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重遇自己:我被拉进了初中群 -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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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下文字转载自 Rainbow 讨论区 】
发信人: bpig (zhu), 信区: Rainbow
标 题: 重遇自己:我被拉进了初中群 - 已完结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Tue Dec 15 17:16:18 2020, 美东)

在同学群里,我终于鼓足勇气,加了他为好友。

我:”忙不?“ 隔了数天,我发出了第一条消息。我的晚上。他的早晨。
他:”不忙“
我:”你上班呢?在哪儿?“
他:”哈尔滨。XX行。你呢?“
我: ”银行?好啊!我在XXX,做IT。工薪,干长了也没啥意思。“
他: ”IT,很厉害,聪明人的职业,很适合你和王鹏哈“
我:“你没怎么变”
他:“你变了不少,像健身教练似的。”看来他看过我的朋友圈。

我: “你毕业后好像和咱班同学联系不多?”
他:“联系不多,见面总是会说起过去的事”
我: “好,那我问问你过去的事儿。咱俩有一阵子特好。是怎么开始的?我有点模糊
。我跟你说哈,我还没跟别人说过。你把我掰弯了,尽管咱俩没干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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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在徐宁家,记得是一间小屋,下午三四点,但屋里暗暗的了,没开灯。我懒散散地靠在他的床上,翻着床上乱乱摊着的书和磁带。他坐在椅子上,面对着我,也是懒懒的倚着,腿支楞着,他个儿高,虽然初一刚结束,已经有1米七六。

“这个好听”,他捡出一盘自己翻录的磁带扔给我。磁带盒封面上手写的《玻璃心》,杨林。我没听说过。

“咱班你跟谁最好?”他问。
“好像没谁。小学和张磊不错,暑假去过他家一次。但后来他上了八班”我和徐宁在一班。
“我原来和王鹏特好,但后来吵崩了。”
“真不知道你俩好啊。为啥崩了?”我很好奇。觉得里头有暧昧。王鹏小学就和我一个班。因为是体委,总在队头喊口号。大个里面算是和我熟的。我个矮,我就是队头。
“嗯,也没什么。不提了。”他不告诉我。“你平时喜欢玩啥?”他接着问。
“好像没啥。”我根本就不运动。
“我特想踢球,我耐力不错。跑满九十分钟没问题。“ 对了,他在校运动会上跑的五
千米。第二。他绷了绷腿上的肌肉给我看,大腿肌肉在膝盖连接处棱角鲜明。我也绷了绷,我的腿是圆的。

“你和你爸妈有代沟吗?”
“啥沟?”

他笑了笑,没解释。然后他和我抱怨他爸,说他爸特别凶,不理解他。说他妈特别好。和面的时候,花椒面,胡椒面,十三香,盐,什么都往里瞎搁,特别逗。一提他妈,他满眼角都是笑。他还说他妈爱熬猪皮,逼他吃,说是对皮肤好。

“皮肤好?男的要啥皮肤好?”

他爸妈都是语文老师,教初中,他爸好像还是区里的特级教师。学文的就是能整。猪皮?我看了看他,皮肤的确不错。细致。

“明天,你教我下棋吧.。”我说。他是围棋业余一段。学校老师表扬过。
“好啊,你数学那么好,肯定没问题。”
“行,那我走了,你把这盘磁带借我吧。“
“别弄坏了,翻王鹏的”

“爱人的心是玻璃做的,一旦破碎了,就难以再愈合,就像那只摔破的吉他,再也弹不出原来的音色”。的确很好听。玻璃心当年不算烂大街的火。知道的人不多。我一直把这首歌和他联系在一起。

我上学早,比同学小两岁。上面有两个姐姐。爸妈是大学同学,在武汉读的,学水利电力。分配的时候支边,一起分到东北的鸡西。鸡西有个煤矿,就地建了个电厂。爸妈双职工,家里没有老人,没有别的亲戚。那年头,男的都不管家,我妈带三娃带的筋疲力尽。等我二姐上学后一年,就把我也送上学。省着分开送幼儿园,麻烦。电厂的子弟校,入学考我数数,让我数到一百。我觉得这也算考?数数算啥啊。我更小的时候,厂里派我爸去上海进修,把我带在身边,和他睡宿舍。他上课就把我锁屋里。怕我闷,给我出五十道加减法。我不愿意被锁在屋里,在他出门前就着急忙慌把题做完,这样我就能在食堂大厅里玩儿。食堂里好闻的肉馅儿味,我现在还依稀记得。

我爸回来后,我妈说我会早晨起来帮她包饺子。我妈是说给我两姐听的。“那得多早啊,五六点,你们都不起来,就你弟起来帮我。”我妈揉面,揪“剂子”,我把“面剂子”按圆压扁,我妈再擀皮儿,我包。我得了我妈挤饺子的真传,饺子能立起来,后来时常有机会显摆。

现在想来,我五岁上的学,做算术那会儿得是四岁。四岁娃离开娘那么久再回来,舔着脸也得往妈身前凑,是不是?

上学后,数学跟的上,写字可是要了我的命。够不着桌子,跪在椅子上写。一个字写一行,没有耐心劲儿,写的我心里痒痒,就是两腿夹紧想尿尿那种痒痒。我就一笔一笔写,写撇写一行,再回头补捺补一行。后来被我妈发现,大骂了一顿。和同学玩,我记得玩骑马打架,有个高个男生抢着背我,我轻。我骑在上面,使劲拽扯别人,非常卖力。被人要,感觉很甜。

小学四年级,家里搬到了哈尔滨。记得一次班上提问,什么是加法结合律。我信心满满的大声回答:“山个数相加,先把前两个数加起来,再加上第山个数,等于先把后两个数加起来,再加上第一个数”。全班哄堂大笑。我不名所以。后来才知道三山不分,是俺们小地方来的人才干的事儿。哈尔滨人不觉得自己有口音,觉得哈尔滨人洋气,发音最标准,挑演员老在哈尔滨挑。这也是对的,比起四川话,广东话,闽南话等等,哈尔滨的发音的确是正规的。所以我大大咧咧的三山不分让同学们着实乐坏了。我没有任何不爽,还觉得挺自豪,当个乐事记在心里。比起来,倒是被语文老师揪到最前面更让我无地自容,说谁冷了,看看我就行了,因为我把‘暖’的‘日’字旁写成了‘目’字旁。

