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岁的武汉中心医院,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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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北美华人网)
“武汉市中心医院是一个巨大的漩涡,不仅裹挟着病毒,更夹杂着毫无医学素养尸位素餐的官僚。”

武汉市中心医院,除了李文亮(34岁,眼科医生,2月7日去世)、梅仲明(57岁,眼科主任,3月1日去世)、江学庆(55岁,甲状腺乳腺外科主任,3月3日去世)、朱和平(66岁,退休返聘,眼科副主任,3月9日去世)四位医生去世之外,还有四名医生濒危。他们分别是,消化内科专家王萍(副院长),泌尿外科专家胡卫锋,心胸外科专家易凡,以及伦理委员会的刘励。在1月24日,国家卫健委调查武汉中心医院时,该院就已有175名医务人员发热,56例收治,119例正在观察。目前,该院确诊医护人数已超过230人(也有说达300人),三位副院长被感染。

网上流传一篇《武汉市中心医院这么多医护人员被感染,到底发生了什么》指出:该院行政领导的媚上占了绝大部分责任:不许一线接受物资、斥责上报病例医生、强制让职工闭嘴。3月2日,武汉中心医院急诊科主任艾芬医生,站到了公众面前,接受《人物》专访,提到“此前的一些报道,艾芬被称为「又一个被训诫的女医生浮出水面」,也有人将她称为「吹哨人」,艾芬纠正了这个说法,她说自己不是吹哨人,是那个「发哨子的人」。”文章《前所未有的训斥,对我打击太大》于3月10日发布后被刷屏,然后被删除。意外的是,网友随之发起了网络接力活动,把复制后的这个文章更名为《发哨子的人》,发布到各自的微博、公号等平台。接力活动也再次刷屏,创下了疫情以来的又一个奇观。

始建于1880年的武汉市中心医院(武汉市第二医院、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其前身为汉口天主堂医院;历经140年的建设发展,现拥有职工4300余人,中高级职称1420人,博士、硕士1206人。医院为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附属医院暨第五临床学院、江汉大学临床医学院、湖北中医药大学教学医院及研究生联合培养基地,硕士、博士生导师50余名。医院现有南京路院区、后湖院区及谌家矶医养结合示范院区等三个院区,另设花桥门诊部,目前总占地面积47283㎡,总建筑面积208892.2㎡。医院开放床位3381张,设有39个临床科室、7个医技科室、25个教研室和1个武汉市肿瘤研究所。2018年,医院共为267.6万门急诊患者和17.3万住院患者提供了满意的医疗服务,为6万手术患者解除了病痛。

医院的执业许可证:



医院的职能部门:



这么多的职能部门,有没有及时向上级单位上报?有没有及时向全院职工通告实情?有没有积极有效地备战疫情?为何没能合理调用医疗资源?为何没能预警本院职工?为何没能及时改造病房为疫情做准备?至今,两百多名医院员工、两百多条生命、两百多个家庭,所经历的一切,应该由谁来承担责任?这么多职能部门中,是不是有需要承担责任的人?有医生说:“医院所有职工的微信号都被监察科监控”,“领导决定一切”。武汉市中心医院院长彭义香,党委书记蔡莉,纪委负责人李蜜,监察科负责人郑婕,这些报道中很少被提及的名字,是不是应该出来回应一下?

“财新记者了解到,朱和平医生发病比眼科其他两位去世的医生都晚,其在1月29日还参加了院方组织的新冠防护培训 。2月3日,朱和平首次出现相应症状,而后“症状间断发作”。一位了解情况的武汉市中心医院医生介绍,朱和平医生一开始并没有惊动市中心医院,而是一方面居家隔离,一方面在外院看病等床,“一直到2月18号病重了,才打电话找(中心)医院总值班室,医院马上收治”。但2月18日120送到武汉市中心医院就诊时,已经是“呼吸困难半月有余”,2月19日,查肺部CT显示双肺多发感染性病变,被转入武汉市协和医院西区继续治疗。3月8日晚间,朱和平医生病情恶化,3月9日上午抢救无效去世。  
武汉市中心医院官网介绍,朱和平是该院眼科副主任医师,擅长眼底病诊断治疗,眼前后节激光治疗。多名武汉市中心医院医生告诉财新记者,朱和平医生有近30年的眼科临床经验,退休后返聘,一直在南京路眼科门诊工作,主要负责眼底造影检查和激光手术。”



“据人民日报官方微博消息,3月1日,武汉市中心医院发布通告称,该院甲状腺乳腺外科党支部书记、主任、主任医师、中国医师奖获得者江学庆同志,在抗击新冠肺炎疫情工作中不幸染病,经全力抢救无效,于2020年3月1日凌晨5点32分在武汉市肺科医院去世,享年55岁
江学庆同志1964年3月31日出生于湖北省武汉市。1986年7月从同济医科大学临床医学专业毕业后一直在武汉市中心医院工作,从事外科专业30余年。在医院工作期间兢兢业业、甘于奉献,对患者耐心细致,尽职尽责,为医院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




“2020年3月3日,武汉市中心医院发布消息称,该院眼科副主任、主任医师梅仲明,在抗击新冠肺炎疫情工作中不幸染病,经全力抢救无效,于3月3日中午在武汉市金银潭医院去世,享年57岁
1月5日,梅仲明在与高中同学聚会时,曾提醒大家做好防护。”
“梅仲明生前系湖北省眼科学会委员,武汉市眼科学会委员,湖北省医师协会白内障学组委员。他生前有数千例白内障超声乳化吸出术及人工晶体植入术经验,是香港“健康快车”武汉站的主要手术者之一,曾荣获武汉市“光明特使”称号。










如果大家还记得,有一篇文章,说的是小卖部老板感染去世。“林君,何许人也?我都不知道他叫林军,还是林君,还是林均!但是每个武汉市中心医院老职工,基本都知道他。他不是院长,也不是书记,只是我们南京路院区门口的小卖部老板。“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医院院长书记换了一茬,但林军还在。可今天(注:2月12日)突闻噩耗,他走了!
前两天,我清楚记得,我们老麻醉科主任打电话问我有没有床,这次疫情,老主任知道我难做,这是第一次为要床位向我开口,我当时实在没床位了,婉拒了,顺口问了一下,是谁,老主任带了一句,小卖部的林军感染了,想问问你能不能安排一张。我想他那么年轻,也没怎么在意。
仅仅过了两天,他就走了,走在我们医院急诊留观室,双肺,全白!
我心怀内疚,问了问急诊兄弟,他们说也没办法,发展太快了,除非有ECMO,也许才有一线生机。这才让我的愧疚,略微减少了一丝。
我们医院,才多少台ECMO?加上我们的老院长夏家红从韩红基金化缘来的一台,一共,两台!
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等床,尚且困难,如何有机会,用上ECMO续命?”

