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散客月下超短灵异小说合集(继续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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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 楼
(九)轮回
  
    毛毛没有搅乱友鑫的婚礼,悄然回到小城,但这并不等于说她原谅了那个负心汉,更没有原谅那个夺走她一生幸福的女人。
    回到家中,毛毛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四天五夜没出门,除了喝些水,她没吃任何食物。就在她计划就这么绝食弃世的时候,她嗅到了另一种死亡的味道。
    伊伊死了,那只陪她等友鑫回家的小花猫,活活饿死在屋子里。
    毛毛很纳闷,不是说猫有九条命吗?怎么哪么不经饿?我还没死它倒撑不住了?
    这是第几只猫了?
    因为绣花儿,开始了与友鑫的早恋,当火火遇见嘟嘟,害得两人的恋情出现裂痕;那个抱黑猫的老太婆乱嚼舌头,毁了她高考前的状态,嘟嘟带回三只小猫后,陈文清考上上海音乐学院……小火火失踪,陈文清与闻峰分手,刚收养伊伊,友鑫便远渡重洋。
    毛毛突然明白了,是绣花儿在向她索命。
    所谓猫有九条命,不是说一只猫可以死九次,而是猫儿太能记仇,能记个九世轮回。
    当初害死绣花儿的不单是我一人,穆友鑫也是凶手。
    到目前为止,他们的生活中已经出现八只猫了,第九只猫,一定会将仇恨泄到穆友鑫身上。
    毛毛决定,临死之前,找到第九只猫。(散客月下2008-12-7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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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2 楼
猫变(《刺猫》前传之二)
  
    (一) 圆环
  
    穆友鑫很快想出来,绣房外的小阳台上就有绳子,晾衣服用的,够结实。
    取下绳子,将绣椅拖出来,不够高,再将小沙发上的两张坐垫堆在椅子上,勉强够高了。
    绳头穿过天花板上的铁吊环,打一个死结,拽了拽,似乎还不够结实,再系上三个结,这回牢实了。
    比划着下巴高度,系一个圆圈。沙发垫放回原位,人再站回椅子上。
    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白色绳索麻花状缝隙里,夹杂着一丝丝污渍,像是夜色绞进绳索里。黑白都是死亡的颜色,透过黑白相间的绳圈看见的是墙面,一片惨白。
    门开了,闻峰站在面前,仰起脸,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友鑫。
    穆友鑫一脸平静。隔着绳环与闻峰对视,目光宁静而坦然。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视良久,屋子里,死亡气息四下弥漫。
    友鑫缓缓开口道:“兄弟,咱来做个了断把,我都准备好了,遗书在口袋里,有这个,你不会背上杀人黑锅。”
    闻峰一咬牙,抬起右脚,使劲一踹……
    哐当一声,椅子飞向墙角,友鑫的身体顿时悬空,双腿在半空中轻轻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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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3 楼
(二) 嘟嘟
  
    文清很瘦,嘟嘟很肥,嘟嘟刚到陈家时还没那么肥,长毛稀疏,骨架撑一身灰皮。
    嘟嘟爱听钢琴声,一听见文清打开琴盖的声音,无论身处屋子哪个角落,它都会在第一时间窜进女孩房间,卧伏在文清脚边,似睡非睡,两耳直立,一幅认真倾听的样子。倘若那天女孩心情烦躁,音律不够舒畅,那猫儿就会在女孩脚背。脚踝上蹭来蹭去。
    文清小时候长得胖乎乎的,五岁开始练琴,刚碰琴键便发了一场高烧,打那以后便不再长胖了。
    文清七岁那年,嘟嘟来到陈家,听着琴声开始长膘,女孩练琴,身子越练越单薄,猫儿听琴,体态越听越肥硕。
    嘟嘟是文清寂寞童年的最好伙伴,进入青春期以后,她开始有些讨厌这猫咪,在学校看着同学们一天天发育饱满,回家照镜子,看见的还是一付干瘪削瘦的身板,对照身边肉敦墩的母猫,文清狠得直咬牙。
    “我的精气神都跟着琴声溜走了,全流进猫咪身体里去了。
    十六岁那年,她开始抗拒练琴,不管妈妈怎样敦促她,她都推说功课太紧,没时间。
    钢琴凳上坐了十一年,钢琴占据了文清小学初中生涯的全部课余时间,使得她一个朋友也没有。
    闻峰是第一个闯进进她生活里,死乞白赖要求与她做朋友的男孩。
    闻峰的热情令文清有些手足无措,说不出是讨厌还是喜欢,只觉得这个身高一米八的大男孩傻傻的,不过,毕竟有一个愿意与她说话的同龄人,女孩没有将他拒之于千里之外。
    文清爸妈邀请闻峰来家玩是有目的的,他们希望男孩能促使女儿重拾琴音。
    可惜,闻峰来陪文清逗逗猫咪,说说闲话还可以。要求她弹钢琴却是连门都没有。
    直到友鑫抱着火火走进陈家。
    小母猫嘟嘟与小主人一样可怜,在琴房里圈养了十年,眼看育龄期就要过去了,还从来没有机会与任何一只公猫交往。
    “咱家嘟嘟是血统纯正的波斯猫,可不兴乱配种。”文清爸爸总这么说。
    火火与嘟嘟见面不大一会儿便嬉闹在一起了,猫儿的亲密无间缓解了文清对陌生男孩的紧张,她打开了尘封一年多的钢琴盖。
    文清手指纤长,指尖划过琴键,流出一曲旋律。文清穿一件淡蓝色碎花连衣裙,低头弹琴,长发半遮脸庞,钢琴黑亮,头发黑亮,少女白净净的面庞细滑滑的臂膀与这琴,这音乐,这夏天融为一体,融化了硬朗朗的少年闻峰。
    休止符都飘散到西天云外,闻峰还傻傻地盯着文清笑。
    抬眼看见闻峰的傻相,文清扑哧一声乐了,“哎,你知道我弹的这是什么曲子吗?”
    闻峰连连点头,“知道知道,是外国曲子,对吧。”
    文清也连连点头,“是的是的……呵呵”笑得花枝乱颤。
    “是……是《致爱丽丝》对吧?”友鑫在一旁轻声问。
    文清转头望着友鑫,“嗯”的一声,点点头,男孩顿时满脸通红,又惹来女孩一串笑声。
    笑够了,文清突然觉得心动了一下,有点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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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4 楼
(三)私奔
  
    高考放榜后,文清第一次见到毛毛,她真希望永远不要认识这个女孩,偏偏就认识了,而且,还得装出很喜欢她的样子。
    文清实在没什么理由喜欢毛毛,这女孩太成熟了,成熟得令文清自卑,虽然,十九岁女孩出落得丰乳肥臀不奇怪,奇怪的是这女生眉眼之间有一股媚态,与年龄及不相称。
    最让文清受不了的,还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八卦的女孩,见面没多久,她就悄悄问文清:“你和闻峰做那事儿爽不?闻峰那么高大,他那玩意儿会不会也很大呢?”
    一连串问题,臊得文清满脸通红,连忙辩解:“我们没有……我们不是……”
    毛毛并没兴趣听文清的辩解,笑了半天开始讲述她与友鑫之间的“那事儿”,听得文清目瞪口呆,斜眼瞄瞄友鑫,不敢相信这个文质彬彬的男孩已经有了哪么悠久的“那事儿”史。于是断定,毛毛吹牛。
    后来,四人一块儿去看电影,光影中瞄见毛毛恋在友鑫身上撒欢,才对毛毛的话信了几成,不由自主想象友鑫身子光溜溜的模样,偷偷红了脸,以至于闻峰趁黑握住她的手时,竟没有抽回来,由着闻峰的熊掌肆意捏弄,心口止不住扑扑跳,却不知为友鑫还是为闻峰。
    那天下午,闻峰单独送文清回家,刚好爸妈都不在家,闻峰在电影院里燃烧起的欲望越发热热,文清满脑子还盘旋着毛毛所叙述的情节,也没怎么反抗,懵懵懂懂中,任由男孩除去她的衣衫,进入她的身体。
    疼痛!毛毛骗人,男人会把人的身体撕裂!文清流着眼泪,狠狠咬住了闻峰的肩膀,差点没咬下一块肉来。
    泪光朦胧中,文清觉得有窗台上两双眼睛在盯着他们,仔细看看,是那两只波斯猫。
  
    第二天,文清发现嘟嘟跟火火都不见了,莫非,两只猫儿私奔了?女孩心中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为什么私奔的不是我和穆友鑫?
    明天友鑫就要启程去上海大学报道,文清下决心,明年一定要考上上海音乐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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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5 楼
(四)Kitten
  
    第二年暑假结束后,陈文清与穆友鑫一道登上了南下列车。
    友鑫帮着文清办完入学手续后,再没主动联系过她,每到周末,文清相约友鑫出来见见面,那家伙总是推说有事、没空……下次吧,到了下回还这样。
    文清心下很明白,男孩怕毛毛——只是怕而已,文清根本不相信友鑫会爱上那个俗不可耐的女人。
  
    除了毛毛的远程遥控,锁住了友鑫与文清的交往通道的,还有与闻峰的兄弟情谊,友鑫很谨慎的控制着自己的行为。
    但不与文清见面,并不等于不与女生交往,友鑫这种品学兼优的男孩,身边不乏献殷勤的女孩上,友鑫始终不为之所动。
    直到……遇见Kitten。
    Kitten是网友,杭州女孩,上海外语大学学生。网聊半年多才见面,友鑫专注学业,网聊也只是偶尔消遣一下,Kitten是他主动约见的第一位网友。
    那女孩学外语的,思想前卫开放,脑子机敏灵活,最奇怪的是,友鑫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女孩特别亲切,特别愿意向Kitten倾诉心思。
    尽管预先知道,Kitten与他以往见过的女孩都不一样,一见面还是被吓一大跳。
    那女孩相当时尚,低胸黑丝吊带裙,加上浓妆艳抹,浑身上下全无半点大学生的影子。
    最令人咋舌的是——这女孩丰胸高挺,下颌朝天一幅旁若无人的高傲姿态。
    她之所以旁若无人,是因为她一走进酒吧,全场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准确说,大家都盯着她的脑袋——那脑袋……光秃秃地,没有一根头发。
  
    当晚,他俩在衡山路一家酒店开了房,女孩刷的卡。
    洗去浓妆,Kitten五官清秀,看上去有些眼熟,颇有几份像文清,难怪友鑫觉得这女孩很亲切。
    当然,看上去,文清身材远不如Kitten丰腴饱满,说话也没有Kitten那种江南软糥味儿。
    那一夜,友鑫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生平第一次,他体会到了什么叫“似水柔情”。
    友鑫很自然的想起了女友毛毛……每次与她做爱,都是浑身酸痛,皮肤上青一块紫一块,全是牙印和挠痕。
    这个Kitten,是猫变的吗?若是,当属于最温柔可人的那种——至少,在床上是这样。
    ……浑身酸痛,皮肤上青一块紫一块,全是牙印和挠痕。
    “别担心,我不会要你负责的”天亮以后,Kitten安慰友鑫:“我有男友的,两年后,等我一毕业,我就到美国去了。”
  
    当天晚上,文清打来电话说,无论如何要见他一面,电话里,说话有些哽咽,友鑫问出什么事了,文清说非见面说不可。
    很久没见,文清一头黑发更浓密了,人也显得更清瘦,眼圈黑黑,双目无神。
    “我要和闻峰分手。”文清说。
  
    Kitten交际面很广,常与各国领事馆官员、驻华高级商务人员来往,交往一年多之后,友鑫才知道,Kitten的男友是个美国人,在上海做珠宝生意,比她大20岁。
    那位美国大叔人不错,友鑫出国留学的奖学金就是他帮弄到的。
    照先前约定,友鑫到美国一年后,Kitten也将到美国,一年后,Kitten爽约了,说是她男友在上海生意不错,干脆买了房子,毕业后,两人就在国内成婚,暂时不回美国去。
    文清很久没有消息,友鑫出国后基本上与她失去了联系,听毛毛说,文清也出国了,去的欧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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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6 楼
{六}猫眼
  
    闻峰在穆友鑫衣兜里找到一个信封,没封口,一拉信笺,掉出一个小首饰盒,打开盒盖,里面装着两块石头,黄灿灿闪亮,活像两只猫眼。
    满满两页纸的遗书,是写给闻峰的。
  
    闻峰:兄弟,我知道你是装醉,你的酒量我知道,开始我没在意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知道你说出毛毛养的那只猫的名字叫小白时,我才明白——你希望我死。
    我出国后,毛毛养的那只猫儿不叫小白,叫伊伊,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虽然没见过那只猫儿,但我知道那是一只花猫——不是白猫。哪么,所谓小白,是你临时编造的名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你见到缪缪刺绣的猫儿是白色的,你想借机暗示我,毛毛的鬼魂与猫魂附体在缪缪身上,找我复仇,你希望我因此而崩溃自杀。
    闻峰。毛毛真的没留遗书吗?
    我一直相信你说她没留,但今晚我想明白了,我相信毛毛一定留有遗书——应该是临死前邮寄给你个人的,你的同事当然看不到。所以,大家都说没遗书。
    缪缪从来没见过毛毛,却将毛毛的头像刺得惟妙惟肖,如果撇开所谓“鬼魂附体”之说,那只有一种可能——缪缪是照着毛毛的相片完成刺绣的。
    而那张相片,是你拍的。
    我仔细看了绣品上的毛毛,缪缪刺得很细致,脸上一点儿伤痕都没错过。那是我们——你我、毛毛、缪缪第一次四人行,先是在河边玩,然后看电影,后来你送缪缪回家……在河边,你给毛毛和缪缪拍了一张照片。
    毛毛下巴上有一块红印子,那是头一晚上,我不小心咬到的……那张照片后来你没给过毛毛。
    也许,不是你将这张照片给了缪缪,我想你没这机会,这也不符合你的性格,哪么,是谁干的?谁会这么恨毛毛?
    首饰盒里有一对猫眼石,很名贵的宝石,是我的生意伙伴史密斯先生托我送给缪缪的。
    史密斯先生是Austria介绍给我认识的,Kitten——你应该记得我给你说过,我的艳遇。Kitten曾说过,假如我结婚,她会送我一对猫眼石,这样,她就可以永远盯着我的生活。
    因为“Kitten”的意思就是——猫。
    你从来没见过Kitten,事实上,你永远见不到她,她不敢见你。
    今晚我才想明白这件事——Austria,就是陈文清。
    我想,陈文清从来没爱过你,闻峰……到上海后,文清人格发生裂变,她剃光了头发,戴着假发过着一种双重人格的日子,白天,她是音乐学院的好学生,晚上,她是外语大学的学生,酒吧街上的交际花,我……和许多外国人的情人……
    我查了日记,文清是在我和Kitten初次见面的第二天,提出了与你分手的。
    而这之前一天,我和她有了第一次……兄弟,我为此愧对你。
    此刻,我背负着毛毛的血债、文清的情债……家破妻亡,兄弟成仇,唯有一死图解脱。
    另外我准备了一封简单的遗书,供你交差。
    PS:我有一种预感,Kitten——陈文清很有可能在国内,但有也许……出事了,可能的话,你查询一下。
  来世再见。
    穆友鑫
  2008年4月31日
  
    (散客月下2008-12-8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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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 楼
肥皂
  
  (一)胖美人失踪
  
  蒙绒绒失踪了。
  枕头上还印着她的凹痕,床单上还留着她的体味,屋子角落还扔着她的旧鞋。
  柜子里那只红色行李箱不见了。属于绒绒放衣物的几处格子都已经空荡荡。
  罗维看着空格子,大脑阵阵发懵,他实在很难接受,但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同居三年的女友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曾经巧克力般温馨甜蜜房间,如今只剩下一张巧克力包装纸,皱皱巴巴躺在书桌上。
  包装纸内面空白处写着一行小字:“我恨你,恨你喂我吃那么多巧克力。”
  
  罗维开始在屋里搜寻巧克力,没有,字纸篓里一堆撕破的包装纸表明,绒绒临出门前,吃光了家里全部存货,罗维拍打着圆滚滚的肚皮,想象着绒绒恶狠狠肯吃巧克力的模样,不禁笑了。
  罗维喜欢看绒绒扔掉包装纸后,啧嘴唇,舔食指的贪婪相,那手指越舔越肥硕。
  三年前,从桂北龙西山区走出的苗妹蒙绒绒身高165,体重不过九十几斤,胸脯更是小得可怜。
  爱一个人,就要与她分享自己的最爱,罗维最爱巧克力。
  “吃巧克力吧,可以丰胸。”
  效果显著。三年下来,绒绒胸围大了三倍……腰围体重也水涨船高,增加一倍多。
  “瞧这俩,真是天生的一对!“罗维很享受旁人对他们的评价。
  
  起初几天,罗维还认为女孩只是赌气,过几天便会自动回来。谁见过山里妹子,好不容易进城还回得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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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8 楼
(二)进山寻芳踪
  
  一个月之后,罗维背着旅行包,乘上了桂林开往龙胜的班车。
  班车离开市区,公路两旁原本平地拔起的峰林逐渐增高,山体越来越庞大,汽车沿着盘山公路攀沿,公路不断被无爱与森林淹没。
  汽车不断翻过一座山头,爬向另一座更高的山头,山的前面依旧是更高的山,远山半隐在云雾间,遥不可及的样子。
  罗维心中越来越没谱,他只知道绒绒出生在龙胜县,可龙胜全县有两千五百平方公里的崇山峻岭。伊人“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到县城下车,打听梯田、瀑布最多的乡镇,老乡都推荐他进金坑看看。
  当初,绒绒这样描述她的家乡:“我家寨子周围,满山都是梯田,寨子后面峡谷中,很多瀑布。”
  有乡村小巴车通向金坑,车停在山路尽头时,天已全黑。
  好在这个地方已经被开发为旅游区,深山峡谷中也有客栈罗维在一家“木桶客栈”住下,还吃到一顿美味的山蚂拐火锅,美美睡了一觉。
  
  天亮后,罗维拿着绒绒的照片,到处请人辨认,打听有谁认识这女孩。
  “这妹子不是我们金坑这边的,”有长者给罗维指出:“如果这妹子真的是苗族,就不是我们这边的,我们这边是红苗,兴带耳坠。”老人指指自己的耳朵,两只硕大的环状银耳坠,将耳垂扯出一个大洞,耳朵至少被拽长了五公分,都拖到腮帮了。
  确实,这个地方的苗族女性,人人如此装点自己。
  “龙脊山那边住着一支苗族,人数很少,他们喜欢穿黄色小褂子,自称黄苗,说是祖上向皇帝进贡龙脊茶,皇帝恩赐的……黄马褂。
  “黄苗住在龙脊背,常年见阳光少,人长得很白净,我看你找这妹子就是黄苗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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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9 楼
(三)肥肉
  
  翻越龙脊没有车,可苦了罗维这个小胖子。按照老乡指的山路走了一天,汗水流干了,脂肪化成油脂流出来,累得罗维直翻白眼。
  走到黄昏,还没攀到龙脊背,到路边一户人家讨水喝,山里苗胞好客,讨一碗水,老乡请吃一顿饭,还留宿。
  山里夜寒,七月天,晚上要生火烤,苗族民居都在堂屋正中挖一个圆形火塘,坑内放置一个生铁铸就的圆圈,三只脚里在炭火灰中,铁圈上架锅烧水煮饭,火种整年不熄。火塘上方屋梁上吊着一根粗麻绳,绳头系一个铁挂钩,苗民将猪肉腌制后,挂在铁钩上,长期烟熏火燎肉不会臭,有客人上门,割一块蒸在米饭上,饭香肉更香。  
  走了一天山路,罗维可饿坏了,见到香喷喷的肥肉,不要命的往嘴里塞。
  主人是一位老头,年纪到底多大看不出来,门牙已经豁了,看着小伙子狼吞虎咽的吃相直发乐。
  “后生崽啊,喜欢吃肥肉多吃点,到了山背后黄苗人家,可就吃不到这么脆生生的肥腊肉了。”
  “哦,为什么呢?他们不吃猪肉?”
  “也吃,吃得少就是了,吃狗肉多点,肥肉是一点不沾。有句老话讲‘黄苗人不养胖媳妇’呵呵。”
  罗维想到绒绒,是的,与这女孩同居三年,没见她吃一口肥肉。
  “你做什么要进黄苗寨呢?一般肯花那么大力气进山的汉人,不是带照相机的就是北个木夹夹画画的,你什么都没带嘛。”
  “我是进山找人的。”罗维掏出绒绒的照片给老人看。
  老人摇摇头,“你搞错了吧,黄苗寨没有那么胖的妹崽家的。”
  罗维傻了,这照片还是两人同居第一年拍的,那会儿姑娘还没发胖呢。
  罗维给老人讲述了自己的爱情故事,老人连连摇头,说,我劝你啊,还是不要找这妹子了,不妙哦。”
  罗维心咯噔跳了一下:“郎子讲呢?(方言:怎么说?)”
  “我们苗家有个习俗,无论外出多远,以三年为限,一定要回山里祭拜山神,特别是没出嫁的妹崽家,以前妹崽不许出山,现在出山妹崽读书的,讨生活的多了,但规矩不可以变的。有些人家拍姑娘出去久了学坏,出门前找巫师下个“拜山蛊”,三年不回家拜山神,周身骨头散架。”
  罗维明白了女友不辞而别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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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 楼
(四)黄苗寨
  
  第二天,罗维告别老人继续赶路。
  “后生家,当心点哦,讲句不该讲的话,你当笑话听也好——黄苗寨的人不喜欢胖子,进寨子后不要得罪人,留神被下蛊。”
  一阵山风吹来,罗维打了个寒噤。早听说过苗族有下蛊习俗,看来并非讹传。
  但罗维并没有胆怯,从踏上进山路那一刻起,他已经抱定了找到绒绒,向他求婚的决心。
  爱情燃烧在心间,山风也没那么寒冷了。
  中午,登上了龙脊顶,万层梯田在脚下层叠盘横,正是插二道禾秧的时节,每一弯水田都注满清泉,水光映着蓝天白云,犹如龙鳞片片。
  转向山背的路又陡又阴暗,林子里不时传出各种奇怪的鸟啼虫鸣,不时还夹这一两声野兽低吼。
  太阳落山之前,终于在山腰处见到人家了。
  一片开阔的坡地上,上百座木楼依山而建、褐木黑瓦,层层叠叠、鳞次栉比,村前寨后,梯田层层、林木葱葱,林木之间,悬崖峭壁上有瀑布飞泻。
  走进寨子里,石头砌垒出的小巷四通八达,各户干栏人家曲折互通,阶梯或拾级而上,泉水穿屋而下。
  迎面走来一名妇女,身材消瘦,双腿打着飘走道,风都吹得跑的模样,脸色苍白,瘦得颧骨突出,两只大眼睛凹陷在眼眶里面,一见罗维,顿时一脸惊恐,转身就要跑。
  “大嫂,请问,这里是黄苗寨吗?”
  那女人头也不回,鼻孔里嗯了一声,双腿颤抖着急匆匆离去,一会儿身影便消失在石巷深处。
  罗维大惑不解,低头看看自己的肚皮,胖子,有那么可怕吗?
  联想到胖乎乎的绒绒回乡后的种种可能,不免替爱人担忧起来。
  
  沿着水石板小道,迂回曲折,走到一片开阔地里,地上铺满金黄的稻谷,但看上去这片开阔地不像晒谷坪那么简单,因为坪地中央树立着一根高大粗壮的 “图腾柱”,一整根原木雕刻而成,直径将近一米,至少有三层楼高,柱上缠绕着一条巨蟒,顶端伸出三个蛇头,眼睛不知是用什么宝石镶嵌而成的,在微弱的夕照下,闪出森森阴光。
  晒谷坪旁边有一座回廊式的木亭子,曲形木条栏杆和长条板凳构成的外廊,罗维走进去,坐下来喘上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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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1 楼
(五)蒙姓村寨
  