家人工作很忙。除了小时候老爸给俺启了数学的蒙,他此后基本没管过我。老三吗,放养。我记得初一的时候,体育课基本就是同学疯玩儿,没有体育老师。某次,大家突然说打篮球,我也踊跃加入。球传给我,我抱着球就跑。大家又哄堂大笑。王鹏很耐心的跟我解释了啥叫走步。本来我就比同学小两岁,12岁的娃和14的岁娃一起玩,身体上肯定没有先天优势。后天上,家里也没有男的带着教教。从此后,我就在体育上自曝自弃了。

一般来说,放假就意味着和同学一假期不会再见。天天糗在屋子里,或者在院里疯跑。常常在楼下工地看工人筛沙子。筛沙子很好看,一锹锹沙子在沙网上滚落,筛出来的沙又细又密,我经常在筛出来的大石子里面挑一些好看的,洗干净了放在小瓶里。这就是我的娱乐。

我的日子是懵懵懂懂,虎虎生生,蒙头前行的,像遮着眼睛的驴,在自己狭小的世界里乐呵呵的奋力走着。

直到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在这个初一暑假的某天,去找了徐宁。不知道还以为他给我添堵呢。去棋院学围棋打段位,五千米跑第二憧憬自己踢好足球,小众好听而伤感的《玻璃心》,还有啥是‘代沟’啊!然而,就是从这一天起,我的世界被打开了,遮着眼睛的驴看到了身边另一条很有趣的驴,想和他交往碰撞。我由学棋的借口开始,在这一
个暑假,每天走好远的路走到他家,和他海阔天空的一聊一天。

而他,在这个和王鹏的友情的断层期,能恰好有个空档给我。我这边抛出了我的心,那边又正好接住了。这是缘分。

晚上,我妈下班后,我问她

”啥是代沟啊“

这种问题和”我恋爱过吗?“一样,你一问,那答案就是”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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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很干练啊,很有意思。彩虹版的才子果然多,赞美。能不能全文转贴一下,我一般看到链接就放弃了……

贴个玻璃心,我比较喜欢齐秦版,有心痛的感觉;杨林对我来说有点甜美。整个旋律好像有点简单。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sp4ff1RMxJA

vhttps://www.youtube.com/v/sp4ff1RMxJA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i1Yd4RDfyvY

vhttps://www.youtube.com/v/i1Yd4RDfyvY

【 在 bpig (zhu) 的大作中提到: 】
: 发信人: bpig (zhu), 信区: Rainbow
: 标 题: 重遇自己:我被拉进了初中群 - 已完结
: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Tue Dec 15 17:16:18 2020, 美东)
: 在同学群里,我终于鼓足勇气,加了他为好友。
: 我:”忙不?“ 隔了数天,我发出了第一条消息。我的晚上。他的早晨。
: 他:”不忙“
: 我:”你上班呢?在哪儿?“
: 他:”哈尔滨。XX行。你呢?“
: 我: ”银行?好啊!我在XXX,做IT。工薪,干长了也没啥意思。“
: 他: ”IT,很厉害,聪明人的职业,很适合你和王鹏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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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棋学了半个小时就放弃了。他把棋盘摆出来,解释什么是角,什么是边,为什么金角银边草肚皮。角两个棋子就能围住。边要三个。肚皮要四个。这都明白。什么是靠,这也明白,两个子挨着就得了。到什么是跳,什么是飞,我就不干了。

”为啥要跳啊,为啥要飞啊“?更别提飞还有小飞,大飞。

”问那么多干嘛,你就知道就得了。“

”那不行啊,既然有个叫法,就必然有意义。总有原因的吧?“

他必须是懂的,业余一段不是白给的。要打实战打出来的。但一个初一的孩子当老师,想融汇贯通的讲出来也是难的。

”你就知道就行了“

”那可不行“

我的学棋生涯就此结束。我是杠头,被别人否定了我的疑问,就觉得自我被打击了一样,非要让别人承认我的疑问是有道理的。争得面红耳赤。而我的思维方式也是只能”靠“,不能”飞“的。一步一步的数学推导没有问题,从一点散开到一个面,步步缜密,严丝合缝,这是必须的。但要离散的点,貌似没有联系,然后不知怎样就联系在一起,构成一个大的图画,这是我不擅长的。所以我算是没有艺术细胞,后来学过一次画,也同样是完全不能啊,早早放弃。也许这和我的成长环境有关,小时候,在鸡西,父母上班后,就是把孩子锁在家里。平房里除了炕,啥也没有,完全没有花哩忽哨的玩具。我的世界从来都是逼窄的,是个点,是个内核。

不学棋也不影响我往他家天天跑。从我家到他家,要走半个小时。反正少年的时间有的是。每天都和他海阔天空的聊着。我不记得和他聊什么,我也不记得在他家吃过饭,我不好意思。但我记得他会送我回家。他有自行车。我没有,我也不会骑。骑车也是后来同学教我的,然后舔着脸向家里申请买的。他驮着我。有时候坐后面,我就搂着他的腰,盯着他骨感,纤长而初显健壮的后背,觉得好看。但我更喜欢坐横梁,虽然屁股硌的慌,但他俯身扶把,自己就像是在他的怀里。更多时候,是他推着车陪我慢悠悠地走。我不着急,我不归心似箭的回到逼窄的家里,我愿意和他多待一会儿。

从他家到我家要走一连串小街,上一条大道,当时叫奋斗路,再走一串小街。大路比较热闹。经常有卖茶鸡蛋的,烤玉米的。某一次在大道上,还看见了哈建工的学生,路上随便截了什么单位的卡车,凑出个车队。大红的旗子和条幅从窗里拉出来。敲锣打鼓,口号震天。那时候,徐宁正和我讲他们练习长跑的,遇到路口有红灯也不能停,教练会让他们在原地踏步着跑。(这话我现在还记得,疫情期间隔三差五在镇上跑两迈,每到路口,还会踏步着跑。)而那时,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我们被车队和两边陪走的人拦了下来,只好好奇地看着车队缓缓驰过。那年八九。世界如火如荼的发生着大事儿,而我眼里只有我们俩。

有时候,徐宁会负责看管他的什么表弟。小孩儿,七八岁。也带着,陪我回家。徐宁抿着嘴笑到了眼角地跟我说,“我表弟手小,只能攥我一根手指头,特好玩儿。”我也找了他一根手指头攥着。“像这样?”还有一次,他指着远处一个人,”你看,你姐“。我一瞅,一个八杆子打不着的秃头老头儿。“滚,你姐!”徐宁是一个鬼点子很多,活灵活现的一个人。比起来,我守成平淡。

某一天,他送到我家的院门口。我们正聊什么,没聊完,就在院外的进口处接着聊。一聊又是没完没了。他说,
“我得回家了,要不你送我回家吧。”
“有没有搞错,你刚送我送到家。”
“现在该你送我了。”
“不会吧。真的要送。”
“送吗!送送送!”