当时看到这篇祭文,并没有了解当时中心医院发出来的深意。有中心医生发微博,痛哭流涕。为何一个小卖部老板的去世,会引发医院所有员工的悲痛?仅仅是因为认识和打过交道吗?

“中心医院的代价这么大,就是跟我们的医务人员没有信息透明化有关。你看倒下的人,急诊科和呼吸科的倒是没有那么重的,因为我们有防护意识,并且一生病就赶紧休息治疗。重的都是外围科室,李文亮是眼科的,江学庆是甲乳科的。”

一个小卖部的老板,更不可能得到信息知道这个病这么容易被传染,这么致命!

“那段时间确实很压抑,非常痛苦。有医生提出来要把隔离衣穿外头,医院里开会说不让,说隔离衣穿外头会造成恐慌。我就让科室的人把隔离服穿白大褂里面,这是不符合规范的,很荒谬的。我们眼睁睁地看着病人越来越多,传播区域的半径越来越大,先是华南海鲜市场附近可能跟它有关系,然后就传传传,半径越来越大。很多是家庭传染的,最先的7个人当中就有妈妈给儿子送饭得的病。有诊所的老板得病,也是来打针的病人传给他的,都是重得不得了。我就知道肯定有人传人。如果没有人传人,华南海鲜市场1月1日就关闭了,怎么病人会越来越多呢?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如果他们当时不那样训斥我,心平气和地问一下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再请别的呼吸科专家一起沟通一下,也许局面会好一些,我至少可以在医院内部多交流一下。如果是1月1号大家都这样引起警惕,就不会有那么多悲剧了。”

“如果这些医生都能够得到及时的提醒,或许就不会有这一天。所以,作为当事人的我非常后悔,早知道有今天,我管他批评不批评我,「老子」到处说,是不是?......后来,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证明李文亮是对的时候,他的心情我非常能理解,可能跟我的心情一样,不是激动、高兴,而是后悔,后悔当初就应该继续大声疾呼,应该在所有的人问我们的时候,继续说。很多很多次我都在想,如果时间能够倒回来该多好。”

“这种时候,活着就是好的
以前,你如果有一点失误,比如没有及时打针,病人都可能还去闹,现在没人了,没有人跟你吵,没有人跟你闹了,所有人都被这种突然来的打击击垮了,搞蒙了。
病人死了,很少看到家属有很伤心地哭的,因为太多了,太多了。有些家属也不会说医生求求你救救我的家人,而是跟医生说,唉,那就快点解脱吧,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因为这时候每个人怕的都是自己被感染。
一天发热门诊门口的排队,要排5个小时。正排着一个女的倒下了,看她穿着皮衣,背着包包,穿着高跟鞋,应该是很讲究的一个中年女性,可是没有人敢上前去扶她,就在地上躺了很久。只得我去喊护士、医生来去扶她。
1月30号我早上来上班,一个白发老人的儿子32岁死了,他就盯着看医生给他开死亡证明。根本没有眼泪,怎么哭?没办法哭。看他的打扮,可能就是一个外来的打工的,没有任何渠道去反映。没有确诊,他的儿子,就变成了一张死亡证明。.......我们的病人很可怜的,很可怜。”

