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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志与表象的世界 1 “你到底刷题了吗？面试题最多算得上中等难度。”阿澜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正在喂狗的大维。语气里夹着一丝嘲揄。 “那道题我没见过。”大维继续蹲着，认真地看小狗吃食。” “题目认识你，你不认识他们吧。我不是把面经都帮你整理好了吗？“阿澜忍不住提高了嗓子，声调里平添了几分愤怒。 窗外下着雨，天空阴沉沉的，像是被灰浆泼了一脸。阿澜肚子隐隐作痛，经期综合症的躁郁被大维的沉默推波助澜，愤怒呼之欲出。 阿澜朋友是大维面试职位的招聘经理，简历跳过hr直接送到他手中。经理很是中意阿兰的履历和性格，过了技术面拿到offer便是瓮中捉鳖，十拿九稳。牛排公司是科技大厂，工资加股票至少是大维现在收入的三倍。而大维竟让这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从指缝间溜走。 “树挪死，人挪活。你这样不思进取，把压力都搁我身上，一个大男人好意思吗？”阿澜的情绪如脱缰野马四处乱蹿。 大维惊愕的抬起头，眼神里混杂着不解，愤怒，还有一丝鄙夷。 天色越发的暗沉，雨也下得更大，滴滴答答，更添燥闷。隔在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的沉默，就像无声的挑衅和反抗，把阿澜的情绪推到风口浪尖，理智的堤坝轰然坍塌。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倒好，为了高额房贷和妮可的私校学费像男人，不，像驴一样被人使，生病了都不敢请假。而你，连刷个题都不愿意！” 阿澜躁怒地声音加进了几分阴冷的怨恨，像一把钝刀从一匹丝绸上狠狠划过，尽是撕裂和毛糙。 “是你坚持要换房。如果还住以前的地方，你不用自我牺牲，我也不需要去刷题面试。”大维回道，言语之间一片漠然。 阿澜倒抽了一口冷气，身体微微颤抖，憋得说不出话来。 大维起身，平静地走到厨房洗手，再转身向车库走去。阿澜听到车库门卷起落下轰轰作响的声音，汽车发动嗡嗡作响的声音，从湿滑的地面碾过沙沙作响的声音。然后，整个世界沉寂下来，连雨都突然停了。 阿澜的眼泪大颗大颗流下来，决堤一般。她保持着刚进门时的姿势，站在客厅中间，肩上还挎着上班背的包。宽敞的客厅随天色渐晚黯淡下来，弥漫着战争结束后留下的燥热，悲怆，和冷漠，连空气都千疮百孔。直到小腹突然痉挛，疼痛将她从浑浊汹涌的情绪里唤醒。她想到了离婚。 傍晚六点，入秋时节。雨停之后，天色突然亮开来，继而又迅速昏暗下去，厚重的黑幕最终遮蔽了苍穹。大维把车停在一个住宅区，静静地看着窗外。灯火一家接一家陆续亮起来，就像一朵朵橘黄色的花，在夜幕低垂的青黑里一点点绽放开来。偶尔有枯黄的树叶被风吹落，在空中打几个旋儿，轻轻地躺落在潮湿的地面，生怕惊醒了这一世的清凉。他想到了离婚。  2 阿澜，三十二岁，水煮鱼公司高级经理，勤奋上进，敢打敢拼。水煮鱼公司运营着全球最大的社交媒体，工作强度大，薪资不菲。 大维，三十八岁，高级程序员，自大学毕业后一直在稀饭公司任职。稀饭公司属于传统行业，工作稳定，气氛和谐，适合养老。 阿澜借着路灯撒进客厅的光亮，往后走了几步，把自己重重的的扔到温软的沙发里，蜷成一团，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大维打开车门，一股秋风迎面吹来，生冷却舒爽。他贪婪地吸入一大口冷空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高速运转的工作，突然造访的大姨妈，加上刚结束的战争，阿澜的身体已被掏空，脑子一片混乱。是她变了吗？或许只是她走得太快，而大维还在原地踏步。或许这本就是婚姻的悖论，把两个人绑在一起往前走，不是妥协便是斗争。或许最初两人的步调是一致的，所以才会愿意绑在一起。或许两人原本就在不同的轨迹，却试图用婚姻绑住彼此一起磕磕绊绊往前走。或许阿澜期待的是大维像她一样勤奋努力争取更好的生活。或许大维期待的是阿澜像他一样，在他们的小星球上沿着初始的轨迹和速度运转。 或许，如同我们在生活中遇到的很多人，以为会一直走下去，走着走着却走散了。 大维摁门铃，妮可欢快的冲到门口给他开门，冲进爸爸怀里。