从那以后,每次都要来来回回送个两三趟。哈尔滨的夏天,天黑的晚。每次到家都擦着黑。老三的好处是家里人连问都没问一声儿。老爸老妈管孩子管到我这儿已经完全撒手了。就算管,尺度也被已经高二的大姐带宽了许多。我连编瞎话的压力都没有。这种自由我很享受,时常拿出来和同学吹。

然后初二开学了,徐宁和王鹏又和好了。我不愿意也不敢去凑,有意无意地拉开了距离。我也有了新的圈子。

黑龙江人感情热烈。我们一堆家住在一个方向的同学相约一起放学回家,八九个人呼啦啦,一路热烈的聊着。先到家的走了,人越走越稀。走到我这支儿,最后还剩下一个男生一个女生,家还要远四五条街。我每次也是不舍得和同学分开,非要跟着走,把女生送到楼下,自己再走回来。谁要是值日或者有事儿,大家就都留下来等。帮着做。有一次班主任看见,说,“你们怎么还不回家?你家不温暖啊?”我们都哄堂大笑。

我们班主任是个人物。胖。美国大妈一样的胖,在中国人里算是有点状况的胖。据说年轻时也是个美女,文体两把手,得了什么病才变得这么胖。要强。我们班从学习,到卫生评比,到运动会,都是必须争第一的。一班二班都是重点班,但我们一班把二班全面碾压。我小学时候成绩一般,班上评名次只列出前十名用来表扬,我只有一次上过榜,第七。你要是不在榜上,你也不知道第几,都是中等生。所以那一次第七我着实吃了一惊。但到中学时候分班,我分到一班还是走了关系的。我爸在的电力局专门有人负责跑子弟的教育。分班前还带我们去了班主任家里,好确保能分到一班。我只记得进屋后我眼睛就没抬起来过,一直抠手,就记得大人们夸班主任的儿子自己洗袜子。“天天洗。确白,好去配黑懒汉鞋,男孩子开始爱美了。”进班后,班主任说我小,尤其要注意培养学习外的组织能力,让我当了语文课代表。收作业,发作业,课前去接语文老师,帮她拎包。“要有眼力架,得会来事儿。”黑龙江人特擅长这个。

班主任自己教数学。经常把好学生叫到前面给全班讲题。我总会被轮到,把思路和步骤都按步就班的讲清楚锻炼了我的表达能力。她还在课堂做练习的时候,给好学生发有难题的课外书。因式分解的难题我做的很有兴趣,为整个代数这一支打下了好基础。

然而班主任有个大毛病。骂学生。“臭驴马卵(LAN3)子”是她最爱用的词儿,分明就是脏话。骂起来震天吼,整个楼道都能听到,然后跟着各个班把门关上的声音。越骂越气,她还推(DUI3)学生。班上有两个差生,一个高个男生满脸青春痘,一个留过级的
胖胖的女生,都经常被她骂。两个人都坐在最前排,说是坐在前排好听课。又都是闷罐子的性格,平时都不怎么说话。被老师骂的时候,不吭一声的低着头。每到这时候,全班也都低着头,心惊胆颤的听着,多少幼小怯懦的心灵破碎着。

有一次这个女生被骂得格外凶。

“你个臭驴马卵(LAN3)子,脑子都干什么去了”,重重的怼了一下肩头,女生踉跄着退了一大步。
“就你还弹钢琴,笨的像榆木疙瘩”,又重重的怼了另外一边的肩头,女生又退了一步。

在打骂的狂风暴雨下,这个女生被一拳一拳从最前排怼到了后墙,无处可退。班主任仍然没有停息的迹象。

蹭得一声,徐宁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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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宁站了起来后,噌的一声,王鹏也站起来了。

王鹏小学是体委,在初中还是我们班体委。班干部,学习也不错,好学生。在男生圈子里是很有体量的。这一站起来,班主任自然知道收敛。但面子上还是要过的去,两人被双双轰出课堂,在门外罚站。

课接着上,课堂内的学生噤若寒蝉。不一会儿,一把长拖布从教室门上方的玻璃露出头来,左右乱晃,上上下下的戳。王鹏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不服气的捣乱。全班哄堂大笑。

我羡慕徐宁和王鹏的勇气。我可以用我年龄小做借口,但际遇就是际遇,比同龄人小,晚熟,就是我的际遇。这个际遇让我从来不跋扈,不欺负人,同情弱者,善良真诚。但勇敢往往与我失之交臂。

从那以后,徐宁就一直和班主任不兑付。哈尔滨的冬天冷,呼吸道疾病很易发。那个冬天徐宁老咳嗽。估计是男生爱美穿的少,冻得。其实印象里,徐宁总是穿着一身军大衣,好看,也应该是够暖和了。但秋裤少一件,毛衣薄一点,军大衣里空落落的,还是能冻出病来。课堂上,他持续多天的一声接一声不停的磕,让班主任觉得是徐宁故意捣乱。徐宁很愤怒,我咳嗽止不住,你让我怎样?

我和徐宁那时候已经不再是形影不离的朋友,尽管他的每个举动我都远远的关注。

徐宁和王鹏也莫名走得远了。王鹏加入到我们吆喝着回家的一群人里,后来成了我的好朋友。我偶尔试探着问王鹏和徐宁的过往,王鹏也是口焉莫详,不愿提及。

徐宁的朋友和我们越来越没有交集,人越走越远。愤怒,孤僻。

初三的时候为备考中考,有一阵子强化作文训练。作文向来让我头疼,一句话能写完的事情,如何能凑出需要的字数?难道同一个意思要车轱辘话写三遍?但从初二起,我开始学会写一类文。记得初二摸底考试的作文题目是初二的新气象,课间的时候,一个四班的同学就神秘兮兮地跟我说,我的作文被当成范文,在他们班上念了。怎么可能?完全不敢相信。这个同学显然也觉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才特意跑来跟我说。到我的作文真在自己班上念的时候,我诚惶诚恐,面红耳赤。因为在我列举的新气象里,我说我发现同学们开始藏参考书,摩拳擦掌,偷偷用功,不让别人知道。最后老师的评语是:细节生动,语言平实。语言“平实”,其实就是贫瘠的意思。但我从此就不吝把偷偷摸摸的龌
龊想法透明般地表达出来。为文如此,为人也如此。