我们的医生很悲壮,也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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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被删文:发哨子的人 2019年12月30日,艾芬曾拿到过一份不明肺炎病人的病毒检测报告,她用红色圈出「SARS冠状病毒」字样,当大学同学问起时,她将这份报告拍下来传给了这位同是医生的同学。当晚,这份报告传遍了武汉的医生圈,转发这份报告的人就包括那8位被警方训诫的医生。 这给艾芬带来了麻烦,作为传播的源头,她被医院纪委约谈,遭受了「前所未有的、严厉的斥责」,称她是作为专业人士在造谣。 此前的一些报道,艾芬被称为「又一个被训诫的女医生浮出水面」,也有人将她称为「吹哨人」,艾芬纠正了这个说法,她说自己不是吹哨人,是那个「发哨子的人」。 这是《人物》3月刊封面《武汉医生》的第二篇报道。 文|龚菁琦 编辑|金石 摄影|尹夕远 接到武汉市中心医院急诊科主任艾芬同意采访的短信是3月1日凌晨5点,大约半小时后,3月1日凌晨5点32分,她的同事、甲状腺乳腺外科主任江学庆因感染新冠肺炎去世。两天后,该院眼科副主任梅仲明过世,他和李文亮是同一科室。 截止2020年3月9日,武汉市中心医院已有4位医护人员因感染新冠肺炎去世——疫情发生以来,这家离华南海鲜市场只几公里的医院成为了武汉市职工感染人数最多的医院之一,据媒体报道医院超过200人被感染,其中包括三个副院长和多名职能部门主任,多个科室主任目前正在用ECMO维持。 死亡的阴影笼罩着这家武汉市最大的三甲医院,有医生告诉《人物》,在医院的大群里,几乎没有人说话,只在私下默默悼念、讨论。 悲剧原本有机会避免。2019年12月30日,艾芬曾拿到过一份不明肺炎病人的病毒检测报告,她用红色圈出「SARS冠状病毒」字样,当大学同学问起时,她将这份报告拍下来传给了这位同是医生的同学。当晚,这份报告传遍了武汉的医生圈,转发这份报告的人就包括那8位被警方训诫的医生。 这给艾芬带来了麻烦,作为传播的源头,她被医院纪委约谈,遭受了「前所未有的、严厉的斥责」,称她是作为专业人士在造谣。 3月2日下午,艾芬在武汉市中心医院南京路院区接受了《人物》的专访。她一个人坐在急诊室办公室中,曾经一天接诊超过1500位患者的急诊科此时已恢复了安静,急诊大厅里只躺着一名流浪汉。 此前的一些报道,艾芬被称为「又一个被训诫的女医生浮出水面」,也有人将她称为「吹哨人」,艾芬纠正了这个说法,她说自己不是吹哨人,是那个「发哨子的人」。采访中,艾芬数次提起「后悔」这个词,她后悔当初被约谈后没有继续吹响哨声,特别是对于过世的同事,「早知道有今天,我管他批评不批评,『老子』到处说,是不是?」 关于武汉市中心医院和艾芬本人在过去的两个多月中到底经历了什么?以下,是艾芬的讲述—— 艾芬 前所未有的训斥 去年12月16日,我们南京路院区急诊科接诊了一位病人。莫名其妙高烧,一直用药都不好,体温动都不动一下。22号就转到了呼吸科,做了纤维支气管镜取了肺泡灌洗液,送去外面做高通量测序,后来口头报出来是冠状病毒。当时,具体管床的同事在我耳边嚼了几遍:艾主任,那个人报的是冠状病毒。后来我们才知道那个病人是在华南海鲜做事的。 紧接着12月27日,南京路院区又来了一个病人,是我们科一位医生的侄儿,40多岁,没有任何基础疾病,肺部一塌糊涂,血氧饱和只有90%,在下面其他医院已经治疗了将近10天左右都没有任何好转,病人收到了呼吸科监护室住院。同样做了纤维支气管镜取了肺泡灌洗液送去检测。 12月30日那天中午,我在同济医院工作的同学发了一张微信对话截图给我,截图上写着:「最近不要去华南啊,那里蛮多人高烧……」他问我是不是真的,当时,我正在电脑上看一个很典型的肺部感染患者的CT,我就把CT录了一段11秒钟的视频传给他,告诉他这是上午来我们急诊的一个病人,也是华南海鲜市场的。 当天下午4点刚过,同事给我看了一份报告,上面写的是:SARS冠状病毒、绿脓假单胞菌、46种口腔/呼吸道定植菌。我仔细看了很多遍报告,下面的注释写着:SARS冠状病毒是一种单股正链RNA病毒。该病毒主要传播方式为近距离飞沫传播或接触患者呼吸道分泌物,可引起的一种具有明显传染性,可累及多个脏器系统的特殊肺炎,也称非典型肺炎。 当时,我吓出了一身冷汗,这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病人收在呼吸科,按道理应该呼吸科上报这个情况,但是为了保险和重视起见,我还是立刻打电话上报给了医院公共卫生科和院感科。当时我们医院呼吸科主任正好从我门口过,他是参加过非典的人,我把他抓住,说,我们有个病人收到你们科室,发现了这个东西。他当时一看就说,那就麻烦了。我就知道这个事情麻烦了。 给医院打完电话,我也给我同学传了这份报告,特意在「SARS冠状病毒、绿脓假单胞菌、46种口腔/呼吸道定植菌」这一排字上画了个红圈,目的是提醒他注意、重视。我也把报告发在了科室医生群里面,提醒大家注意防范。 当天晚上,这个东西就传遍了,各处传的截屏都是我画红圈的那个照片,包括后来知道李文亮传在群里的也是那份。我心里当时就想可能坏事儿了。10点20,医院发来了信息,是转市卫健委的通知,大意就是关于不明原因肺炎,不要随意对外发布,避免引起群众恐慌,如果因为信息泄露引发恐慌,要追责。 我当时心里就很害怕,立刻把这条信息转给了我同学。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医院又来了一份通知,再次强调群内的相关消息不能外传。一天后,1月1日晚上11点46分,医院监察科科长给我发了条消息,让我第二天早上过去一下。 那一晚上我都没有睡着,很担忧,翻来覆去地想,但又觉得凡事总有两面性,即便造成不良影响,但提醒武汉的医务人员注意防范也不一定是个坏事。第二天早上8点多一点,还没有等我交完班,催我过去的电话就打来了。 之后的约谈,我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非常严厉的斥责。 当时,谈话的领导说,「我们出去开会都抬不起头,某某某主任批评我们医院那个艾芬,作为武汉市中心医院急诊科主任,你是专业人士,怎么能够没有原则没有组织纪律造谣生事?」这是原话。让我回去跟科室的200多号人一个个地口头传达到位,不能发微信、短信传达,只能当面聊或者打电话,不许说关于这个肺炎的任何事情,「连自己的老公都不能说」…… 我整个人一下子就懵了,他不是批评你这个人工作不努力,而是好像整个武汉市发展的大好局面被我一个人破坏了。我当时有一种很绝望的感觉,我是一个平时认认真真、勤勤恳恳工作的人,我觉得自己做的事情都是按规矩来的,都是有道理的,我犯了什么错?我看到了这个报告,我也上报医院了,我和我的同学,同行之间对于某一个病人的情况进行交流,没有透露病人的任何私人信息,就相当于是医学生之间讨论一个病案,当你作为一个临床的医生,已经知道在病人身上发现了一种很重要的病毒,别的医生问起,你怎么可能不说呢?这是你当医生的本能,对不对?我做错什么了?我做了一个医生、一个人正常应该做的事情,换作是任何人我觉得都会这么做。 我当时的情绪也很激动,说,这个事是我做的,跟其余人都没有关系,你们干脆把我抓去坐牢吧。我说我现在这个状态不适合在这个岗位上继续工作了,想要休息一段时间。领导没有同意,说这个时候正是考验我的时候。 当天晚上回家,我记得蛮清楚,进门后就跟我老公讲,我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就好好地把孩子带大。