爷爷奶奶每天下午三点去学校接妮可，大维下班后再把她接回去。大维谎称阿澜今天出差，他和妮可在爷爷奶奶家吃饭过夜。 奶奶带妮可早早睡去。大维去到二楼自己房间，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是叔本华的《意志与表象的世界》。他盯着封面上头发花白前额光秃的叔本华，似乎听见这位十九世纪的德国哲学家穿越时空，穿过表象的世界，对他说，人生本是虚无。 是他错了吗？或许阿澜只是走得太快，而他还在原地踏步。或许这本就是婚姻的悖论，两个步调不一的人怎么可能一直同步？或许阿澜期待的是他像她一样积极努力创造更好的生活，而他却固执的站在原地。站在21岁那年。 《意志与表现的世界》是大维大学毕业后唯一带回家的一本书。他从未翻阅过，却时常从书架上取下来，捧在手里，看着封面上头发花白前额光秃的叔本华，从他双睿智又孤寂的双眼里穿梭回21岁那年。 叔本华说，人生实如钟摆，在痛苦与倦怠之间摆动。 叔本华还说，我们可将财富比作海水，喝得越多，越是口渴。名声亦复如此。 叔本华并不是叔本华，叔本华本就是叔本华。 阿澜的手机发出短信息提示音。她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急切地翻出手机。不是大维。 一个陌生的号码。约阿澜明天一起喝杯咖啡叙叙旧。 今天公司的团建活动上，阿澜遇见高华，确切地说，高华认出了阿澜。十年未见，形形色色的人群之中，高华还是一眼认出了阿澜。 高华，水煮鱼公司AI部门新上任的技术总监。AI是水煮鱼公司的战略核心部门。作为AI领域的技术大牛，公司不惜花重金将高华从酸菜鱼公司挖过来，带领一支二十多个人的精英团队攻克最前沿的技术难题。 33岁的高华眉宇之间写满青年才俊的热情自信，举手投足都是职场精英的成熟干练。 回到办公室，一个荒谬的念头浮现在阿澜地脑海，当初如若选择了高华而不是大维，生活会不会早已是她想象的模样。就在阿澜试图从这个令她惶恐的念头里抽离出来时，收到朋友的短信，大维技术面试失败。 或许与高华的重遇才是今天心烦意乱情绪失控的主要原因。想到这里，阿澜顿生愧疚之情。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阿澜突然摇下车窗问道。 大维有些不知所措。 “我以前完全不信，但现在信了。“阿澜俏皮地说，然后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认识大维的时候，阿澜23岁，在稀饭公司实习，分到大维所在的组。 回忆大多是那些被时间冲刷后留下的最柔软最靠近灵魂的片段。 而大维的回忆总是不由自主地跳回到21岁那年，埋藏在《意志与表象的世界》那本书里。 3 恋爱，结婚，生子，阿澜和大维的故事没有太多波折，一切都似乎水到渠成。 大维是阿澜的初恋。 高华是阿澜本科和研究生时的师兄。 阿澜躺在沙发上，看见十年前的大维，纯棉黑T恤，牛仔裤，永远心平气和的笑容。而头顶的光环，熠熠生辉。大维写的代码像是一个艺术品，干净简洁，随处闪烁着四两拨千斤的奇思妙想。赏心悦目，又让人不禁赞叹有加。 就算不准备，天赋异禀才思敏捷的大维绝对可以最优解做出那道题。 他是故意把面试搞砸的。阿澜突然醒悟。 大维换工作不如说是阿澜在帮大维换工作。她帮他改简历，申请，安排面试。阿澜跟大维说，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大维答应了她，却又背叛了她。 阿澜心头愤怒又悲凉。他们鲜有争执，大维永远都是一副随和豁达，支持她所有的想法和决定。除了换房这件事。 或许那一直都是一种假象，或许他根本就不在乎她的想法，她对生活的期待和热情。或许这只是他一直在采取绥靖政策，姑息他们之间潜伏的矛盾和问题。或许连他最后同意换房也只是想要逃避生活的真相，婚姻的真相，爱情的真相。 阿澜突然回忆起他们关于换房的争吵。阿澜期望住高档小区，更宽敞的房子，更舒适的生活，像她周围的同事那样。大维说阿澜太在意别人眼中的自己。大维最终同意换房，唯一的要求是房子写阿澜一个人的名字。对此，阿澜一直有些耿耿于快却不知从何说起。 特立独行不可理喻的大维，这或许是她依旧爱着他的原因。 21岁的大维是阿澜想象中的模样。MIT计算机系大三的学生，刚结束在水煮鱼公司的暑期实习，正潜心于本科毕业设计和论文写作。 他从实验室走出来时，已是凌晨两点，校园里万籁俱寂，只有一家咖啡馆还亮着灯。他这才意识到已经八个小时没吃没喝，饥肠辘辘。