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看朝鲜战争:谁失败,谁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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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xiaoyu
楼主 (未名空间)

评价朝鲜战争存在两个问题:一个是谁失败了,一个是谁是正义的。前者是政治军事的问题,后者是道德和国际法的问题。

首先,我们看失败这个问题。

关于失败有不同的判断标准,有人员伤亡数量、军费开支和战略目标达成。

如果单纯从士兵死亡人数看,中国和北韩、南韩都死亡很多,达到数十万的级别,美军死亡达到几万的级别。如果从军费开支看,美军损失最多,中国其次。如果从平民死亡数量看,当然是韩国最多。

不过一般判断战争成败,主要还是以战略目标是否达成为标准。中国派出“志愿军”,保住了北朝鲜的底盘,目标是达成了,确实是成功了。

美国这方面比较复杂,主要出现了将帅不和。元帅麦克阿瑟的战略目标,是要武力统一朝鲜,甚至要攻击中国东北和沿海。这当然是失败了,军事上严重受挫,又拒绝服从命令,最后是被杜鲁门总统解职。

那么,美国的战略目标是以杜鲁门的为准,还是以麦克阿瑟为准呢?考虑到大多数时候都是后者主导的,而且杜鲁门也是在和战之间徘徊,应该是美国失败了。

北韩和南韩也失败了,因为他们都想武力统一朝鲜。这场战争只有中国达到了自己的战略目标,而且通过同世界最强的美军对抗,积累了作战经验,提升了武器装备和作战技术。

如果从军费开支和人员损失看,这场战争所有的参与方都失败了。确实,站在纯理性的高度看,这是一场无谓的战争。中国是被迫拖入了这场战争,因为麦克阿瑟一旦占领了朝鲜,还会以陆军进一步攻击中国。

但评论者也不要太自以为聪明,因为共产主义和资本主义不经过几场大规模接触性战争,确实也平静不下来。经验给人类带来教训,在认识论上这也是不可或缺的。

其次,我们来看正义的问题。

这场战争由北韩发动,以内战统一国家为目标。由于双方都不认可对方,都认为只能有一个独立韩国,而且主张用武力解决问题,也没达成双方都认可的长期和平协议。所以无论哪方发起攻击,都无所谓正义不正义,是中性的。

在细节上,金日成撒了个谎,说是南韩先发动,这当然是不正义的,但总体看中性的。

那么金日成是否是因为愚蠢而错判了形势呢?这倒不一定,当时北韩的武装力量和训练确实远高于南韩,金日成没预见到美军的大规模直接介入。

从国际法看,美军等联军大规模介入韩国内战,当然是非法的。一般可以军事援助和派顾问团,最多派点少量秘密部队,这是不干涉他国内政的底线。

不过美国动用了联合国决议,这看上去让这次介入有了些合法性。但仔细看也是不对的。当时国际两大阵营,苏联退出抵制、中国没有联合国代表权、唯一一个共产国家南斯拉夫投了反对票,所以联合国决议是完全没有得到另一大阵营的认可。

美国确实不应该大规模直接军事介入,这不符合国际法。即便介入,打到三八线也差不多了,偏要越过想武力统一,麦克阿瑟让美国走过了头。越南战争也非常类似,美国的超大规模直接军事介入,尝到了更大的失败。

现在想来,就算越南完成了统一,哪怕朝鲜也能统一,两个缺乏资源的小国对美国的影响本应很小。美国真的不应该参加这两次大战,导致惨重的军费人员损失和国内政治经济动荡。一向打胜仗的先进美国,在落后中国的军事对抗面前也尝尽了苦头。

国际法的发明,看来并非是没意义的。武器精良的大规模美军的失败,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被大量当地人视为“侵略者”,民族主义的强烈抵制强化了另外一方的力量。后来美军在伊拉克、阿富汗泥足深陷,消耗大量军费还导致国内经济危机,也很说明问题。

对于它国的内战,少量军事介入有时是可行的,这本身其实已经越过了底线。更不要陷得太深,必须注意适可而止。这一点上,美国应该好好学学中国。即使是外战,中国打印度、打越南,都是胜利后而及时撤退,达到警示的效果就够了。有限度的战争才能真正确保成果,否则就被他国“坐山看虎斗”了。

美国在朝鲜和越南的两场战争,确实既不正义又很挫败,只是为了战胜共产主义,却缺乏智慧和道德。拿得起,放得下,才是大道。被意识形态的尖锐斗争所迷惑,没有站到国际法的高度,导致付出了惨重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