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心率引发的意外遭遇

广
广陵晓阳
楼主 (文学城)



音乐:《Reflection》


又题: 第二次做肠癌筛查肠镜的遭遇

结直肠癌(colorectal cancer)是世界范围内常见的癌症,威胁人们的生命。多年前的健康指南建议普通风险人群的肠癌筛查是从50岁开始,由于近年来调研肠癌发病年龄分布的新发现,如今健康指南调整肠癌筛查从45岁开始;而有肠癌家族史或已知有增加肠癌风险因素的高危人群则另作别论,肠癌筛查应该开始得更早以及检测得更勤。

因为相信预防重于治疗以及对自己和家人健康的重视,我带动家人一起积极遵守医学健康指南中各年龄段相对应的检测,包括做肠癌筛查。在诸多的肠癌筛查方法中,我先生选择了每3年一次的Cologuard,我选择了每十年一次的肠镜(screening colonoscopy)。这些肠癌筛查的方法各有利弊,在网上可搜索到许多相关信息,在此不重复,而是记录我本周一做肠癌筛查肠镜的遭遇,给与我类似健康状况的亲朋好友作为参考,也为我十年后再次做肠癌筛查肠镜时留下一个提醒。

本周一,我做了人生中的第二次肠癌筛查肠镜;与第一次平安无恙做肠镜的经历不同,这次出乎意料地遭受了本该可以避免的一些副作用。以下是做完肠镜之后我与在美国工作多年的两位临床医生校友的对话,L学兄是一位临床经验丰富的麻醉科医师,Z学妹是一位临床经验丰富的胃肠科医师;非常感谢他们俩的专业释疑和指导。


1. 交流一

周二上午,我: 与麻醉专家学兄分享昨天被麻的经历以及请教一个问题。按照普通风险人群结直肠癌筛查指南,我在昨天下午做了每十年一次的colonoscopy screening。十年前做过第一次,除了觉得做肠镜前的预备程序稍有麻烦,没有其它特别的不适。然而,没想到的是昨天做肠镜麻醉时由于我心跳每分钟只有40 (因长期长跑锻练造成,医生说这不是病态),负责麻醉的护士告诉我需要用药调整上升到70才能使用麻醉药,我同意了这样的处理。只是没想到上调心率的药对我的副作用挺大,肠镜结束醒来后咽喉部严重发干、发紧,甚至有疼痛感,造成口渴、发声困难、以及声音沙哑。刚开始我误以为他们对我使用了插管麻醉而不是静脉点滴浅麻,是护士解释我描述的那些症状是上调心率药的副作用。我很好奇,向你请教的是:一个健康人因长期长跑造成的心率每分钟40能在不上调心率的情况下做麻醉吗?预先谢谢你帮助释疑。

麻醉专家L学兄:先祝贺一下,第二次screening colonoscopy说明你也是奔花甲了。你所被用的药是Glycopyrrolate, 中文名字叫格隆溴铵。该药是胆碱能受体拮抗剂。我们都学过药理学,胆碱能受体主要有两种,一种叫m受体,一种叫n受体。m受体激动的时候迷走神经就会亢进,心跳就会变慢,所以把m受体阻断以后,心跳就会加快。如果是全麻下插管的话,我们一般会用芬太尼,降低机体的应急性,以及肌松剂,帮助插管。特别是短期的手术,常用一种去极化肌松剂叫司可林。这两种药会进一步使心跳减慢(机理仍不太清楚,可能与迷走神经有关)。如果是全麻插管,尤其是colonoscopy这样的short procedure,会使你心跳快一点,但是作为一个健康如你的‘’病人‘’,colonoscopy只需要一点镇静剂,常用的是propofol,国人常称之为‘’牛奶‘’,美国人常戏称‘’Jackson Juice‘’(就是Michael Jackson用其镇静催眠的)。完全没有必要用格隆溴铵。