思绪正浓的大维坐下后打开笔记本电脑继续调试今晚写的程序。一边狼吞虎咽他点的脱因咖啡和一块蓝莓松饼。 吃完最后一口松饼，他抬起头，发现一个华裔女孩坐在桌子对面，聚精会神的看着他。 惊吓让大维情不自禁“啊”的大叫了一声。 艾米扑哧一声笑出来。“你太符合我剧本里一个角色的形象了，所以忍不住仔细观察记录了一下。”艾米晃了晃手中的笔记本。 每次从一份零时工里攒够了路费，小米便会突然留下一张纸条，消失一段时间。小米喜欢挪揄自己是属蜗牛的，注定要背着家四处游走。 下午三点，大维收到小米的短信“来火车站接我一下。”大维知道小米盘缠用尽，又要停留一段时间。他快速收拾好书包，悄悄地从教室后门溜走，欣喜若狂的奔向火车站。 风尘仆仆的小米冲上去，给他一个压倒性的拥抱。 小米总是整宿整宿的熬夜。带着耳机反复听ACDC乐队震耳欲聋的金属敲击和声嘶力竭的咆哮，身体晃来晃去，好像灵魂已经飞出天际，在深不可测的暗意识里遨游，惊恐，自在，坠落，飘飞。 “黑夜是属于摇滚的 最绝望的热 最幸福的裂 听说魔鬼是天使的私生子 而太阳终究会死去” 大维把这首小米半夜三更即兴写的诗贴在冰箱上。旁边是小米在甘肃一个叫马鬃山的边陲小镇的自拍照，十五岁的小米，脸上浮着一段飞舞的黄沙，一米玫瑰色的夕阳，一节绿皮火车的晃荡。那里是小米外婆的故乡。 小米会在半夜做一份飘香培根鸡蛋，冰冷的夜里到处是本能和欲望。 某个清晨，小米从外面回来，挨着还在熟睡的大维躺下。轻声细语说：“我刚刚和一个流浪汉睡了一夜，躺在他搭在高速路旁的帐篷里。驰骋而过的汽车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好像上帝在打呼噜。我沉沉睡去，在天父的鼾声里。”  带着耳塞的大维，一脸的香甜。他什么都没听到，只知道小米躺在他身边。小米是他的一个梦，断裂，炙热，躁动，宁静，天马行空，莫名其妙，理所当然。小米是生命本身，是你不知道下一刻是什么却格外期待的未开。 小米从没给阿澜看过她写的剧本。但她会给阿澜读叔本华的书。《人生的智慧》，《要么孤独，要么庸俗》，还有，《意志与表象的世界》。 小米对着天空大声的喊，“每个人都被幽禁在自己的意识里。” 没有人生活在过去，也没有人生活在未来，现在是生命唯一占有的形态。” 大维站在草地上，身上洒满了阳光。他看着小米，看到了先哲叔本华那张瘦削阴郁的脸，头发花白前额光秃。 天气预报说有雪。整个下午，小米坐在窗前，一动不动，生怕错过飘落的第一片雪。雪越下越大，大片大片迫不及待从天而降，轻舞飞扬，落在窗台，落在枯枝上，落在地里，仿若上演一个无声的寓言。小米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眼神像极了那个夜里她看着大维的模样。那个夜里小米一直在写字，安安静静地写了一整晚。没有听ACDC，也没有煎培根鸡蛋。 每次出门之前，小米都会对大维说，“缺乏真实体验写来的文字是空洞的。”  大维目送着小米，瘦的身体，大大的背包。就像一只蜗牛。一只四处游走自由自在的蜗牛。 4. “在麦当劳上班怎么丢人现眼了？工作还要分三六九等吗？”小米在跟父母通话。 挂掉电话，小米转身对大维说：“真是不可理喻。” 大维迟疑了一下，“我父母也会这样说。” 小米大笑，满是不屑和嘲讽。 “小米，你对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大维小心翼翼地问。有时候他觉得小米和他的关系像一个气球，飘在空中，美好却不真实。一不小心就会被这些现实的问题扎破，消失殆尽。 小米出乎意料的平静。她走过来，在桌子对面坐下。“叔本华说过，没有人生活在过去，也没有人生活在未来，现在是生命唯一占有的形态。”说的一本正经，却又好像故作正经。 大维突然就有些恼怒。 “小米，我是认真的。”大维说道。“我今天收到了酸菜鱼公司的转正offer。前两天导师合作项目的稀饭公司也抛出了橄榄枝。我需要为下一步做一个决定，我希望我的决定里有你。” 小米毫不犹豫地说，“去稀饭公司。你应该去稀饭公司。” 稀饭公司是一家位于非盈利机构，尝试利用先进的图像识别手段突破一些医学难题。 “那你什么打算呢？”大维又一次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没有什么打算。“小米说。 小米经常逼着大维叫她师姐。小米比大维大五岁，大二那年从MIT数学系辍学，跑到社区大学学编剧。 “我并不是叛逆，而是顺从自己的内心。妥夫陀耶夫斯基曾说，在哪儿活都是活。活要活在我们自己心里。”小米为自己辩解。 “可是你不觉得自己的才华和能力被浪费了吗？”大维有些不解。 “你知道代数几何奠基人亚力山大.格罗藤迪克的故事吗？1966年获得菲尔兹奖，数学界的诺贝尔奖。他拒绝领奖，1970年离开数学界，投身反战和生态保护的激进运动，晚年隐居于比利牛斯山直到逝世。他组建的反正统的社区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最后因被他救助的人倒戈而分崩瓦解。可是他实践了真正的个人英雄主义。” “堂吉柯德似的理想主义。”大维说。“可是我们终究还是要有一个稳定的生活，结婚，生子。你不能永远都这样背着包到处游走，一生都在各个餐馆打零工。” “或许有一天我的剧本被拍成电影，我可以继续流浪和写作。谁都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样子，现在是生命唯一占有的形态。 那些我父母或你父母看来丢人现眼的零工让遇见了很多朴实的生命。麦当劳的小时工让我体验到生活的艰辛，更加支持最低工资法案。农场摘草莓的时候，我认识了几位墨西哥朋友，他们完全不属于这个焦虑的时代，一边汗流浃背，一边哼着歌唱着曲儿。在餐馆时我认识了一位单亲妈妈，她每天都在玩数字游戏更好的安排生活，她的精打细算同样让数学熠熠生辉。 我并不比他们更有才华或者能力，我只是比他们更幸运一些。” “可是等有一天你老了呢？不能再背着重重的包到处乱跑。” 大维问。 “有些人永远不会老。因为他们只活在现在。” 那是小米和大维的最后一场对话。第二天大维醒来，小米已经离开，唯一留下的是叔本华的《意志与表象的世界》。 有一天，大维收到小米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小米气若游丝，告诉大维她遭遇车祸，命在旦夕。大维担心着急，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一下子惊醒过来。原来是做了一个梦。 有一天，大维还梦见小米给他发来请柬，邀请他去参加她的婚礼。大维拿着请柬怅然若失，醒来后，大松了一口气。 有一天，大维梦见小米跟他视频。小米在非洲的某个部落，身边围着一群小孩子。小米的笑容里是闪烁着最纯真的光。 还有一次，大维梦见小米站在高高的山顶，张开双臂，纵深一跃，扑腾着扑腾着快速下坠。落入山谷之间时她的双手忽地化作一双翅膀，从容自如地朝着太阳飞去。 小米的电话永远无人接听，短信如石沉大海。 大维毕业，他用了两个月，骑着自行车从东海岸搬到西海岸，在米饭公司开启职业生涯。 三年后的一个夏夜，同城校友聚会，大维如约参加。大维听到一位刚搬来这座城市的校友的自我介绍，他比大维早五年入学，曾就读于数学系。大维仿佛抓住救命稻草，立马窜到校友旁边，问他认不认识一个叫艾米的女孩。 校友稍作寻思，问大维有没有小米的照片。大维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是站在几米开外的小米，阳光照在她的脸上，一脸的灿烂和模糊。根本看不清面容。 校友说，“我们班确实有个叫艾米的女孩子，如果我没记错，身形似乎跟照片上的女孩也很像。但是在大二那年因为骨癌晚期去世了。我们系还给她组织了一个追悼会。一个才思敏捷特立独行，善良热情的女孩子。” 大维借故提前离开校友聚会，疾驰回家，冲进书房，找到《意志与表象的世界》，捧在手里，陷入从未有过的混乱和迷思。 或者小米并不是校友的同学小米。那，她到底是谁呢？ 一切都是巧合？还是一场梦？只有手里这本《意志与表象的世界》是真实的存在。 叔本华说，没有人生活在过去，也没有人生活在未来，现在是生命唯一占有的形态。 大维仿佛明白了一些什么。生活中那些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有什么重要呢？现在是生命唯一占有的形态。 他给阿澜发了一条信息，“对不起。” 就在发送到瞬间他收到阿澜的信息，“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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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意思

情节不错，人物，人名介绍有点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