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手记 盲人摸象

作者：KK
昨晚被一个远房的侄儿叫到省城参加饭局。他在省城黄金地段开了一个大型高档餐厅。花了400多万装修、购置设备，雇用了七八位厨师。餐厅运营8个月，亏损超过100万，平均每个月亏损10-15万。
饭局主要是和大房东、二房东谈降房租。很顺利，因为不降房租，餐厅倒闭，房子租不出去，对谁都没好处。
餐厅除了我们这桌外，整晚来了大概20个客人，估计营业收入3000人民币左右，还不够付房租。
据我看，餐厅倒闭是必然，越早关门越好，可是侄儿不甘心，还想搏一把。安排抖音网红大V去他餐厅直播拉知名度。
知名度有了，只是转化不成上座率。客人依然稀少。
这位侄儿初中没毕业，就去上海火车站倒卖火车票，多次被抓。后来开餐厅，赚了第一桶金，又开加工厂。财富最高峰时，达到大几千万。最近10年，投什么亏什么。据说他把上海的房子都卖了，试图最后一搏。据我看，只能失败。
从曾经的一无所有，回归到一无所有。几十年过去，回归原点。
这次回乡，因为清明节的原因，见到了很多回乡祭祖的亲友，和他们攀谈。他们每个人的生活都在起变化。
我的一个哥哥（我有很多哥哥）是做农资的，把种子农药卖给农民。打拼20年，终于做成一定的规模，最近几年日子过得很滋润。突然农村土地出现大规模合并转包，农民们把土地租给种粮大户。大户有自己购买农资的渠道。哥哥已经在考虑歇业后的退路了。重新找营生，谈何容易。
另一个堂弟，小学毕业，小毛孩子时就在上海水产码头卖水产，30年间积累了几百万人民币的财富，全部投在房子上。如今水产生意面临倒闭。他对我说，怪日本排放核废水导致人们不敢吃海鲜。那可能是原因之一。更大的原因是水产品到码头后，被大资本一下买走冷冻销售，他基本拿不到货了。
他所有的钱全部投在房产上，有一个房产是一年半前刚买的，已经跌了30%。
生计没了，房价下跌，财富快速缩水。现在每天开着奔驰车、抽着高档烟，无比焦虑。
表姐的老公，初中毕业。过去20年一直在做纺织印染生意。从一个销售员，变成工厂老板。现在依然订单接不完。产品销售南美，欧洲。生意火爆，利润化成笑容写在脸上。他就是一个行走中的正能量宣传员，夸政府、夸管理部门。
目前的农村，就我所在的这个地方，家里没有小汽车的是绝对少数，家里吃不起肉的，基本不存在。表达对政策不满的有，骂共产党的，我没听到。反而是骂美国的很多。
对政策的不满主要集中在公职人员的退休金上，大家都说太高了，与他们辛辛苦苦挣钱相比，差距太大。
近几年退休公职人员的待遇的确超出了他们不少人自己的预期。我一个哥哥是教师退休。他的退休金折算成日元，比很多日本人的年金高。很多日本人每个月的年金也就14-20万日元，合人民币6000-9000块。
当然，这种比法是不公平的，日本人拿这样的年金很普遍。中国这样的人比利小。但绝对数也庞大。
中国经济、中国社会是个庞然大物，要看清楚它不容易。我们只能盲人摸象，触摸大象的一小部分，然后谦卑地得出自己的结论。
一味地唱衰，或不遗余力地热捧，都是心怀鬼胎，都不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