我: 大谢学兄耐心专业的详解!你说得太对了!10年前,我第一次做肠镜时是在我们医院总部, 也是我上班的地方;恰好做肠镜和麻醉的医生都是我认识的同事;那时我已经跑过2次全程马拉松。昨天查了一下记录,当年的心律是48,没有用增加心跳的药。昨天是在我们医院的西部分院,离我家很近,我就图个方便。昨天为我做麻醉的不是医师,而是nurse anesthetist 。

L学兄:你现在所经历的是格隆溴铵的副作用,就是抑制唾液腺分泌(dry mouth),视觉模糊( Blurred vision),身体发热(燥热)等。不过不会太长时间。

我:是的,今天早晨醒来,心率已降至52;另外,咽喉部不适也大有改善。不过,昨天的副作用经历挺遭罪的,搞得我将来都想用每3 年1次的Cologuard代替了。

L学兄: nurse anesthetist必须under supervision of MD。是MD 没有pay attention。

我:原来如此呀,可恶的没有认真pay attention的麻醉师[Angry][Grin]。


2. 交流二

周二下午,我: 大约一个小时前,医院一位GI护士打来电话询问跟踪我的状况,我如实回答;她说她将向相关医师汇报。很快,我收到一位男士打来的电话,他自报是麻醉医师,向我解释我遇到的是Glycopyrrolate副作用(正如你所说);接着他吧啦吧啦地解释此药的作用机理以及为什么用此药。我直入主题问他昨天用的剂量对我来说是否太大;他诚实地说没有预料到我对此药这么sensitive, 早知如此,应该只用一半量;听他这么说,我也可以理解,没有人先天先知。他告诉我十年后再做肠镜时要告诉医护人员这个经历。

L学兄:你就根本不需要用Glycopyrrolate。

周三上午,胃肠科专家Z学妹:你可能只需要versed 2-3 mg and fentanyl 25mg 就可以了。我们对健康人和ASA I 病人做镜子还是用Fentanyl and versed.

我:非常感谢GI专家学妹,将你的评论和L学兄的评论一起保存了。很显然这次做肠镜的麻醉师经验不足,水平欠佳。他昨天打电话来时态度挺好并且不止一次向我道歉使我经历了较为严重的副作用。他知道我很健康以及低心率是因为长期长跑和马拉松训练造成,昨天在电话中他还特别嘱咐我这几天不要跑步,而是从散步逐渐回归到跑步。幸好我事先在网上查过Glycopyrrolate的metabolism and pharmacokinetics,没将他的话当真,而是根据自己的身体状况和感受而定。昨天本应是我Grandma’s Marathon 训练计划中的强度大的intervals ,为了安全起见,我没做。但昨天适好是圆周率日(3月14,3.14),我们跑步俱乐部举办跑π(3.14英里,即5公里)活动,我愉快地跑了两个π(6.28英里),没有任何不适。所以,那位麻醉师不仅在我做肠镜时错误指导麻醉护士,而且对Glycopyrrolate副作用的善后也是误判。为我曾经工作的医院有这样平庸水平的医生感到遗憾。后来,我进一步了解到在我们医院的社区分院的水平与医院总部的水平还是有一些差距的,十年后再做肠镜我会象第一次那样回总部做。


小结: 人生无常,我莫名其妙地吃了这么一个苦,一个原本可以避免和不必发生的事。除了教条,我认为那位麻醉师经验不足,水平比较差,我甚至觉得他是过度医疗。我一个健康的人被折腾了这么一番挺遭罪;若一个真正的病人被折腾,那将是怎样的痛苦呀。无论在哪个国家,都有可能遇到庸医,但愿这样的庸医罕见。


照片1-3: 我退休前工作了二十多年的医院大约于5年前建立了这个西区分院,虽然无法与总院相比,但分院环境还行,工作人员也挺友好;遗憾的是我遇到了一位专业水平较为平庸的麻醉科医生,而做肠镜的胃肠科医生的技术水平还是挺好的。

照片4-5: 非常感谢临床经验丰富的麻醉科医师L学兄的释疑和指导。

照片6: 非常感谢临床经验丰富的胃肠科医师Z学妹的释疑和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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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tmkx
谢谢晓阳姐的分享!没想到长跑还有这个“副作用”!这对我这个即将肠镜检查的人非常有用,当然我跑得很少 :)