  背山日落早,没到下午五点,寨子里光线已经阴暗下来,陆陆续续有人声从各条石巷里传出。一些男人出现了,一些人扛着农具,大家都是一脚泥泞,看上去刚从梯田上下来。
  所有人见到罗维,都是满脸惊诧。弄得罗维不知怎样与他们打招呼。
  一个中年大汉也许是忍不住好奇,走进亭子里,上下打量着罗维,问:“这位客人,你是迷路了吧?”
  “哦哦……”罗维顺嘴打哇哇,先应了再说。
  “呵呵,莫怕,进我黄苗寨,就是苗家客,我们苗家好客得很,走,跟我回屋里头吃饭克先。”
  罗维一听,连忙起身,千恩万谢地跟着这位大哥走。
  “大哥贵姓啊?”
  “姓蒙,我们寨子里家家都姓蒙的。”
  罗维一听心中大喜,绒绒不也姓蒙吗?!
  转过两条石巷,迎面一堵石墙,木门高大,看上去是一个不小的院子,蒙大哥冲屋里大喊一声:“烧火婆,杀鸡,来客人了。”
  
  蒙大嫂皮肤洁白,头发乌黑,身子瘦瘦的,家里两个女儿,一个七八岁,一个十一二岁,都是瘦瘦的,吃饭前在院子里转了转,猪圈里喂的猪,院子里趴的狗一个个都瘦骨嶙峋。
  晚饭是一大锅鸡汤,山里人家养的土鸡,滋味甜美到极致,就冲这锅汤,罗维也感到不虚此行。胖子吃饭最投入,吃得头也不抬,满头大汗,惹得两个小姑娘偷偷发笑。
  蒙大哥还给客人灌了好几碗米酒。
  酒足饭饱之后,罗维掏出绒绒的相片给孟大哥看,两个小姑娘刚凑过脑袋来,就被老爸一巴掌推开了。
  看着照片,孟大哥连连摇头:“不认识,没见过,我们寨子没得这么胖的妹崽家……走了两天山路,你也该累了,早点洗澡睡觉吧。相片我拿着,明天帮你问问谁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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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2 楼
(六)肥皂
  
  蒙大嫂给预备了好了热水。
  苗家人有专门的浴室,硕大的木桶里泡着草药,胖子往木桶里一坐,草药漂了一地。
  刚准备搓搓身上的汗泥,有人敲门,拉开门缝,孟大哥递给罗维一块肥皂。
  “我专门给你找来的呢,好好洗洗干净。”孟大哥笑笑,不知为什么,一直给罗维憨厚朴实印象的老蒙,这会儿笑容有些诡秘。
  肥皂素面灰白色,没有商标印花,方方正正,土头土脑的,兴许是什么乡镇企业的伪劣产品吧。
  往身上一擦,皮肤嗖的紧了一下,出人意料的冰凉滑腻,竟然吓了罗维一跳。
  那肥皂像是有生命一般,带着罗维的手,全身上下四处游走,仿佛有白云环绕裸身,舒服得两眼冒春色,那肥皂简直不是肥皂,而是一个丰腴女子的丰胸,滑溜溜与肌肤相亲,足以让一个正常的男人血压猛增,血脉贲张。
  最要命的是,那肥皂散发出的气味淡香飘逸,缓缓钻进罗维的鼻腔里,萦绕在嗅觉神经与后脑之间,怎么那么亲切又熟悉?
  罗维闭上眼睛,仿佛又闻到想到了绒绒身上的特殊体味,一想到女友,眼前便出现一具肥美丰腴的裸体,身子起了本能的反应。
  昏灯迷蒙,暖雾氤氲,罗维只觉得有一个滑腻温香的胴体,贴紧了他的肌肤,不由自主发出一声喘息。
  
  那一夜,罗维春梦连绵。
  
  一大早,蒙大哥叫醒罗维吃早饭。他把绒绒的相片还给了客人。
  “现在是双抢——农忙季节,没得空帮你找人,你呢,先莫着急,多住几天,慢慢耍一下,我们这里虽然是穷山沟,桂林城里来的人都讲风景几好呢,是不是?”
  罗维连连点头。
  “对了,昨天我用那块肥皂在哪里买的,好像很好用呢。”
  “买不到的哦,是我们寨子人自己做出来的,祭拜山神前才舍得拿出来用呢。”
  “自己生产肥皂?”罗维听得瞪大了眼睛,印象中,肥皂是大工业化产品,从来没听说过还有土法可以做肥皂。
  “这你就不懂了吧,呵呵,以后你就明白了。”
  “以后……”罗维更糊涂了,莫不成我要在这里住一辈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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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3 楼
(七)土制肥皂
  
  吃饱早饭,蒙大哥扛着农具出门了,罗维走出门,胡乱穿行在石巷里,想寻个闲人打听打听女友的下落。
  寨子很干净,闻不到一般农村常见的牲畜味道,空气中倒是漂浮着一缕缕奇异味道,像煮肉汤,又没肉汤浓,好像还有点碱味,又有点像昨晚肥皂散发的味儿。
  罗维抽动着鼻翼,追着香气往前寻,走进了一座院落。
  从院门往里张望,满院子烟雾缭绕,什么也看不清。
  “胖哥,进来耍一下子先。”烟雾中,竟有人招呼他。
  向前走了几步,看见一老一少的身影,守着一口大锅在添柴禾,少年使大蒲扇扇动半天,烟雾才渐渐散去。
  老者至少有七八十岁了,一笑,胡须都被皱纹淹没。
  “胖哥,桂林来的吧?没见过这个吧?”老人家指指大锅,口气充满自豪。
  确实,这年头食堂都不用柴禾烧大锅了。
  “是啊,老爷爷,你煮什么好吃的呢?”
  “呵呵,就晓得吃,难怪长这门胖……这是熬肥皂呢。”
  “熬肥皂啊?”罗维好奇心大起,仔细观察开来。
  大锅里烧着水,散发出浓浓的碱味,少年正用一根长木条在锅里搅合,锅旁边有两只塑料桶,一只大石盆,地上还对着一堆草木灰,塑料桶里装着白花花的一桶盐,半桶烧碱,石盆里盛的是一堆血糊糊,白花花的肉状物体,看上去油腻腻的,挺恶心的样子。
  “这是什么?”
  老人家拍拍罗维的大肚皮,说:“板油啊。”
  “猪,猪板油啊?”
  “什么板油都有……”老人家冲罗维眨眨眼来,又笑了笑,顺手将一只大木锤递给罗维:“帮做点事,长那门胖,要锻炼下子才要得哦。”
  少年也冲罗维笑笑,那孩子大约十七八岁,光着膀子,瘦瘦的身子上肌肉紧绷绷的。他晃晃手中的木锤,说:“照我的样子做吧。”
  语音刚落,抡起锤子,照着石盆里的油脂砸下去。“啪唧”一声,血肉溅起。
  罗维觉得有点恶心,但又有些好奇,强忍住反胃,也抡起了木锤。
  一会儿,块状油脂被捣成一滩烂泥。
  锅里的碱水已经咕噜噜冒泡儿,老人用一把铲子,将肉泥铲起投进碱水中,少年继续用木棍搅动锅子,老人一点点往锅里撒草木灰。
  大约半小时后,油泥全部化开。灶膛里火小了,少年也不添加柴禾,仍在不断搅拌,锅内烟雾逐渐散去,原本以为会看见一锅糊糊,此刻锅中呈现出一幅绮丽的画面。
  随着木棍划出的圆圈,一锅清水打着漩涡,旋涡中一缕缕棉絮般的白色物体跟随清流飘动,锅底黑洞般深不可测,白云上下翻动萦绕在清水漩涡中,水面青烟淡淡渺渺,罗维仿佛从一口锅里看见了宇宙。
  
  老人开始往锅里加盐,清香随着木棍搅动飘出水面,一会儿,火灭了,少年用大木盖将锅子盖上。
  老人拍拍手,给罗维递上一枝香烟。
  “等到日头挂头顶,肥皂就可以出锅了。”
  罗维大开眼界,啧啧称奇:“好耍好耍……不过,现在街上买一块肥皂也没得好贵,干嘛还要自己熬呢?”
  老爷爷呵呵笑着,没有正面回答他:“呵呵,你莫急道回桂林,多住一天咯,明天你就晓得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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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4 楼
(八)上刀梯
  
  回到蒙大哥家,蒙大嫂带着两个女孩在张罗晚餐,堂屋里摆出大桌子,满当当地堆放着肉鸡鱼蛋。吃过晚饭,蒙大哥一家人在堂屋里摆起祖宗神牌,给全家人一人发一块肥皂,大家轮流洗好后,一家人又是烧香又是磕头。
  罗维查查手机才想起,原来,明天是农历七月十五,鬼节。
  蒙大哥解释说:“苗家不叫鬼节,叫芦笙节,明天寨子要祭山神呢。全寨子的人,包括附近几座山头的小寨子的黄苗人家,都会集中在芦笙坪,到时候你可以找找看有不有你要找的妹崽家。”
  
  芦笙坪原来就是晒谷坪,地面上的谷子都收光了,坪中央图腾柱——当地人叫“傩柱”上缠满黄绸子,柱顶插一面黄色旗帜,旗杆在阳光下明晃晃闪亮,仔细看,那是一把倒插的利刃。
  一支队伍吹吹打打从石巷中穿出来,花鼓手,唢呐手,舞棍耍叉的后生,耍弄着各自手中的器械,老老少少都陆续集中在场子。妇女在人群中格外显眼,斜襟衣、百褶裙,布满刺绣花纹,头上、耳朵、颈根、肩背、手腕都戴上银首饰,走起路来,叮当脆响。
  罗维钻到人群中四处张望,年轻女孩们似乎个个都长得像绒绒,但谁也不是。
  罗维只是把目光扫在女孩们脸上,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罗维。在这个百分百瘦子人群中,罗维的体型实在太惹眼。
  傩柱下烧起一堆篝火,坪上成了一个杂耍比赛场,耍狮子舞龙灯,吹唢打花鼓、舞叉弄棍捞油锅,最恐怖的是咬犁铧,一个后生崽从火堆里钳出一张烧得通红的犁铧,再从油锅里舀一勺滚油泼到犁铧上,“呲”的一声,铁铧上串起一尺高的火苗,小伙子弓腿弯腰,嘴照着犁铧尖,一口咬住,再直起腰身,通红的,窜着火苗的铁犁铧被衔在嘴上,他向四周环烧展示,赢得阵阵喝彩。
  中午,各家各户将美食端出来,喝酒吃肉直闹到太阳偏西。
  “嘣嘣嘣……”三声炮响,喧闹的人们安静下来,围着傩柱站定身子,傩柱下出现一个身穿黑斗篷的老人,估计是巫师吧,一个小伙子走到巫师跟前,双腿跪下,他上身赤裸,短裤,腰间挂一只牛角,光着脚丫。
  巫师念叨了好一会儿,一扬手,缠绕在傩柱上的黄绸缎不知被什么力量拽开来,打着旋儿飘向地面,傩柱上出现两行银光闪闪的利刃,至少三四十把马刀,刀刃朝上,排成一道登云梯。
  小伙子起身,双手抓住最下层刀刃,一纵身,赤脚踩着了刀刃上,然后一梯一梯往上爬。每向上一步,众人便惊呼一声。攀到柱顶,众人反倒变得无声无息了,小伙子取下腰间牛角,“呜……”吹响。
  说也奇怪,随着号角响起,夜幕降临了,篝火映红了傩柱、尖刀和男人的身躯,像是沾满血痕。
  吹罢号角,小伙子一把拔出柱顶的旗帜,旗杆本是一把刀。
  小伙子将刀插在腰间,一步一步往下走,此刻,人群一片寂静,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小伙子一跃跳下地面,双腿跪在巫师面前,双手呈上尖刀。
  一阵惨叫由远而近,人群开始骚动起来,罗维正紧张得有些不知所措,两条汉子抬着一头大肥猪走进来。肥猪四蹄被绳子捆住,拼命挣扎,嗷嗷乱叫,罗维不禁哑然失笑。
  很快,他就笑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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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5 楼
(九)开膛取油
  
  巫师并不取小伙子递上的尖刀,他对着肥猪,念念有词,突然一扬手,篝火映出一道银光从巫师手中掠过,他啪地一声,拍了一下肥猪脑门,银光闪进猪脑,肥猪顿时安静下来。
  解开绳子,将猪仰面放在地上,那猪睁大眼睛看着巫师,乖乖地一动不动。只是鼻息还轻轻哼哼着,显然还有知觉。
  巫师这才从跪在地上那小伙子手中取过尖刀,一挥手,刀光映着火光,血色飞扬。
  刀尖顺着猪肚皮割下,划出一道直线血痕,奇怪的是,肥猪两眼傻傻地盯着巫师,身子一动不动,更奇怪的是,圆滚滚的猪肚皮随着刀尖向两旁裂开,如同一件羽绒服被解开拉链。露出红殷殷的内脏,竟然没有流出一滴鲜血。
  巫师灵巧地翻动刀尖,在猪肚子里左右调动,一会儿,放下刀子,双手伸进左边猪肚里,往外一拉,一大块白花花的板油被取出来,手再探向右边猪肚,依旧掏出一整块板油。
  两块板油装在一只木盆里,巫师双手举起木盆,全场观众哗啦一下,都跪到地上。
  那一瞬间,罗维愣住了,傻刺刺站在人群中,环顾四周,只有他和巫师两人站立着,面面相觑。
  发了半响痴呆,罗维才醒过神来,扑通一声也跪在地上。
  巫师将木盆放在傩柱前,也跪了下去,他高声吟诵着一些奇怪词句,念一句,磕一个头,所有人都跟着磕头。磕了好几个头后,人们才站立起来,纷纷散去。
  罗维忍不住好奇,走上前去看那只猪。
  那猪还在低声哼哼,有人用针线在给它缝合伤口,仔细一看,正是昨天熬肥皂那一老一少。
  “你好啊,老爷爷……这猪没死吗?”
  “呸呸,不要乱说话,山神动怒的。”少年冲着罗维嚷嚷道。
  没多大功夫,伤口缝好了,巫师又拍了一下猪脑袋,奇迹出现了,那猪哼唧叫了一声,灵巧地翻转过身体,竟然一溜烟跑了。
  天顶挂出一轮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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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6 楼
(十)等待中秋
  
  晚上,蒙大哥告诉罗维,巫师领大家磕头时念的四句颂词是:“祭神不见血,好运又一月;健康无赘肉,人畜兆丰年。”
  “我们黄苗人不养胖媳妇,所以连猪都是瘦的,这样的祭山神一年四次,二月二、三月三、七月十五八月半,每年只养几只肥猪用来祭神,如果取板油不见血,取后猪不死,就意味着山神保佑,无灾无难。”
  
  “我今天转了一天,场内所有小妹崽都照过面,还是没找到我女朋友……”罗维沮丧的说。
  “也许她是小蒙寨那边的,那边山寨分得很散,一户人家与另一户隔几个山头。”
  “那,我明天去找找看。”罗维很不甘心。
  “你没法找去的……”蒙大哥说,“山路很复杂,野兽又多,我看,你不如再等一个月,中秋节,小蒙寨的女子都会来祭神的。”
  “那,不是太打搅了。”罗维有些心动,他真的不甘心就这样空手回城。
  “我家不缺你一口饭吃呢。再说,苗家一家客就是家家客,明天全寨子的人家都会请你吃饭呢。”
  果然,寨子里户户人家轮流请客,山里人愿意听罗维讲山外新鲜事,但不愿意多回答罗维的问题,只是不停劝酒,劝肉。罗维天天米酒熏肉,体重不知道又增加了多少公斤。
  
  每晚洗澡的时候,正好看得见窗外月亮高悬,眼见得月儿缺了又复盈,一块肥皂越洗越小,最后终于用完了。
  再问蒙大嫂讨,讨来一块新肥皂,怎么洗都洗不出那种感觉……既没有那种美乳滑过肌肤的舒畅,也闻不到那股亲切舒适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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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7 楼
(十一)活人祭祀
  
  中秋前两夜,罗维在一户人家喝得烂醉,走回蒙大哥家的力气都没有了,那家主人没客房,就让他在柴屋里躺下,帮他盖了一床棉被,随他呼呼大睡。
  睡到半夜,罗维突然从梦中惊醒,他似乎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睁开眼睛,门打开了,一条黑影跟着月光闪进屋里,门又关了回去,黑影留在了屋里。
  罗维吓得浑身哆嗦,想挣扎起身,但脑袋痛得如炸裂一般,不知来者是人是鬼,动弹不得,只好闭眼装睡。
  
  “豆奶,豆奶……”黑影推着罗维的肩膀。
  是绒绒,世界上只有绒绒会这样称呼罗维。
  这下,罗维脑袋不痛了,他欣喜万分,坐起来,一把抱住黑影。
  仿佛抱着一根柴禾,昔日丰腴的绒绒,已经瘦成一条人干。闻到女人头发散出的清香,罗维确信怀中人的真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绒绒。
  绒绒挣脱罗维,说:“你赶紧跑,离开我们寨子,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再回来。”说着话,给罗维递过一件东西。
  罗维摸摸,是一支手电筒,打亮开关,照见绒绒的面孔,不由得到吸一口冷气。
  女孩形容枯槁,已经瘦得完全失去了昔日娇容,脸色苍白,颧骨突出,两只大眼睛凹陷在眼眶里面……她,她不就是罗维进寨子第一天见到的那名妇女吗?
  “绒绒,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你若不走,后天,你也会变成我这副模样,也许更遭……你别以为寨子里的人请你吃饭是对你好,大家只是想把你养胖一点,中秋节用你来做祭神的牺牲。”
  “不,不会吧……”罗维松开姑娘,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看看我……“绒绒让罗维把电光对着她,开始解衣服扣子。
  敞开衣襟,里面是一具瘦骨嶙峋的身体,乳房萎缩成两团小疙瘩,两道排骨如傩柱上的刀梯,一根根清晰可数。
  最恐怖的是,一道疤痕,从锁骨中间一直拉到肚脐眼下,粉红色的凸印,显出针线缝合的形状。
  “绒绒,你,你被当做肥猪……解,解剖,做了祭神贡品。”
  “是的,蒙大哥给你用的肥皂,就是我身上的脂肪,自从你把我相片给蒙大哥看过之后,我就被关在屋子里了……我家就在这隔壁,我住楼上,窗口可以看见这家人……你别问那么多了,趁着月色快跑吧。”
  “不,我要带你走。”
  “别说傻话了,我已经被下蛊,走出寨子一步,就七孔流血,你迟早也会被下蛊的,因为要拿你祭神所以你现在还没事……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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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8 楼
(十二)后记
  
  罗维跌跌撞撞,接着月光和手电,逃出了黄苗寨。逃命的人跑得快,天亮时已经攀到龙脊背。回身看来路,只看见茂密的原始林木。
  
  回到桂林城中过了半年,罗维才敢给朋友讲述这段离奇经历,几乎没人相信他的话。有喜欢阅读民俗历史的朋友说:苗族种群是按照头饰、服饰的颜色来作区分的,有红苗、黑苗、青苗和花苗,“黄苗”?闻所未闻。
  至于龙脊山背,根本就是万丈悬崖,国家自然保护区的原始森林地段,哪里有什么人家。
  若干年后,罗维在一部清代《苗蛮志》中读到这么一段话:“桂北有逆穿黄马褂之苗人,遭官府追杀逃入龙脊不知所踪,传闻说此支苗人喜以外族肥胖者剖油脂制皂,斩其头祭神。”
  罗维拍拍后脑勺,肥得起楞的后脑肉沟间,不断渗出冷汗。(散客月下2008-12-15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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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imeizhu
1019 楼
     头一次看这类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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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ria
1020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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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1 楼
(二)惊魂
  
  有人推美美的肩膀:“起床了,还睡,都几点了?”
  美美睁开眼睛,看见一张圆乎乎的脸盘,圆眼睛瞪得像两只小笼包,头发蓬乱,发梢上粘着白色粉末,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生猪肉与韭菜混合厄味道。
  “这人是谁?什么时候跑进我的房间里来了?”
  美美眼珠子转了两遍,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放声尖叫:“啊……”。
  妇人扬手照着美美脑袋上就是一巴掌,打得她满头扬起粉末。
  收回巴掌,妇人转身往外走去,边走嘴上还边骂骂咧咧的:“瞎七搭八叫魂啊,快起来吃早点上学,吹嗒嗒的小娘五……”
  美美打量四周,吓得全身一哆嗦,喘息着哑声道:“这是啥地方,我咋到这里来了呢?”
  床边有块碎花布,像是窗帘,撩起一看,窗外是大街,街面不宽,闹哄哄的。
  房间里陈设简陋,一张床,一张黄漆破书桌,桌上摆着一太老式显示屏,白面发黑的台式主机,俗不可耐的粉色塑料边小圆镜。墙边一只钢骨卡通画布面简易衣柜。
  这是一个贫家姑娘的闺房吧……我,我怎么会睡在这里面?
  柔柔脑袋仔细想了片刻,明白了。
  “昨晚,我吃了一大瓶安眠药……难道这么快就转世投胎了?”
  活动一下胳膊腿,很灵巧。起身,穿衣照镜子,不由得再度惊叫:“好漂亮的脸蛋哦。”
  鹅蛋脸,亮闪闪的大眼睛肉嘟嘟的嘴,再看看身材,昔日那个瘦得可怜的曲美美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付发育得几乎完美的少女身材,曲线玲珑——这样的体型才符合我曲美美的名字啊。
  走出屋子,外屋是一间小饭铺,铁桶煤炉上架着一口大锅,竹笼屉蒸冒着热气。很多人围着等一个村姑给夹包子,刚才叫床那胖妇人正忙不迭收钱……每一张面孔都那么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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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2 楼
(三) 石姗姗
  
  “阿姨……请问。这是什么地方?”美美小心翼翼地问。
  “姗姗,你阿木林啊?”妇人摸摸美美的脑门,“脑子进水了?”
  妇人操一口江南土话,美美根本听不懂她说什么,再看看周边建筑,黑瓦矮墙石板路——电视里才有的江南小镇。
  美美“哇”的一声哭出声来,“我要回家。”
  妇人把美美送进了医院,无论美美怎么解释,也没人相信她的话。
  “我是曲美美,东北黑城曲氏集团董事长曲耀凡的独身女儿……今年十九岁,从来没离开过东北,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竟然会出现在万里之遥的江南,而且变成了另一个人。
  曲美美变成了石珊珊。湖镇中学高考补习班学生。
  
  包子婆快崩溃了。守寡十年,辛辛苦苦扯大的闺女,眼看这就成人了,竟然闹下个不认亲娘的怪毛病,这可怎么得了哦。
  上网查询,东北还真有个黑城曲氏证劵董事长曲耀凡,包子婆按网上公布的董事长办公室电话号码打过去,秘书接的,说董事长忙,不接电话。
  “我知道我爸爸的手机号码。”曲美美报了一串数字。
  “你是曲先生吗?”包子婆问。
  “是的,你是谁?”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忧郁的男中音。
  “你是不是有个女儿叫曲美美?”
  “……干什么?”男人似乎有些恼火,又问:“你是谁?”
  “你先别问我是谁,我先问你,你女儿是不是出事了?”
  “……是的……现在没事了,已经火化了……你是谁?”
  包子婆瘫软在地下。
  
  “爸爸,快来救我。”美美抢过电话大嚷大叫。
  “你又是谁?”电话那头的男人显然也被整懵了。
  “我是美美啊,”美美带着哭腔大嚷:“我错了爸爸,我不该吃那么多药,我要回家,我要和你在一起,我要和嘟嘟在一起。”
  提到嘟嘟,男人诧异了:“……真的,真的是你?”
  “当然是我,嘟嘟是我的猫咪,除了我和爸爸,没人见过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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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3 楼
移魂
  
  (一) 魂飞
  
  同样是睡眠,强制性睡眠与自然睡眠最的大的区别是关于梦境的区别。
  所谓强制性睡眠,当然就是指吃安眠药咯,还能是什么?难道还酗酒不成?曲美美从小胃不好,活到十九岁,只在十八岁生日那天喝过一小口红酒,结果胃痛了一夜,以后再没敢碰那玩意儿。
  上高中以后,美美就得了失眠症,每晚都得吃一片安定才能睡着。
  假如不吃药,必然是一夜噩梦;服药后入眠,一夜无梦。
  假如一口气吃掉一百零八片安定,会做什么样的梦呢?美美决定试试,于是,吞下一整瓶白色小药片,再喝下一大杯水。
  药片遇见水,扩散得还真快,药液从胃壁想四周血管蔓延,麻溜溜滑向全身每一根神经。药液所到之处,周围的肌肉脂肪瞬间轻盈,不到半分钟,整个人都腾空漂浮在空气中,双臂稍稍划动一下,人就飞出了窗外。
  星空灿烂,背负夜空,看大地,城市田野河流都在飞驰。
  美美不知道自己会飞向何方,只觉得飞了很远很远,一直向南,如北雁南飞。
  终于,累了,头一沉,坠入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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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4 楼
(四)前世情人
  
    曲美美,或者说石珊珊,接到曲耀凡一笔汇款,无论包子婆怎样泪水汪汪劝阻,也拦不住她离开小镇前往上海,登上了北上飞机。
    虽然石珊珊外形与曲美美完全没有相似之初,但曲爸爸还是很快接受了这个“女儿”。
    实在很令人惊异,就连小猫嘟嘟都与女孩那么亲密,谁又能怀疑这个石珊珊就是曲美美呢?
  