因为我的二宝还很小,才1岁多。他当时觉得莫名其妙,我没有跟他说自己被训话的事,1月20号,钟南山说了人传人之后,我才跟他说那天发生了什么。那期间,我只是提醒家人不要去人多的地方,出门要戴口罩。 外围科室 很多人担心我也是那8个人之一被叫去训诫。实际上我没有被公安局训诫,后来有好朋友问我,你是不是吹哨人?我说我不是吹哨人,我是那个发哨子的人。 但那次约谈对我的打击很大,非常大。回来后我感觉整个人心都垮了,真的是强打着精神,认真做事,后来所有的人再来问我,我就不能回答了。 我能做的就是先让急诊科重视防护。我们急诊科200多人,从1月1号开始,我就叫大家加强防护,所有的人必须戴口罩、戴帽子、用手快消。记得有一天交班有个男护士没戴口罩,我马上就当场骂他「以后不戴口罩就不要来上班了」。 1月9号,我下班时看见预检台一个病人对着大家咳,从那天后,我就要求他们必须给来看病的病人发口罩,一人发一个,这个时候不要节约钱,当时外面在说没有人传人,我又要在这里强调戴口罩加强防护,都是很矛盾的。 那段时间确实很压抑,非常痛苦。有医生提出来要把隔离衣穿外头,医院里开会说不让,说隔离衣穿外头会造成恐慌。我就让科室的人把隔离服穿白大褂里面,这是不符合规范的,很荒谬的。 我们眼睁睁地看着病人越来越多,传播区域的半径越来越大,先是华南海鲜市场附近可能跟它有关系,然后就传传传,半径越来越大。很多是家庭传染的,最先的7个人当中就有妈妈给儿子送饭得的病。有诊所的老板得病,也是来打针的病人传给他的,都是重得不得了。我就知道肯定有人传人。如果没有人传人,华南海鲜市场1月1日就关闭了,怎么病人会越来越多呢?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如果他们当时不那样训斥我,心平气和地问一下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再请别的呼吸科专家一起沟通一下,也许局面会好一些,我至少可以在医院内部多交流一下。如果是1月1号大家都这样引起警惕,就不会有那么多悲剧了。 1月3号下午,在南京路院区,泌尿外科的医生们聚集在一起回顾老主任的工作历程,参会的胡卫峰医生今年43岁,现在正在抢救;1月8号下午,南京路院区22楼,江学庆主任还组织了武汉市甲乳患者康复联欢会;1月11号早上,科室跟我汇报急诊科抢救室护士胡紫薇感染,她应该是中心医院第一个被感染的护士,我第一时间给医务科科长打电话汇报,然后医院紧急开了会,会上指示把「两下肺感染,病毒性肺炎?」的报告改成「两肺散在感染」;1月16号最后一次周会上,一位副院长还在说:「大家都要有一点医学常识,某些高年资的医生不要自己把自己搞得吓死人的。」另一位领导上台继续说:「没有人传人,可防可治可控。」一天后,1月17号,江学庆住院,10天后插管、上ECMO。 中心医院的代价这么大,就是跟我们的医务人员没有信息透明化有关。你看倒下的人,急诊科和呼吸科的倒是没有那么重的,因为我们有防护意识,并且一生病就赶紧休息治疗。重的都是外围科室,李文亮是眼科的,江学庆是甲乳科的。 江学庆真的非常好的一个人,医术很高,全院的两个中国医师奖之一。而且我们还是邻居,我们一个单元,我住四十几楼,他住三十几楼,关系都很好,但是平时因为工作太忙,就只能开会、搞医院活动时候见见面。他是个工作狂,要么就在手术室,要么就在看门诊。谁也不会特意跑去跟他说,江主任,你要注意,戴口罩。他也没有时间和精力打听这些事,他肯定就大意了:「有什么关系?就是个肺炎。」这个是他们科室的人告诉我的。 如果这些医生都能够得到及时的提醒,或许就不会有这一天。所以,作为当事人的我非常后悔,早知道有今天,我管他批评不批评我,「老子」到处说,是不是? 虽然和李文亮同在一个医院,一直到去世之前我都不认得他,因为医院4000多号人太多了,平时也忙。他去世前的那天晚上,ICU的主任跟我打电话借急诊科的心脏按压器,说李文亮要抢救,我一听这个消息大吃一惊,李文亮这个事整个过程我不了解,但是他的病情跟他受训斥之后心情不好有没有关系?这我要打个问号,因为受训的感觉我感同身受。 后来,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证明李文亮是对的时候,他的心情我非常能理解,可能跟我的心情一样,不是激动、高兴,而是后悔,后悔当初就应该继续大声疾呼,应该在所有的人问我们的时候,继续说。很多很多次我都在想,如果时间能够倒回来该多好。 活着就是好的 在1月23日封城前一天的晚上,有相关部门的朋友打电话问我武汉市急诊病人的真实情况。我说你代表私人,还是代表公家。他说我代表私人。我说代表个人就告诉你真话,1月21号,我们急诊科接诊1523个病人,是往常最多时的3倍,其中发烧的有655个人。 那段时间急诊科的状况,经历过的人一辈子都忘不了,甚至会颠覆你的所有人生观。 如果说这是打仗,急诊科就在最前线。但当时的情况是,后面的病区已经饱和了,基本上一个病人都不收,ICU也坚决不收,说里面有干净的病人,一进去就污染了。病人不断地往急诊科涌,后面的路又不通,就全部堆在急诊科。病人来看病,一排队随便就是几个小时,我们也完全没法下班,发热门诊和急诊也都不分了,大厅里堆满了病人,抢救室输液室里到处都是病人。 还有的病人家属来了,说要一张床,我的爸爸在汽车里面不行了,因为那时候地下车库已封,他车子也堵着开不进来。我没办法,带着人和设备跑去汽车里去,一看,人已经死了,你说是什么感受,很难受很难受。这个人就死在汽车里,连下车的机会都没有。 还有一位老人,老伴刚在金银潭医院去世了,她的儿子、女儿都被感染了,在打针,照顾她的是女婿,一来我看她病得非常重,联系呼吸科给收进去住院,她女婿一看就是个有文化有素质的人,过来跟我说谢谢医生等等的,我心里一紧,说快去,根本耽误不了了。结果送去就去世了。一句谢谢虽然几秒钟,但也耽误了几秒。这句谢谢压得我很沉重。 还有很多人把自己的家人送到监护室的时候,就是他们见的最后一面,你永远见不着了。 我记得大年三十的早上我来交班,我说我们来照个相,纪念一下这个大年三十,还发了个朋友圈。那天,大家都没有说什么祝福,这种时候,活着就是好的。 以前,你如果有一点失误,比如没有及时打针,病人都可能还去闹,现在没人了,没有人跟你吵,没有人跟你闹了,所有人都被这种突然来的打击击垮了,搞蒙了。 病人死了,很少看到家属有很伤心地哭的,因为太多了,太多了。有些家属也不会说医生求求你救救我的家人,而是跟医生说,唉,那就快点解脱吧,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因为这时候每个人怕的都是自己被感染。 一天发热门诊门口的排队,要排5个小时。正排着一个女的倒下了,看她穿着皮衣,背着包包,穿着高跟鞋,应该是很讲究的一个中年女性,可是没有人敢上前去扶她,就在地上躺了很久。只得我去喊护士、医生来去扶她。 1月30号我早上来上班,一个白发老人的儿子32岁死了,他就盯着看医生给他开死亡证明。根本没有眼泪,怎么哭?没办法哭。看他的打扮,可能就是一个外来的打工的,没有任何渠道去反映。没有确诊,他的儿子,就变成了一张死亡证明。 这也是我想要去呼吁一下的。在急诊科死亡的病人都是没有诊断、没办法确诊的病例,等这个疫情过去之后,我希望能给他们一个交代,给他们的家庭一些安抚,我们的病人很可怜的,很可怜。 「幸运」 做了这么多年医生,我一直觉得没有什么困难能够打倒我,这也和我的经历、个性有关。 9岁那年我爸爸就胃癌去世了,那个时候我就想着长大了当个医生去救别人的命。