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花（12-04）-- 绝密生意

“““纽约不是做学术的地方，别人都过得幸福无比，你让我如何安贫守旧？”””

“““人生就这么几十年，为什么我就应该苦逼一辈子？”””

“““她不再是一个不知人生艰难、依靠父母生活的女学生，而是一个历尽沧桑、对肮脏世界不抱任何幻想的成年人。”””

“““就象一个饥肠辘辘的人，在他面前摆满美味佳肴，他又能坚持拒绝多久？”””

“““绝对保密，永不承认。”””

“““反正现代社会扯淡的事情特别多，熬过几天，再有其它丑闻出炉，就没有人会记得你曾经做过什么。”””

赵梦琪当然顾不上张成栋的死活。她蹬掉过许多人，也被富二代、艺术家甩掉过，不都是难受一阵子也就挺过来了，哪至于为这点事情寻死觅活？她现在忙得昏天黑地，事业也正处于上升期，实在没有时间或者心情去想念那个曾经中彩的保镖。偶然因为某些小事触动，比如有人提到大西洋赌城，提到直升飞机，她也会短暂想起她那个曾经的男友，想起他的深情厚意，她也有一丝歉意，可是现在两个人仿佛生活在完全不同的世界里，而且她又有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她选择离开，不仅非常正常，而且势所必然。

赵梦琪一旦下决心放开，马上成为公司当红头牌。从国内专门不远万里来求见她的人，有如过江之鲫，多到不可胜数。她的收入，几乎象火山爆发一样，喷薄而出。在她的荷包以光速鼓起来的同时，王姐也跟着大赚一笔，她与王姐的关系自然更进一步。王姐经常会约她一起出去吃饭、购物、逛酒吧，言语也越来越亲热。许多以前王姐不会让她知道的秘密，现在也说给她听。大部分时间，她都在吹嘘自己如何成功，比如说她北京买有两套房，上海、广州也各有一套房产，每套都价值千万，以她这样的年龄和家境，应该算是奇迹。她说她这几年挣得钱，就能舒舒服服过一辈子，现在就可以退休享受生活，不用等到老得快动不了的时候还在为钱发愁。还有她吃过多么贵的餐馆，住过如何豪华的酒店，开过多么罕见的汽车等等。总而言之，她就是一个从成功走向更大成功的胜利者。只是有一次她喝的有点多，才哭诉她其实很怀念冯良，毕竟两个人在一起好几年，而且是最好的青春年华。他是她的初恋，她的第一次也给予他。他是真的爱她，不是逢场作戏。可是他实在太穷，跟着他没有希望。纽约不是做学术的地方，别人都过得幸福无比，你让我如何安贫守旧？人生就这么几十年，为什么我就应该苦逼一辈子？如果我没有机会，我也没有办法。可是大堆钞票递到我手里，我怎么可能扔掉？

赵梦琪当然明白王姐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就是在给自己洗脑，让她丢掉羞耻感，轻装上阵。她并不喜欢被人操控，可是王姐说的这些，她也的确感同身受。她不再是一个不知人生艰难、依靠父母生活的女学生，而是一个历尽沧桑、对肮脏世界不抱任何幻想的成年人。如果她有显达的家庭，有盖世才华，她当然不会去做这类龌龊事。可是她什么都没有，穷到无法生存，也看不到丝毫前途，她还能怎么办？就象一个饥肠辘辘的人，在他面前摆满美味佳肴，他又能坚持拒绝多久？其实她也看得很清楚，就算王姐不给她灌输这些观念，走到这一步，她也只能往下走，因为她已经没有其它道路可走。

既然做这一行，不谈到性是不可能的。王姐的言词也越来越袒露直白，比如说如何注意避孕，必须带套防止性病，怎样取悦别人又享受自己等等。有一次她甚至开玩笑说，凉风在床上也比不过那些钱老板、官老头，人家天天养尊处优吃补药，花样多，水平高，跟这种人做爱，不说别的，谁占谁的便宜还真不好说。赵梦琪不喜欢这么赤裸裸，勉强笑笑，尽力转换话题。她不是对性本身有太多顾虑，如果是好闺蜜，聊几句也没有问题。可是现在这样用身体换钱，她怎么都不想多谈，更不想当笑话谈。

赵梦琪知道自己如今是王姐的摇钱树，王姐当然要尽量留住自己。可是她踏上这一步，纯属被逼无奈，实在难以心安理得。她还是对王姐说，自己现在实在是太需要钱，如果顾客还可以，她也愿意帮忙。挣一点钱，拿到身份，她就会洗手离开。不管这个靠着她卖身赚钱的老板心里真正怎么想，王姐还是保证不勉强。王姐说她不是鸨母，美国是自由世界，谁都不可能强迫谁。大家就是互相帮助，共同发财。谁哪一天有其它想法，有更好的选择，她都可以自由离开。

不过，当美元如流水般进入赵梦琪的腰包时，只跟不讨厌的顾客上床很快变成一句空话。开始每接待一位干爹后，她还犹豫是不是就此收关。越往后她就越习惯，反正就是那么一回事，做一次和做一万次几乎没有区别，挣得钱却大大不一样。王姐是北京综合大学的高材生，有千万种选择，她都下海了，自己智力平平、烂校出身，走投无路，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再说，走到今天，她也没有其它选择，况且回报的诱惑也远远超出她的抵抗能力。

当然，工作性质改变，王姐也要给她做必要的转岗培训。赵梦琪能够感觉到，有些是行业规矩，有些则是王姐为她个人精心打造。王姐对她传授这一行的核心规则，八个字：绝对保密，永不承认。前一条不需要多讲，自己的安危，顾客的名誉，生意的持续，钱财的来源，均系于此。王姐就算不提，赵梦琪也知道这种事情打死都不能说。后一条则更加睿智，万一有人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她们也绝对不会承认。实在躲不过去，大不了用一些“清者自清”、“谣言止于智者”等模糊语言应对。反正现代社会扯淡的事情特别多，熬过几天，再有其它丑闻出炉，就没有人会记得你曾经做过什么。

对待客人，也有规矩，比如说必须完全确认顾客的身份，不能出错，不允许有丝毫马虎。再比如导游和干爹必须一对一，绝不接触对方的亲戚或朋友，绝不允许见其他人。这是铁律，必须严格遵守。另外，还要学会保护自己，绝对不允许跟顾客照相、录像，不允许留下证据。虽然在他们成为我们的“亲友”之前，我们已经再三声明，他们也一再保证绝对会遵守这些要求，但是这些人在国内非横跋扈惯了，做事没有规矩，所以还是需要不断强调。必要时可以用美国警察和国内检查机关吓唬他们，实在不行就找王姐，她有许多关系和方法，可以镇住这些土老大。其实这一点应该并不太难做到，因为顾客本人也绝对不希望自己的秘密被他人发现，不愿意自己的罪行被别人抓住把柄。他们都是有妻儿家庭的人，在国内有头有脸有地位，本来只是出国猎艳，肯定不想给自己带来巨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