    外屋是书房,里屋是卧室,曲美美独自享用的空间真大,比石珊珊和妈妈连居住带做生意的房子还宽敞三倍。
    石珊珊躺在松软舒适的大床上,望着床头那个瘦瘦得干巴猴样的小女孩,乐呵呵的说:“你啊,真够傻,有这么好的家,这么又有钱又帅的老爸,竟然还会想到要自杀。”
  
    一年前,石珊珊在网上遇见这个叫曲美美的同龄女孩,联手灌水挺默契,很快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密友。
    他俩不但同龄,命运也相似,都是单亲家庭,都是高考落榜生;奇怪的是,美美好像并不快乐,而且相当自卑。
    从女孩子的角度上来说,美美的确该自卑,她虽然拥有宽敞大屋富爸爸,但身材相貌远远不如姗姗。
    命运真不公平,姗姗经常愤恨的想,凭什么我就不能拥有那么多漂亮衣服……要知道,我的身材才配得上那些名牌货啊。
    虽然嘴上总是在安慰美美,实际上姗姗很开心看到美美是个患有严重忧郁症的女孩,甚至经常有意无意去刺激她,暗暗助长她的厌世情绪,目的就是——取代她。
    姗姗成功了。
    “你相信,爸爸是女儿的前世情人吗?”美美问姗姗。
    几天前,美美终于吞吞吐吐的说出自己内心的秘密: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暗恋自己的老爸,所以,很不开心。
    “我雷到你了吧?”
    “呃,是的……我没见过我爸爸,但我想,假如我要是爱上自己的爸爸,非自杀不可。”姗姗说,
    其实,姗姗并没被雷到,美美的变态心理中,看到了改变自己命运的希望,于是,开始引诱女孩自杀。
    “我成功了!”姗姗搂着小猫嘟嘟,食指轻轻倒挠猫咪下巴,猫咪舒服得直往她身上恋,这方法是美美教她的。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9-3-16 21:33:39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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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5 楼
(五) 玩猫人
    
    曲耀凡躺在大沙发上,吸着一枝雪茄看投影仪打在墙上的画面,穿着猫咪卡通图案睡衣的女孩正在给小猫嘟嘟挠痒痒,在老曲眼中,这个叫姗姗的女孩与嘟嘟一样,都是被他圈养的小宠物。
    曲耀凡今年四十岁,自从三十岁那年,妻子因为嫌她穷而另择高枝后,老曲再没结过婚,三十二岁那年时来运转,老曲在股市一路牛气冲天,接下来八年之内,他所创办的曲氏证券为他赢得了名车洋房与身份地位,但他不肯再婚--前妻给他的绿帽子实在是心中的南平的伤痛。
    单身的好处是可以不断换性伴侣,网络是猎艳者的最佳通道,这些年来,网恋、金钱交易、一夜情……他都玩了个遍,最终腻味了各种花招。
    偶然看到日本电影《禁室培欲》,大受启发,讲述一个高中女生被一个很猥琐的中年男人绑架,男子将该女孩囚禁于家中圈养。一方面对女孩的生活无微不至的关心,另一方面若女孩不听话也会用暴力相威胁。起初,女孩反抗该男子,而后在日夜的相处中,女孩逐渐依赖于该男子,到最后,女孩最终爱上该男子。
    老曲觉得很有意思,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仔细查阅了许多资料,才知道,这故事是根据犯罪心理学中一种很奇妙的心理现象而拍摄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七十年代初,在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发生的一件银行抢劫案件,两名劫匪扣押了四名银行职员作人质,在警方与歹徒对峙了一百多个小时之后,警方设法钻通了保管库,用催泪瓦斯将人质和劫匪驱赶出来后,三名人质竟然用肉保护劫持者不被狙击手射杀。事后,被绑架的人质中一名女职员还爱上并嫁给了其中一名劫匪。
    绑架,够刺激,但怎么着最终都会犯法,老曲想出一个比绑架更奇的招数--扮演女孩,引诱傻姑娘自动送上门来。
    于是,他凭空捏造了一个叫“曲美美”的十九岁女儿,因恋父情结而患上忧郁症……事情的进展远远超乎他的想象--这个叫姗姗的女孩竟然使出了移魂附体的招式,让老曲感到又惊讶又好笑。
    看着银幕上熟睡的“女儿”,曲耀凡脸上浮现出无限满足的神情。
    “我得慢慢玩弄这只猫咪,就像猫玩耗子那样……我实在比电影里那猥琐男高明太多,因为无论我怎么玩,法律都追究不了我的责任,哈哈……”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9-3-16 21:34:11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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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6 楼
(六) 锒铛入狱
    
    天刚亮,有人按门铃,开门一看,是警察。
    “你是曲耀凡吗?”
    “是的……什么事?”
    “我们是黑城公安局的,请跟我们回局里接受调查。”
    “不能够吧?我没犯法啊?那女孩,自己找上门来的……”曲耀凡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阵势,吓得有些语无伦次。
    “什么女孩?”警察被弄糊涂了。
    带上手铐后,曲耀凡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
    
    第二天,《黑城日报》刊登大标题新闻,曲氏证劵公司涉嫌金融诈骗被查封,董事长曲耀凡被控诈骗资金十二亿元》
    报纸上还说,警方人员在搜查曲家时,发现一名自称曲某女儿的少女,当她得知曲某被捕的消息后,马上供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来自江南小镇的石XX,目前,该少女已被安全送回故乡,曲某是否涉嫌拐带诱奸少女,仍在警方调查中。
    
    石珊珊在电视上看到了曲耀凡受审的镜头,突然一阵心痛,顿时泪流满面。
    这位大叔……也许真的是我的前世情人,她想。(散客月下 2008-1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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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7 楼
宝贝龙
  
  龙爷爷离开河南老家到北京打工那一年,小龙刚满六岁。孩子跟爷爷亲,非要跟着去,暑假时,爸爸就把他送到北京去了。
  爷爷说是打工,实际上是捡破烂。龙爷爷与一帮各地来的拾荒者在西郊搭建棚屋住下,那时候进京拾荒的人特别多,棚屋自然形成了一个村落,有人还给取了个名字叫做“福缘门村”。夏天黄昏,爷爷都带小龙到村外散步,逮个蝈蝈蚂蚱什么的玩儿,小家伙特开心。
  村子周围都是乱七八糟的水塘、杂物和乱石堆,过了很多年之后,小龙才知道,这些乱石头都是宝贝。
  小龙从乱石堆里挖出一件宝贝来,一团干泥有头有脚,泥缝间露出一只小黑眼珠子,爷爷把泥土剔净剔除一只怪兽来。
  那是一只陶土烧出的怪兽,脑袋像狗牙齿长,尾巴像蛇比蛇壮,四只脚还长着虎爪,表情怪异却不带凶相,怪模怪样挺逗人。
  爷爷说不出这是啥玩意儿,小龙一眼就认出——这是恐龙,幼儿园卡通书有的。
  那段时间,陶恐龙是小龙最好的玩伴。
  
  快乐时光过得快,暑假结束后,小龙该上小学了,妈妈到北京接小龙,给孩子收拾行李时,将那只恐龙给清了出来,说“这个咱不带回家,脏兮兮的,又重又占地方……”
  “爷爷给你保管好,回头带回家给你。”爷爷安慰小龙。
  爷爷还想再抱一抱孙子,妈妈皱了皱眉头,一把抱过儿子,说:“赶火车哩,走了。”她不愿意在这个垃圾堆村子多待一分种。
  小龙伏在妈妈肩上,远远看见爷爷高一脚低一脚地追着送行,小家伙鼻子一酸,眼泪吧嗒吧嗒落了妈妈一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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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8 楼
小龙再见到爷爷,已经是十五年以后。
  妈妈没把小龙带回河南老家,而是把他带到了上海,这时小龙才知道,爸爸妈妈已经离婚了。
  在大学里,小龙见到过一次爷爷,那是在电视上。
  电视台“民间寻国宝”节目到了河南,现场直播文物专家为民间收藏家鉴定藏品,小龙爷爷也上了电视。
  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儿出现在屏幕上,小龙开始只是觉得眼熟,但接下来的镜头很快帮他认出了——这是失散多年的爷爷。
  “同志,我这个宝贝可稀罕,您给认个年份吧。”老头儿捧出一个红绸布包袱,哆哆嗦嗦打开一层又一层,献出一尊陶雕恐龙。
  正是当年小龙捡到的那只玩具龙。
  电视给恐龙上了一个特写,卡通造型,生动活泼的模样把现场专家们全逗乐了。
  “老大爷,您这个,不是文物,是现代陶艺。”
  “怎么不是文物,这是出土的,十几年前,我孙子在土里刨出来的……不是一般的土里哩,同志您听我说,咱这怪兽,可是在圆明园遗址的土里上淘出来的,一准是国宝。”
  不错,长大后,小龙也知道了,爷爷当年搭建棚屋拾荒那村子,就是圆明园遗址,他们散步的那堆乱石岗,全是皇家园林残骸。
  “皇家园林挖出来不一定就是文物啊,老大爷……”专家说话挺客气,但旁边的群众都嘲笑老人。
  小龙看得心酸。这么些年,妈妈和继父断绝了小龙与爷爷来往。这一刻,小龙决心要回乡找到爷爷。
  小龙大学毕业后第一件事,便是与父亲联系,回老家看爷爷。
  
  又过了两年,妈妈给小龙收拾行李,小龙要到美国留学。
  见到行李中那尊恐龙,妈妈又要扔一边去,这一回,小龙坚决不依了,因为这件小陶雕已经是爷爷的遗物。
  爷爷把恐龙交给小龙时,那龙身上被陶土表面上出现一层油油润润的透明状浮层,那是爷爷手上的灰尘、汗水浸出的包浆,那么些年,爷爷就是这样双手摩挲着陶龙,心中念想着他的宝贝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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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9 楼
一部名为《宝贝龙》的美国卡通电影走红银幕,赢得了当年奥斯卡最佳动画片大奖,那是一部定格拍摄的动画片,全是由陶艺塑造出的动物形象,令人惊讶的是,主角宝贝龙造型与小龙珍藏的那只陶恐龙一模一样。
  小龙仔上网电影资料,网上关于这部电影的最热门新闻就是——《宝贝龙》的美术造型师卡文-福莱尔英年早逝。纽约的培尼韦伯画廊目前正在举办“卡文-福莱尔陶艺遗作展” 及遗作拍卖会。
  关于卡文-福莱尔生平简介,有这么一段话:“九十年代初,卡文-福莱尔曾经在中国学习陶艺,居住在当时著名的圆明园画家村里……”
  小龙捧着他的玩具龙去了纽约的培尼韦伯画廊。
  专家经过仔细鉴定后告诉小龙:“您手中这尊陶艺是卡文-福莱尔所塑造的第一尊宝贝龙……假如您愿意参加拍卖,估计市场价值在三百万美金以上。”(散客月下2008-12-28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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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0 楼
【前世今生】菲你不可
  
  (一)陌生男子
  
  模特儿大赛尚未拉下帷幕,冠军得主肖菲菲的身影已经从现场消失。
  更衣室里,肖菲菲摘下珍珠皇冠,脱下旗袍高跟鞋,本来该换上晚礼裙戴上银耳环,不知怎的,娇娇却套上T恤衫,穿上牛仔裤蹬上了运动鞋。
  肖菲菲悄悄从侧门溜出大剧院,穿过两条街区,走进君悦咖啡馆。推门时,她想,我一定疯了——大剧院里,还有酒会、签名会和记者采访……一系列活动在等待我,每一项活动都蕴含着无限美好前程的契机,但我却跑来赴一个陌生男人的约会。
  
  梅佑竹坐在咖啡座中,双目含笑,迎视肖菲菲的到来。
  菲菲也看见梅佑竹了,女孩目光里充满迷惑,但脚步轻盈,毫不迟疑地迈向佑竹。
  一步、一步,两人的距离在时空中缩短。
  梅佑竹三十岁上下,宽额浓眉,一双大眼炯炯有神;宽肩圆膀,两只胳膊粗壮有力……若是能站起来,这哥们至少身高在一米八以上,可惜他坐在轮椅上,裤管包裹着两条硬邦邦的假肢,毫无生气。
  十五分钟之前,肖菲菲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男人只给她说了一句话:“我在剧院后面的君悦咖啡馆等你……”然后便转动轮椅,扬长而去。
  
  解旗袍盘扣时,菲菲还对这男人不屑一顾,“切,你以为你是谁啊,自以为是的家伙,凭什么我就要去什么君悦咖啡馆见你?”
  穿上运动鞋后,娇娇才发现,自己的双腿根本不听使唤……就这样,神差鬼使般来到了这个残疾男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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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1 楼
(三)脚的前世
  
  菲菲以长短搭配作为自己的生日晚宴装,V字领亮色花纹长袖,暗色粗花呢泡泡裙,完美地突出了双腿的直挺娇柔。
  五点半,走出寓所,出门左走……赴晚宴的酒店该向右才对——双脚又不听使唤了。
  走在熟悉的城市马路上,鞋跟叩在水泥地面上咔咔作响,菲菲却感到像是踏在棉花上,双腿酥酥地,脑袋有些晕呼呼。
  脚尖带着双腿,双腿撑着身子,梦游般转到城西,来到一座陌生院落前,紫藤缠墙、红砖小屋,门楣上悬挂木匾:“梅佑竹工作室——鞋艺设计”。
  
  室内像一座鞋类博物馆。
  菲菲从来没见到过如此多的鞋子,陈列架上,各种不同款式,不同材质的鞋,成双成对,排列组合成不同系列,看得菲菲心摇神怡。
  梅佑竹端坐在一张大沙发上,沙发造型是一只敞开拉链的大皮靴,男人面带微笑望着菲菲,犹如鞋类王国的君王正准备临幸他的王妃。
  梅佑竹张开双臂。菲菲脸一红,低下头正待找个话题遣散尴尬,双腿却自作主张,一步跨到男人跟前,身子向前一倾斜,整个人落入男人怀抱。
  形同着魔。
  失去双腿,梅佑竹并没丧失男性力量。菲菲双腿一蜷,依偎在男人宽大的怀抱里,止不住浑身颤栗,两只脚抖动的特别厉害,直到被男人除去皮鞋,握住脚丫,才稍稍平息了颤抖。
  一股暖流从脚心直冲大脑,眼前一片眩迷。
  那张沙发靠往后一仰,便成了一张大床,周边有软软的棉质材围护着身子。当全身衣物被除净,菲菲觉得自己整个人变成了一只大脚丫,一点点,一寸寸,包裹进棉靴里。
  
  男的胸膛坚实而炙热,散发出一股浓郁的味道,泌人心脾。经历过疼痛与激情交织的女孩,大脑不再扑朔迷离,记忆仿佛被开启了一扇门,菲菲想起了一桩往事。
  “你知道吗?今天是我的生日。二十一岁。”菲菲问,男人点头。
  “听我爸爸说,当初妈妈怀我到第四个月时,差点儿就不要我了……到医院做B超,也许是仪器出了毛病,B超照出我的影像,竟然是没有双腿的半截人……还好我爸爸坚持把我保下来,我出生时差点儿没要了妈妈的命,难产了,我是逆生的,脚先出来……不过因为有脚,妈妈虽然痛苦,但也开心了。你说,奇妙不?”
  梅佑竹沉默了良久,长叹一口气,手臂圈紧了女孩,缓缓开口道:“奇妙,但不奇怪。我想,当初那B超仪器没坏……知道吗。二十一年前的今天,我刚满十岁,就在那天,我出了一场车祸,永远失去了双腿。
  “这么些年,虽然我过着残疾人的生活,还是有不少少肢体健全的女孩愿意找我……菲菲,直到我在舞台下看见你的双腿时才知道,你才是我的另一半,我要的女人,非你不可。”
  “你……你还记得你出车祸的钟点吗?”
  “下午两点。”
  “啊……我就是那个钟点出生的……”(散客月下2008-12-30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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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2 楼
(二)鞋艺设计师
  
  接过男人递上的名片:“梅佑竹工作室——鞋艺设计”。
  “哇,太强了。” 菲菲赞叹,“专门设计鞋子的艺术家?第一次见到耶。”
  “呵呵,你以为,你脚上的鞋子是真主造的吗?”
  “说实话,过去真没想过这样的问题……您找我,是想为我设计鞋子?”菲菲年仅二十,初入时尚界,涉世不深,还真是第一次听说“鞋艺设计师”这个行当。
  “不,我只是想认识你……其实,呃,菲菲小姐,你相信一见钟情吗?我想我已经爱上你了——就在你走向舞台那一瞬间,我爱上了你的双腿,太完美了,真的……”
  菲菲满脸飞满红霞,她腾地一下站起来,低声怒斥一句:“无聊!”转身就走。
  男人竟然在身后大声叫道:“菲菲,我要娶你,非你不可。”
  
  肖菲菲签下了传媒公司的合同,立即投入专业模特儿的紧张工作中,奇怪的是,菲菲老是觉得有一双眼睛在背后悄悄注视着她,应该是那个变态残疾佬梅佑竹的眼睛。
  那男人的目光,炙热得让人有点心跳,那男人的话语虽然唐突,事后回味起来也蛮有意思。
  肖菲菲对各种男人的并不陌生。踏进青春期后,女孩的脸庞、胸脯每天都会遭到各种男人不同程度的扫视,那些目光中有赞许有欣赏也有邪恶,菲菲早已习惯了,不屑去分辨各种眼神、
  梅佑竹的目光很真诚,令人难忘。
  
  想忘也忘不了,梅佑竹又出现了。
  中国鞋城举办“梦踏青云——2010中国鞋艺设计师新概念作品展。”肖菲菲应邀出任鞋模。
  由于她参与展示的鞋艺一组名为“飞翔”的系列作品一举夺得展览会金奖。
  为保证评比公正,参展者在评比前采用匿名展出,直到宣布获奖名单时,菲菲才知道,“飞翔”的作者居然就是梅佑竹。
  两人手牵手在领奖台上接受荣誉。
  菲菲推着轮椅靠背走下领奖台,梅佑竹仰起脸对她说:“菲菲,咱俩该好好庆贺一下吧。”
  “好啊……正巧,今天是我的生日,朋友们为我在酒店订了两桌,下午六点,您也一起去?”
  “不,到我的工作室来吧,下午六点,我等你,地址在我名片上。”
  菲菲朗声大笑:“梅老师,您真逗……不过,很赞您的自信。”她低下头,给梅佑竹额头上来了个蜻蜓点水的吻:“抱歉我不能赴约……我怕姐妹们会杀了我,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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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3 楼
风中等待
  
    她在风中等我。初秋晨风并不凛冽,但足以吹散我单薄的生命。
    每天早晨,我走过公园,都看见她在小路尽头长椅上等我,随着我向她靠近,她的身影逐渐飘散。
    待我走到那张长椅前,椅子上只剩一片落叶。
    我不知道她是谁,从那身衣裙样式上分析,她应当不属于我们这个时代。
  
    我死在另一个秋天,临终前我恳请我的朋友:把我的骨灰埋在街心公园吧……我想守护着这座城市。
    尽管,我在这城市只度过了短暂寂寞的一生。
  
    春天到来的时候,我跟随花儿开放。
    每天夜里,我走出花朵,坐在这张椅子上等她。
    夜色消退的最后时刻,她出现了在小路那端,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然而,黎明已经逐渐浸蚀我的身躯,春风和熙,我的身体在春风中飘散。
    待她走到这张长椅前,椅子上只剩一瓣残花。
    每天,我在风中等她。初春晨风并不刺骨,但足以穿透我永恒的生命。(散客月下2008-12-30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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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4 楼
理发师的女儿
  
  (一)
  
  我叫陈玛丽,西历一九二零年,我出生在大不列颠国南安普敦一个华人理发馆里。
  我父亲原籍福建,靠祖上传下的剃头手艺维持生计,宣统三年,大清国覆灭,汉人割辫子后前额蓄发,剃头生意因而一落千丈,后来,遇上不列颠国与德意志开战,民国五年,不列颠人到中国招募华工充当士兵,应征者都要剃光头,我父亲被洋人请到船上给华工剃头,那一船华工至少有一千多人,我父亲连续工作了七天七夜还没完工,累得昏睡在船舱里,等他醒来时,轮船早已行驶在茫茫大海上。
  就这样,我父亲糊里糊涂参加了第一次世界大战,战争中参加战地救护,结识了我母亲,一个出生在南安普敦的英格兰护士,战争结束后,两人结婚生下了我。
  我们一家人在南安普顿定居,南安普敦是一处天然避风良港,许多远洋货轮都在这里停泊。父亲开了一家理发馆,母亲在教会医院工作,父亲在他的顾客引导下,学会了投资股票的生意,开头几年也赚钱少,一家人生活得其乐融融。
  转眼间我长到了十八岁,西元一九三八年,欧洲大陆布满战争阴霾。经济危机席卷英法,我父亲投资在股票上的资金一夜之间化为乌有,而且还欠下了大量债务。
  那时候,我刚从学校毕业,出落得如花似玉,在小小的南安普顿算得上一个出名的美人,远近小伙子争相向我献殷勤,就在我从容选择情侣,预备恋爱时,父亲把我卖掉了。
  付清为了解脱经济困境,承诺远在美国的一个亲戚,把我嫁给纽约一个华人富商的儿子,我看了照片,那小子有一张很不讨人喜欢的圆脸蛋。
  不顾我的眼泪与反抗,家人匆匆将我推进“利物浦号”的四等舱里,让我孤独一人,启程前往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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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5 楼
(四)
  
  月亮缺了又圆了。
  “玛丽,我真诚的邀请你到我的头等舱做一次客。” 德拉库拉借着银色月光,再次向我发出了诱惑:“船舱不大,但里面有很舒适的,罩着羊绒套的坐椅和金丝绒床单。”
  我们都知道,满月后的第二天,“利物浦号”将在美洲新大陆靠岸。
  “答应他吧,就去坐一会儿,坐一小会儿,又能怎样?”我脑子里有个不乖的玛丽这样劝说我。
  “好吧……”我迟疑地点点头,德拉库拉顿时满脸喜色,他冲我一鞠躬,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伯爵像照顾女王一般,引领我踏上旋梯,转过二层楼,来到一个有陈旧木装饰的门前。
  我心跳的很厉害,那一瞬间,我意识到,这扇门的背后,匿藏着一个事件,一个有可能改变我命运的事件……
  就在德拉库拉弯腰拧门把手的时候,一个突然袭来的发现吓到了我。我开始害怕了,腿脚颤栗。
  德拉库拉闪身走进舱内,站在门边向我鞠躬施邀请礼。
  我突然一把抓住门把手,往回狠狠一带,将德拉库拉反锁在门内,然后转身奔逃。
  我逃回了四等舱,呼吸着空气中的劣质烟草味和臭烘烘汗味,我感到很安全。伯爵先生高傲,自命不凡,他是不肯屈尊走进我们这个下等人的世界里的。
  
  第二天上午,高举火炬的自由女神像出现在海平线上,船到纽约了。
  下船的人群中,没有见到德拉库拉伯爵。
  我见到了我的未婚夫张承业,承业虽然不英俊,但还算个不错的丈夫,结婚后,我们生活得很安宁。至少,我得以逃避了德国人的轰炸……我父母亲后来死于德军对南安普顿港的一次轰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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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6 楼
(二)
  