后来高考的时候,我的志愿填的全部都是医学专业,最后考取了同济医学院。1997年我大学毕业,就到了中心医院,之前在心血管内科工作,2010年到急诊科当主任的。 我觉得急诊科就像我的一个孩子一样,我把它搞成这么大,搞得大家团结起来,做成这个局面不容易,所以很珍惜,非常珍惜这个集体。 前几天,我的一个护士发朋友圈说,好怀念以前忙碌的大急诊,那种忙跟这种忙完全是两个概念。 在这次疫情之前,心梗、脑梗、消化道出血、外伤等等这些才是我们急诊的范畴。那种忙是有成就感的忙,目的明确,针对各种类型的病人都有很通畅的流程,很成熟,下一步干什么,怎么做,出了问题找哪一个。而这一次是这么多危重病人没办法去处理,没办法收住院,而且我们医务人员还在这种风险之中,这种忙真的很无奈,很痛心。 有一天早上8点,我们科一个年轻医生跟我发微信,也是蛮有性格的,说我今天不来上班了,不舒服。因为我们这里都有规矩的,你不舒服要提前跟我说好安排,你到8点钟跟我说,我到哪里去找人。他在微信中对我发脾气,说大量的高度疑似病例被你领导的急诊科放回社会,我们这是作孽!我理解他是因为作为医生的良知,但我也急了,我说你可以去告我,如果你是急诊科主任,你该怎么办? 后来,这个医生休息了几天后,还是照样来工作。他不是说怕死怕累,而是遇到这种情况,一下子面对这么多病人感到很崩溃。 作为医生来说,特别是后面很多来支援的医生,根本心理上受不了,碰到这种情况懵了,有的医生、护士就哭。一个是哭别人,再一个也是哭自己,因为每个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轮到自己感染。 大概在1月中下旬,医院的领导也陆陆续续地都病倒了,包括我们的门办主任,三位副院长。医务科科长的女儿也病了,他也在家里休息。所以基本上那一段时间是没有人管你,你就在那儿战斗吧,就是那种感觉。 我身边的人也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倒掉。1月18日,早上8点半,我们倒的第一个医生,他说主任我中招了,不烧,只做了CT,肺部一大坨磨玻璃。不一会儿,隔离病房负责的一个责任护士,告诉我说他也倒了。晚上,我们的护士长也倒了。我当时非常真实的第一感觉是——幸运,因为倒得早,可以早点下战场。 这三个人我都密切接触过,我就是抱着必倒的信念每天在工作,结果一直没倒。全院的人都觉得我是个奇迹。我自己分析了一下,可能是因为我本身有哮喘,在用一些吸入性的激素,可能会抑制这些病毒在肺内沉积。 我总觉得我们做急诊的人都算是有情怀的人——在中国的医院,急诊科的地位在所有科室当中应该是比较低的,因为大家觉得急诊,无非就是个通道,把病人收进去就行了。这次抗疫中,这种忽视也一直都存在。 早期的时候,物资不够,有时候分给急诊科的防护服质量非常差,看到我们的护士竟然穿着这种衣服上班,我很生气,在周会群里面发脾气。后来还是好多主任把他们自己科室藏的衣服都给我了。 还有吃饭问题。病人多的时候管理混乱,他们根本想不到急诊科还差东西吃,很多科室下班了都有吃的喝的,摆一大排,我们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热门诊的微信群里,有医生抱怨,「我们急诊科只有纸尿裤……」我们在最前线战斗,结果是这样,有时候心里真的很气。 我们这个集体真的是很好,大家都是只有生病了才下火线。这次,我们急诊科有40多个人感染了。我把所有生病的人建了一个群,本来叫「急诊生病群」,护士长说不吉利,改成「急诊加油群」。就是生病的人也没有很悲伤、很绝望、很抱怨的心态,都是蛮积极的,就是大家互相帮助,共度难关那种心态。 这些孩子们、年轻人都非常好,就是跟着我受委屈了。我也希望这次疫情过后,国家能加大对急诊科的投入,在很多国家的医疗体系中,急诊专业都是非常受重视的。 不能达到的幸福 2月17号,我收到了一条微信,是那个同济医院的同学发给我的,他跟我说「对不起」,我说:幸好你传出去了,及时提醒了一部分人。他如果不传出去的话,可能就没有李文亮他们这8个人,知道的人可能就会更少。 这次,我们有三个女医生全家感染。两个女医生的公公、婆婆加老公感染,一个女医生的爸爸、妈妈、姐姐、老公,加她自己5个人感染。大家都觉得这么早就发现这个病毒,结果却是这样,造成这么大的损失,代价太惨重了。 这种代价体现在方方面面。除了去世的人,患病的人也在承受。 我们「急诊加油群」里,大家经常会交流身体状况,有人问心率总在120次/分,要不要紧?那肯定要紧,一动就心慌,这对他们终身都会有影响的,以后年纪大了会不会心衰?这都不好说。以后别人可以去爬山,出去旅游,他们可能就不行,那都是有可能的。 还有武汉。你说我们武汉是个多热闹的地方,现在一路上都是安安静静的,很多东西买不到,还搞得全国都来支援。前几天广西的一个医疗队的护士在工作的时候突然昏迷了,抢救,后来人心跳有了,但还是在昏迷。她如果不来的话,在家里可以过得好好的,也不会出这种意外。所以,我觉得我们欠大家的人情,真的是。 经历过这次的疫情,对医院里很多人的打击都非常大。我下面好几个医务人员都有了辞职的想法,包括一些骨干。大家之前对于这个职业的那些观念、常识都难免有点动摇——就是你这么努力工作到底对不对?就像江学庆一样,他工作太认真,太对病人好,每一年的过年过节都在做手术。今天有人发一个江学庆女儿写的微信,说她爸爸的时间全部给了病人。 我自己也有过无数次的念头,是不是也回到家做个家庭主妇?疫情之后,我基本上没回家,和我老公住在外面,我妹妹在家帮我照顾孩子。我的二宝都不认得我了,他看视频对我没感觉,我很失落,我生这个二胎不容易,出生的时候他有10斤,妊娠糖尿病我也得了,原本我还一直喂奶的,这一次也断了奶——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我有点难过,我老公就跟我说,他说人的一生能够遇到一件这样的事情,并且你不光是参与者,你还要带一个团队去打这场仗,那也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等将来一切都恢复正常以后大家再去回忆,也是一个很宝贵的经历。 2月21号早上领导和我谈话,其实我想问几个问题,比如有没有觉得那天批评我批评错了?我希望能够给我一个道歉。但是我不敢问。没有人在任何场合跟我说表示抱歉这句话。但我依然觉得,这次的事情更加说明了每个人还是要坚持自己独立的思想,因为要有人站出来说真话,必须要有人,这个世界必须要有不同的声音,是吧? 作为武汉人,我们哪一个不热爱自己的城市?我们现在回想起来以前过得那种最普通的生活,是多么奢侈的幸福。我现在觉得把宝宝抱着,陪他出去玩一下滑梯或者跟老公出去看个电影,在以前再平常都不过,到现在来说都是一种幸福,都是不能达到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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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们看人并不是唯学历而判,而是看他的所作所为是否专业、称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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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汉市中心医院这么多医护人员被感染,到底发生了什么?