而徐宁在初三的某次作文里,把自己写成了一个颓废伤感的中年人,回忆他的亡妻。写的非常好。但得到的评语是,不符合中学生的精神面貌。

数学好,我初三得了全省的数学竞赛第一名。语文也上去了。英语也在班上顶尖。我成了传说中的学霸。但学霸又怎样?有那么多大纲外的素质,在非学霸的人的身上,不被系统和体制鼓励扶持。

中考,我和王鹏考上了省重点。徐宁上了另一所学校。后来我家又离开了哈尔滨。我和徐宁从此失联。寥寥几次回哈尔滨和同学相聚,我每次必打听徐宁。没有人和他有联系,只听说他和社会上的人混在一起。经历很坎坷。

大学。出国。工作。这么多年过去了。因为疫情囚在家里,为打发时间,我开始补课看国内的网文,蓦然特别怀旧。

在同学群里,我终于鼓足勇气,加了他为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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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我问问你过去的事儿。咱俩有一阵子特好。是怎么开始的?我有点模糊
。我跟你说哈,我还没跟别人说过。你把我掰弯
了,尽管咱俩没干啥。“

他:我们是有一阵子很好。还记得你学习累了,会从家里走过来到我家找我玩,现在看起来,很远。
我:那我为啥找你不找别人呢?是我赖着你吗?(笑)“
他:“因为你仰慕我吧。(笑),我们有相互吸引的地方。感觉你很神奇。数学你学的
很容易,觉得你就是天才。一天才是我哥们,感
觉 好像自己也很牛,其实不会做的题目还是不会。”
“我当时始终在一种愤怒的状态活着,原生家庭。”
我:“你爸特凶是吧”
他: ”各有各的问题,应该是缺少温度,所以情感对我来说就变得过于重要。”
我:“我记得好多次咱俩聊一路,从你家聊到我家,然后又聊回去,再回来。。让我从此把友情理解成必须那样才算数。其实很多人的
友情比这个淡。。咱俩当年那么浓烈,我肯定粘你,但你也挺粘。
他:嗯。我对我喜欢的人的确是挺不错的:)我们是有过像情侣一样送你到家又送回来。
我:对啊。你也觉得像情侣哈。
他:咱俩都有很特殊的性格,不会有那样的友情了,我也再没有了
我:真的吗?真的吗?我觉得很有面子(羞)
他:是的。唯一的。

我:看来是缘分,你当时正好有空儿,你给了我你的时间,给我启了蒙。我后来也没有跟你特熟。是我的没福分。
他:后来我们学习的距离太大,可能自然就不适合在学生时代做朋友了吧。你理科很有天分,而且兑现了自己的天分,所以你是个幸
运的人,我也有我的天份,只是没能兑现。性格缺陷。只是个被锤倒的中年人
。”
我:你不是和王鹏特别好吗。我以为你和他有一腿。:)
他:恩。但王鹏我们的友情初中就用完了。现在看起来,其实就是不同人。他是纯粹的理科生。你有一个骚动的心。
我:我当时以为你又和王鹏好上了,把我甩了。
他:(笑)(笑)

我:你当时老和老师顶。愤怒?
他:恩,觉得她不对。从来没人教过我,小孩子要保护自己。那个老师用一种成人的手段去欺负孩子。曾经这让我很愤怒,那件事差
点毁了我。我家人都是老师,他们教我的高品质,实际上有好些只是说说就好
。不用身体力行的去实践。我既不够勇敢,又不会
装孙子
我:他们没教你圆滑。是文人的骨气。我还以为你不待见你爸呢。看来你还是挺受他影响的。我们都是。
他:嗯,的确培养的我有一些别人没有的东西。但人首先需要生活的。希望没弄坏你的心情。

我:没有。我初中后来又和同学胡搞。倒是把别人也掰弯了,看来我的本质是弯的。
他:我已经分不清你是玩笑呢?
我:哪一句?我说我弯不是玩笑。我在跟你出柜,同学!
他: 我了个大去! 。。。

他:我以为你是在开玩笑。那你不是很辛苦
我:弯人本质上就是辛苦的。
他:嗯,倒是,毕竟规则是不同人制定的。
我:你还说我太理智。看走眼了吧。:)你没隔应我吧。
他:没,确定没有。我们刚才所有的聊天,我说的都是很负责任的心理话。在我看来,你还是你。
我:我对你没有过非分之想。但我觉得你对我影响巨大。你是我青春期里的第一个朋友。你很有思想,让我觉得我的世界都变大了。
他:(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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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记忆里,始终是徐宁掰弯的我。是他在送完我回家后,不舍得放我走,还要我再送他回去的。这份离经叛道的缠绵,只有离经叛道的他才能想得出来。这是我当时的记忆,也是我未来多少年每每和朋友,恋人,恋人一样的朋友回溯我骄傲甜蜜的过往时,一再重复的记忆。以至于徐宁在若干年后,在和我的微信对话中说“我仰慕他”,我是错了一下愕的。但当然, 我当然仰慕他,只是当年经历的时候,我对这份仰慕是朦胧的。

很多桥段,都是当时经历是一个样子,回头再看,又能看见多少新的细节。而经历的当时,真的是视野窄窄,莽莽撞撞,任意而为的。对方接住了,便造就一份情缘。错过了,也就错过了。

而初二的暑假,我视野窄窄,莽莽撞撞,任意而为的把宇掰弯了。

宇不是我们圈子里的人。初二的时候,我们那些吆喝着一起回家的一帮人,成了班上让人羡慕的小圈子。热闹,炽烈,每个人的青春掷在一起,互相碰撞,互相造就。这里头有团支书,有生活委员,有班长,有体委,有劳动委员,有我--新选出来的学委,当然也有不是班干部的同学。没人在乎什么头衔,但我们是”好学生“,乖乖虎,我们的交往是被老师和家长认同的。经常在外面疯玩回家晚了,家长互相打个电话,“哦,XX也没回来,那我放心了”。宇有自己的小圈子,印象里,他和班上另外两个男生总是课间在双杠区域晃荡。不是锻炼,就是呆着。要么歪歪的靠着,要么坐在上面,细长腿弓成个倒V字。都是高个男生,都学习不太好,都有点痞,甚至有点凶。