  “利物浦号”也许是当时往返大西洋两岸最破烂的客轮,没有酒吧、咖啡馆弹子房,除了大餐厅外,没有任何服务设施,四等舱塞满钢架床,乘客多是贫穷的犹太人、矿工牧民一家他们的家属,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烟草味和臭烘烘的汗味、婴儿的尿臊味。
  邮轮经过朴次茅斯海湾驶出英吉利海峡后,月亮挂上了夜空。我爬出船舱,走到在甲板透气。
  甲板上没有灯,天空不见星辰,月亮从朦朦水雾中黯然升起,在黑漆漆的海面上推出一道狭窄的微波粼光,好像一条通向天边的路。
  当时,我真想一头跳进海浪里,试试看这条月光小道是否可以通向天堂。
  
  就在我伏在栏杆上,思索着要不要纵身跳进大海的时候,身后一道黑影向我移来,我依然低着头,看见一双镶满巴洛克图案的黑皮鞋正向我走来,并且很快定在了我的跟面,我被迫的抬头向上一望,看见一双深邃忧郁的蓝眼睛。
  一个身材高大,脸庞清瘦的白人青年站在我面前,他一头短发,鬓角修剪得干净整齐,身穿旧式黑色西装,淡蓝色月光环绕着他的身体。他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副高傲冷峻的神情。
  见我抬起头,他垂下双臂,微微向前倾斜了一下身子,说:
  “您不会跳下去,美丽的小姐,您拥有天使都为之嫉妒的容貌,美神为之倾倒的身材,您不该死去,而是应当获得永生。”
  我凄然一笑,说:“永生?我已经被上帝抛弃了。”当父亲决定把我远嫁美国的当天,我曾在教堂祈祷一整夜,但上帝没有向我伸出援手。
  “哦,亲爱的,看来您的确有些不幸——不过凑巧的是,我也是被上帝抛弃的人……难得咱俩如此同命相连,请接受我的邀请,跳一曲月光舞吧。”
  说罢,他向我深深一鞠躬,然后拉起我的手,环住我的腰肢,带着我在甲板上转动舞步。
  海浪拍打船帮的声音高一阵低一声,拍出了最美的音乐节拍。
  “我是德拉库拉,世袭伯爵。”他在我耳畔低声说,声音充满磁性与魔力,令人迷醉。
  很多年后,我都忘不了那个迷离的海上月夜,在年轻的德拉库拉伯爵怀抱中,我身心溶化,血脉喷张。
  一片乌云飘来,遮蔽了月亮,我们停住了旋转,德拉库拉还不愿意放开我,反而把我抱得更紧了些,看样子他想吻我。
  那一瞬间,少女的矜持又回到了我的心中,我轻轻推开了德拉库拉,莞尔一笑道了一声:“晚安”然后便逃离了甲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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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7 楼
(三)
  
  第二天晚上,我又在甲板上见到了德拉库拉,我们在月光下漫无边际的聊天,伯爵是一个有趣的家伙,口若悬河且彬彬有礼,一整夜,我都很小心地保持着与他的身体距离,他也给予了相应的礼貌。所以,我答应了他再次见面的邀请。
  横渡大西洋实在是寂寞无聊的漫长旅程,有了德拉库拉这样的旅伴,旅途有了些生气。日子过得也快了许多。
  转眼二十多天过去了,我们每晚见面,听他给我讲述中世纪的各种奇闻异事,这家伙懂得真多,我想我已经喜欢上这个有魔力的家伙,但是,我依然不敢接受他的吻。
  我是一名邮寄新娘,我身上担负着拯救父母生命的使命——虽然等待我的是一场前途未卜的婚姻。
  每次告别德拉库拉,回到我的四等舱铺位上,我都彻夜难眠,夜复一夜,德拉库拉英俊的脸庞与照片上的未婚夫那张圆脸交映对照,令我满心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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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8 楼
(五)
  
  其实,我真正逃避掉的灾难不是战火,而是吸血鬼。
  在我到达纽约后不久,报纸上不时登出有神秘死亡事件,死者被某种巨型啮齿动物咬破血管,吸干鲜血。
  警方追溯源头,查到了我所乘坐的“利物浦号”邮轮——轮船泊岸后,头等舱里发现两具女尸——被吸干鲜血的女尸。
  我知道了,德拉库拉伯爵就是吸血鬼。
  就在德拉库拉低头为我拧开门把手那一刻,我就知道了。
  伯爵先生的后脑短发与鬓角实在修剪得太干净了,而这船上根本没有理发馆,一个正常的人,不可能在经历了一个月航行后发际还这么整洁。
  毕竟,我是一个理发师的女儿。(散客月下 2008-12-31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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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9 楼
明星档案
  
  
    (一)明星档案
  
    卓纯儿 个人档案
    生肖:兔
    生日:1987年8月27日
    英文名字:Angela
    星座:处女座
    血型:B型
    身高:165cm
    体重:45kg
    网名:柔情纯儿
    爱好:跳舞、摄影、开车、音乐
    最喜欢的动物:兔兔 猫猫 狗狗
    最喜欢的运动:瑜珈、网球、游泳
    最爱吃的食物:比萨、意大利面
    最喜欢的演员:曾奈由、奥黛丽•赫本
    最讨厌的嗜好:香烟
  
    卓纯儿本名卓秀,影视歌三栖明星,汉族,籍贯浙江,出生于大学一个教授之家,5岁开始学舞蹈,15岁考取上海艺术学校。16岁在首届“高校杯”电视模特大赛中获得亚军,同年参加《青春无敌》《亮闪闪小美人》等二十多部电影电视觉的演出,18岁被大导演海仁劲看中,主演电影《少女扮新娘》一炮打红,而后在《纯情校花》《创业小娇妻》等多部影视剧担纲主角,蜚声海内外,被誉为新一代“玉女派”掌门人。出版有专辑《爱听歌》《爱听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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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0 楼
(二)星途坎坷
  
    陈大夫,你,真的能替我保密吗?好吧,我相信你,我只所以找你这小诊所而不去大医院,就是怕人多的地方八卦多。
  
    我可以抽一枝烟吗?不行?陈大夫,不让抽烟,我没法配合你的治疗。你要求我讲真话,不是吗?你应该知道,要一个女人讲真话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啊……尤其是做演员的女人。
    我说过我讨厌抽烟?……你上网随便一搜,就可以搜出我上面所开列出的档案,唉,我是讨厌抽香烟的,我只中意大麻。
    也不能说我公布的档案都是谎言啦,除了我的属相之外,其实我是属蛇的,1978年生的,谁让人家那么喜欢兔兔呢,嘻嘻。
    我的确出生在上海一个教授之家,当年,我妈妈在教授家当保姆……我爸爸在大学里烧锅炉。我妈妈是先怀上了我才与我爸爸结婚的,爸爸一直怀疑我不是他的亲骨肉,从小我就在他俩的争吵中长大。
    我们一家人住在棚户区一间狭小的出租屋里,屋子隔音很差,周围邻居吵架和做爱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我在民工小学念完了六年级,初中也是在一家民办学校念的,那样的环境下,我哪里读得进书啊,12岁就开始谈恋爱了。
    不过,我第一个男人不是同学,而是……我爸爸……其实我现在也还怀疑,这个禽兽不如的男人与我之间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妈妈发现我爸爸和我的事情后,就把我送到了浙江老家一家叫做“上海小天使的艺术学校”寄读,那年我十五岁。
  
    所谓“上海小天使的艺术学校”实际上是一个草台班子,白天学一些下三滥的舞蹈,晚上到娱乐场所演出——实际上,演出时间不多,更多的是陪客人喝酒。
    因为陪酒,我认识了一个演艺圈著名的经纪人……我不想提他的名字,就叫他A男吧,A男把我带到他的一处秘密别墅包养了一年多,在他的别墅里还住着一个老女人B君,四十多岁的样子,据说她曾经很出名,二十年前很多电影画报上都以她的头像做封面的。
    B君成为我真正的表演启蒙老师。
    那段时间里,我每天白天换上不同的制服,扮演学生、护士、警察……学习表演,晚上穿着制服陪A男睡觉……当然,最终他会把我脱得一丝不挂。作为回报,A男把我推荐给很多导演,于是我得到了很多部电影电视剧里的角色,算是步入娱乐圈了。
    遇见海仁劲是我事业的转折点,海导无疑是最好的表演老师,他教会我怎样光着身子扮演清纯可人的角色。
    海导说:“假如你一丝不挂就能表现出青春朝气,那么无论穿上什么装束,你都是玉女形象。”海导为我量身打造了电影《少女扮新娘》。一炮打红,我终于成了亚洲最大娱乐公司的签约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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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1 楼
(四)
  
    我叫陈孟奇,五十岁,萌启心理诊所执业医生。
    在我的诊所发生这样的悲剧,我实在很遗憾,唉,都怪我,太麻痹了,如果早点察觉,本来这场悲剧是可以避免的,这是我这个做心理医生以来最大的一次疏忽。
    我能看看尸体吗?唉,不看也罢,从35层高楼上跳下去,还能有个成样子的尸身吗?想想都不寒而栗。
    警官先生,这份遗书你们都看过了,哎呀,沾满鲜血,估计你们不一定看得明白,我?我看过的,内容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不,不,当然不是,死者没有三十岁,十九岁而已,胡梅燕,湖南人,邵阳的,不是遗书写的那样的,她不是演员,只是我家小保姆,到我家不到半年,平时也负责诊所的清洁工作,我家地方窄,晚上就让她一个人在诊所睡觉。
    我也没想到会弄成这样啊,好好个大姑娘,竟然选择了跳楼。
    当然,事出有因,我想,我也是有责任的。千不该,万不该,昨天晚上,不该忘了锁资料柜。
    我的资料柜里,全是我与病人的谈话录音,从数码录音机的记录上看,这丫头昨晚一整夜都在听这个病人的谈话录音。
    录音带可以交给你们,但因为涉及到一位电影明星的隐私,请你们千万注意保密。
    心理医生其实是一个很危险的职业,我的资料柜里,每一项档案都相当于一颗定时炸弹——因为触及到太多人内心最阴暗的隐秘世界,没有一定心理承受能力的人一旦接触到它,很难把持自己。
    人人都有好奇心,好奇心不当,就很有危险。
    促使胡梅燕就死于这样的冒险。
    尸体也许很丑,小胡姑娘本来还是蛮漂亮的,说起来与明星卓纯儿还有几分挂相。小胡从小在农村长大,心地朴实纯净,她那年龄的女孩都崇拜明星,我想,玉女明星卓纯儿应当就是她的心中偶像吧。
    最近几个月来,卓纯儿一直在我这里做秘密治疗,小胡也向我打听过几次明星的事情,我都没告诉她。
    昨晚。当她发现我的资料柜没上锁,于是偷听了卓纯儿的谈话录音,顿时偶像坍塌,直接导致精神崩溃。
    更要命的是,她还找到了卓纯儿留在我这里的一份遗书,于是,在幻觉中,小胡与卓纯儿融为一体,怀揣着遗书跳出窗外。
    唉,可悲啊……要知道,经过这半年来的治疗,明星卓纯儿已经戒除了毒瘾……她毒瘾本来不是很大,心理正在逐渐调整,趋向健康,最多再过两个月,卓纯儿就要向外界宣布婚讯,并退出娱乐圈了。(散客月下 2009-1-2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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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2 楼
(三)死亡遗书
  
    小时候被饿坏了,我很贪吃,什么美食都敢大口饕餮。记者影迷们都很好奇,记者经常问我:“你一点儿也不节食,究竟靠什么保持纤细的身材?”
    对记者,我当然不能说实话,但是,陈大夫,你知道吗?我为什么总是那么瘦?哦,你不必盯着我的胸脯看,我的咪咪是在美国隆过的,你看我的腿——都没你胳膊粗,你看看身上,摸摸看,一、二、三……一根根全是肋骨。
    十九岁之后,我开始失眠,特别是做过那事儿之后,整晚都睡不着的,说实话我很讨厌做那事儿,这么些年来,压在我身上的,都是一些讨厌的大叔,哦,帅哥也有,我和好几个搭档的美少年明星上过床,只不过他们令我更失望……
    我拍戏、开演唱会全靠大麻撑着精神头。
    我已经厌倦了演艺圈的生活,恨透了这圈子里的人。
    我想结婚,我有钱了,我想嫁给一个普通的男人,过平常的日子,最近也有这么一个,我们公司管道具的小伙子,人很憨厚,对我也很好。
    我问过他,假如我退出圈子,嫁给他做老婆,他要不要。他说会把我当女儿一样疼爱……唉,他根本不知道我都过了三十岁了,比他还大三岁呢……更可怕的是,他要是知道我吸毒、知道我的胸脯里装满硅胶,知道我那些肮脏不堪的过去,还会对我好吗?
  
    陈大夫,你别管我,让我哭个够吧……
    我想自杀,真的,每天睡不着觉时,我都在设计各种自杀方式,我最想做的就是跳楼,我住在37层公寓里,比你这间诊所还高两层呢,我无数次幻想着,像天使一样飞出窗口,飞向月亮……
    遗书我也写好了,这就是,虽然写得有点乱,但都是真话……我这三十年一直生活在谎言中,我想用这份遗书讲出真话,然后去转世投胎,换一个干净的身子重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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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3 楼
小倩
    
    岩洞四周的奇石怪岩竟然全都活了,化作一个个青面獠牙的怪物,当中最大的一个,至少身高八米,环眼如炬,怪面如牛……
  
    (一)姓小的
  
    小倩名叫小倩,姓小名倩。
    不错,《百家姓》上没有姓“小”的,《千家姓》《姓氏大辞典》上也没有姓小的,但小倩家就姓小,小倩的爸爸,爷爷都姓小。
    小倩姑娘年方二十出头,出落得一表人才,水灵灵的大眼睛能把你活活杀死。
    不过,这貌似这丫头尚未定性,时而文静乖巧,时而活泼好动,有时候还搞些恶作剧——这种古灵精怪的女孩在工作上也许不太讨人喜欢,但在业余生活中,绝对是最佳玩伴,是公司里年轻人聚会,组织者总忘不了算她一份。
  
    元旦节前,我们又在一块儿合计放假去哪儿玩,大家摊开一张浙江旅游地图开会。这个提议往东,哪个建议朝西,吵得不可开交,小倩双手拨开众人,一把扯过地图,使两颗图钉往墙上一钉,然后抄起一把铅笔刀,后退五米,纤手一扬——
    “啪!”小刀扎在地图上。
    我们凑过去一看,刀尖钉稳了一行红字:灵栖胜境风景区。
    “哇,好刀法,好地方,咱就去这儿了!”大家同赞。
    “小倩为什么有那么好的刀法?”赞叹之余,有人问。
    “切,这还用……”那丫头拍拍巴掌,自命不凡的说:“咱家姓小的当然刀法一流——没听说过小李飞刀吗?”
    群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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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4 楼
(二)万年妖洞
  
    公司里有个外号叫小神仙的老员工听说我们要去灵栖胜境风景区,神鬼兮兮的劝阻我们:“大冬天的,又是牛年第一天,灵栖胜境风景区还是不去为好。”
    “为什么?”
    “你们不知道吗?灵栖胜境风景区是《西游记》的外景地,孙猴子在那山洞里征服了牛魔王……虽说电视剧是演员演戏,但演妖怪戏是会惊动妖魂的,一场戏拍完,演员走人,妖魔鬼怪的阴魂就留在山洞里了,遇上牛年牛魔王正当行运之年,你们去钻山洞闯妖府,不怕触霉头?”
    一席话说得大家有些毛骨悚然,还是小倩出来化解:
    “没事没事,咱这一票少侠,属猴的不少,绝对镇得住牛魔王。”
  
    一条小河九曲十八弯,转眼消失在丛林石隙里,我们划着一叶轻舟荡漾前行,石洞门訇然大开,一股阴寒之气透入骨髓,阳光消失了,洞内洞外两重天,我们陷入一片黑暗中。
    一滴滴水珠从钟乳尖滴入水池中,发出“咚”的一声响,回音萦绕,霎时间洞内灯火通明,五彩灯光勾勒出千奇百怪的石钟乳,大自然鬼斧神工之力尽现无遗。
    我们一路惊叹,一路前行,洞愈深,水路越狭窄,两旁的石钟乳越高大,怪石嶙峋,如鬼影憧憧,加上阴风阵阵,恐怖向一丝丝迷雾,漫漫涌上我们心头,大家小心划动着双桨,大气不敢出,岩洞中每一个石缝都在散发着咝咝咝的怪声,仔细听听,其实是我们呼吸的回声。
    小船总算绕进一片开阔空间。
  
    视线一旦开阔,人心头的压抑感就消退了,就在我们长吁一口气打算摆Pose照相时,洞室内光线突然黯淡下来。
    “嘿嘿嘿……”一连串淫笑从头顶压下来,抬头一看——
    岩洞四周的奇石怪岩竟然全都活了,化作一个个青面獠牙的怪物,当中最大的一个,至少身高八米,环眼如炬,怪面如牛,哦,不,那家伙就是一头牛,脑后生出两只弯刀角,呲牙咧嘴,吼声胜过十八头公牛——比西班牙斗牛场的牛还要狰狞可怖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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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5 楼
(三)小倩英姿
  
    “送上门来的肥肉啊,别怪老牛不客气了,小的们,架锅生火,把这帮小兔崽子蒸熟了,咱过个肥年。
    环顾四周,来路被堵,去路无踪,耳畔只有一阵阵机关枪扫射的声音,其实那是我们上下牙床在颤抖中互相磕碰。
    我们都瘫软在船舱里。小倩却站起来了,她双手一抱拳,朗声喝道:“牛魔王是吧?”
    “噢……正是本魔头,你这小姑娘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搭本魔头的腔,你是谁家的姑娘,报上名来。”
    “报出名来怕吓死你个老牛怪,本姑娘姓小,小家的小倩就是我了。”
    “哈哈哈……小家的小倩?你没搞错吧,老牛凭什么怕你个姓小的?”牛魔王笑,众妖怪也齐声大笑,一时间,石洞四壁被狞笑声震得水花四溅。
    很快,笑声便止住了,因为小倩从衣兜里掏出一件东西来。
    那物件软塌塌,红艳艳……却是一只气球。
    只见小倩把气球往嘴里一塞,鼓足腮帮子开始吹起,不一会儿,吹出一只一米多长的棍型气球,通体火红,两头有金环箍抱,原来是金箍棒造型的气球。
    牛魔王一见金箍棒,顿时像一只被解开屁股箍绳的气球一般,塌了下来,它颤声惊问:“姓小的,莫非你是小……小……小……呀呀呀,小的们,不好了,撤!”
    一转眼,石洞内大放光明,妖魔鬼怪无影无踪,只有五彩钟乳石在灯光中展示斑斓。
  
    我们很顺利的找到出路,小船划出石窟,再见洞外灿烂阳光。
    庆功宴上,我好奇的问小倩:“倩儿,为什么牛魔王一听到姓小的,会怕成那样子?”
    小倩淡淡的一笑,说:“你没听说过我家小六龄童吗?”(散客月下 2009-1-3)
  
    【备注】小六龄童,本名章金星,绍剧武生,电视剧《西游记》孙悟空的扮演者六小龄童章金莱的二哥。小六龄童曾主演绍剧《大闹天宫》等悟空戏,有“活悟空”之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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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6 楼
家有悍妻
  
  什么?结婚,兄弟,你没烧糊涂吧?
  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我看你是只看得见贼吃肉看不见贼挨打!
  结婚有什么好啊?嗯?女人哪,就像这烟卷儿一样,不开封条是个宝,又漂亮又值钱,摆在桌面上有品有派,摸上去滑溜溜有弹性有光泽……这一开封啊,烟熏火燎的,呛死你,日夜燃烧着,一点点耗干你的钱,熏黑你的肺还堵住你的嘴。
  就拿你嫂子来说吧,哪个嫂子,靠,我老婆啊……挺好?好什么好?我跟你说,你见过那种搞恶版的香烟没有,就是那种坏小子愚人节送人的,看上去与普通香烟没两样,都是二十枝装有滤嘴带封条的,但其中某一根里面藏着一根小鞭炮——指不定你吸到那枝就会炸歪你的嘴。
  没那么严重?唉,你听我说——
  结婚后,我得每月工资如数上交、出门都得报告、做菜洗衣服带孩子……这些我都不说了,最关键是,我老婆爱打人呢,你知道不?
  不信?你瞧瞧我这伤,瞧见没有,瞧见没有,这,还有这……哎呀喂,痛啊,别碰。
  为什么?就为一丁点儿屁大的小事——说我把床单弄脏了。
  其实,打我也没关系,可是,她,她连客人都打呀……
  不会?骗你是小狗,哪个客人?不就是跟我一块儿弄脏了床单那位……
  废话,当然是女的,咱单位同事,小王……人家挺好的女孩,你嫂子非说人家是狐狸精。(散客月下20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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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7 楼
我与帅哥同事一夜情
  
  帅哥同事帅帅,年轻时是美少年,年长后是师奶杀手。
  帅哥家有娇妻,外有小三,均是绝世美女。
  我就差点了,五官挤成团,身材嘛……胸围尺寸虽大,但罩杯要垫上三层才勉强是个B。
  愁嫁三十年,只好靠一夜情寄慰芳心。
  不过,我只要帅哥,不帅不要。
  这不,昨晚,我与帅哥同事帅帅也发生了一夜情……
  不信?靠,这有什么难?在酒吧里喝高了的男人眼中,是个女的都是美女。
  
  ……早上醒来后,帅帅只看了我一眼,便立马落荒而逃。
  后来我听说,帅帅做了业余牧师,逢人便游说:“千万别搞婚外恋。”(散客月下 200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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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8 楼
《午夜迷魅》
  
  午夜
  细雨
  路灯迷蒙
  魅影憧憧
  一个舞女雨中漫步
  她的头发很湿
  她的眼睛很湿
  她的身子更湿
  后来
  她失身了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
  小姑娘家家
  晚上不好独自出门
  
  夜深了,早点睡觉
  晚安 (散客月下 200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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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9 楼
我和希区柯克
  
  (一)复仇
  
  今天上午,我差点晕倒在法庭旁听席上。
  法官宣布,“被告赵强入室杀人强奸抢劫罪证据不足,当庭释放”。
  我的眼珠子爆出眼眶,化作子弹,射穿那厮的胸膛。
  当然,眼珠杀不了人,杀人得用刀,那个叫赵强的家伙用的是我家厨房里的水果刀。
  
  当晚,我辗转难眠,亡妻的影子不断在我眼前。
  我家厨房水果刀不止一把。
  今夜月黑雨暴,我抄起水果刀,潜入赵家。
  那家伙正在梦中逍遥。
  手起刀落,一刀扎穿那厮的心脏。
  这王八蛋该死,作案前,我曾付给他两万现金,让他有多远给我跑多远——他居然还是让警察抓住了。(散客月下1986年4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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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0 楼
(二)处女作
  
  《复仇》是我的处女作。完成于1986年,那时候我还在一家国营建筑公司做助理工程师,有一天,上班时想偷懒,正好工地附近是法庭,于是躲进旁听席看庭审,当时正好开庭审理一桩强奸案。
  当法官宣布被告无罪时,我感到后脑勺一阵灼热,回头一看。身后坐着一名男子,双眼冒出愤怒火焰。
  晚上,我回家写出这篇名为《复仇》的小小说,投寄到《法制故事》杂志,赚到了五元钱稿费。
  若干年后,我成了一名网虫,整日在网络上灌水,为赚积分,重拾旧作,将这篇《复仇》故事贴到了一家悬疑网站上。
  很快,有人跟帖指责我说:“老散,你的故事是抄来的,《希区柯克悬念故事集》里有一篇《复仇》故事情节跟你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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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1 楼
(三)大师疑云
  
  我惊愕,钻进图书馆查找核实,真的找到了。
  的确,希区柯克写过一篇名《复仇》的小说,故事情节与我写的《复仇》完全雷同,只不过语言描述比我的更丰富,更生动。
  希区柯克悬念故事中文译本很多种,我花了一星期,在图书馆里读完大师全部作品,四百多篇短篇小说,情节与他的电影一样,绝大多数以紧张,焦虑、窥视欲、恐惧等人性的阴暗面为叙事主题,层层设置悬念,故事情节惊险曲折,结构精巧,结局出人意料,往往不乏黑色幽默式的场面。
  接下来,我又对完了希区柯克的三种中文版传记,钦佩折服之余,心中突然产生一个疑问。
  希区柯克一生导演,监制了59部电影,300多部电视系列剧,每一部影视作品编剧名字都各不相同——希区柯克只是一个电影导演而已,自己并不写小说。
  市场上流行的所谓《希区柯克悬念故事集》是他写的吗?如果他能写得出这么多优秀故事,何必又要找别人做编剧?
  终于,我在 好莱坞资深编剧约翰-迈克尔-海耶斯的传记中找到一个答案。
  美国作家海耶斯是希区柯克的搭档,曾因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的经典片《后窗》获得奥斯卡最佳编剧的提名。
  据海耶斯生前所说,希区柯克为拍电影找灵感,长期订阅《神秘联盟》(MysteryLeague)《埃勒里•奎因神秘杂志》(EQMM),英国的《侦探》(Private Eye)等侦探、悬疑杂志,从中精选出他个人喜欢的短篇小说,打印成小册子,供旅行时消遣。
  希区柯克去世后,这些故事被中国的英语爱好者翻译成中文出版,于是就了悬念小说家希区柯克的误传。
  我通过网络搜索,终于查到了“希区柯克悬念小说”《复仇》的原作者姓名——英国人穆恩盖斯特(Moonguest)。
  关于穆恩盖斯特的生平介绍很少,只知道他生于1901年,英国普利茅斯人,曾在英国《侦探》杂志上发表过十来篇短篇小说,《复仇》发表于1938年,反响平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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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2 楼
(四)海港之旅
  
  2004年夏天,我赴欧洲参加国际水族馆大会(IAC),会议组织到英国普利茅斯参观英国国家海洋馆。
  一到普利茅斯,我就想到了作家穆恩盖斯特。
  普利茅斯是一个海港城市,普利茅斯大学以为各种海事活动提供教育和培训闻名。是英国最大的院校之一,大学图书馆藏书极为丰富,我在海洋馆研究院约翰先生的帮助下,进图书馆查询到了有关穆恩盖斯特资料。
  查询结果,令我惊愕万状。
  穆恩盖斯特生于1901年,卒年不详,因为他根本不是一位专业作家,他的职业是建筑设计师,普利茅斯市立博物馆设计者之一。
  与我同行!
  穆恩盖斯特先生的妻子是一位华侨后裔,名为麦子惠。
  与我妻子姓名只差一个字。
  最最令人惊讶的是——
  穆恩盖斯特——英文Moonguest意思就是……月客。(散客月下2009-1-4 北京)
  
  ……………………………………………………………………
  
  向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 Alfred Hitchcock)大师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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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3 楼
俄罗斯轮盘
  
  赌博是靠运气还是技巧?
  很多人都说,是靠技巧,证据是,赌神是个大老千。
  不错,赌神是老千——令魔术师傅也叹为观止的一种人。
  老千们玩弄各种赌局于股掌之间,游刃有余。
  但是,哪个老千都不敢轻尝试“俄罗斯轮盘”!
  