文章来源: 混沌大陆 03-09 17:07
https://user.guancha.cn/main/content?id=258034

再探中心医院

本周以来,后台共有同四名武汉中心医院的医护人员与我进行了接触,在我向其中三位医生了解情况之后,深感痛心疾首。

根据其中一位的说法,目前,武汉市中心医院,除了梅主任,江主任,李文亮三位医生去世之外,还有四名医生濒危。他们分别是,消化内科专家王萍,泌尿外科专家胡卫锋,心胸外科专家易凡,以及伦理委员会的刘励。

开篇之前,让我们先为这几位医生祈祷......

中心医院医生,很多收治在金银潭医院

大家应该都记得,以前刚刚爆发之时,协和医院的医生自制口罩和防护用品,我曾经用大篇幅写过此事。中心医院也不例外,甚至比协和医院更甚。在医生给我发来的照片里面,我们可以看到,一线敢死队几乎等于赤手空拳。

防护服告罄之后,武汉市中心医院一线医生们用血肉筑起一道新的长城。


防护服隔离服都没有的医生,处理呼吸道插管,专业人员能明白其中的风险,在此时,中心医院的领导又有何作为呢?

在没有防护服的情况下,多次消毒,反复进行无菌操作成为了唯一选择,然而武汉市中心医院在这种关头拒绝个人捐助的酒精,原因是个人捐助标准不统一,不愿意承担风险,要求各科室自行联系。

不光是酒精,一位医生表示,在2月初曾经有人联系到中心医院,愿意捐赠半吨大米,司机开车前往医院,但被管理层退回,因为中心医院严守一切物资通过红会的规定。

随后,中心医院食堂断粮。

缺乏防护装备,身边的同事一个一个从火线上下去隔离,连口热饭都没得吃,这对士气是多大的打击,大家心里有个数。



正在套塑料袋的医生,和后来配发的隔离服

不仅如此,医院的监察科更是极尽媚上之能事,在中国新闻周刊的报道里面,急诊科主任艾芬因为多次向公共卫生科和医务处报告病例,被训斥为不负责任造谣生事。

一位外科医生说,中心医院的监察科无非是上级领导展示权威的刽子手,没有临床经验和实际判断能力。

在过去两年武汉双评议当中,只要医生收到患者的不满意,不论谁对谁错,监察科都要处分,除了扣工资,还要在医院内网公示。

其中一位医生这么形容:“有的处分看着想笑,大家也麻木了”



防护服产生破洞,大家只能沾上继续用

那么武汉市中心医院的领导到底是谁呢?我们先说院长,彭义香。彭院长是夏家红院长的继任者,夏院长被评价为虽然操切,但是水平和业务过硬,有丰富的经验,这不失为一个优秀的院长。而彭院长虽然是本科医学毕业,然而毕业之后一直从事教育方面工作,临床经验的匮乏和理想化的象牙塔生活让他失去了对病毒的敏锐眼光。外行指导内行,莫过于此。


再贴一下彭老师的论文 都是教育 没有医学

但院长只能算二把手,医院组织的真正一把手书记是蔡莉。

根据一位急诊外科医生说法,彭院长虽然工作经验不行,但好歹是医疗系统出身,然而蔡莉是卫生局系统的官员出身,和一线的差距拉得更远,也不清楚一所医院的运作方式。一名急诊科医生告诉我,蔡莉视察急诊科时候,因为冬季外伤患者少,就要求把冬季较多的呼吸科病人拉过来,没有人敢违抗。在命令执行下去的三年当中,制造了大量呼吸病人和外伤病人的交叉感染,骨折治好,得了肺炎的现象并不罕见。这已经是不是决策失当,而是在制造医疗事故。



隔离通道仅被木板分割,和根本起不到隔离作用的钻石公主号异曲同工

中心医院一把手二把手,彭院长和蔡书记二位都仅仅是本科学历,而且长时间远离临床。

但是他们却通过监察科等等手段组织起一个高效的官僚队伍控制一线的博士和硕士们,道路以目,人莫敢言。

武汉中心医院作为一所三甲医院,大量博士人才光是读医学就要10年以上才能参加工作,却被两个没有经验的本科官僚控制得结结实实,这是对人才的一种侮辱。



一位医生提供给我的院内通知

监察科要求所有职工闭嘴。什么也不能说。

医疗系统是个自我成长的系统,是一种手工业,通过大量病例的训练和临床经验的积累,优秀人才会转化成医疗水平的优势。然而粗糙的行政管理和严密的控制手段,让中心医院越来越成为一言堂,成为灾难与风暴的中心,就更不要奢谈什么水平进步。

李医生在被训诫之前早就被院方严厉批评过了,急诊科主任艾芬身为教授,研究生导师,也不能逃脱监察科的耳目。

一位医生透露,“医院所有职工的微信号都被监察科监控”,“领导决定一切。”

[img]https://forums.huaren.us/tools/ajax.aspx?t=image&aid=5041598&size=300x300&key=[KuBFJxysvBSrXjZpvEkTQ==&nocache=yes&type=fixnone[/img]
在知网上搜索蔡,没有任何相关论文,一线也要写学术论文的当下,她根本不够格。