经验不足的医护人员常常按章办事而不知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多年前我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只有住院医麻醉师在场,几次脊柱扎针不到位后终于做好了他就离开了。二十分钟后我告诉护士我呼吸困难,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护士把他叫来,他看了一下说,每分钟两滴,“it's a textbook case",就又走了。护士说“胡说些什么啊”,就自主停了麻醉药。我慢慢胸部有了知觉,正好赶上一个小时以后要用力的时刻还能有些力气。

这个麻醉师就是只想到教科书是这么说的,却没想到我正常体重将将满百,比一般美国人要轻不少,另外平时一杯啤酒就能醉的。

所以我们以后见医生的时候多做些功课,知道什么是相关信息可以跟医生讲自己的情况,象上次就有朋友问大运动量对血检的影响。另外对通常的procedure有一些了解,希望能少受一些不必要的苦。 

再次感谢您的分享!

在水依芳
谢谢分享。很有用的知识。
川之东南
谢谢分享,心率低还有这问题。还没有做过肠镜
b
borisg
不要麻醉,还可以看看自己里面有些啥下水。。

不要麻醉,还可以看看自己里面有些啥下水。。

麻醉了还得等半天醒过来才回家。不麻的提起裤子接着去上班。。

小眼睛精灵
谢谢兔姐分享,希望今天就一切恢复正常
落花飘零
我妈妈上次做肠镜,心率也很低

她平时心率就很低,麻醉以后最低只有三十多,把胃肠科医生吓坏了,还叫了心脏科会诊,哈哈。

我爸爸上次做心脏造影ablation,麻醉过量 ,差点叫了code,吓死我。我觉得是用量过度了。我爸爸很瘦。

现在做胃肠镜,心脏操作,常规都是胃肠科心脏科医生给出order麻醉,没有麻醉科医生在场,但是他们毕竟没有接受过专门的麻醉科训练,大部分时间都没问题,但是碰到一两个outliner 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广
广陵晓阳
谢谢千里挑一妹妹。你的经历也证明了教条以及缺乏个体化评估能力会造成不必要的痛苦和伤害。珍重!
广
广陵晓阳
谢谢佳人妹妹。写出这个经历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给大家一个提醒。
广
广陵晓阳
谢谢糖城剑客。记得前不久你刚过了生日,你可以选择象兔姐夫那样做Cologuard, 或象我一样做肠镜,各有利弊。
广
广陵晓阳
谢谢教授。确实麻醉不是必须的,我的校友中不止一人分享与你相同的经历。
广
广陵晓阳
谢谢跑梦妹妹。幸好Glycopyrrolate的代谢和排除比较快,现己恢复,但遭遇到的严重副作用还是挺折磨人和误事的。
广
广陵晓阳
谢谢花班的分享,所幸爸妈都是有惊无险。正如你所说,我的校友中也有人分享是做肠镜的胃肠科医生直接给麻醉药,没有麻醉师在场。
严惠姗
几年前我做过一次肠胃镜检查,打了麻药的,没任何不舒服。看了你的这篇,才知麻醉还会有惊险。
A
AprilMei
多谢分享,很有帮助的经历。我队友的亲戚多年前也是做肠镜时出了问题,是麻醉过量。我很奇怪,

加州亚洲人这么多,体重轻的也很多,医生至少要按体重来确定麻醉剂量吧,怎么频繁犯同一个错误?我都听说过几次了。

唐歌
谢谢分享自己的经历!医生的一点点疏忽就让病人多受罪
广
广陵晓阳
谢谢惠姗。原本不应复杂,如今这种screening colonoscopy 操作只需20分钟左右。
广
广陵晓阳
谢谢四月梅妹妹。我在波士顿的一位校友分享做肠镜时也遭遇了麻醉过量。有些医生连正确的教条做法都不会或没认真做到个体化用药。
广
广陵晓阳
谢谢歌妹。我觉得我遇到的这位麻醉师不仅仅是疏忽,而且真是能力差。
布兰雅
剂量!我们亚洲人的剂量确实容易被忽视。麻醉是一种走钢丝的技术。谢谢晓阳分享。
广
广陵晓阳
谢谢小布医妹雅班 。有些医生不负责任偷懒:-(。
安小爱
我几年前修牙