  一把左轮枪,六个孔的转轮弹夹里,填装一发子弹。弹指之间,轮盘飞转,此刻,你不知道装有子弹的弹夹孔处于枪械的什么位置。
  OK!持枪对准太阳穴,啪!扣动扳机……
  无论你的手指玩弄扑克、牌九时有多么灵活,此而,你只能听天由命。
  
  这种赌局流传在十九世纪俄罗斯沙皇时代,发明者是“十二月党人”,一些图谋推翻沙皇的贵族青年。
  “革命,就是要冒险,你想退出?那么,请先试试左轮枪轮盘!”
  因为有了这样的规矩,“十二月党人”成为无畏者的代名词——即便你临阵脱逃,也被视为英雄。
  
  这种冒险游戏延续至今,江湖上,仍然有人开“俄罗斯轮盘”赌局。
  玩一次俄罗斯轮盘赌的奖金是一千万美元。
  什么?一千万太少?好吧,两千万!
  但条件是——请你扣两次扳机。
  一个赌徒,一生只会参加一次这样的赌局,生死一线的豪赌,有一次足够了。
  美国有个亡命赌徒,是个泰国人,叫做差布多,此人一生参加过三十多次俄罗斯轮盘赌……
  不信?真的,不骗你。
  ……不过,据说,他其实……在第一次赌局上,就已经被子弹射穿了脑袋。
  这世界上真鬼,赌鬼。(散客月下200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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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4 楼
比剑
  
  欧阳北约司马东西比剑。
  “你先请!”司马语调沉稳,谦让道。
  欧阳北当仁不让,左手托剑匣,右手开匣扣。那剑匣是紫檀木做就,刻有暗花流云纹。
  匣盖揭开,一道红光闪出,晃得司马双眼一阵眩迷。定睛一看,却原来是一块红绸。
  司马有些不以为然了,嘴角微微一翘,他明白,只有不曾沾染人血的绸子,才会发出如此耀眼的光华。
  红绸如卷云分泄,一道绿光缓缓升起。司马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嘴里发出“咝”的一声,不由自主赞道:
  “好剑!”
  绿锈深浅均匀,润而不糙,翡翠般的古韵与青铜剑体合而为一,自然美妙的感觉。
  欧阳持剑在手,宝剑上的黄泥土屑与剥落锈屑顿时在空中飞扬。
  “好剑!”司马再赞:“一看就是老货,欧阳兄果然深藏不露,家传的真古董吧?司马服了。”
  欧阳北闻言,面露得意神色,撇了一眼司马东西手中的剑鞘,说:
  “轮到你了,出剑吧。”
  “惭愧!”司马举剑在手皮革剑鞘,锥木剑柄,轻轻一拉,一道银光闪出剑鞘,“龙泉”二字现出剑身,而后显出的是七颗银星,由细金线相连,剑尖约10厘米处还有细碎花纹。
   “哈哈……”欧阳北鼓掌大笑:“很精致,也很锋利!地摊上淘得到这么精致的仿古工艺品,也属难得了,说吧,花了多少银子?二百五?三百?别告诉我三百五,那可不值哦。”
  司马东西将剑锋收回剑鞘,“嘿嘿”干笑两声,点头承认:
  “不错,的确是二百五,欧阳兄好眼力……不过……”司马突然话锋一转,犹如剑走偏锋,直刺欧阳左肋:“昨天下午,我已经将此剑卖给了令尊大人,刚才我去了银行查过帐,你父亲已经将两万五千元现金打入我的账号,现在,就请您替父收货吧。”
  话毕,司马东西双手托举宝剑,恭恭敬敬递到欧阳北眼皮前。(散客月下 200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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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5 楼
娘娘腔
  
  话说,老散虽然不歧视同志,也比较喜欢与颇具豪气的女孩交往,但不太受得了娘娘腔的男同学。
  国庆那天,俩哥们朋友约我郊游,说是上古北口登司马台。
  老郭带了他女朋友小燕,两刀带来一哥们,介绍说叫王晨,加上我,三男两女,刚好挤满一车。
  车是我借的,只好我自己开,那个叫王晨的,我第一眼看着都很不顺眼,长得到蛮有男子气的,五官也还算得上英俊,身材五大三粗的,可一说话,嗓子捏得像旦角,双手还老爱瞎比划,动不动就翘起小手指……
  可偏偏这位小王同学很不识相,一上车就占副座不说,嘴还特碎,弄得我开车老想拐大弯把他甩出去。
  
  司马台以险峻著称,残垣顺山势蜿蜒向青天,楼台比山势还陡峭,台阶比断岩还残破,爬到十三个楼台时,台阶完全消失了,只剩一条羊肠小道悬空攀沿。
  站在楼台里,迎面顶风,展望燕赵大地,苍茫辽阔,令人心生豪情。
  楼内两侧通风口,不时有凉风灌进来,刚好驱散一身热汗。
  突然,一条黑影向我扑来,一名大汉一头扎进我怀中,娇声娇气地说:“哎呀,冻死人了。散哥,抱抱人家嘛……”
  那汉子,就是王晨。
  我曾经走过北京密云的三段古长城,感受过了古北口的“古幽”,金山岭的“俊俏”,此刻,在秋高气爽的季节里,在以“奇险”著称的司马台上,我感到的是冷——暴寒。
  我一把推开他,没好气的说:“冷个屁啊,走,下山。”
  
  驱车回城,王晨依然坐在副座上,人有些疲惫,话稍微少了些。进城后,老郭建议我把他和两刀放在北路口,他们回家往西,自己打车走。
  我斜眼看看王晨,他满脸谄媚地说:“我也往东,散哥,跟您一路。”
  我一听,火就来了,挥手一推,说:“去去去,谁跟你一路,你也自个打车走好了。”
  那小子讨了个没趣,嘴里嘟嘟囔囔地拎起行李下了车。
  分手时,我晃眼看见老郭和两刀都露出一脸坏笑。
  
  晚上,两刀打电话来,我没好气地问,“你今天带来那个王晨是什么人啊?真够呛。”
  “老散,你还说呢,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不像你的风格哦。”
  “怜什么香惜什么玉……说实话,老子最恶心的就是娘娘腔。”
  电话那头,两刀楞了三分钟没说话,然后突然爆笑起来,笑得几乎背过气去:
  “哈哈哈,娘娘腔,老散,你什么眼神啊……人家王晨,本来就是一大姑娘啊。”(散客月下2009-1-6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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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6 楼
俄罗斯轮盘俱乐部
  
  (一)
  
  曾世灿活到四十二岁,一事无成。
  下岗后连续失业,做小买卖干什么赔什么,好容易找到一个说愿意跟他过日子的寡妇,同枕第二天,便将他仅有的三百元现金席卷后蒸发。
  曾世灿独自在大街上闲逛,不敢回家——已经拖欠了三个月的房租,今天是最后期限,三天没吃一顿饭。闲逛都没了力气。
  唉,自杀吧,一了白了。
  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找到一家豪华餐厅,点了一桌美味佳肴,一阵风卷残云,撑得翻白眼。
  叫过服务员,摆出一幅视死如归的面孔说:“我没钱付账,你们打死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服务员请出老板,老板上下打量了曾世灿半饷,笑眯眯地问:
  “朋友,你是说真的吗?不想活了?”
  “是的,你打死我吧。”
  “呵呵,不就是一顿饭钱吗,打死你?不至于,不至于……”老板给曾世灿递过一枝雪茄,亲自为他点上:“朋友,假如给你一千万现金,你还想不想死?”
  “嘿嘿,老板,您拿我开心?”
  “不,我说真的,不过……要冒一次小小的险,有胆吗?”
  “有,有!反正我已经打算自杀了,什么危险都不怕。”
  “那么,你听说过俄罗斯轮盘赌吗?”
  “听……听说过……用左轮枪赌命?”
  “是的,喏,我有一些阔朋友,很喜欢玩这种游戏,不过他们自己不持枪……有钱人其实最怕死,呵呵。
  “他们……我们有一个这样的俱乐部,俄罗斯轮盘俱乐部,专开俄罗斯轮盘赌局。开赌方式就是,请一位您这样的朋友持枪,我们下注……怎么下注就不管您的事了,您的奖金是一千万,现金。过程很简单,您只需要对自己脑袋扣一次扳机,您还活着,一千万您拿走,假如您不走运……您就省下了卖毒药自杀的钱,也不至于跳楼跳山死无全尸……我们还可以给您附送一个体面的葬礼,如何?”
  曾世灿抬眼望着老板胖乎乎的脸,知道对方没开玩笑,一咬牙一跺脚,说:“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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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7 楼
(二)
  
  
  老板领曾世灿走进了海边一幢豪华别墅里。
  当晚,穷鬼曾世灿得度过了一生中最享福的一夜,美酒美女、温泉大床。
  第二天早上,曾世灿从美人怀抱里醒来时,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一切,的确是真的,我的英雄。”美人用胸脯蹭着曾世灿的细胳膊,娇嗔地说:“假如您赢了今天的轮盘赌,以后你每天都可以过这样的生活。”
  
  一千元现金堆成小山,整齐码放在桌面上,绿色图案在阳光下被风掀起票角……竟然是美金。
  曾世灿不由得一阵心猿意马,美金,美金,一千万,汽车洋房美女在等我随意享用……啊,活着真好。
  钞票旁平放着一把左轮枪式火,除握把是板栗色雕花橡木外,通体是银灰色全金属,枪身一旁,竖立着一粒金黄色的子弹。
  七八名大亨模样的人坐在白色沙滩椅上,大亨们身穿黑色礼服,身旁伴随着吊带装的小美女。曾世灿也换上了一身晚礼服,昨晚陪他一夜的美人挽着他的胳膊——曾世灿已经开始与大亨们享受同等待遇了。
  “我要,我要这样的生活,我一定能赢!”曾世灿心中暗暗呐喊。
  小美女抄起左轮枪,熟练地轻轻一晃,弹夹转轮偏出枪身,她翘起兰花指,捏起子弹,摁进弹夹孔,再一晃枪身,“啪……”弹夹轮归位,玉指轻轻一划,“哗啦啦”的一串声响中,转轮弹夹滚动了无数个圈儿。
  
  曾世灿在美人笑眼中接过手枪那一瞬间,全身止不住筛糠似地乱颤。
  这是在别墅庭院泳池旁,海浪在不远处拍击着礁石,昨晚,枕着这浪涛声睡了美美的夜,此刻,涛声竟然停止了拍击。
  四周一片寂静。
  曾世灿环顾四周,大亨美人们个个一幅大气不敢出的样子,眼神里包含着期待。
  脑袋转到身后,一道闪光滑过眼球,仔细一看,那是一个瞄准镜的反光。
  十米之外,有一名汉子,手持狙击枪,正对着他的脑袋。
  曾世灿见状,双腿又软了几分。
  “看来我这枝左轮枪只能对着自己的脑袋……假如我敢耍一下花招,狙击手就会扳动扳机……唉,有钱人真会为自己的命买保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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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8 楼
(三)
  
  没有时间细想了,曾世灿右手握着枪柄,缓缓举起,枪口对准自己太阳穴。
  曾世灿头一回摸枪,压根不知道扣动扳机该使多大劲,但此刻他全身每一处肌肉都已经处于半瘫痪状,大脑与食指之间的通讯线路似乎已被截断,半天使不出扣扳机的力气来。
  颤抖,颤抖,住不住的颤抖从双腿延伸到腰肢胸脯、胳膊,手指也随之颤抖起来,食指在颤抖中触碰到了扳机。
  食指弯刚碰到金属扳机上,一股寒碜逼人的冷气唰的一下透过皮肤刺向体内神经,随着指弯稍加力度,“啪“的一声巨响震荡耳膜,直刺脑髓,曾世灿只感到太阳穴一阵冰凉,全身的肌肉、神经、骨骼都应声软化,曾世灿一头倒在桌子下,桌子被撞翻了,满桌子的钞票撒在他的礼服上。
  
  掌声响起。
  五名鼓掌者满脸堆笑,走向曾世灿:“哈哈,这家伙,运气不错嘛。”
  美人弯腰,抱住曾世灿,娇声道;“起来吧,英雄,您赢了。”
  突然,她尖叫起来……“啊,他,他死了!”
  
  曾世灿死了。
  枪声并没响起,他听见的只是枪机的击锤声——“啪……”
  他被吓死了。
  怕死的人才会被吓死。打算自杀的人本来不怕死,想死的人,突然有了生的欲望,才会怕死。(散客月下200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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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9 楼
猫说话
  雷登-丝派仙是我在路边捡回来的流浪猫。
  从表面上看,雷登只是一只普通的小白猫,而事实上,雷登是一只有超能力的猫儿。
  它会说人话,这可是我呕心沥血辛勤培训多年的结果。
  电视台将我的猫主题灵异小说集拍摄成一套系列短剧,请我做片头报幕员。
  我建议说:“那,就让我和雷登一起上镜吧,想想看,一套以猫为主角的玄幻戏,由作者和他的猫一起报幕,多有趣啊。”
  导演答应了,但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得出来,他压根也不相信咱家雷登会说人话。
  拍摄现场挤满了看热闹的人,据说想看我和雷登上镜的围观者比想看拍美女出浴的人还多。
  逆光灯下,我捧着雷登,面对镜头,一字一顿地说:
  “午夜街头,是猫的世界,月下散步的孤独客,为你演绎一出——猫世界,真奇……”说到这儿,我家雷登对着镜头一仰脖子,接口说道:
  “妙!”(散客月下 2009-1-8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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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0 楼
没带剑
  
  《刀剑也笑》前传
  
  八月初八,寒露。
  江湖中最令人期待的一场比武即将登场。好武者、好赌者纷至沓来,擂台下前挤满了看客。
  何不倒的刀,尹长海的剑——谁强谁更强?答案即将揭晓。
  十年前,何尹二人曾相约今日见面——龙腾擂台上一试高低。
  何不倒早早站在擂台上,身着锦袍,腰挎刀匣。刀匣内就是传说中的“披风断魔刀”么?
  竖刀断虎背,横刀斩熊腰——这该是把什么样的刀啊?
  “披风断魔刀”轻易不出鞘,出鞘必见血。
  当然也有例外——除非与“迎刃削寒剑”对决。
  “迎刃削寒剑”主人便是尹长海。
  十年前,何不倒曾与尹长海相约,这场对决,点到为止,服输者当众给赢家叩三个响头便吧。
  
  正午,日高。
  尹长海出现在擂台上,一袭白衣,背上背着一只锦绣缎面剑囊,瘪踏踏的样子,看上去不像装有硬物。
  “唰”的一声,何不倒抽刀出鞘,厉声大喝:“尹长海,你的剑呢?”
  尹长海摊开两手,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没带剑。”
  “什么……你,你剑囊里装的是什么?”
  “是……唉,惭愧得很……何英雄,不问也罢。”
  “少废话,别浪费时间,赶紧打开剑囊。”
  尹长海老大不乐意地取下缎面剑囊,解开绸带,一把宝剑现身在阳光下,顿时招来台上台下一片哄笑。
  那剑通体粉红色,剑鞘是粉红色的,有凸起图案,仔细一看是——奥特曼。
  剑出鞘,剑身也是粉红色,软囊囊。轻飘飘……这是一把儿童玩具剑,劣质塑料做的。
  笑声哄堂,震得枫叶票落。
  
  这时,令人惊骇的一幕出现了,何不倒,倒下了。
  何不倒双膝一软,跪倒在尹长海脚下,梆梆梆,连叩三个响头。
  ——认输了。
  
  尹长海赶忙扶起何不倒,何不倒起身,他一把抓住那把塑料玩具剑,颤声说道:“尹大侠,何某头也叩了,你,你就把小儿还给我吧,那,儿子,可是我的命根子啊。”
  “还……还什么还啊?莫非,你以为我绑架了你儿子?”
  “难道不是吗?这把奥特曼剑,是小儿今早去幼儿园时,我亲手给他配上的,如何会出现在你手上?”
  “哈哈,实话告诉你吧,我昨天酒瘾犯了,没钱,把剑给当了,酒醒后想起与你有约,没带剑不好意思来,就到幼儿园找小朋友借了把玩具剑……”(散客月下 2009-1-8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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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1 楼
扳机别抠第二下
  (《俄罗斯轮盘俱乐部》续篇)
  
  (一)
  
  读完散客月下的《俄罗斯轮盘俱乐部》,我失眠了。
  事实上,入冬以来,我夜夜失眠。今年冬天气温不如去年低,但寒冷程度远胜去年。
  一场来自太平洋彼岸的金融海啸,淹没了我的公司、大屋、汽车和女人。
  我破产了,大门被贴封条,女人另择高枝,背着一身债务,我只有靠躲在网络上苟延残喘。
  俄罗斯轮盘俱乐部!一千万美金的搏命赌!这不正是为我量身打造的救命稻草么?
  我会握着枪柄全身筛糠吗?笑话,身为射击俱乐部成员,开枪对我来说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我决定了,赌一把。
  我用中文搜索“俄罗斯轮盘俱乐部”,除了散客月下那篇傻兮兮的小说之外,一无所获,换上英文试试……Russian roulette……有了!
  按照网络上给出的电话号码,我顺利联络到了传说中的变态赌亨。
  
  海边豪华别墅。
  没有美酒美女,也没有温泉大床。
  一千元现金堆成小山,整齐码放在桌面上,粉红色图案在阳光下被风掀起票角……竟然不是美金。
  “嘿嘿,抱歉了,金融危机,非常时期,一切从简,奖金也跟着国际环境缩水了……怎么样石先生,还要不要搏一搏?”穿黑礼服的家伙,笑得也很黑。
  
  钞票旁平放着一把左轮枪,史密斯威森公司80年版的 Revolver手枪,铰炼式枪身,转轮弹筒转动方向朝右的,应该叫“右轮枪”才对吧,呵呵。
  我很得意,这个时候我居然还笑得出来。
  枪身一旁,竖立着一粒金黄色子弹。
  八名大亨模样的人成扇形,距离我五米元站立,一个个虎视眈眈盯着我,那眼神想西班牙斗牛场上刚下注的观众。
  我努力把情绪调整到从容不迫的位置,抄起手枪,拇指轻捏,食指尖略微一顶,果然,弹夹转轮从右边偏出枪身。
  捏起子弹,摁进弹夹孔,再一晃枪身,“啪……”弹夹轮归位,轻轻一划,“哗啦啦”的一串声响中,转轮弹夹滚动了无数个圈儿。
  我强挤出一脸微笑,把枪口对准了太阳穴,食指稍稍一弯,扣动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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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2 楼
(二)
  
  “巴嘎”,枪锤撞击声,撞针撞空声……无疑,这是人世间最美妙的音乐节奏。
  阳光明媚,海风也被晒得温暖,我还活着,我赢了,一千万。
  
  “恭喜,这一千万,归您了,别担心拿不了,旅行袋早为您准备好了。毫无疑问,您是我们俱乐部有史以来最绅士最行运的搏击者。”“绅士,我承认,行运,谈不上。”我说,语略有不满:“事实上,我是冲着一千万Dollar来的,而不是Yuan”。
  
  “那么,您再抠第二下扳机如何?我们另给你加一千万——Dollar,U-S Dollar?”
  我承认,我心跳加速了,不是因为害怕而颤抖,是因为激动。
  事实上,一千万人民币刚刚够解决我的债务问题,完事后我还是会被打回原形,再加U-S Dollar的话,情况便完全不同。
  
  我第二次举起了Revolver手枪,第二次抠动了扳机。
  我又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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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3 楼
【老帖】刀剑也笑
  
  
      
    何不倒喜欢刀,江湖中无人敢与之对决;
    尹长海以剑成名,陆地上无人敢与之挑战。
    究竟是何不倒的刀还是尹长海的剑牛B?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江湖中与陆地上的各路豪杰。
    
    腊月廿七,江湖中与陆地上,一片银妆素裹。
    何不倒与尹长海的世纪对决在雪地上展开。
    雪地里有株红梅,此刻何不倒与尹长海就站在梅树下,何不倒轻轻抚摸着树干。
    
    “何必呢?何苦呢?”何不倒心中暗想。
    “人生不过是过隙之驹,比什么你输我赢……,逝者不可追,来者犹可鉴。何大侠,你头上已经全白了。” 尹长海先开口道。
    
    何不倒笑了笑,“是雪花。”
    
    “这么冷的天,是喝酒的好日子。”尹长海道。
    “的确。”何不倒赞同。
    “那么,开始吧。”
    北风扬起一片残叶,在空中划起弧线。
    何不倒与尹长海各自掏出身上的酒瓶,对嘴畅饮。
    四拄香之后,尹长海已经喝光了三瓶老酒,正在喝第四瓶。
    何不倒在扔下第三只酒瓶的同时,身体也轰然倒下。
    随着何不倒的倒下,比赛已经决出胜负——赢家正是:何不倒!!!
    何不倒喝的是东北老酒“烧刀子”
    尹长海喝的是四川名酒“剑南春”
    烧刀子,果然比剑南春厉害。(散客月下2007-3-4 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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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4 楼
(三)
  
  债主们撤回起诉书,别墅与公司大门都撕去了封条,不过,这一切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
  我草草结束了公司业务,登上越洋飞机,目标,意大利西西里岛。
  面海的落地窗,超大水床和冲浪浴缸,美女慵懒的语调萦绕耳旁……不,我不是在度假,是度余生。
  算算看,我今年不到四十岁,余生还很长,但我累了,宁愿选择这么一种单调的生活方式耗干生命。
  当然,小小西西里岛不是我的最后归宿,余生岁月里,携带美女,乘坐头等舱往返于地球各个度假天堂已经成为我的全部生活内容。
  不料,在离开巴厘岛飞向卡萨布兰卡的航班上,飞机遭到雷电袭击……
  