那时候,假期要是有点什么事儿,班上有个联络网。每个人负责通知下一个人,每个人都要有人通知。宇住的比较偏,算联络网上的孤点。我主动承担了联系他的任务。那次不知道为了通知什么事,我去了他家。宇给我开的门,白色跨栏背心,短裤,不是运动款,要系皮带的那种,背心松垮垮的罩在短裤外面,长宽比列尽显出宇的颀长。宇很瘦,但不是瘦骨嶙峋的瘦,而是既圆润又清秀的一种瘦。

“唉,宇,我来通知你一下,下周有个活动,大家都要到校。”冬天这种通知一般都是扫雪,夏天是为啥我可真不记得。
“噢。行。进来吧。”
“我不进去了,没别的事儿。”
“进来吧。进来坐会儿。正好我哥不在。就我奶奶在家。”
“你奶奶在?那我不进去了”
”进来吧,她在自己屋里不出来。“

他家的厅特别敞亮,光从阳台溢进来,现在看来,这个户型在当时很先进。他一进屋,就汲了着拖板,回坐在靠里的一个圆桌旁,捡起他在看的什么报纸,侧背对着我接着看。家里很安静。

“喔,你们家这么多磁带。”我小声说。靠门的柜子上,整整齐齐的叠了两摞。我们家很节俭,除了小虎队当年疯一样的买回来,再后来流行的种种,都靠遍地的磁带摊儿烂大街的循环播放才能烂到耳朵里。
“都是我哥买的”
“你还有哥呢,我都不知道你有哥。”我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磁带。
“老打我,踹起来可狠了。“

宇在班上不孤僻,但向来话不多,说起话来也总是含含吞吞,犹犹豫豫的。成绩不好,也常被班主任骂。但人长得帅救了他,班主任总是适可而止。这一句话说起来,依旧是往日的含混,但此刻他显得格外低落。

”你这么高,你哥还打你“
”他比我高,比我壮(zhuang3)“
”那你爸不管“
”我爸也打我,拿皮带抽“

我的天。宇一直坐在那儿,手里拿着报纸。一动不动,不知是真看还是假看。我忍不住轻轻走到他的背后,把手放在他的肩上。这一放,就不知道怎么拿起来。两个人都一动不动了良久。莫名气氛就暧昧起来。

吱的一声,门开了。宇的奶奶出来了。”小宇,同学来了啊?怎么也不招呼一下。“

我触电般地把手拿开。”奶奶,不用不用。我呆一会儿就走。“我移到柜子前,假装继续
翻看柜子上的磁带。

奶奶倒了杯水给我,放在桌子上。”行了行了,你回屋去吧。“宇几乎是不耐烦似的跟奶奶纠缠了几下。楞是半哄半推地又把她送回屋里。

“你奶奶在,要不我走了”
”不用管她。她不会再出来的。“宇轻声说。又坐回到桌旁,拿起报纸。留我的声音里几乎有些哀求。

屋子里很静。

半晌,我轻轻走到他的背后,把手又放在他的肩上。宇一动不动。我的手轻轻抚着他的肩头,慢慢地从背心下伸去,停在胸膛,身体微微前倾,像是一个从背后搂过来的拥抱。

”你在看什么呢?“
”没看啥,随便翻翻。”他的声音干涩。

我的手在他胸前摩挲。范围慢慢扩大。

小腹,肚脐。依然只是拥抱,一切都在线内。

“痒”,声音很轻。

我把手移开,向下移去。腰带。他收了收腹,留出空间,我的手挤过腰带。坚硬而湿滑。

一旦冲破,再无犹豫。我缓而坚定的套弄着。但皮带让手的动幅受到了限制。

我把手退出来,笨笨地去解他的皮带。一直没动的宇快快的帮我解开,又拿起报纸。

两个人都摒着呼吸。我的手没有了束缚,缓而坚定的奔终点而去,直到他剧烈的颤抖留下我满手的湿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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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就是好奇。高中的时候,爱闹的男生在楼道里光天化日之下,互相追,追到了掏一下。某次,被掏的人大叫,“掏什么掏。没见过啊?没摸过啊?”答曰:“摸过自己的,没摸过别人的。“深得我意。

我于此之前发现了手X。莫名某天想起来大人小时候严厉的叮嘱,不要摸自己的小XX哈
,对身体不好。这天突然就好奇起来,为啥不能摸呢?摸来试试。最开始采取了钻木取火的手法,撮。撮的生疼。后来不知怎地改进成了上下套弄。即便如此,真正把上下套弄和XXOO联系起来,还要等到很后来,大学左右。

和宇的经历里面,很大程度是“摸过自己的,没摸过别人的。”或者说,“自己弄过,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弄过。”爱做数学题的我,这是个有因有果,很符合逻辑推理的事情。当然不能光天化日,但没有太多负罪感。

所以,第二天,我给宇打了电话。

“今天又空吗。什么时候到我家来吧。”尽力压住声音里的颤抖。
“。。。”
“我们家没人。”
"恩。我马上过去。“

电话撂下没多久,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小圈子找我去谁家打牌。

”行,一会儿宇来找我玩,来了后我们一起过去“

二十分钟左右,门被轻轻的扣了两下。我打开门,宇进来,我也没事先预想,但立时就迫不及待的紧紧抱了上去,心里咚咚的跳。

”我得上厕所。一路都是硬的“

”走道尽头“,宇快步走去,我却不肯松开,从后面抱在腰间,赖赖的被拖了过去。

他站在马桶前,我抢过他的手,重重的揉他摸他,然后替他掏了出来。很硬,头上很滑。

尿了半天才尿出来。

我把他拽到大屋的沙发上,裤子都没提上。厅很小,吃饭时用。看电视,待客都在大屋。他坐下,把身子往后一仰,双手并拢举过头,不是抱住后脑,而是捂在眼前。我在他旁边坐下,饥渴的给他套弄着。他并没有很大,不比我的大。很硬,尖锐一般的硬。随着我的套弄,越来越滑。他没有瞅我,半闭着眼睛,把一只手伸过来,摸我,套弄着我。但我反而似乎对自己的身体更羞耻,我想他出。多过想自己出。没有人教过,完全靠本能的,我弯过身把他含在嘴里,舌尖来回摩挲。他闷哼一声,忍不住的呻吟。