武汉市中心医院是一个巨大的漩涡,不仅裹挟着病毒,更夹杂着毫无医学素养尸位素餐的官僚。

这不是平时,做好人事管理就可以相安无事,这是战时,每天都有患者去世,每天都有人感染,却有这样一群人在威胁着我们的白衣天使。

医生保护了我们,我也将不惜一切代价,捍卫我们的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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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sky
2025个字,不论是微博还是朋友圈,都是长篇。那篇在网上刷屏了的,记录医院门口小卖部老板林君(音)离去的文字,蔡毅写了20分钟。因为字数限制,发朋友圈时不得不减掉一句话才能发出。 http://m.news.cctv.com/2020/02/15/ARTIrci6PsChH2KqlaTfE9Df200215.shtml 来源:@疼痛科小蔡 林君走了 今天刚查完房,脱下防护服,在清洁区喘口气,看看同事微信群,惊闻,林君走了! 林君,何许人也?我都不知道他叫林军,还是林君,还是林均!但是每个武汉市中心医院老职工,基本都知道他。 他不是院长,也不是书记,只是我们南京路院区门口的小卖部老板。 总记得我刚来医院,十几年前了,还在麻醉科,那是有些医生熟人,做手术,要表示谢意,同事之间送红包显得太生疏,往往就打一电话,林军啊,你给麻醉科手术室,各送一箱水!再给某某科室护士站医生办公室丢一箱,下班我去结账! 然后电话那边就是一声熟悉的好嘞!要不了多久,一个脸圆圆的,黑黑的,一脸和气的汉子,推着车就把东西送上来,准确的告诉我们,是某某某医生送的,再匆匆的下一站! 再过几年,快递越来越多,我们医生又忙,经常快递小哥等不了,我们就告诉快递小哥,你就把快递放门口小卖部,找那个叫林军的老板接着! 这么多年,他从来都是憨厚的对着我们笑,从未有怨言。 曾几何时,我们医生白大褂不带钱,那时候微信付款还不大流行的时候,就直接去他的小卖部,拿水喝,拿饼干吃,以后给!以后到多久有时候都忘了,突然路过,老板,我差你多少钱呀,他从来都是憨厚的一笑,记得清楚就说个数,记不清楚,就跟我们商量个数。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医院院长书记换了一茬,但林军还在。 可今天突闻噩耗,他走了! 前两天,我清楚记得,我们老麻醉科主任打电话问我有没有床,这次疫情,老主任知道我难做,这是第一次为要床位向我开口,我当时实在没床位了,婉拒了,顺口问了一下,是谁,老主任带了一句,小卖部的林军感染了,想问问你能不能安排一张。我想他那么年轻,也没怎么在意。 仅仅过了两天,他就走了,走在我们医院急诊留观室,双肺,全白! 我心怀内疚,问了问急诊兄弟,他们说也没办法,发展太快了,除非有ECMO,也许才有一线生机。这才让我的愧疚,略微减少了一丝。 我们医院,才多少台ECMO? 加上我们的老院长夏家红从韩红基金化缘来的一台,一共,两台! 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等床,尚且困难,如何有机会,用上ECMO续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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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灾成人祸,天理难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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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sky
方方:引咎辞职,从中心医院的书记和院长开始 http://fangfang.blog.caixin.com/archives/223325 http://www.rfi.fr/cn/%E4%B8%AD%E5%9B%BD/20200309-%E6%96%B9%E6%96%B9-%E5%BC%95%E5%92%8E%E8%BE%9E%E8%81%8C%EF%BC%8C%E4%BB%8E%E4%B8%AD%E5%BF%83%E5%8C%BB%E9%99%A2%E7%9A%84%E4%B9%A6%E8%AE%B0%E5%92%8C%E9%99%A2%E9%95%BF%E5%BC%80%E5%A7%8B 发表时间: 09/03/2020 - 17:23 昨晚的雨下得还不小,今天继续。感觉春雨的神韵本当是细小无声的,它却居然下得哗哗啦啦,屋里全天都得开灯。 收到医生朋友发来信息,从字面便能看到乐观情绪。新增确诊病例进入低位运行期三天,而且持续下降;新增疑似病例一直都处在低位运行中。省市换帅后,确有一系列铁腕手段,使疫情得到迅猛控制。在武汉病人多的时候,曾计划要建19家方舱医院,现在显然不必了。医生朋友说,已休舱11家方舱医院,剩下的3家也将在今明两天休舱。现在武汉的抗疫战,已经处于收尾阶段,类似在打扫战场吧。重症病人持续减少。当然,人数减少来自两个原因,一是治好了,二是去世了。现在的重症病人尚有四千七百多人。这仍是不小的数字。医护人员也正以最好的方案进行救治,期待他们能坚持下去,尽快好起来。 多灾多难的中心医院,在今天去世的人员中,又有他们的一位大夫: 眼科医生朱和平。而在此前, 眼科医生李文亮于2月6日晚上去世;甲状腺乳腺外科主任医师 江学庆于3月1日去世;眼科副主任 梅仲明于3月3日去世。迄今为止,中心医院已经去世了四位医生,其中有三位在同一科室。据说重症名单中,还有几位中心医院的医生。在如此惨重的伤亡面前,人们不禁追问:中心医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医护人员倒下?医院的主要领导即院长和书记应该怎么解释?仅仅是对新型病毒了解不够?或者用正能量的说法:中心医院的医护人员为武汉人民筑起一道人体防毒墙?这些都说得通吗?想来,这是我们必须质疑的事。今天,已经看到数篇文章对中心医院官方领导的质疑,也看到了知情人的呵责和呼吁。文章中的内幕是真是假,我无法确定。但四位医生的死亡和躺在医院的两百多医护人员,却是确凿无疑的。仅凭这个,我想,中心医院的院长和书记是否还配领导这家医院?而且我相信,没有他们,中心医院其他人,一样可以继续坚持抗疫。所以,在这里,我想说:湖北和武汉的官员引咎辞职,从中心医院的书记和院长开始吧。 其实,引咎辞职,本来就是个常识。你没有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你让你的团队遭受重大伤亡,若有良知,自己就应该立即引咎辞职,并自觉以赎罪之心,进行补救。可实际上,我们很难在中国看到这样的人和这样的事。我们很多很多人,懂得无数宏大概念,却不了解基本常识。那些概念,空空荡荡,抓摸不着。就像我们听官员说话,看下发的文件以及阅读报纸文章,经常折腾半天,却不知道核心内容是什么。即使找到了主题,这个主题也多半是个虚的。而无数个实实在在的小常识,都被那些概念压在了语言的土壤之下,冒个芽来都很难。但是,这些常识,却是人生必备。 昨天我写 袁国勇院士讲到 “软情报”三个字。他说科学家应该重视软情报。其实非但科学家,其他人,比如医院管理人员和政府管理人员,同样要对“软情报”特别敏感。我本人是18日开始出门戴口罩,并且要求家里阿姨出去买菜要戴口罩。为什么?就是因为听到了民间诸多“软情报”,于是而倍加小心。可惜,我们的政府官员,管辖着几千万人口,却完全没有这样一份警惕。各种大型演出一直持续到元月21日。甚至钟南山先生20日已经说了“人可传人”一言,这种演出仍未停止。我的同事YL告诉我,她的摄影圈内朋友中,有一个团队四个人在元月19日去田汉大剧院拍摄演出节目,团队中三人因感染新冠肺炎去世。如果早点告诉市民,早点取消那些演出,是不是就会少死很多很多的人?