  “嘣!”一声巨响,我应身倒下,握枪柄的右手上沾满黏糊糊,热潮潮的浆子,身体着地的最后瞬间,我才明白,那是我的脑浆——在抠第二下扳机时,我输了。
  关于阳光海滩美女的生活,不过是我临死前的最后幻觉。
  死神心眼挺好,他会你生命的在最后一刹那间,为你浓缩一个美好的未来。(散客月下2009-1-8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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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5 楼
情圣秘笈
  
  
  我见到传说中的情圣了,就是我家邻居,与我共一楼同单元对面房的老邵。
  外表上看,老邵六十出头的样子,头发花白,精瘦身板,小眼睛塌鼻梁,估计年轻时也帅不到哪儿去。
  看上去,老邵也没什么钱,属于早餐豆浆油条,出门挤公车一族。就这么一个灰不溜秋居然是情圣,没想到吧?
  这老者每日出没钟点不定,都在快吃午餐时下楼喝豆浆,至于他晚上几点回家我是没法知道的,有时候我一点多回家见他家还没亮灯,偶尔也有十点多回来的时候。
  每次遇见老邵,我都不太好意思跟他打招呼——他身旁那姑娘,实在太艳丽,被她们亮闪闪的大眼睛一照,我都不好意思说话。
  说来惭愧,我都满23岁了,还没谈过恋爱。
  对了,我说的是“她们”——老邵每晚都带一个女孩回家,过不久后多半会换一个女孩,多则十天半月,少则隔夜就换。
  那些女孩,年龄都在18-24岁之间,高矮胖瘦类型不同,但都无一例外的拥有秀丽的五官匀称的身材。
  更馋人的是,那些女孩都大大方方依偎在老邵身上,或乖巧或撒娇,语调目光流泻的都是真情,配上她们的从打扮、气质分析,她们有学生有白领,也有不少“非主流”打扮的小美眉——就是没有做那种生意的女孩。
  没说的,这老者,就是传说中的情圣。
  与情圣为邻。怎么着都得讨教一二吧。
  
  机会终于来了,那天下雨,老邵独自出门喝豆浆,刚好让我遇上了。
  “老哥,今儿咋一个人来喝豆浆呢?”我赶忙搭讪,本来该叫他大爷,但我估计叫年轻点他更高兴。
  “呵呵,我老婆赖床呢,一会儿我给稍早点回去。”
  “师傅,我想拜你为师,收下我吧。”我几乎跪下去:“我实在太佩服,太羡慕您泡妞的手段了,教教我好吗?”
  “呵呵,好说,大家有缘做邻居,我就吧秘笈传给你吧。”
  我大喜,叫道:“老板,给这儿加一根油条……一会儿归我一起结账。”
  
  老邵说话很流利:“泡妞没诀窍,就是要做好男人,好男人标准也简单——一是要成熟稳重,成熟的标志是对女孩大方肯花钱,拿出男子的绅士风度让她感觉找到了安全的港湾。二是风趣幽默,这就不用多说了,总之敢吹牛就对了;三是要有雄心壮志,就是要够炫,够胆;四要细心体贴……就这些。”
  “这……太虚了吧。”
  “不虚啊,我老婆都是用这几招娶到手的。”
  “老婆……你是说,你每天带回家不是你女朋友?”
  “不是,都是我老婆,注册登记过的。”老头一本正经的说,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你在哪登记?”
  “劲舞团。”
  我被雷到了。我知道,劲舞团是一款网络游戏。属于音乐模拟类游戏的一种,我也试过一下,几乎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就是跟随音乐节拍,在键盘上敲击屏幕显示的对应箭头,操纵游戏中的“你”跳出不同的舞蹈动作。
  很不理解,据说,这款游戏至少同时有80万人在线,为什么?
  
  “劲舞团本身就是一个游戏,最大的乐趣就是泡妞。游戏嘛,首先是要出名。我在劲舞团里超帅超炫,劲舞出名有两种——喇叭手,就是上镜率高的人,再就是上线时间够长,四处乱串的。有的傻13登记十几个账户,同时开几十个房间结婚,老子就是三四个账户,你开房间我抢婚,没有不成功的,呵呵。
  “钱?是的,喇叭要花钱的,但也能赚钱啊,哈哈,不知道了吧,我来告诉你们吧——在游戏中的小喇叭,可以使当前游戏场内所有玩家都看到信息。大喇叭可以使所有玩家都看到信息,游戏公司靠玩家刷新喇叭收钱,我可以帮公司刺激刷新赚钱,就这么简单。”
  一席话说的我云里雾里,但内心彻底被这老者征服了,由衷地说:
  “您老真是人老心不老啊。”
  “什么?人老?靠,兄弟,你今年多大了?”
  “我?刚满23……”
  “切,你比我还大一岁好不好,老子还没满22岁呢。”
  明白了,要想当情圣,得透支青春。(散客月下 2009-1-9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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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6 楼
完美逃亡路线
  
  (一) 邹鲁实
  
  杀人越货之后,大多数匪徒都选择第一时间逃离县城,逃得越远越好,最好永远别回来。
  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想逃,就一定逃得了吗?人逃容易货走难啊,假如你拎着三百万人民币现金,你过得了车站机场码头的安检扫描仪吗?
  在这个电子货币当道的年代,谁携带这么多现金——必然成为警察注目的焦点。
  
  邹鲁实是东北一家民营纺织厂保卫科干事,像所有中年职业男人一样,拿着低工资,守着黄脸婆,活得平庸透顶。
  民营企业干保卫,更多时候是给老板当保镖,时常陪同老板出入风月场所,眼巴巴看着有钱人钞票大把花,美女左右抱,眼馋得恨不能把魂魄脱出来,钻进老板身子里换个人。
  某一夜,邹鲁实脑子里突然闪出一个火花,要做有钱人,容易啊,每个月八号,厂子里发工资的日子,由于厂里临时工太多,工资都得提现金,负责开车保卫出纳上银行的正是邹鲁实。
  老邹不但得负责开车,还得负责帮拎箱子,工资全装在一只带轮子的旅行箱里,死沉。出纳吐露过,这满满一箱子,三百多万呢。
  有了这三百多万,足矣远走他乡,隐姓埋名,过另一种生活了。
  
  车站机场码头都有安检扫描仪,但还有另一种交通工具没安检——往来于各乡镇之间的小中巴车。这些车招手即停,他们很少走高速,即便上高速也总有办法绕过收费站,车辆虽然破烂,但连接着贯穿南北的所有乡镇村庄,乘客呢,都是地方上土得掉渣的农民,警察一般不注意他们。
  好,就是这个主意:从银行出来,干掉出纳员,汽车一踩油门上高速向南开,厂里反应过来报案至少得两小时之后,那会儿至少也跑出两百公里地了,再拐进乡村路,扔了汽车,随机乘上一辆乡村中巴,一路只换车不停流,马不停蹄跑一星期,已经穿越半个中国了,警察哪儿找我去?
  我他妈真是个天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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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7 楼
(二)尹小琴
  
  老邹的劫款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
  先是花钱办了张假身份证,然后实施杀人计划,出纳员是个瘦小的中年女人,只需要用榔头照脑门击打一下就够了。
  接着是弃尸换车计划,无惊无险。
  一星期后,邹鲁实带着三百万,远离东北,径直走到了安徽省境内石台县,小县城偏僻安宁,又是茶叶集散地,外来客商较多,携带巨款者也不引人注目,老邹决定在这里安顿下来,租了一间小旅馆,摸索着学习贩卖茶叶生意以掩饰身份。
  虽然身带巨资,但老邹并不敢过度张扬,连风月场所都不敢随便涉足,一来是怕酒后失言露马脚,二来是,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小美女。
  促使老邹铤而走险的源动力就是小美女尹小琴,东北老家一家豪华餐厅的服务员。
  尹小琴是湖北来的打工妹,一年前跟老邹好上了,女孩不是风月场中人,非缠着老邹要名分。邹鲁实的全盘计划也包括对小琴的安置,作案前,他给了女孩一笔钱,让她先回湖北老家等半个月。
  湖北安徽是邻省,大功告成,一个电话,小琴乐颠颠地飞身奔来。
  面对堆成山丘的人民币,23岁的尹小琴惊呆了,一头扑进老男人怀抱里,又是哭又是笑。
  邹鲁实得意洋洋地向女孩讲述了他的完美方案全过程,听得女孩一愣一愣的。
  炫耀完毕,老邹一把抱过女孩,竭尽全力发泄蓄积在体内多时的欲望。他是那么卖力,简直像是要跟谁拼命一般。
  一小时后,老男人浑身绵软,稀泥样瘫倒昏睡过去。
  她不知道女孩什么时候起的身,更不知道女孩起身的目的是去浴室解晾衣服的尼龙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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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8 楼
(三)杨春竹
  
  三天之后,邹鲁实的尸体才被人发现。
  可怜的逃犯是被一根尼龙绳勒死的,一张黑脸已经变成紫褐色,眼珠突出,血管爆起,嘴形大张,舌头半挂在嘴角外,嘴角渗出黑血。
  绳子一头系在窗户钢条上,走到男人脖子上绕一环,另一头垂落在床下。看得出,女孩当初使劲拽绳头时,使出了全身力气,脚蹬着床脚助力,整张床都倾斜了。
  杀死一个欢愉后筋疲力尽的男人,用得着使那么大的劲吗?
  
  警察为邹鲁实验尸的时候,尹小琴已经到达浙江境内一个小县城。
  女孩全身新装,拖着新买的带轮箱包,哼着小调住进了一家小旅馆。安顿好行李后,打通了杨春竹的手机。
  杨春竹是小琴在餐馆打工时的工友,比小琴大一岁,眉清目秀皮肤白净,典型的江浙小帅哥……可惜太穷,原先与小琴好过一阵,小琴给老邹做小三后,小伙子伤心返乡。
  
  “既然有了这三百万现金,又学到了那么完美的跑路方法,为什么还要守着这个比我大一倍的半老头过下半辈子呢?”尹小琴依偎在小伙子怀抱里,两眼充满对美好未来的憧憬:“咱俩拿着这笔钱,到一个更远的地方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慢慢享受吧,你看,去海南好不好,我们到海边盖一座房子,舒舒服服,浪漫浪漫……”
  “海南不适合你,太热。”小伙子说。
  “恩,哪儿凉快?”
  “地狱……”杨春竹双手掐住了尹小琴的脖子,不到三分钟,女孩一张白脸已经变成紫红色,眼珠翻进眼眶中,嘴形半张,舌头悬空在口腔里。
  “是啊,既然有了这三百万现金,又学到了那么完美的跑路方法,我为什么还要你这个给人做过小三的残花败柳?有了这笔钱,什么样的黄花闺女不随我挑任我选?”
  杨春竹轻蔑的在女孩尸身上弹了一指,拎起旅行箱,反锁房门,挂出“请勿打扰”牌,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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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9 楼
四)蠢材
  
  杨春竹乘上乡间中巴向南狂奔,不曾想,还没逃出浙江省界,就在一处乡间公路遇上警察设卡查行李,没费半点周折就被捕了。
  带上手铐后,他还傻乎乎地问警察:“你们为什么会在乡间公路上查中巴车?”
  “你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第一个把鲜花比作女人的是天才,第二个把鲜花比作女人的是庸才,第三个则是——蠢材!”(散客月下 2009-1-11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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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0 楼
舌尖上的轮盘转
  
    (《俄罗斯轮盘》之四)
  
    (一)艳遇
  
    车出深圳西行两小时后,都市痕迹渐渐消逝,公路沿珠江逆流而上,大江在左边,渐行渐宽,青山在右边,茂林连绵。
    佘剑第一次从陆路进内地,从罗湖入关那一刻起,就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大巴车穿行在粤西大地,路旁风景洗干净了眼睛,佘剑几乎忘记了此行的目的是杀人。
    车停肇庆站,佘剑远远看见一名长发女子走向大巴,蓝黑交错的条纹上衣配银色紧身裤,上衣圆形翻领,领口圆弧在胸襟处延伸,露出一道滴水状的小孔,佘剑猜想,那小孔一定是为显现乳沟而设计的,衣服宽松,女人的胸脯在面料飘逸中不时顶出两座圆形。
    佘剑看看身旁的空座位,预料到,这女人会坐在自己身边。
  
    长途旅行,座有芳邻——这是所有男人的梦想,佘剑运气挺好,那女人真就坐他身边来了。
    女人大约三十岁上下,有着岭南女性最普遍的五官,大眼睛高颧骨厚嘴唇,不同的是,她皮肤特别白皙,修饰极其精致,加之女人身上飘出一股淡淡清香。因而使之变得很不寻常。
    “小姐去梧州吧?公干还是回家?”佘剑主动很少与人搭讪,这女人让他破例了。
    “返屋企。”女人微微一笑,眼波里流溢出一股撩人的妖娆。
    “你是梧州人?太好了,我是香港的建筑师,正在设计一座香港殖民地时期建筑博物馆,听说梧州完整保存着一片法式骑楼群落,与百年前的香港建筑一模一样,是吗?”
    “系梗(是这样)……够你睇到眼饱。”女人说话时,眼睛笑笑地盯着男人的脸,佘剑听出对方的双关语,他将目光从女人胸脯上缓缓收回,不紧不慢地说:
    “男人饱肚不靠眼……”佘剑扬了扬眉毛,他知道,自己的剑眉下两道目光会杀人。
    女人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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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1 楼
(二)骑楼城
  
    一路畅谈,三小时车程飞逝,车到终点站时,佘剑已经与这位芳名张蕾的女人老朋友一般熟络。
    广西境内三条大江在梧州汇聚,江河环绕群山,城市建在水边山间,踏入老城区,仿佛置身百年前的欧洲殖民地,欧式骑楼长街,商贾云集,“千年岭南重镇,百年两广商埠”果然名不虚传。
    佘剑很幸运,张蕾是好导游,领客人穿行街面,让佘剑所见到了最“想看到”的建筑物。
    佘剑的确也热衷于欣赏建筑,身为杀手,实施刺杀、及撤出现场都需要对建筑结构有足够了解。
    梧州骑楼外观很特殊,同是欧式殖民地建筑,海派建筑每幢楼都独具特色,梧州骑楼连片成街,整齐划一,近前细看才看得出单体的个性,窗户开得比较大,窗框墙面点缀有各种中式建筑符号,花窗、砖雕、牌坊都有,也不乏西洋罗马柱、圆拱形窗和宫雕。
    最奇妙的是,所有建筑的二楼的外墙上或楼柱上,都有一个铁环。铁环有碗口大,距离地面四米高,悬空挂在墙面上,其作用令人费解。
    “猜不到吧?那是逃生用的。”张蕾解释说。
    佘剑眼前顿时出现这样的画面——被人踢出窗外,一把拽住铁环……这得多快的反应速度啊。
    “逃生,拍电影吧,现实中,坠楼的人要想拽住这铁环,比登天还难。”
    “哈哈,想什么呢?不是这样啦,喏,梧州呢,是水城来的嘛,每年都有洪水上街的时候咯,
    水淹到门口,垫几块砖,继续做生意、打牌、摸麻将,水到二楼时,摆船当车,明白咪?船绳最安系在铁环度啦。”
    哇。梧州洪水竟然能把一楼淹没,铁环是留给栓船用。
    骑楼城内,一步一商铺,十步一茶楼,就是不见旅馆。
    “想住骑楼城呢度?去我屋企得了。”张蕾邀请道,她仰脸看着男人,目光充满挑衅:“够胆咪?”
    “你家是龙潭虎穴?”
    “哈,那倒不是,不过呢,我男朋友随时会来敲门,他脾气很坏哦。”
    佘剑一阵热血上涌,这等热辣女子,实在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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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2 楼
(三)大隐
  
    天色已晚,华灯绽放,店铺玻璃门上流泄出来的灯光洒向人行道,骑楼巴洛克圆顶上装饰的的灯链忽明忽暗,街面人流熙熙攘攘。秋夜风韵随灯光弥漫,染得街面红一块绿一块。
    骑楼城外表光鲜,里面却陈旧不堪,佘剑拎着行李跟在张蕾后面,钻进两幢商铺楼中间的夹缝里,拐了三道弯,才走进一个门洞,小巷光线幽暗,门洞里更黑暗,磕磕碰碰穿过一条甬道,拐进楼梯,木板在脚下吱吱呀呀发着怪声,脑袋不时碰着电线绳索。
    好不容易进了房间,佘剑的眼睛这才放出光来。
    这是一间被精心改造过的旧式房间,木质地板刷上暗红色新漆,墙壁漆成绿色,天花板很高,墙顶角与天花板连接线上还残留着旧时的雕刻饰边,对面墙是整版蓝丝绒窗帘,左侧墙有一张大床,右侧墙有一扇实木门扉,想必通向阳台或者储藏室,木门旁凸出一间用毛玻璃隔出的卫浴室。
    佘剑挑开窗帘,大街上帝霓虹幻彩闪进眼帘,他点点头,很满意这个住所。
    此行任务是刺杀梧州珠宝大亨梁生,临行前老板特别交代,梁生是梧州一霸,耳目繁多,而且佘剑的资料早被梁某输入电脑,一旦被佘剑潜入梧州的行踪被发现,非但无法执行刺杀,恐怕刺客自身也性命难保。
    张蕾一屁股坐在大床上,甩动双脚,踢飞高跟鞋,然后仰面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累死了,快冲凉困觉吧……你是客人你先请……”
    宽松上衣软软伏在女人身体上,两座圆丘凸起,波涛不平静。
    这个自称张蕾的是什么人?风尘女子?寂寞少妇?这一切对佘剑来说,并不重要,佘剑不会让这女人再看到明天日出,他需要的只是闹市中一处藏身地,“大隐隐于市”嘛。
    当然,天亮之前,佘剑不会拒绝一宵艳福。
    至于女人所说的“脾气很坏的男友”嘛,今晚若敢来敲门……那他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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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3 楼
(四)轮盘赌
  
    浴室里备有男式浴袍,洗完澡,披上浴袍,通体舒泰,走出浴室,佘剑刚刚活络的血液霎时间凝固了。
    张蕾斜倚床头,目光娇娆依旧,嘴角挂着冷笑,床头地上,行李箱大张其口,箱子里最重要的物件——电吹风不见了。
    电吹风平摊在床单上,已被翻开摊做两半。
    电吹风是佘剑一项了不起的发明,机身中空,可藏手一把小手枪,机腹内的金属、线路都是特制的,藏枪在内过安检扫描,屏幕上看见的只是一只普通的电吹风而已。
    此刻,手枪不见了。展现在佘剑眼前的,只有黑洞洞的枪口。
    那是一把查特牌327 MAG口径转轮枪,佘剑一向视其为生命,这还是第一次握在别人手中。
    更要命的是,张蕾身体的姿势看似慵懒绵倦,但握抢手势绝对专业,非行家摆不出这样的Pose。
    佘剑苦笑一声,说:“我老婆派你来的吧?说吧,她给你多少钱?我出双倍。”
    张蕾嘴角往上翘了翘,说:“你还真聪明,可惜,咱俩是同行,你知道行规,一单不卖第二轮。”
    “哈哈……”佘剑笑了,“你上当了,我老婆是做假钞的,无论她给你多少钱,全是一堆废纸。”
    “嘻嘻……”张蕾也笑了,嘴还抿着,身子已经笑得有些颤巍,握抢的右手稳健依然。实在令佘剑找不出一丝破绽。
    “你为什么要用我的枪?”佘剑问。
    “让传说中的枪神死在自己枪口下,岂不是更有趣?嘻嘻……”
    “那么,你检查过弹筒吗?”
    “嗯,”张蕾点点头:“只有一颗子弹,江湖传说‘一弹枪神’果然名不虚传……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此时此刻,唯一一粒子弹,已经稳当当呆在枪膛里——我可不想跟你玩什么俄罗斯轮盘赌局。”
    “哈哈,你已经在玩了,小姐,你高估我了。”
    “什么意思?”
    “我没有江湖传说那么光明磊落,枪膛里那一粒子弹不是用来杀人的,杀人的子弹在电吹风柄里藏着,一共六颗。”
    “哦……你是说,你会装一颗空弹在弹筒里?嘻嘻,天下没那么无聊的人吧。”
    “是的,至少,我没那么无聊。”佘剑点头承认:“我只是比较无耻,枪膛里那颗子弹没有弹药,弹壳弹头是一体的,里面装的是浓缩炸弹,你若扣动扳机,照门与击锤便会飞将起来,不偏不倚钻进你的脑门……当然,在此之前,你的手腕也被炸飞了……这也算是一种轮盘赌局,不是吗?”
    “嘿嘿,看不出你还挺会编故事……假如你刚才不扯什么你妻子,造假币之类的废话,我也许真会信你……”
    “信不信由你,你开枪吧。”
    张蕾没有开枪,毕竟是女人,女人总是多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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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4 楼
(五)逃生门
  
    笃笃……有人敲门。
    两人对视一眼,佘剑想,张蕾所说的“坏脾气男朋友”也许是真的。心中不由得一喜,至少,女人这时候不敢开枪了。
    张蕾举起左手,指尖指指佘剑身后。
    身后,是那扇木门。
    张蕾扬扬眉毛,用目光示意佘剑先躲进去。
    很不错的缓兵之计,佘剑缓缓向后移动身体,脑子里盘算着,一会儿怎样然用浴袍上的腰带迅速勒死这两人。
    身子退到门边,反手握住门把,一拧,门开了,再飞速转身,一步跨进门内。
    万万没想到,这一脚踏进去,竟然踩了个空。
    这扇门内既不是储藏室也不是小套间,根本就是一扇面对街道的空门。
    那一瞬间,佘剑反应过来了,既然梧州建筑屋上有逃生用的铁环,也该有逃生用的门啊。千钧一发之际,他伸出两手向后一抄,果然,碰到一个冰冷的环状物……正是逃生铁环。
    可惜,碰到铁环的只是他的右手指尖,在明白了逃生门与铁环作用的那一瞬间,他听到里肉体撞击石板的沉闷声,接着是骨骼断裂的巴嘎声。
  
    张蕾藏起手枪,打开房门,满脸堆笑着对来人说:“收水电费,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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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5 楼
(六)死去活来
  
    佘剑从沉睡中醒来,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窗外阳光明媚,叫卖声、自行车铃声、流行歌曲声涌到枕边。
    环顾四周,自己仍然在张蕾的闺房里,枕巾上还有女人身体上的幽香。
    想起身,全身所有零配件都不听使唤,使劲挺了一下脖子,全身一阵剧痛,疼的佘剑一咧嘴,哼哼了两声。
    “英雄,全身打满石膏英雄,你仲要点解?(还想怎样)?”一个女人的声音飘来,依旧是款款生娇。
    幽香味道跟着声音扑面而来,张蕾欠身坐在床沿上。
    今天这女人做OL打扮,白衬衫尖领翻出紧身黑西装外,脸上的淡妆尚未卸掉,看上去刚从外面回来的样子。
    “你是谁?梁生的人吗?”佘剑皱皱眉头,一说话,全身疼痛不已。
    “那扇门,梧州人话做‘水门’,发大水是进出屋企用的,梧州人生性淡定,大水湿脚麻将也照打,你竟然把它当做逃生门了……呵呵。”这女人竟然还没从恶作剧带来的喜悦中出来。
    “还好,我这扇门对着小巷子,你‘逃生’时没人看见,请两朋友给你抬上楼来,也没惊动警察,算你命大。”
    “那,你为什么救我的命?”
    “我没说要救你命呀……”张蕾睁大眼睛,作无辜状:“人家只是想玩玩你嘛,谁让你编个什么液体炸弹吓人家……”说话间,女人翘起兰花手,装模作样地拍拍胸口,然后禁不住又大笑起来,两团棉球状的物体在衬衫里上下颠簸,大有要脱扣而出的架势。
    真看不出,这只白皙纤瘦的小嫩手,竟然能稳笃笃握住手枪。
    佘剑闭上了眼睛,事已至此,任打任剐好了。
    张蕾用只见挑开佘剑的眼皮,附过身体,说:“好了,别生气了,一代枪神,拿出点男子气来好吧,给你说实话吧——我救你目的有两个,一是不想惹到差佬(警察),二是要给你一个公平的求死……好吧,公平求生的机会。”
    “点话(此话怎讲)?”
    “你最喜欢的——俄罗斯轮盘,如何?”
    “好啊……不过……”佘剑苦笑一声,“貌似,我没力气端枪。”
    “我明。”张蕾点点头,嘴角一翘,又笑了,笑得很邪:“本姑娘已经为你准备了最适合你的‘轮盘赌局’”说罢,她开始解衬衣上的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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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6 楼
(八)无脑男人
  
