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高雄“鬼楼”大火的背后也曝露了台湾迅速老龄化的人口缺乏问题

台湾高雄——黄金治曾听过关于这座“鬼楼”的恐怖故事，对这位58岁的女佣来说，搬到这里生活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她听过关于黑帮、无家可归者和卖淫的故事。她见过醉醺醺的私占住户，黑暗的走廊和楼梯间里成堆的垃圾。 周五，搬到这里三个月的黄金治对自己躲过火灾这一劫感到庆幸，周四晚间，一场大火已将南部港口城市高雄这座部分废弃的13层混合用途建筑烧毁。火灾导致黄金治的46名邻居遇难，另有数十人受伤。这是台湾20多年来致死最多的建筑火灾。 “我很害怕这栋鬼楼，但我没有选择，只能住在这里，”黄金治说，她当时出门了，回来时发现自己的家已经被橙红色的火海吞没。“当晚我不在那里，我只觉得很幸运。” 检察官已经成立了一个工作组，以调查火灾发生前这座破败建筑的状况。当局表示，他们正在调查可能存在的与火灾相关的“人为因素”。这场大火始于这栋13层商住两用建筑的一楼，后来迅速蔓延到更高的楼层。 周五，在一楼的一个房间里发现了一个烧焦的香炉后，当局还询问了一对情侣。
周四，正在照料一名幸存者的救援人员。在火灾中丧生的遇难者主要是低收入人群、长者以及残障人士，他们都居住在狭小拥挤的单元房内。 JOHNSON LIU/AGENCE FRANCE-PRESSE — GETTY IMAGES 在周四晚间的新闻发布会上，高雄市长陈其迈与几名地方官员鞠躬致歉，并承诺对这起事故和高雄消防安全标准问题进行彻底调查。 “这些老旧建筑在法规上是否有不足之处，导致市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没有办法受到充分的保障，我一定会找出来，”他说。
周五清晨，搜救工作已经完成，戴着安全帽的工人开始在较低楼层搭脚手架，已经被熏黑的建筑表面千疮百孔，金属敲打声此起彼伏。空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烟味。数名官员于上午赶到，在被毁建筑物前的街道献上了白菊花。 和黄金治一样，许多人都在质疑，一栋公寓楼的火灾为何会夺走这么多人的生命？她在一名社区负责人的办公室外接受了采访，当时她正在这里申请赔偿。 她不情愿地搬进自己位于八楼的公寓，因为高雄的住房成本飞涨，而她在这里的一间一居室的租金每月只有100美元左右——大约是她工资的三分之一。所以，她住了进去。 一夜之间，她失去了自己的大部分财产。她现在住在附近政府提供的旅馆里。
周四，火灾现场的救援人员。大楼遭到废弃的低楼层和楼梯井放着成堆的垃圾。消防官员说垃圾加速了火灾，阻碍了救援。 WU PO-YUAN, VIA REUTERS 火灾造成的相对较高的死亡人数也引出了更大的问题，即台湾老旧建筑安全标准的松懈以及政府对边缘社区的忽视。 “这栋楼就是高雄的毒瘤，”洪宪铠在他那已被烧焦的古玩店的废墟外说道，他在大楼底层经营该店铺近30年。“没人管，也没人理。” 这栋位于高雄市滨海盐埕区的大楼建于上世纪80年代，曾经繁荣一时，但近年来已经破败不堪。商户纷纷搬离，在大楼的废弃层和楼梯间留下了成堆的垃圾。消防部门称，正是这些垃圾加速了火势，阻碍了救援工作。 官员表示，大多数遇难者死于吸入浓烟。伤亡人员主要是住在七楼和11楼之间拥挤的租赁公寓里的低收入阶层、老人和残疾人。高雄消防队长李清秀表示，凌晨3点左右发生火灾时，大部分住户都在睡觉。 他还表示，由于低层的建筑材料不符合消防安全标准，导致了火势加速在大楼中蔓延。
周四，官员在现场举行新闻发布会，期间高雄市长承诺进行彻底调查。  台湾政府早就意识到了岛内诸多老旧建筑的结构和安全问题。1999年，一场强震夺去了岛上2415人的生命，许多人将高死亡人数归咎于劣质建筑物。 台北铭传大学的城市规划教授王价巨表示，虽然震后政府有努力改革建筑规范并重新开发城市地区，但以过时的安全标准建造的老旧建筑往往遭到忽视。
“一直以来，关注的重点都是建造出美观的新建筑，但真正应该关注是安全第一，”王价巨说。“城市发展不应该仅仅是物质环境的问题。” 台湾内政部承诺将加强现有法律的执行，要求老旧建筑必须设有管理委员会，帮助监督安全问题。多年来，高雄这栋大楼都没有一个正式的管理委员会。直到最近，一群居民才开会讨论如何处理长期存在的安全隐患，包括腐蚀的管道、裸露的电缆和成堆的废物。 高雄市副市长林钦荣表示，自2019年以来，警方和消防部门对高雄这栋大楼进行了四次检查，消防部门最近一次发布检查通知是在周二。但古玩店老板洪宪铠说，他并不知道有这样的检查。 “哪里有什么消防器材？”他说。“这就是一栋危楼。”
大楼被烧黑的墙壁。这场火灾较高的死亡人数已经引发了关于台湾老旧建筑安全标准宽松的质疑。 LAM YIK FEI/GETTY IMAGES 这场火灾也曝露了台湾迅速老龄化的人口缺乏保障的深层次问题。到2025年，台湾预计将成为联合国定义的“超高龄化社会”，届时五分之一的人口都将超过65岁。 专家分析称，人口老龄化和出生率下降给岛内的社保体系带来很大压力，面向老年人的经济适用住房问题尤甚。台湾房东往往不愿把房子租给在他们看来麻烦更多的老年住户，这样的歧视使得问题更加严重。 https://cn.nytimes.com/asia-pacific/20211015/taiwan-building-fire/ [ 链接：cn.nytimes.com/asia-pacific/20211015/taiwan-building-fir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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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雄这栋大楼的多数居民都是私占居住者或是租客，他们通常每个月只需付70美元就能租到一个狭小隔间。官员们称，在这栋楼的120户人家中，仅九户享有火灾保险。 “问题不只在于火灾，还在于火灾背后的许多制度性问题，”国立台湾大学研究城市规划的兼任教授陈亮全表示。 “台湾一直都是这样，”陈亮全还说。“自然灾害时有发生，但人为因素让这些危害变成了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