为什么我们在民间都会提高警惕,我们的领导者们却如此无知?说起来还是缺乏常识。他们把常识建立在政治概念上,而我们把常识建立在生活经验上。 今天有一篇文章,转得很疯。文章名为:《武汉甩锅大会第四轮开启》。其中提到国家卫健委曾在元月14日召开过防疫部署电话会议。我请朋友上官网查询了一下,果然有这样一则消息。标题是:《部署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防控工作 国家卫生健康委召开全国电视电话会议》。我摘录其中两段: “会议指出,当前疫情防控工作存在很大不确定性。疫情虽然仍局限在武汉市有限范围,但是新型冠状病毒传染源尚未找到,疫情传播途径尚未完全掌握,人与人间的传播能力仍需严密监控。随着泰国卫生部通报了一例武汉输入性实验室确诊病例,疫情防控形势出现了重要变化,疫情传播扩散可能大幅提升,尤其是随着春运的到来,不排除病例数和疫情发生地增加的可能,不排除境内病例再次输出到境外的可能。要坚持底线思维,强化风险意识,用大概率思维应对小概率事件,研究制定好辖区疫情防控方案,及时发现、有效处置可能出现的新发疫情。” “会议要求,武汉的疫情防控工作决定今后全国疫情防控工作的走向。湖北省和武汉市要采取严格管控措施,重点加强农贸市场管控;加强发热人员管控,筑牢体温监测和发热门诊筛查两道防线;加强人群活动管理,减少大型公众聚集性活动,提醒发热患者不要离开武汉;加强患者救治和密切接触者管理,落实最严格的措施,下决心把疫情控制在当地,尽最大努力避免武汉疫情扩散蔓延。” 元月14日的会议!元月14日!比钟南山说“人可传人”早六天!比封城早九天!写“四轮甩锅”文章的人是个理工男,手段很高。他迅速查明发帖时间,于是写道:“这篇文章是2月份挂上网站的,发布时间在2月21日之前的某一天,最后修改时间是2月21日早8点39分,然后文章的发布时间被调整为1月14日。”这就有意思了。 现在,这份文件是确认无误地存在。也就是说,这个会议的确开过。此文也引发了我的同学群里的讨论。K同学说:“首先,这么大规模的全国电视电话会议,参加者众,基本内容事后是造不得假的。如无异议,湖北省、武汉市两级卫健委或他们后面的决策者,便毫无悬念地首当其冲了;其次,国家卫健委网站这次特别的“更新”是谁所为?受谁指派?真实的过程是什么?是临时工个人失职的补救?还是官方安排的‘亡羊补帖’?其实,国家卫健委完全可以通过任何方式,把这次非公开报道的会议情况披露出来,以正视听。但这种悄悄的打法,的确不可思议。因为没有人能够指责,由于卫健委网站上漏发一则会议消息,从而导致今天武汉的悲惨局面。会议精神应不应该公开发表?谁决定的会议是内部性质?从而对外保密?” 是啊,太多疑问了。我想,既然是全国性会议,湖北官方想必有人参加。那么,是谁参加了这个电话会议?会后又为何完全没有执行?也未将信息通过媒体向大众公开?更没有采取任何措施,比如筛查发烧人员,停止大型活动,提醒发烧人员不要离汉,控制人群聚会,诸如此类。如果元月14日即公开信息,告知各界人士注意,武汉还会死这么多人吗?还会遭遇这么惨烈的灾难吗?还会造成整个国家如此重大的损失吗?既然都已经知道疫情蔓延,后果严重,为什么不采取手段呢?是人为渎职,还是疏忽大意?更或就是无知?以为拖延几天,自己摆得平?总之,我很想不通这件事。 反思和追责是两位一体的。没有严苛的追责,便不可能有严肃的反思。疫情至此,这是我们必须要做的事。现在,人们记忆尚在,时间细节感觉,都还深刻地存在脑子里。这正是开始做这件事的时候。由此,再次希望官方能迅速成立调查小组,彻查疫情究竟是什么原因发展为今天的灾难。同时建议,有写作能力的武汉人,记录下自己元月以来的所见所闻所感。也希望民间写手,组成团队,寻找到那些丧亲者们,帮助他们撰写出自己亲人寻医以及死亡的过程。当然,成立一个网站,分门别类,将这些记录挂上则更为方便。如有可能,出版数本记录文字,也很必要。让我们所有武汉人,为这次的灾难留下一份集体的记忆。我个人愿意为大家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今天的医生朋友在他的短信还另写了这样一段话:“困城中的900万武汉人民及100万外地人民,滞留在外有家不能归至今没有统计数字的被歧视的无数武汉人民,驰援湖北及武汉的4万2千多英勇战士,14亿没有恢复正常生活秩序的中国人民,已经精疲力竭,确实承受不起了。” 而另一位医生朋友,则说:“从热线来电关注的问题情况来看,民众担心的主要问题从病毒感染转变为何时复工,以及复工之后的防护。大部分民众目前无法复工,甚至失业,巨大的经济压力产生极大的焦虑感,可能会导致消极情绪甚至心理危机。” 祈盼所有的灾难尽快结束吧。
滔滔两岸潮
失去的绝大多数是资深医生,RIP
n
nevergetlost
好可怕,希望美国人自觉,不要经历这样
r
rainsnow
绝对的人祸,看着真难过,武汉多少无辜的老百姓因为这些庸官丢了性命,一定要好好的追责,才能对得起死去的人们
老狼请吃鸡
羊的自白----我们从小就被教育要听话,要服从,我们的每一个DNA都被驯服得老老实实,所以当屠刀斩下的时候,甚至连微弱的呼号都发不出,我们躺在自己的鲜血中,结束了驯服的一生。
W
WarmClock
疫情还未过去 赞歌已经想起 那一群群隐瞒真相的官僚,受到惩戒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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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re101
信息有误,“始建于 1880 年的武汉市中心医院,又名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其前身为汉口天主堂医院”。 中心医院应该是原武汉市二医院,不是同济。同济是原同济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和协和一起算是武汉最好的两家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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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sky
信息有误,“始建于 1880 年的武汉市中心医院,又名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其前身为汉口天主堂医院”。
中心医院应该是原武汉市二医院,不是同济。同济是原同济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和协和一起算是武汉最好的两家医院。
yore101 发表于 3/10/2020 6:48:21 PM


武汉中心医院是武汉市二医院,它还有一个名字,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有两个同济,这个和你说的同济医科大学附属医院不一样。

官网链接:http://www.zxhospital.com/index.php/index/show/tid/2.html

医院首页:
B
BaoMaoDou
bless all rip
p
pinkaltitude
在这个极权、扭曲的社会,人们被迫以生命及鲜血捍卫TG的政权。 RIP
d
donpotter
在这个极权、扭曲的社会,人们被迫以生命及鲜血捍卫TG的政权。 RIP
pinkaltitude 发表于 3/11/2020 12:09:08 AM
C
Colorful
这么病态的管理体制,应该首先以过失杀人追究管理者的刑事责任,今后全面杜绝专业机构里出现不懂业务的领导。 当然,只是说说而已,tg是不会同意的,因为他们的统治核心就是让不懂业务只懂政治斗争和洗脑的领导掌权,比如小学生。
P
Peppa5
Mark 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