    张蕾点上一支烟,放在佘剑嘴边,让他吸了一口,自己再叼回嘴角轻轻吸一口,然后一手夹烟卷,一手插进男人头发里,缓缓梳弄。
    “梁生已经死咗,我杀的,用你的枪,你那颗所谓的浓缩炸弹,嘻嘻。”
    又笑,这妞真能笑。
    “我不是梁生的人,想杀梁生的也不单你老板一人,明了?我是来和你抢生意的。现在,我赢了,你也没输啊……呵呵,你可以得到我,开心吧?”
    佘剑哭笑不得,讪讪地说:“还好,我运气不错,没选右边。”
    “切……”张蕾将左手从男人发际里抽出,翘起之间,点了一下佘剑的前额:“憨居佬,无脑啊你,天下哪有女人会在自己咪咪上涂毒药的……哈哈哈哈……”
    佘剑脸一红,问:“为什么我能拥有你?”
    “恩,我喜欢,你舌尖上的轮盘转。”(散客月下 2009-1-12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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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7 楼
(七)舌尖上的转盘
  
    张蕾的衬衣衣领,胸襟都有机绣暗花,三粒纽扣解开,白花花两团软玉弹出,这才发现,女人根本没穿内衣。
    佘剑生平第一次见到了最完美的玉乳,浑圆、坚挺、细滑,不着一点色斑。正中的小圈儿润泽而鲜艳,红得有些夸张,显然是涂抹了化妆品。
    “喜欢吧?你可以吃一口……不过,只准选择一边吃,因为……我在其中一颗的化妆品中掺了剧毒……明白了吧?这就是我=本姑娘为你特别打造的‘俄罗斯轮盘’赌局,OK,选吧,左还是右?”
    张蕾腰肢挺了一下,胸脯与男人眼睛稍稍拉远了一点距离,好让佘剑有更清晰的选择余地。
    依照佘剑的经验,通常自然女人的胸乳都是右边比左边大些,那么……
    “赢了又怎样,输了又怎样?”
    “输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就躺在这里等警察收尸好了,其实这间屋是我租来的。赢了么……你就可以得知真相。”话毕,女人又是莞尔一笑。
  
    “左边吧。”佘剑说,说完,又闭上了眼睛,一个男人,半世英豪,竟然要落到“做鬼也风流”的地步,实在让佘剑抬不起头来,可悲的是,此刻佘剑连低头的能力都没有,只好闭上了眼睛。
    一股浓香直扑鼻孔,嘴唇碰到一个软酥酥的物件,佘剑张口含住,吸了吸,然后伸出舌尖,绕着子弹头打小的肉粒开始转圈,脑海里浮现出他心爱的查特牌327 MAG口径转轮枪,手指轻轻一拨,弹筒飞速滑转。
    舌尖转动,不知过了多久,鼻腔里幽香愈浓,佘剑的意识突然从迷幻中清醒,他将舌头一顶松开了嘴唇。
    “我没死……我赢了!”佘剑惊喜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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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8 楼
车祸
  
  那一场车祸真邪门。
  杨福明开了22年大货车,跑了20年矿区山路,以安全行车150万公里无事故著称。
  杨师傅以“开车一辈子,谨慎一辈子”为座右铭,然而钻多了山洞总难免碰脑壳,再谨慎的猎人也有被小鸡啄眼睛的时候……春节前,杨师傅到底还是出了车祸——开车压死人了。
  
  车祸发生在摩天岭下小姑村口,那是一个弯道不太多,基本没陡坡的事故低发地段。
  刚从盘山公路上下来,杨师傅车速很慢,车开到小姑村口,他更是放缓了车速把方向盘往左偏了一点——他太熟悉这一带路况了,知道右边村口小卖店前有个小洼坑。
  谁知就这么一偏方向盘的时候,猛然发现左边公路上闪出一条人影,杨师傅赶忙一踩刹车,车停住了。
  
  开车门下车,车头前一个中年老乡正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掸着屁股上的尘土。
  “老乡,你没事吧?”杨师傅连忙上前问,同时上下打量着老乡。
  “没事没事,只是轻轻碰了一下,你这车劲还没牛劲大,呵呵,俺一点皮都没擦破。”
  杨师傅拍拍老乡肩头,说:“没事就好,下次小心点。”
  说罢,杨师傅回到驾驶室,喝了一口水,定了一会儿神,再翻出工作笔记,记录下刚才发生事故的时间和细节——写工作日记是杨师傅坚持多年的习惯。
  干完这一切,杨师傅决定继续上路,他一踩油门,车启动了。
  不料,车身“咯噔”抖了一下,哎呀,不对啊,汽车轮胎好像压倒什么凸起物上了。
  紧接着,车窗外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惨叫声惊起一片惊呼声。
  杨师傅连忙再次刹车,跳出驾驶室。
  左车轮正好碾在一个人身上,那人周身突突往外冒血。
  连忙再回驾驶室倒车,下车再看那人……十吨重的大卡车碾过,哪里还有出气。
  
  死者正是刚才那位跌倒又爬起的老乡。
  车旁围满看热闹的人,刚才的惊呼声就是他们发出的。
  半小时后,警察赶到现场,向围观群众做了详细调查,调查结果令人啼笑皆非。
  原来,小卖部门口蹲坐着几个闲人,当被撞那老乡安然无恙正准备离开时,闲人们拦住了他:
  “你笨啊,被矿山的车撞了不要他赔钱?矿车有的是钱啊……快快,到车轮下躺着,不给钱别让他走……”
  那老乡一听有钱,真就乖乖躺回车轮下了……(散客月下 2009-1-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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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9 楼
美梦成魔
  
    日上三竿,卢瑞兰依然藏在枕头里不肯醒来。
    昨晚梦又见霍健朗了,梦中,小伙子那阳光灿烂的笑容,比窗外阳光更暖人心。
    唉,为什么,为什么又是个梦呢?
    十七岁那年,同班同学霍俊朗第一次走进朱瑞兰的春梦,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对于霍俊朗,瑞兰也只有做梦的份,霍俊朗是县高中的学习尖子,全省中学生运动会短跑金牌得主,这样的男生,任何时候身边都是美女如云啊,哪里轮得到卢瑞兰?
    其实,瑞兰长相不算太差,但单相思少女多半容易自卑,加上过度沉湎春梦,睡眠过多,导致体重巨增,学习成绩却直线下降。
    高考放榜,霍俊朗考上首都名校,远离小城,瑞兰继续抱枕,日渐消沉。
    “兰儿,起床了,帮我干活去。”爸爸敲敲门,推开房门大叫。
    “好了啦,就起来就起来,你先出去,我穿衣服。”
    老爸刚带上房门,瑞兰倒头又睡。
    “笃笃,门又敲响,好了啦好了啦。”瑞兰怒气冲冲爬起来,迷迷糊糊套上罩衫,下床开门。
    房门一开,眼前一亮,几乎晕厥。
    浓眉大眼,笑容灿烂……“霍俊朗!”
    “你,你怎么来了?”瑞兰怀疑自己还在做梦。
    “嗨,放暑假了,想请老同学帮一个忙,行吗?”
    “请,请说……”瑞兰对突然袭来的幸福冲击得手足无措。
    “也许你听说了吧,我上的是生物系,暑假老师安排作业,要做圈养禽类习性观察报告,想到你家是开养鸡场的,所以请你帮忙……”
    “好,好,没问题的没问题的……我这就带你去见我爸爸。”
    霍俊朗的作业仅用三天就完成了,接下来整整一个暑假,两人都是在电影院,公园或小河边度过的。
    夏天过去后,霍俊朗离开家乡,临行前,两人约定,瑞兰回校复读,明年一定考进京城名校。
    她做到了,第二年,考上霍俊朗同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
    大学四年,瑞兰最大的收获是成功减肥,因此,虽然在校园里,霍俊朗依旧是那么抢手,但最终还是乖乖地听命于她卢瑞兰。
    瑞兰毕业后,两人在京城结婚,没多久,有了一个漂亮的小男孩……
  
    “笃笃笃”有人敲门,
    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孩出现在卢家门前,“叔叔好,我叫霍俊朗,是卢瑞兰的高中同学,她在家吗?”
    “唉,在家哩,睡着,您请进吧。”卢爸爸将小伙子请进屋里,问:“你找兰儿有什么事吗?”
    “哦,叔叔,是这样,我在大学学生物系,暑假老师安排作业,要做圈养禽类习性观察报告,想到你家是开养鸡场的,所以请叔叔帮忙……我先等卢瑞兰醒来吧。”
    “哦,这忙我可以帮你,等她醒来就不必了……她醒不来了……唉。”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从去年高考落榜后,这孩子就躺在床上不肯起床,一直睡啊睡,头几个月饿了还知道起来吃东西,后来全靠吊瓶维持生命了,请了很多医生都治不好,说是孩子患了‘嗜睡症’,很稀罕的怪病,全世界都还找不到治疗这病的好方子……”(散客月下2009-1-14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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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0 楼
赵晓哲从电脑里调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女孩,十四五岁的样子,长得一副楚楚动人乖巧相,照片配了一条短信:“这是我妹妹张云娜,今年十四岁,今年4月3日下午五点放学路上,在金溪市河东区三明路遭到一名不良老头性侵害,向公安机关报案后,警察不予理睬,有知情者提供消息说,这老头不止一次猥亵幼女,但警方都以证据不足为由拒绝受理,目前,罪犯已经逃离本市,有可能流窜在上海江浙一带,若有找出该老头下落者并提供详细住址者,我家人愿意出人民币一千元酬谢。”
  “我通过Q群发出了这条信息,并贴到上海江浙各大论坛里,Q群有多厉害你知道吗?比如我,就有十七个Q群,假设每个收到这条信息的网友都转发十个Q群,想想看,不到半小时,全中国都看见这条信息了,对吧?
  “我们网友都是有正义感的,性侵犯幼女是每个年轻网友最最不耻的行径,当然帮我的人就多啦,明白了吗?”
  得知真相,老赵哭笑不得,说:“你这分明是损害他人名誉嘛。”
  “嘿嘿,所以,不想告诉你真相咯……反正,不管手段怎样,‘人肉搜索’就是比你们警察搜查有效率,对吧?”
  “哼哼,说不准……你把你那网友的账号给我,我查查看,这小子是记者还是什么人哪来那么多闲工夫。”
  两天后,赵晓哲追问父亲:“你查出我那网友的身份没?”
  “哦哦,”老赵有点尴尬:“查实过了,嘿嘿……”
  “那快告诉我啊,那人干什么的?”
  “……警察,派出所的……”(散客月下2009-1-14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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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1 楼
拈花寺
  
  (一)苦瓜和尚
  
  清顺治十四年丁酉五月十八。
  北京拈花寺内,飘出了香烛烟火味。
  京城拈花寺在鼓楼大街西侧大石桥胡同尽头,周边是连片低屋矮檐的民宅陋居。寺庙长年来黑灯瞎火,入清以后,寺毁僧散,断了梵香。
  这座古庙本来有高阁重檐,雕梁画栋,庭院幽深。自满人入关,连遭战火兵祸。六百间殿堂仅存一座天王殿,半幢藏经阁,殿阁之间,只留下断墙残壁围砌的庭院,荒草丛生,破败不堪。从一些青色大方砖的老房子和它附带着的园子,依稀可辨昔年盛况。
  西侧藏经阁院落也极尽破败,庭院中荒草高可及人腰,后盖的四间居室呈方块围拢,拢出一方天井,小四合院做寺院僧堂禅房,还算有些人气。
  至于天王殿,墙瓦间斑驳陆离。窗扇早已零落,门户更见倾颓。殿堂内韦陀菩萨还算整齐,四大金刚只剩两颗脑袋,弥勒佛身上的金箔被人刮得一干二净,一张憨笑的脸扭曲成苦笑。
  
  十七岁的石涛和尚长跪佛前,泪流满面。
  佛前供桌上竖立两座牌位,上书“大明朝御封靖江历十三代先王之牌位”、“故先考大明朝御封靖江王朱讳亨嘉之灵位”。
  朱亨嘉是为大明朝最后一任靖江王,小和尚是靖江王府唯一逃出的小王子。
  
  明代靖江,就是山水名城桂林。清兵破城之后,四岁的小王子朱若极被贴身侍卫官阳正道抱出王府,逃到全州湘山寺,落发为僧,法号石涛。
  顺治初年,八旗兵四处搜查朱家王室遗孤,湘山寺香火旺盛,阳正道唯恐被朝廷鹰犬查到王子行踪,抱着小王子一路北逃。那年月,扬州遭屠城,嘉定被血洗,真可谓风声鹤唳,人人自危,阳正道带着朱家遗孤,无论身藏何处,总是心不安,魂不定,最后索性抱着小和尚潜入北京城。
  大清天子脚下,闹市中的拈花破庙,仅有一名老僧人看守。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小王子出家后,阳正道也皈依为居士,身披海青(黑色居士装),日夜守护在小主人身旁。
  石涛在破庙围墙中逐渐长大,从阳正道口中得知自己的坎坷身世后,嘘唏不已,他特为自己取了个法号叫做“苦瓜”,以表身心之疾苦。
  身为大明遗孤,栖身满族天子脚下,苦瓜和尚小石涛每日不敢忘却国恨家仇,每到父王忌辰当夜,便悄悄捧出祖宗牌位,奉于佛前,秉烛焚香,垂泪祭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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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2 楼
人肉搜索
  
  周五晚上九点,公安局长赵埔哲才下班回到家,累的瘫倒在客厅沙发上。
  妻子儿子正津津有味看电视,都没搭理他,见惯不怪。
  妻子一直啧啧连声,儿子却一直在笑,什么好电视那么吸引人?赵埔哲忍不住睁开眼睛瞧了瞧电视。
  电视上,一帮学者专家正在辩论一个话题《“人肉搜索”是不是侵犯隐私权?》
  “扯淡,不就是网络搜索吗?那有那么大杀伤力?”老赵听了几句便忍不住发感概,“一帮小毛孩胡闹而已,那么认真干嘛?老子做了一辈子搜查工作,要查的人大多恶棍,字都认不全的家伙网上怎么搜他出来?”
  “老爸,你错了,”儿子赵晓哲指着电视说:“你知道我刚才在笑什么吗?这帮教授一直在讨论一件他们根本不懂的事情——人肉搜索,他们以为“人肉搜索”就是用百度和谷歌之类的,用户输入一些关键字,程序在服务器、海量存储中搜索比对这些关键字,查个身份证学号什么的……哈哈,才不是这回事呢。”
  “哦,那什么是人肉搜索?”
  “‘人肉搜索’不是靠程序比对关键字,而是靠成百上千的人来提供信息。‘人肉搜索引擎’不是软件,而是活生生的人在执行搜索——就像你们警察的网上通缉一样,靠的是一个个警察,按照网络信息追逃犯,当然,我们网虫们比警察可厉害多了。”晓哲刚满十八岁,说话不知天高地厚。
  “你小子敢吹这牛,好,你看看这张照片。”老赵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指着照片上的老头儿说:“这是上海地区一个走街串巷的磨刀人,上海警方找了一个多月没找到,你给我找出来试试?”
  “这老头儿干什么的?老流氓,猥亵幼女?”
  “什么老流氓,他是一起凶杀案的目击者,照片是一个过路人无意间拍到的,原来他一直在我们这个城市磨刀,案发后失踪了,有人看见他乘坐去上海的大巴车。”
  “好,你给我三千元钱,不出三天我给你找出来——怎么样?”
  老赵上下打量几眼儿子,半带嘲讽的说:“好啊,如果搜不出,我扣你一个月零花钱,好吗?”
  “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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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3 楼
星期天下午,老赵正睡着午觉,被儿子闹醒。
  “拿钱拿钱,你要找的人找到了。”老赵睡眼惺忪地跟着走进儿子房间。
  电脑屏幕上,出现一段视频,一个老头正在磨刀,对照相片一看,不错,果然就是他要找的目击者。
  “这是在哪儿?”老赵惊奇不已。
  “浙江一个小城市,你给我钱,我马上告诉你详细地址。”
  “老子还能赖你的帐?快说。”
  “我 ,我没法说,这是网友找到的,我得先给人家一千元奖金,人家才肯告诉我。”
  汇出一千元后,果然得到了那老头儿住所以及活动地域的详细情况。
  赵局长根据这一线所,很快联系了浙江警方协查,没过多久,便成功破获一起凶杀案。
  
  “儿子,你立大功了,拿着,这是五千元,老子奖励你三千元,还有两千是局里奖励你的……快说说,你是怎样使用你的‘人肉搜索’的?”
  “嘿嘿,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吧……”
  老赵抓起桌子上的钱,说,“老子差点忘记了,还给你垫付了一千元奖金呢,还给我。”
  “别,别啊,老爸……”眼看着到口的肥肉又缺了一块,晓哲不免心痛,赶紧说:我坦白,我交代还不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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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4 楼
(二)方寸天地宽
  
  拈花寺建于前朝万历九年。从门前残存的影壁不难看出,寺庙曾经恢弘过,那影壁三丈多长,一丈多高,五尺厚,青石基座青砖体。
  石涛没见过这座影壁。
  寺庙遭毁后,山门牌坊坍塌,影壁与天王殿之间被辟成胡同通道,石涛从未走出过天王殿门。
  小石涛进入拈花寺后,住寺老僧智吉担负起了教导佛学的责任,阳正道也因此而成为居士,日夜苦读佛经,一道为小石涛传授佛学。
  这一来,原本的奴才,反过头成了师傅,王府里的礼节也都取消。加之王子从小由阳正道拉扯长大,对之敬若父辈,说什么就信什么。
  阳正道教给小王子更多的不是佛经,而是画经。他早看出来,这孩子对参禅打坐并无多大兴趣,兴趣点都集中在书画上。于是,找来古人书画摹本,让孩子临摹。
  苦瓜和尚临摹历代名迹十余年,笔几可乱真,阳正道索性在拿着这些摹本在城里开了一家书画店专售仿扬州八怪、清初四僧等画作的高仿品,各地来的书画贩子见了,无不惊叹,纷纷出高价收购,没几年,阳正道发了财,另找地方建屋纳妾,过上了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藏身拈花寺十多年,石涛和尚不曾走出破庙一步,一来是阳正道唯恐王子不谙世事,说话漏嘴被人认出,二是小和尚痴迷书画,加之每日颂咏佛经,对外界一切似乎也没多大兴趣。
  
  人心静,天地宽,常年面对庭院杂草、青砖颓墙,石涛能从荒草古藤上看到森林原野,盯着墙面上的尘垢污渍杂驳色斑,他眼前可以浮现山川河谷的氤氲气象。画作之中,充满动感与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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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5 楼
(三)果果格格
  
  果果格格是石涛生平所见到的第一个女人。
  格格穿一件镶粉边的浅黄色细纱旗袍衫,外罩白云烘青天的黑色云头大马甲,发髻梳成扁平 “一字头”斜插一枝银针点翠珠花,绣花软底鞋,走起路飘飘摇摇,猫步款款,无声无息。
  远远望见阳正道恭恭敬敬引着格格走过来,石涛像是被一道定魂大铁锥由天顶盖直插到脚板心,整个人都被石化了。
  一阵香风扑面,格格随着香气飘到石涛跟前,先端正姿势,眼帘低垂,然后微微向前迈出半步左腿,双手扶左膝,右腿半屈,略微停顿片刻,口称“石涛禅师吉祥、万福!”说罢直起腰身,抬起头来,眨巴两下眼睛,那眼睛瞳仁又黑又亮,水汪汪掬满笑意。
  突然袭来的礼数,惊得和尚小王子脸色通红。十七岁的石涛已经超过阳正道半个头,阳正道又比格格高半个头,此时间,石涛臊得想把脑袋藏进袈裟里。
  阳正道一抱拳,说:“殿下,此女子名唤叶赫拉拉-果果格格,是大清朝庆王爷府上的公主——旗人称公主为格格,呃,格格很喜欢你的画儿,专程来瞧瞧。”
  
  走进天王殿,格格就被满堂画片儿惊得一喜一咋,一张粉脸飞起红潮,她一张张翻看,一点点评说,别看这女子年龄不大,论起画来,头头是道:“山水布局限于师承某家某派,师法历代画家之长,且笔墨诡秘,笔法流畅新奇,尤其是这点苔之墨,密密麻麻,看似劈头盖面,实则丰富多彩,酣畅淋漓,极尽变化;真是难得的好画儿啊……”
  一席赞美,捧得石涛全身骨头发轻脸发红,脑袋使劲往下垂着,不敢直视格格,眼帘比脑袋垂得更低,目光往下扫,刚好被格格胸前直凸凸耸出来的曲线挡住,心下便忍不住猜想,为什么这个格格与他所见过的人都不一样?
  活了十七年,石涛只见过三个人,阳正道,智吉法师还有一个烧饭的张妈。石涛猜想,格格与张妈同属一类人,就是书上所说的“女人”,可这女人与那女人差距实在太大,格格的手指尖弯一弯都比张妈的胖手好看。
  格格说话的声音更是好听……张妈是个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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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6 楼
(五)红光之夜
  
  格格成了拈花寺的常客,格格的光临犹如浓墨中点入进一滴清泉,令原本浓比黑夜的生活分出五色光晕,石涛相信这格格是九天仙女下凡尘,给他手中笔管注入了仙气,挥笔不必再费劲,笔管笔毫全自己会在纸上起舞。
  那一阵,石涛不知画了多少画儿。那些画儿让阳正道眉开眼笑,齐齐搜罗了带出拈花寺。
  做上买卖后,阳正道进寺里时间少了,每回进庙,几乎都是冲着画儿来的,来去匆匆,更本没时间理会少年。
  
  那年夏天特别炎热,七月初八,立秋过后第一个黄昏,漫天彩霞高悬,酉时已过戌时临近,天空仍不见夜色,灯火辉映天井空,染得天井屋檐都像浸血般殷红。
  不久前,智吉师傅外出云游,张妈家中有事也告假离开寺庙,偌大个庭院就剩石涛一人,望着漫天血潮,石涛突然感到害怕,心中产生一种不详的预感,记忆中泛起一片冲天火光。
  他也弄不明白,为什么想到大火,只是感到害怕,感觉好像有什么怪物马上要从天而降,将他宁静的生活撕裂咬碎。
  想到怪物,怪物还真的来了,数十道白光直唰唰划破血色天空,一阵剧烈的吼叫声从天上传来,那吼声由远而近,逐渐停留在天井上空。
  头顶上,有一个黑色怪物盘旋,圆脑袋长尾巴,背负一个大圆盘不停转动,形容狰狞,吼叫声令石涛不寒而栗。
  石涛吓得惊叫一声,逃回禅房,抓过被单捂着脑袋。
  轰隆隆。爆炸声响起,屋梁在震荡中直掉尘土,爆炸声此起彼伏,大有彻夜不歇之势。以往只有大年除夕,窗外会传来噼里啪啦的爆裂声响,师傅告诉他说那是俗家过年放的鞭炮,今晚这响声不一样,格外激烈,格外嚣张。
  巨响中还夹杂着一个声音,声音叫了很久,石涛从被单里探出脑袋,侧耳细听,不听还罢了,这一听,更害怕。
  那声音分明在呼叫;“石涛!石涛!一声高过一声,急促而暴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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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7 楼
(六) 红色大乌龟
  