我刚把嘴拿开,用手又套弄了两三下,他喷了。第一下喷出了一米多远,落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再后面的弄了我一脸,不少还射到了我嘴里。

他要帮我出,我说不用了,咱们去那谁家打牌。

在楼下,我和他来来回回商量了很多次,路都走了一半,他还是没去打牌。我大大咧咧地,不明所以。我没觉得和他不同圈,但他必定是觉得和我们不”熟“。

牌打得热热烈烈。拱猪。吹牛。不好比升级,这些都是大呼小叫的玩法。热闹。

我的嘴里一直都黏黏滑滑。有点古怪,有点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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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的暑假,每次家里没人,我都会迫不及待的一个电话过去,宇也每每随叫随到。一晃,开学了。相聚的机会瞬间没有了。

课间,我们保持着不同的朋友圈子。课后,宇也不和我们一帮人朝一个方向走。课堂上,他就坐在我的正后面,但是上课时间,又能干什么?当时哈尔滨的教育资源比较紧缺,我们班有六十多人。两个人一张课桌,教室里摆的满满当当,挤挤啜啜。直线排好对齐的桌椅,时间长了,都不知不觉地往前蹭,第一排就不整不齐地侵占着讲台前的空间。
。看不过眼了,班主任就一声吼,哐啷哐啷的木头摩擦地面的声音响彻教室,每人都在原座位上往后挪。每次调节完,桌子之间密得只能跳进跳出。密到只要我背后手去,就能摸到宇的腿。

开学后不久的某天,班主任在数学课上介绍新概念,要求每个人都坐直专心看黑板。我把手背过去。向宇的腿摸去。

膝盖。

大腿内侧。

我的手坚持着沿着他的腿向上摸索。够不到,还差一点。我的手就在他的大腿根部的内侧,来回摩擦。教室里挤着这么多人,也许面红耳赤是正常的,没有人注意。

我用手拽了拽宇的裤子。宇犹豫个一下,身体往前凑了凑。我的手指刚刚能碰到他的X
头,隐隐能感到透过裤子的潮湿。我拨弄着。他坚硬如铁,一拨一震地坚硬。一边拨,一边戳弄着他润滑的头部。一旦开始,一无反顾,魔怔般的必要达到峰顶才肯罢休。

终于,宇的坚硬剧烈的跳动着,隐隐的潮湿蕴成大片的湿滑。

我若无其事的挪了挪身体,把手收回来。

我隐约感到同桌给了我一个异样的眼光。她知道我和宇在搞什么小动作。具体搞什么,也许她不清楚,也许她朦胧地感到暧昧。我甚至怀疑班主任也能觉出什么。

但那一刻,我不愿我和宇的愉悦只能苟且的藏在假期的屋中,就这样随着夏天的结束而结束。我倔强着要给它一丝光日下的真实,挣扎着为它延续最后一次生命。

那是我和宇的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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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后,我正在家上班。在微信上收到姐发来的语音。说特神奇,她业务上有一个合作的人,是北京某大律所的,帮了姐一个大忙。刚请客吃了个晚饭。聊起天来,发现都是哈尔滨X中毕业的,差了几届。姐说,哦,那你和我弟是一级的。你弟叫什么?XX?
哎呀,我们试图联系他很久了,一直找不到他。就差他一个了。太巧了。

这样,我被拉进了初中群。一番寒暄,思绪摹地回到了从前。那一段大呼小喝放学一起回家,假期一起打牌,彼此是彼此的诸多初次,彼此见证过彼此的最青涩,所有人一同分享一同放纵的少年情怀,铺面而来的融化着成年人的心。

我翻开群成员列表,陈宁不在,看来我并不是最失联的人。宇在。我犹豫了一下,加了他为好友。

”嘿!“
”XX!“
”。。。我想问问。。还记得从前吗?“我鼓足所有的勇气,小心翼翼的发个出去。
”怎么会忘。你是我的第一次。“他马上答道。
”那你现在还内啥吗?“
”恩。网上认识些人。和一个人总约。你呢?“
”我也是“

手机屏幕前,我傻傻的裂着嘴笑开来。当年青涩的我们,谁也没有给我们的经历说清楚个名字。隔了这么多年,沉淀了,确定了,这是彼此真正的出柜。

”我那时真是太脆弱了,没有你坚定啊。。还老练“
”老练个头,你也是我第一个啊“
”我当时拿个报纸挡住我自己,都没敢看你,浑身抖,特别害怕,又特别渴望“
”嗯,我记得。我可真敢啊“
”是呀,当时觉得你动作相当老练。我太紧张了,挺遗憾,那时候不懂,都没怎么碰你。。“
“可不吗?整的我都不知道你是不是愿意。”
“我不愿意我能去你家吗。我得多傻不知道去你家做什么。。后来还一次一次地去。。”

”咱俩真好。现在两人还都承认。。“

半晌,他发过来一个他射X的视频。和记忆中的一样远,一样多。这小子,隔这么远还
撩骚我。

“想激情就喊我,虽然别的做不了,视频语音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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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学习开始繁忙。放学越来越晚,在学校的时间越来越长。我和峰成了形影不离的朋友。自打徐宁把我掰弯后,朋友和恋人的界限常常很模糊,但对我,峰就是朋友。虽然交往起来,我只会一如既往的亲密无间,缠缠绵绵。对峰,也许我对他的缠绵如同徐宁与我的缠绵,是这份感情的魅力的一部分。

他和我同岁,都比大多数同班同学小两岁。他家住另一个方向,不是我们放学死党中的一员。但年龄上的相仿让我们自然而然地走得很近。所有的课间,午饭,放羊一样的体育课,我俩都厮磨在一起。记得他的脸很白,很长,带着一副老式的玳瑁眼镜。在班上他话不多,不挑头,不似我那样的风风火火,大大咧咧。但我们俩个在一起的时候,反而是他的话多。他对各种小事都觉得“特逗”,看得见很多生活里的小幽默。

