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屋记忆 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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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eshx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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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毛又叫三伢子,因为我上面有两个姐姐、在家排行第三,我出生的时候奶奶很高兴地说:就叫三毛吧。
那年,奶奶家正好有一窝小狗出生,奶奶特意把一条小黑狗送给我。我们并不擅长给家犬取一个摩登的名字,于是直白的唤它“黑狗”。
黑狗与我同龄、感情也很好,它对我们一家人都很好。
黑狗十分温顺,从未咬过人,甚至从未汪汪乱叫吓唬过谁——这是真真切切的清白历史,不像现下城里人养的某些暴躁的牲畜那样,咬了人还抵赖。因为小时候家里很少吃肉,因此黑狗也鲜有啃骨头的机会——所以,它基本上可以算是一条素食主义狗了。印象里,每每当我们吃饭的时候,就盛一碗饭、反扣在地上,然后扯开嗓门大喝一声“黑狗咧咧…”,黑狗就会飞速奔回家大口享用香喷喷的白米饭了。
我和黑狗常常打闹,当然基本上都是我在欺负它。记得有一次,妈妈准备好了一桌子饭菜、在等着爸爸回家全家集合用餐的时候,黑狗正趴在桌子边上作沉思状;我悄悄的挪过去、用一个撮箕突然发力想把它扣在里面——被这偷袭惊到了,黑狗嗖得蹿起来,不偏不倚的掀翻了一桌子饭菜…后面的戏份,就主要是我担纲出演了:爸爸让我顶着一碗水跪在禾场上,按规则是要跪一个小时、水不能洒出来,否则重新装水重新计时…我记得那是一个不太温暖的冬天…黑狗远远的趴在那儿看着顶着水的我,静静的一声不吭,或许它也在懊恼自己当时反应未免太过激了一点?
那时候,爸爸常常外出到云南、贵州一带做生意,有时候一次出去就是十几天、甚至几个月。每次爸爸动身的时候,黑狗都会送出去很远;记得有一次爸爸说,它一直送到了邵东火车站,还恋恋不舍的跟着,爸爸大声呵斥让它回家、却又十分担心它会走丢。神奇的是,他每次都平安的回了家——值得庆幸的是,也没有被坏人伤害到——或许,它也曾艰难的历经过险阻,只是我们无从知晓罢了?
在陪伴我们12个秋冬之后的那一年:黑狗12岁了、我也12岁了。有些日子,我们发现它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并且陆续独自跑上后山好几次;直到有一天,它把自己挤进一个十分逼仄的砖墙缝里,静静的蜷在那里,再也没有醒过来。
我和小伙伴把黑狗拖到院子后矮围墙下的空地上,想挖个坑把它葬了;恍惚听说有人想拿去吃了——我竟没十分抗拒,并未曾觉得吃了或是葬了有何不同——后来终究是哪一种回归的方式,我竟模糊了!
那一年,最疼爱我的奶奶也走了。
那一年,我12岁,正在读小学6年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