul and intellect", 多么美好的境界啊,中国人怎么做到这样
的呢?

辜鸿铭说,中国文明和西方现代文明的一个根本区别是,西方现代文明中有一个持续的冲突:科学艺术 (intellect) 与宗教哲学 (soul)。而中国文明中没有这个冲突。有人说中国没有宗教, 辜鸿铭怎么说?

他说,与其说中国没有宗教,应该说中国人不需要宗教 (do not feel the need of
religion).

为什么呢?他说,因为中国人有孔夫子的哲学和伦理。有人说,孔子学说不是宗教。他说,孔子学说不是西方一般意义的宗教,但是可以完全替代宗教:

"the greatness of Confucianism is that, without being a religion, it can
take the place of religion; it can make men do without religion".

辜鸿铭进一步探讨,他说了他的观点:人类需要宗教的原因和需要科学,艺术的原因是一样的,都是因为人有灵魂 (soul)。因为有灵魂,人需要了解这个神秘的世界 (
lighten for them the burden of this mystery)。

他认为,科学艺术使得西方的学者们灵魂有了依靠,但是普罗大众呢?那就是靠宗教了, 通过提供一种安全感 (security) 和永久性? (permanence).

那么孔子学说提供了同样的安全感和永久性吗?他认为,2500 年前,在孔子的年代,
中国也发生了 "conflict between the heart and the head", 人们在寻找答案。老子和庄子的结论是避世修隐 to live a life of heart。但是孔子说,可以改造社会文明,在现实中 live a life of heart. 他认为孔子留下的文献 (五经), 提供了一个
文明的基础,一种普罗大众的宗教 (广义,in the broad universal sense)。 他对比了西方的古典哲学,认为他们没有达到普罗大众的宗教 (广义), 停留在学堂里的哲学
。所以他认为 Confucianism 是和 Christianity, Buddhism 一个级别的。

那么Confucianism 和 Christianity, Buddhism 的区别呢?他说明显的一点是
Confucianism 中没有超自然的原力,但是还有一点是其他宗教教人作"好人" (a good man),孔子教人作"好公民" (a good citizen). 不知道辜鸿铭的'公民' 和现在人们
说的是不是一样。

由此延伸,辜鸿铭认为西方宗教是 personal religion, 而孔子学说是 social
religion. 他认为孔子的最大贡献是 "a true idea of a State"。 他说,孔子在<<春秋>>中讲的就是这个 (君子之道)。

【 在 keepsimple (小山羊) 的大作中提到: 】
: 那么中国人的这种 power of sympathy 是从哪里来的呢?辜鸿铭认为是中国人
lives
: a life of the heart.
: 而且他说这个是为什么中国人有时候脏乱差, 呵呵 : That is the true
explanation
: of the insensibility of the Chinese to the physical discomforts of
unclean
: surroundings and want of refinement. 他举了一个例子,他的一个苏格兰朋友告诉
: 他,有一个仆人是中国人,平时不良习惯很多,还赌博,但是当这个苏格兰人生了一场
: 大病的时候,他的中国人仆人对他照顾的无微不至,比一个亲近的亲戚朋友还好。
: 接着他用这个 gentleness / a life of the heart 来解释其他的东西。第一个就是
: 中文。他说很多人都知道在外国人中,小孩和文盲可以很容易的学会中文,比受过教育
: 的大人学的快的多。他认为这是因为中文是 a language of the heart. 而西方的受过
: ...................

k
keepsimple

至此, 我觉得辜鸿铭的主要想法我已经记录下来了。他后来用了很多篇幅论述了孔子
的具体学说,我就不赘述了。

除了第一篇之外,从目录上可以看到,他的其他几篇文章谈论了不同的中国相关的话题。这里,我只想写个极简的总结:

2. The Chinese Woman.

这一篇基本上是我们印象中的中国古代女子的颂歌。和现在的观点相差很大。

3. The Chinese Language.

他把中国的古文 (书写文)和白话文 (口语) 分开来论述。其中关于中国古诗的讨论不
错。

4. John Smith in China.

这一篇很有意思,是批判当时在中国的一些欧洲学者,对中国一知半解,却自认是中国权威,还居高临下教训中国人。其中开始有一句今天也有意义:

The really educated person wants to read books which will tell him the real truth about a thing, whereas the half-educated person prefers to read books which will tell him what he wants the thing to be...

5. A Great Sinologue

另外一篇对一个当时的汉学家 Dr. Giles 的批评文章。

6. Chinese Scholarship, Part I
7. Chinese Scholarship, Part II

在两篇批评文章之后,辜鸿铭探讨了真正的中国学者是什么样的, 教育西方学者要读
中文的经典,而不只是二流的书籍,比如 “玉娇梨”。

Appendix: Civilisation and Anarchy

辜鸿铭探讨了中国的未来,或者是当时的‘远东问题’, 反驳了当时的“黄祸”论。 也谈论了欧洲的未来,建议西方从中国学习“君子”之道,才能解决西方文明的问题。他认为西方开始兴起的 modern Liberalism 早就存在于中国文明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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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写完了!第一次发这么长的帖子。自己祝贺一下吧 祝️。

【 在 keepsimple (小山羊) 的大作中提到: 】
: "a happy union of soul and intellect", 多么美好的境界啊,中国人怎么做到这样
: 的呢?
: 辜鸿铭说,中国文明和西方现代文明的一个根本区别是,西方现代文明中有一个持续的
: 冲突:科学艺术 (intellect) 与宗教哲学 (soul)。而中国文明中没有这个冲突。有人
: 说中国没有宗教, 辜鸿铭怎么说?
: 他说,与其说中国没有宗教,应该说中国人不需要宗教 (do not feel the need of : religion).
: 为什么呢?他说,因为中国人有孔夫子的哲学和伦理。有人说,孔子学说不是宗教。他
: 说,孔子学说不是西方一般意义的宗教,但是可以完全替代宗教:
: "the greatness of Confucianism is that, without being a religion, it can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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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中国可以不看三大殿,不可不看辜鸿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