  叫唤石涛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有些嘶哑,有有些熟悉,石涛本来就没听过别的女人说话,定下神便听出了,是格格在呼唤。
  “格格……“石涛仿佛听到观世音菩萨的慈航召唤,他一骨碌爬起身,也顾不得外面有电闪还是雷鸣,冲到小四合院里,听出声音来自门外。
  那扇门,是石涛的禁区。
  “出了这门,你就有性命之虞,天下八旗兵都在抓你。”从小到大,石涛听到的都是来自阳正道和智吉师傅的警告。
  此刻,石涛可顾不得那许多了,八旗兵?格格就是旗人的公主,有她保护,我还怕什么八旗兵?
  石涛拉开了大门闩。
  爆炸声渐渐平息,天上依然血色辉映,大门外,竖立着一具惨白的躯体,是一个女人,披头散发的女人,手中提着一串粗重的铁链,一袭连衣白裙,脸上毫无血色,幸而有一双亮闪闪的大眼睛定住了石涛的魂魄,否则他会被吓晕过去。
  石涛仅存的一丝理性告诉他,这女人,就是叶赫拉拉-果果格格。
  格格手中的铁链,石涛也认识,那是阳正道用来锁大门外的——拈花寺的大门一向紧锁。
  “石涛……”格格又叫了一声,这一回,声音柔软舒适,熟悉的语调彻底稳住了少年惊魂。
  “来,跟我走,离开这儿……这儿危险。”格格说着,伸过手,拉住石涛。
  软绵绵暖烘烘的小手,一下牵住了石涛的魂魄。
  格格一把扔掉铁链,拽着石涛转身就走。石涛懵懵懂懂跟着这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女孩衣衫洁白,少年的脑子更是一片空白,只能听任摆布。
  
  门外十一条胡同,静悄悄空无一人。
  道路中央摆着一只红色的大乌龟,圆弧形大王八壳,不见脑袋,肚子下面有四只圆滚滚的怪足。格格摁了一下手中的一个小物件,那乌龟尖叫一声,突然显出两只雪亮的大眼睛,吓得石涛又是一激灵。
  “不怕不怕,这不是怪物,是汽车,它可以带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
  “汽……汽车?是什么?”石涛喃喃地问道。
  格格没有回答,走到乌龟前,伸手一拉,拉出一扇小门,转身对石涛说:“弯下腰,进去坐着,不怕的,啊……”说完又笑笑,这笑脸温和亲切,石涛不怕了。
  乌龟肚子里居然是一件小房子,有座椅,还有窗户。
  格格从另一边开门进来,坐在一个锅盖大的圆轱辘前,往轱辘后面台板上插进一块小铁片,乌龟轰隆隆大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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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8 楼
(四)禅师凡心
  
  格格挑走了四幅小品,飘飘悠悠踏着猫步走出了小院,少年禅师一颗凡心被那猫软滑腻的脚步踏得乱了方寸,连续几个晚上,他都盯着禅房木梁发怔,眼睁睁看着窗外东方渐白。
  做功课时,智吉师傅念的经,全听成了格格柔柔麻麻的赞美。笔下的画儿也乱了,枯枝画得湿漉漉,枯树上的寒鸦眼中渗出泪水。
  天天想着格格,格格还真就又来了。
  这一回,阳正道没陪着。
  “哇,石涛师傅,几日不见,您的画风大有长进哦……墨用得越发浓了,墨气淋漓,空间感好强好强耶。”
  石涛连连点头,其实他并没真听懂格格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爱听。眼睛不时偷偷瞄着格格的胸脯。
  格格今天穿一件低领蓝衣紫裙,裙襟和底边镶着黑色绣花栏干,袖口阔边,银丝线白底,五彩绣牡丹花儿。
  瞅来瞅去,女孩周身精致的刺绣终归不及胸前滑溜溜凸起的圆丘招眼,格格俯身看画,圆领张开道口儿,脖子下滑一条线从锁骨两旁分开,铺展出一片光柔白皙的平坦地,缓缓延向衣襟内,愈往里伸展,坡度愈陡,想必女孩胸前那圆丘便是这坡儿隆起的吧。
  “……?”
  “啊……”
  格格好像问了石涛一句什么,他完全没听见,张大口型望着女孩满嘴小白牙,傻愣愣地怔住了,红晕从脖子眼神到前额。
  少年的羞涩如细龙纹勾线,五官被勾得更清秀,羞红的赤潮涌上来,又如同湿毫浸染,染出一环青涩光晕。
  格格看得有趣,忍不住抿嘴而笑,笑声来得激烈,指尖也遮不住,于是干脆把玉手脱出来,翘起兰花指,在空中划了半道圆弧,指尖一翘,点在和尚的秃脑门上。
  那一瞬间,少年和尚感到身体起了变化,下半身僵硬了,一动也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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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9 楼
(七)外面的世界
  
  随着乌龟的怪叫,石涛身子有一种悬空感,侧脸看看旁边窗子,青砖黑瓦小树开始往后移动。
  石涛看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不是房屋动也不是小树跑,是这只乌龟正在往前奔。
  一会儿,眼前宽阔了,乌龟爬到一条大马路上,马路两旁种着高大的怪树,有树干没树叶,只有一堆圆形的果实,发出黄灿灿的光芒。
  马路很空旷,偶尔也有些更大的乌龟,闪着两只圆鼓鼓的亮眼睛,呼啸着迎面闪来,再与他们擦肩而过,无惊无险。
  再侧面看看格格,格格转脸朝他笑笑,又说了一句:“不怕不怕,一会儿就安全了。”
  石涛心中早没了主意,看到了格格的笑脸,即使没有安慰的话,也不害怕了。
  
  汽车停在一座巨大的水晶宝塔下面,那宝塔是方形的,周身透亮,直冲云天,云天上依然满布赤潮,血色中,不时有怪物轰鸣着在空中盘旋。
  石涛跟着格格走出乌龟肚子,从大门走进塔内。
  大门口有个装扮怪异男人,穿一身蓝黑色衣裤,头上还带着一定棺材板似的帽子。见到石涛,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赶忙双手合十行礼。
  石涛也合掌打了一个问询,心中有踏实了些许。
  格格领着石涛走进一扇门前,伸手在墙面上点了一下,哗啦一声,门开了,出现一间方形的小房间。
  格格又拉住了石涛的手,说,“进去,这是电梯,可以带我们到楼上。”
  门自动闭合,随着一阵低低的轰响声,石涛只感到身子变得轻飘飘的。
  “我们正在上楼,电梯带我们上去的。”格格解释道。
  “楼?我们,我们不是在一座宝塔里吗?”
  “不是的,这是公寓楼,住人的,比宝塔高,有三十八层呢。”
  石涛感到很不可思议,书上看到的宝塔,最多只有十三层。
  门又自动开了,眼前出现一条长廊,穿过长廊,格格用小铁条打开了一个房间。
  走进房间,石涛惊讶得叫出声来。
  房间里有一扇大窗子,窗外光彩绚烂,低头一看,脑袋一阵晕眩,“啊,我们到天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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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0 楼
(八)时空挪移
  
  格格让石涛坐在一张宽大松软的座椅上,给他倒了一杯热牛奶,然后在他对面坐下,大眼睛在石涛脸上盯了很久。
  经历了一连串恐惧、惶恐与惊诧之后,石涛已经忘了害羞,目光平视着格格,心中头涌上一缕温馨,他喜欢这样的注视,也喜欢格格披散头发的样子。
  “涛,我要给你讲的事,都是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也希望你不要害怕,千万别怕,好吗?”
  这一晚上,格格不知重复说过多少次“别害怕”。
  “嗯。”石涛点点头。他突然觉得格格是自己的亲人。他生来没有见过亲人,阳正道是他的侍卫官,也是他的师傅,从来没让他有过亲人般的感觉。
  想到“侍卫官”这个词,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大明朝的王子,竟然将满洲仇敌的公主当做亲人,心中有生产出一丝犯罪感。
  不过,很快,新的恐惧盖过了罪恶念头。
  
  “涛,我要告诉你的,是你的身世真相,是的,真相,因为十三年来,你一直被人蒙蔽,生活在谎言中……
  “你本名不叫石涛,你姓朱,应该叫朱涛,你也不是王子——我们这个时代,早已没有王子了,当然也不存在格格——97年前,大清帝国已经灭亡,我也不是什么格格,我奶奶的妈妈才是格格……我的名字就叫果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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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1 楼
(九)身世之谜
  
  “我说你不是石涛,是因为大明朝靖江王的小王子朱若极出生在362年前,而你,今年只有十七岁,你姓朱,是桂林人,也许你的确是大明靖江王的后裔,但究竟是不是王子,没人说得清了,毕竟,已经过了三百多年。
  “阳正道也不是什么你家的侍卫官,他只是一个桂林的书画商人,而你的父亲朱芳雨,生前是广西有名的画家,二十年前,阳正道在桂林独秀峰下开书画店。独秀峰,阳正道给你讲过,就是明朝的靖江王府,而你父亲则为他画画儿。
  十三年前,就是你四岁那年,你家遭受一场大灾难——住宅起火,你父母亲都在火宅中身亡,你因为被你母亲用湿毛巾捂住口鼻,再用身护住而得以生还,你的生命是你妈妈用生命换来的,她用身体挡住从天而降的横梁保住了你。
  “你成了孤儿后,由于惊吓而失去了记忆,阳正道收养了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收养你不是出于对你父亲的友谊,而是看中了你两岁时就开始展现出的绘画天才,他收养你之后,冒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三百多年前,大明朝最后一任靖江王朱亨嘉因家族内讧,被同胞兄弟满门斩杀,侍卫官抱着小王子朱若极逃到全州湘山寺落发为僧,后来有流浪到江南,这小王子是个绘画天才,出家后自己取了个法号叫做‘石涛’。石涛以画成名,成为花坛一代宗师。
  “阳正道利用你的身世,想把你塑造成与古代王子一样的画家,于是把你带到北京,承包下已经破败多年的拈花寺,还找来一个退休的中学历史教师程天煌假扮和尚‘智吉’,为你开蒙教学,让你相信自己是个落难王子,并把古代大师的画作的摹本,尤其是石涛的画作给你临摹,说来也神奇,你还真的就特别喜欢石涛的画儿,不但临摹的像模像样,到后来,你自己凭空想象的画儿,都如出石涛本人之手,经过阳正道的做旧处理,大多数文物专家都鉴别不出真伪。
  “这些年,你为阳正道赚了不少钱啊……很多很多。他在北京的房子车子,还有这个房子——都是靠你的画儿挣来的——这些,都是阳正道亲口告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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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2 楼
(十)格格的由来
  
  “至于我,是一个可怜又可悲的傻女人。
  “我今年二十八岁了,八年前,刚从戏剧学校毕业,就认识了阳正道,虽然他比我大了整整二十五岁,但我抵挡不了他的魅力,也抵挡不了他的钱,明知道他在家乡有老婆傻乎乎给他做了小三……就是小妾啊,要知道,我们这个时代实行的是一夫一妻,不允许纳妾的。
  “我是一个满人,常幻想自己是前朝的格格,也一直梦想能在电影电视中扮演格格……什么是电影电视,我回头再给你解释……知道你的故事后,觉得很好玩,于是就穿上古代服装进庙里看你,这样,你更相信自己生活在顺治年间了。
  “其实,我是个傻女人,八年来,阳正道一直骗我说他会跟妻子离婚……就是离开他老婆,只要我……我傻傻的等啊等……最终等来的是今天这样的结果。
  “今天,是公元2008年8月8日,今晚,是北京奥运会开幕式……一次全天下最大的盛会,三年前,阳正道就答应,今晚带我去参加开幕典礼……那是很少数有钱人才可以参加的典礼,可是,可是这个坏蛋,骗了我,他居然带了另一个女人,一个比我年轻漂亮的小女孩去参加了……呜呜……
  “实际上,最近一年,他就开始冷落我了,他已经很久没来我这里过夜,所以,我总是自己一个人,偷偷去找你……今晚,我总算知道了我被冷落的原因,我已经失去阳正道的欢心了。
  “我哭,我生气,我愤怒,痛苦之余,我想到了你,我感到我俩都是同命的啊……所以,我不顾一切,把你从拈花寺里带出来,把你从谎言中救出来……”
  格格说到这里,又擦了一把眼泪,抬头看看石涛,那少年已经晕倒在沙发上。
  格格拨通了一个朋友的电话,那朋友是个心理医生,(散客月下 2009-1-14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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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3 楼
天鹅湖
  
  覃柳甘原以为自己生活在天堂里,因为有田诗做伴。
  田诗美若天仙,恋爱半年,覃柳甘总是称她为“我的天使”
  周末,覃柳甘突然接到田诗的一封信,顿时全身冰凉,宛若置身地狱。
  田诗在信中说:“对不起,我们分手吧,我已经爱上了别人。”
  那一夜,覃柳甘痛苦不堪,独自一人在黑暗中游荡。
  万万没想到,漫无目的的游逛,一不小心闯进了天堂。
  
  时值隆冬,路旁绿化树原本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哗哗作响,那一瞬间竟然枝芽绽放,一会儿便是桃红柳绿。天上白云漂浮,脚下湖水清澈,云朵缓缓下沉,落入水中再腾身而起,仔细看时,哪是云朵呀,分明是一只只天鹅。
  天鹅翅膀扇动出微风,拂面的风儿也变得暖融融。
  一只天鹅迎面飞来,比天鹅先扑上来的,是一股甜丝丝的暖流,沁人肺腑。
  环顾四周,湖水被群山环抱,蓝天、白云、青山……色彩变化万千,明暗交替、斑斓流彩。
  覃柳甘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身在天堂。
  那只天鹅翅膀微微一晃,悬空定住身形,化作一名白衣少女,漂浮在云上。
  女孩身披轻纱,唇红齿白,身材凹凸有致,一双洁白的大翅膀不时从少女身后伸展出来,扇动两下复折回去……这,这不是传说中的展翼天使吗?
  天使看着覃柳甘呆痴痴的目光、傻兮兮的神态,抿嘴一笑,弯下腰,努起小嘴,啪,一口印在小伙子嘴唇上。
  一股暖流从嘴唇流淌向全身,暖烘烘的气流托起了覃柳甘的身体,背上一阵发痒,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背颊上往外生长,撕拉一声,衣衫被挣破,伸手一摸,滑溜溜的……是翅膀!
  “我也有翅膀了!我也是天使了!”
  小伙子扇动翅膀,身体逐渐脱离大地,很快与天使面对面悬在云间。他激动的伸出手臂,一把抱住天使,天使将翅膀伸出,拢了过来,羽毛尖划着他的面颊,痒痒的,也很舒服。
  
  第二天上午,天鹅湖公园的清洁工在湖心岛上找到了昏睡中的覃柳甘。
  小伙子平躺在草地上,不知是死是活,身上沾满白色羽毛……身上的羽绒衣破了。
  再仔细看,那写羽毛不是羽绒衣中漏出来的,羽毛管长似竹叶,洁白无暇。
  羽毛是从小伙子背部飘出来的,小伙子仰天而卧,肩头露出身后压着的白色翅膀折弯。
  清洁工见状,惊奇无比,叫来人把小伙子抬起来,这才发现——小伙子身体下压着一只死天鹅……和一只老白干空酒瓶。
  摸摸他身上,滚烫,发高烧了。
  “借酒浇愁愁更愁啊……”清洁工感叹道。
  。
  覃柳甘被送到医院,三天后宣告医治无效死亡。
  卫生当局当天宣布,经检测证实,天鹅湖公园发现的死天鹅确系感染高致病性H5N1型禽流感病毒。
  候鸟带病毒,只宜远观,不可亵玩。 (散客月下 2009-1-15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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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4 楼
看门人
  
  故事王看守着城内最重要的一扇门,每天都有很多人想进去,但均以失败告终。
  此屋是我盖,此门是我开,要从此路过,先听故事来!
  故事王全称是“恐怖无敌杀人故事王”,听过他讲故事的人,都死光了。
  城里人愤怒之极,决心打破禁区,大家推选出一名精英人士为代表闯关。
  这位精英是一名聋哑人。
  聋哑人来到故事王跟前,一言不发,双目凝神,紧盯着故事王的嘴唇。
  故事开始了……
  故事王惊堂木一拍,唾沫四溅,口水如潮。
  不到半小时,精英聋哑人惨叫一声,訇然倒下……英勇牺牲。
  唉,可怜的精英聋哑人,会读唇语。
  
  那扇门后的建筑物是城里唯一的公共厕所。
  情节拖沓,叙述啰嗦,水分太重的故事最令人恐怖。
  听口水故事,活人也会被尿憋死。(散客月下 2009-1-16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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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5 楼
纯子宝宝
  
  俄罗斯轮盘之五
  
  钱老大眼睛里射出冷冰冰的光芒,眨也不眨地盯着秦普鸣,两人面对面站立在庭院里,犹如两根木桩。其中一根桩子不太稳当——秦普鸣被老大的眼睛看得喉咙发紧,口腔发干,身子略微有些飘。
  
  “老大,我是清白的。”秦普鸣忍受不了闷局,开口辩解“我和纯子宝宝之间,什么也没发生。”
  “哼哼,宝宝?都叫得那么肉麻了,还敢说没什么……好吧,今天我给你一个了断。”
  钱老大从腰间掏出一把转轮枪,手腕一甩,弹筒弹出,枪管朝天晃了晃,转轮弹夹里是空的。
  再从兜里掏出一粒子弹,压进弹筒,拇指先一顶,再往下一刷……哗啦啦,弹筒飞速旋转,啪——转杆扣住旋转的弹筒,压紧枪身。
  “让俄罗斯轮盘来证明你的清白吧……”钱老大一扬手,把手枪扔给对方:“是男人,就照自己脑袋开一枪,空膛证明你无罪,我可以当什么也没发生过,要是你不走运的话,我会给你一个体面的葬礼。”
  别无选择,秦普鸣握紧枪把,枪管对准了太阳穴。
  命运之光次复明复暗,俄罗斯轮盘不同与一般的生死赌局,你甚至连押注的机会都没有。命运之神躲在转轮弹夹中某个位置,在瞬息之间扮演着死神或天使的角色。
  秦普鸣闭上了眼睛,眼前立即浮现出一张清纯灿烂的少女笑脸。
  “纯子宝宝……”小伙子心中暗暗呼唤了一声,扣动扳机。
  
  巴嘎……空膛……狂喜!
  命运对我秦普鸣不薄。
  秦普鸣没有立即放下胳膊,而是迅速把枪口一转,对准了钱老大。
  钱老大一动不动,他了解这小子的枪法,相隔仅五米,秦普鸣要射脑门绝不会打到眼睛。
  “老大,刚才那一瞬间我明白了,我爱纯子,为了她我连死都不怕,所以,我还想赌一把——请原谅我以下犯上一回……纯子是我的女人,我要带走她。”说着话,秦普鸣将枪口略微放低了一些。
  钱老大看明白了,枪口放低,直冲胸襟,这小子要孤注一掷。
  扣动一次扳机的时间大约二分之一秒,两秒半之内可以扣动五次扳机,秦普鸣胜算很高。
  钱老大俏俏将右手探向腰间……
  
  秦普鸣扣动了扳机。
  
  “嘭……”一声爆炸,秦普鸣惨叫一声,仰天倒下。他的右手只剩下手腕关节,手枪手掌早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那转轮枪,竟然会爆炸。
  “哈哈……”钱老大走到残疾人跟前,用脚尖踢踢他的腰肢,然后撩起衣襟,让他看空空荡荡的右肋:“我身上没有第二支抢,笨蛋。”
  “你本来可以成为大赢家的——转轮枪中只有一粒哑弹,而枪把里塞满火药,扣动第二下扳机者,必死无疑。”
  “为什么……?”
  “你白白跟了我这么些日子,笨蛋,没看出来吗——纯子是我的宝宝,你差点就可以做我女婿的,假如你不把枪口对准了岳丈老子的话……”
  “我,我要见纯子……”
  “好啊,你马上就能见到她,顺便告诉你,这常俄罗斯轮盘赌局,就是她设计的。”
  一小时后,纯子领来几条汉子,将秦普鸣活埋在花园里。
  纯子宝宝,并不单纯。(散客月下 2009-1-16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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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6 楼
阴暗秘密独白之 不伦之恋
  A
  
  去年偶到日本学花道
  爱上了一个四十一岁的男人,相差十几岁
  姐妹们都劝偶和他分手
  说他长得太猥琐。有超小气
  的确,那男的又矮又胖,也没什么钱
  但他超爱偶……
  他也有女儿,十四岁,特排斥偶
  马上就要到回国的日子了,偶巨纠结
  他说愿意跟偶回中国,偶又怕偶滴儿子女儿接受不了他
  ……
  PS:偶属兔,五一年滴。(散客月下 2009-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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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7 楼
B
  
  我逼迫妈妈和和继父离婚后,
  上了那个老男人的床
  一年后,他死于艾滋病
  我挺好,啥事也没有
  他死了……被吓死的。(散客月下 2009-1-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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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8 楼
C
  
  初中起,多次被体育老师QJ
  虽然后来那老师被抓牢
  但这事在我心头造成很大阴影
  谈恋爱后,一直不愿意跟BFML
  一致认为OOXX是肮脏的事情
  洞房之夜,不得已给了LG
  意外地,见红了……LG狂惊喜
  我觉得很奇怪,怎么会这样?
  
  没多久,厄运上门
  先是我出车祸了,流掉了肚子里的宝宝
  肇事司机后来被抓住
  竟然是那个从监狱里刚出来的体育老师
  再后来,LG有了外遇
  ……只好离婚
  但离婚后小三没有嫁给他
  我查小三身份
  那女的不是别人
  是体育老师的女儿
  
  她们父女俩恨透了我
  大有不将我置之死地不罢休的决心
  据说是因为我当年诬告了体育老师
  害她妻离子散。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散客月下 2009-1-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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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9 楼
阴暗秘密独白之 黑猫
  
  十岁那年,隔壁小三的爷爷死了
  在街上灵棚办丧事,尸体存在灵棚里面地板上
  地上点着香烛长明灯
  周围全是花圈
  之前很早就听说,有黑猫跳到尸体上会诈尸
  于是心痒痒想试试
  找来一只小黑猫,是一只几个月大的干巴瘦猫
  猫藏在衣服里,偷偷带进灵棚,往尸体上一丢
  转身就往外溜
  没人发现我
  就在外面装着没事看大人打牌
  不一会儿,有人大声尖叫
  起火了
  果然,灵棚里冒出黑烟
  我猜是猫咪打翻了长明灯
  引着了花圈
  
  大人们费了好大的劲
  总算把火扑灭了
  尸体被糟蹋得不成样子
  有人在现场发现一只被火烧掉全身毛的小猫
  于是把怒火发泄在猫儿身上
  小猫被活活打死了
  
  我明明看见那只猫儿被打死了
  厄后来很长一段时间
  我经常发现一只全身赖皮,只有几小撮黑猫猫咪跟踪我。
  长大后一直很怕猫
  
  后来我结婚了
  老婆对我很不好
  我也认了
  我相信她是那只黑猫变的
  来找我报复。
  因为她背上有一块黑斑,上面长有一撮黑毛。(散客月下 2009-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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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0 楼
散客笔记:吃人恶魔
  
  一、现代食人魔
  
  罗腾堡(Rottenburg)位于莱茵河南面支流陶伯河东岸的高台丘陵上,在德国所有城市中,罗腾堡拥有最完整的中古世纪建筑风貌。城内古趣盎然,城外一片恬静的田园风光,民居多为浅橘红色尖坡屋顶的两层阁楼。
  2001年,其中一幢小楼被当地人冠上了“幽灵之屋”的称谓,因为这幢小屋的阁楼里,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现代人吃人事件。
  室内房间很狭窄,没有窗户。一面墙上挂着圣安德鲁十字架,天棚上有一个肉钩子,墙角放着一个巨大的铁笼子。
  屋主人阿明-迈维斯((Armin Meiwes),41岁,电脑工程师,此人五官俊朗,谈吐优雅,举止颇具绅士风度,他面对公众,以冷静清晰的语言,叙述了自己如何在这间屋子里杀死一名来自柏林的工程师并将其肢解,然后分块包装冷冻,再慢慢吃掉的全过程。
  大厅录像机播放出一组血腥画面,呼应着麦维斯所叙述的内容。这些镜头都是迈维斯自己拍摄的,是他刺杀、肢解被害人的详细过程,整个过程血腥到令人无法想象、难以承受。播放过程中,审判席上那些经验丰富的犯罪专家也忍不住翻胃呕吐。
  
  这是2003年1月30日,德国卡瑟尔法院审判大厅发生的一幕,审判结果,法庭对这名有史以来被查出的首例食人犯判处8年零6个月的监禁。
  一时间,舆论哗然,在邻居眼里,迈维斯一度是个彬彬有礼、热情的完美邻居,现在,他的名字已成为吃人恶魔的代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