那时候,班上出了个大事儿。班上出了一个家庭有问题的抑郁少年。哈尔滨是一个很‘豪放’的地方。初一时候就口口相传,哪个学校的哪个班,班级门口闯进来一群外校的学生,说是让谁谁谁出来,为了解决哪桩子的什么恩怨。呼地一声,全班都出去了,每个男生都从凳子撑儿下抽出一把长刀,每个女生都从文具盒里翻出一张剃刀的刀片,把外校的学生一路追到操场暴打,漫天都是羽绒服里的鸡毛飞。社会上更乱,窃窃私语的传说里,哪个区的警察局长被灭了门,社会上是哪哪出来的“二王”才是老大。这个背景下的问题少年是让人心生恐惧的。据说他家里有一定的背景,但长期家庭’不温暖‘,性格孤僻暴戾。他的同桌女生,如果不给他抄作业,就被他拿圆规尖儿扎,还不敢跟同学说。直到,问题少年在课间打了我们班上最憨厚的老实人,我们“放学死党”中的一员。

全班揭竿而起,跟班主任造反,要求开除这个问题学生。班主任紧急召开了家长会,家长和学生都在,真不知道是怎么坐下的。我和其他班干部带头表态,义愤填膺,列举这个学生的种种逆行。但班主任请了家长的意图,自然是息事宁人。最后这个学生得了个不痛不痒的警告,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但在我们眼里,班主任是在偏袒问题学生。

随后,我蓦地发现,班上原本同仇敌忾抱成一团的男生,有几个开始窃窃私语,有什么事儿瞒着我。我去问,他们神秘兮兮地说,你是好学生,又年纪小,不能让你知道,万一出了事被处分。--我最后也不知道他们密谋了什么。乖乖虎想变坏都没得机会,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际遇,这就是我的际遇。我们彼此造就彼此分享的青春里,每个人都只是一个视角。身边有多少暗恋,密谋,青春涌动都不被我知晓;而我自己也扮演着同样的角色,我也有我的私藏,有我的秘密。

带着些许被排外的怨恨,我和峰走得越来越近。世界只会变得更大,每个人都只能经营好自己的一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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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毕业的某天,峰在我家。姐已经上了大学,她原来的房间比较大,被我占用了。房间里并排摆得下一张床,一张沙发。峰在床上斜躺着,翻看着一本很有点儿黄的武侠小说,头靠着枕头,半条腿耷拉在地上。胯部一览无余的呈现在眼前,凸着。我 本在沙
发上坐着,站起来凑了过去。俯身看他看到哪儿了,一只手随手放在他的那里。

他没动。

我跪了下来,跪在他两腿之间,把他的运动裤拉到膝盖。用手攥住了他的坚硬,轻轻的套弄。

他沉重的呼出一口气,手里还拿着书没动。

我把自己的裤子也褪了下来,一只手一根,以自己的节奏轻重做向导,两手协频,时缓时急。急时全根套弄,缓时紧紧攥住头部,微微的环绕摩擦着边缘。

每每逼近巅峰便停在根部,让坚硬在手中倔强着跳动,伸向更长。

几番下来,再无停顿,节奏恒定而有蓄谋的奔向不归处。

最后的刹那,我含住了他的跳动。一下,两下,三下。。与我自己的同步。

我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穿好了裤子。彼此给个对方一个面红耳赤而又若无其事的痴笑。

我视峰为朋友,真正意义的朋友。但朋友,我告诉了你我的秘密。私密,但我不想遮蔽。

后来家搬到了北京。高一的暑假,我有机会回了哈尔滨一趟。临走的那天,我俩在繁忙的东大直街上压了半天马路。最后无处可去,随便找了个高处的台阶坐了下来,,等点去火车站。面前急匆匆的行人,过往的车辆,我把手隐蔽的摸进了他的拉链。若无其事,面红耳赤,我们又做了一回。

多年后,加进初中同学群后的暑期,我回国探亲,和在北京打拼的初中同学聚了一次。大家都已经混得人模狗样。觥筹交错,酒至人酣,散场的时候已经很晚。各自散场后,只剩下我和峰。

住哪儿?我送你。
XXX。我还能赶上最后一般地铁。
正好,我陪你坐。

一条新线路,我出国的时候还没开通,后来探亲也没理由坐过。很新。我和峰相依而坐。亲密默契的感觉舒然而至,如同骑自行车的肌肉记忆,一下子仿佛回到了形影不离的从前。他把手伸过来,和我的攥在一起。

出了地铁站,他说“你回吧,不远。”

不舍得,“你再送我回去吧。”

只是个会心地玩笑。宁之后,我所有的友情模式都是这么腻。我们俩在原地腻了一会儿,抱了一下。由此别过,知道从前的那份亲密永远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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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考结束后,我们一群死党去了大庆。我牵的头。觉得一个阶段的结束,是个大事,需要做点什么来庆祝。电话一通乱打,统计好人数,和峰一起去火车站买的车票。家长联系了一个招待所,除此都是我们自理行程。其实大庆也没什么玩儿的,但多少是个可行的远门,而且地理课本里大名鼎鼎的提到过。“看过海的图画后还是想看看海”。路上看见了很多磕头机,去参观了介绍大庆历史功绩的石油博物馆,最后还在人民公园里划了船。我的相册里至今还有当时的一张照片,已经泛了黄。照片里,两条手划船在互相泼水,其中一条上有我,峰,被问题同学打了的憨厚少年,还有另一个很有故事的女生。

高一开始后的第七十六天,我们家搬去了北京。最后一天我还去上了课。课间操时,家里人来接我直接去火车站。收拾好书包,在楼门前照了几张像,然后我回到班上和同学最后道别。只一句,”我走了“,转身夺门而去。因为我已经泣不成声。滔天的悲伤毫无提防的汹涌而来,全身心的抽搐,一辈子再没那么哭过。

开往北京的火车上,我已经明白,离别和死亡实在没有区别。所有的青春都会逝去,但我的这一段,死的突兀,死的绚烈。

断裂。每一次移植都是断裂。

去北京一样。出国也一样。都要把自我蜷缩成最核心的一团,等待根重新扎起来。大学期间经历过一次无果的苦恋,再次和同性之间有什么,已是多年后在芝加哥著名的汽工厂浴室。从此之后,动性比动情多。

在美国多年,扎根去理解融入新的环境。美剧电影,书报杂志,经济政治,工作社区--不亦乐乎。此次疫情闲下来,反而追了很多出国后国内近二十年的网文。总是前方和别处的东西好,不知道眼下和此处的珍贵。一回首,重遇自己,看见了往昔没看见的意义。在鸡西做数学题的我,怎知道自己受到的数学教育只怕也不比几十年后眼下的美国同龄人差。而初中莽撞懵懂的经历,才发现竟然华丽地在水桶清单上成为了唯一的一笔。不会再年轻一次了。

小狗一样的恋爱过。两情相悦过。尝试过。勇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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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非常感谢!