牙医打麻药、我明显感觉心脏不舒服,赶紧告诉牙医,他马上停止注射。应该是过量了。

羽绒服
谢谢分享。幸亏没有大碍。
布兰雅
提醒大家了。躺在手术床,手术前,有对话。你可以把你的考虑和顾虑都说出来。说着说着你就睡着了。。
严惠姗
我去年治疗牙齿,打上麻药后我发现同侧的眼睛看不清了,我马上跟牙医说,他说这个麻药不适合我,再以后看牙就换麻药了。
严惠姗
打麻药的过程很快吧?
广
广陵晓阳
谢谢提醒。吃一堑长一智,我自己也犯了错:(1)盲目信赖分院与总院是同水平;(2)偷懒图近,没选择去总院约原来的同事。
广
广陵晓阳
谢谢小爱妹妹。赞你和楼上的慧姗都及时与牙医沟通交流!
广
广陵晓阳
谢谢羽妹妹。是啊,所幸症状逐渐消失。不过,此遭遇不仅干扰我本周的跑马训练,而且耽误我两件重要的事。
严惠姗
打麻药暂时失明,过了20几分钟视力才恢复。后来每次看牙需要打麻药时,我都给牙医提醒这个事。
广
广陵晓阳
请假缺席周一晚上的线上义工会议,错过了奶奶/外婆马UMD给的23小时内登记付费住宿的电邮,次日我赶紧写信解释,救下住宿。
广
广陵晓阳
赞你!这也是我写下这个经历的另一个原因,为十年后再做肠镜时留下一个提醒。
清水胜浓茶
肠镜太可怕了,不敢做
吃痴
我去年做时HR30多,好好做完醒来听到交班护士说她跑马拉松的就没人管了,没必要干涉
广
广陵晓阳
抱歉,让清水妹妹误解了,绝大多数做肠镜过程是uneventful.
广
广陵晓阳
谢谢爱吃妹妹,我也特爱吃:-)。我也事先告诉了医护人员我跑马,他们也说我的HR40没问题;是麻醉师误判,过度医疗:-(。
严惠姗
谢谢你分享,晓阳是个厚道人儿。难怪大家都喜欢你。
日月茗
请问你多大年纪开始跑马?在那之前的心率是多少,是否一直偏低?
广
广陵晓阳
You’re so sweet. 祝周末愉快!
广
广陵晓阳
谢谢提问。为了准确回答你的问题,我专门查了这些年体检记录。我2011年秋开始训练跑马,2011年11月体检HR是73。
鲤鱼塘的鱼
看题目吓一跳,庆幸晓阳恢复过来,平安无事了!
广
广陵晓阳
谢谢鱼兄。无辜身体上受苦,打乱了我的生活,误了两件事,我在情绪上也闹别扭了;幸好将其中耽误的一件大事纠正了。祝周末愉快!
严惠姗
亲,周末快乐!
光盐行者
我几乎所有的药都反应太敏感,

可能是很多药是平均体重的人的用量,而不照体重按比例增减。

日月茗
哇,跑马降心率这么厉害!
东台鱼汤面
谢谢分享!所幸没事!哇,跑马10年,心率下降了20,真是厉害!
z
zhbzhb
记得应该是教练说晓阳姐有天赋,是国家级的。心率40的确厉害。谢谢分享,以后会注意的。希望已经完全恢复,训练也可以正常了。
小恩小惠
我跑马之前是六十多,跑了两年后,现在是46,降得医生都问一句心率这么低了?多谢晓阳的分享,这个知识太重要了!
广
广陵晓阳
谢谢光盐教授。你在亚洲人中也属于体重轻的,在药物用量上更容易被疏忽导致过量:-(。
广
广陵晓阳
谢谢有美好追求目标的朋友。教练兄过奖了,我非常感谢他一直以来的鼓励。谢谢你的关心,昨天开始恢复正常训练了。咱们都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