初中部分全部贴完了。写完后,我觉得就可以结束了。但后来还是粗线条的补了高中大学部分。可以算附录。还没写完,我等两天再贴。

说起歌,贴一个读到的网文里提到的歌。忠孝東路走九遍-。好像压马路这么简单的事
情,是很多人非常亲密的记忆。在美国,大概压不到马路了。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J52OIY_lhLc

vhttps://www.youtube.com/v/J52OIY_lhLc

【 在 wh (wh) 的大作中提到: 】
: 写得很干练啊,很有意思。彩虹版的才子果然多,赞美。能不能全文转贴一下,我一般
: 看到链接就放弃了……
: 贴个玻璃心,我比较喜欢齐秦版,有心痛的感觉;杨林对我来说有点甜美。整个旋律好
: 像有点简单。
: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sp4ff1RMxJA
: vhttps://www.youtube.com/v/sp4ff1RMxJA
: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i1Yd4RDfyvY
: vhttps://www.youtube.com/v/i1Yd4RDfyv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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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一直以为怼就是呛别人说话的意思,东北话的怼是推搡?我在东北住过一年,学会个唠嗑,还有小马扎。看到哈尔滨很亲切,爱吃哈红肠和冰糕,在松花江上排队等雪橇时还被队伍前面突然打起架的人无辜打中鼻梁,鲜血长流。东北人爽快。这句“世界如火如荼的发生着大事儿,而我眼里只有我们俩”很有感觉,大时代里的小人物啊。你对男生好有感觉。

【 在 bpig (zhu) 的大作中提到: 】
: 围棋学了半个小时就放弃了。他把棋盘摆出来,解释什么是角,什么是边,为什么金角
: 银边草肚皮。角两个棋子就能围住。边要三个。肚皮要四个。这都明白。什么是靠,这
: 也明白,两个子挨着就得了。到什么是跳,什么是飞,我就不干了。
: ”为啥要跳啊,为啥要飞啊“?更别提飞还有小飞,大飞。
: ”问那么多干嘛,你就知道就得了。“
: ”那不行啊,既然有个叫法,就必然有意义。总有原因的吧?“
: 他必须是懂的,业余一段不是白给的。要打实战打出来的。但一个初一的孩子当老师,
: 想融汇贯通的讲出来也是难的。
: ”你就知道就行了“
: ”那可不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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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节生动,语言平实”,真是你的一贯文风。“平实”肯定不是贫瘠,呵呵。赞“不吝把偷偷摸摸的龌龊想法透明般地表达出来”,能做到的人很少。话说得了省数学竞赛第一名,要参加奥数集训班吧?数学好,难怪出国。

【 在 bpig (zhu) 的大作中提到: 】
: 徐宁站了起来后,噌的一声,王鹏也站起来了。
: 王鹏小学是体委,在初中还是我们班体委。班干部,学习也不错,好学生。在男生圈子
: 里是很有体量的。这一站起来,班主任自然知道收敛。但面子上还是要过的去,两人被
: 双双轰出课堂,在门外罚站。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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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老练……看那段时我就一想问是不是有经验,二想问是谁掰谁,明明他也从头暧昧。青涩真美好,也很坦然。
微信对话录感觉有点水;别的地方都绷着(短句多,节奏紧凑),就这段松了点似的。

【 在 bpig (zhu) 的大作中提到: 】
: 多年以后,我正在家上班。在微信上收到姐发来的语音。说特神奇,她业务上有一个合
: 作的人,是北京某大律所的,帮了姐一个大忙。刚请客吃了个晚饭。聊起天来,发现都
: 是哈尔滨X中毕业的,差了几届。姐说,哦,那你和我弟是一级的。你弟叫什么?XX?
: 哎呀,我们试图联系他很久了,一直找不到他。就差他一个了。太巧了。
: 这样,我被拉进了初中群。一番寒暄,思绪摹地回到了从前。那一段大呼小喝放学一起
: 回家,假期一起打牌,彼此是彼此的诸多初次,彼此见证过彼此的最青涩,所有人一同
: 分享一同放纵的少年情怀,铺面而来的融化着成年人的心。
: 我翻开群成员列表,陈宁不在,看来我并不是最失联的人。宇在。我犹豫了一下,加了
: 他为好友。
: ”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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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工厂浴室是什么故事?水桶清单也不知道是啥。

【 在 bpig (zhu) 的大作中提到: 】
: 中考结束后,我们一群死党去了大庆。我牵的头。觉得一个阶段的结束,是个大事,需
: 要做点什么来庆祝。电话一通乱打,统计好人数,和峰一起去火车站买的车票。家长联
: 系了一个招待所,除此都是我们自理行程。其实大庆也没什么玩儿的,但多少是个可行
: 的远门,而且地理课本里大名鼎鼎的提到过。“看过海的图画后还是想看看海”。路上
: 看见了很多磕头机,去参观了介绍大庆历史功绩的石油博物馆,最后还在人民公园里划
: 了船。我的相册里至今还有当时的一张照片,已经泛了黄。照片里,两条手划船在互相
: 泼水,其中一条上有我,峰,被问题同学打了的憨厚少年,还有另一个很有故事的女生。
: 高一开始后的第七十六天,我们家搬去了北京。最后一天我还去上了课。课间操时,家
: 里人来接我直接去火车站。收拾好书包,在楼门前照了几张像,然后我回到班上和同学
: 最后道别。只一句,”我走了“,转身夺门而去。因为我已经泣不成声。滔天的悲伤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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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好文!期待高中大学部分。纽约可以压马路。这首忠孝东路是失恋后一个人来回走九遍,跟你们两个人甜蜜中的来回逛味道还不完全一样。这篇文章也让我想起另一首忠孝东路歌里的两句:
让生命去等候
等候下一个漂流

【 在 bpig (zhu) 的大作中提到: 】
: 非常非常感谢!
: 初中部分全部贴完了。写完后,我觉得就可以结束了。但后来还是粗线条的补了高中大
: 学部分。可以算附录。还没写完,我等两天再贴。
: 说起歌,贴一个读到的网文里提到的歌。忠孝東路走九遍-。好像压马路这么简单的事
: 情,是很多人非常亲密的记忆。在美国,大概压不到马路了。
: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J52OIY_lhLc
: vhttps://www.youtube.com/v/J52OIY_lhL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