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是我与儿子之间的通信（他的话都是英文的，我只能尽量翻译）——
我：我一早起来，给你煎鸡蛋、做咖啡、热面包，再三番五次呼唤你这个大爷起床，然后洗耳恭听你对我的数落，告诉我早餐如何难吃，没有做出你妈的花样来。这很好办：以后你的三顿饭我不管了，自己找食去。这么大人了，应该能自己照顾自己了。父母的爱你视如手纸，用多少张都行，现在我不提供了。
然然：你这是借题发挥，因为我没有看你发来的《千里之行》，我不要你给我灌鸡汤。其实没扯这事之前，咱俩早上说得挺好的。我嫌你早餐做得难吃，现在向你道歉，但我认为你生气的原因不是这个。
我：我告诉你《千里之行》写得很好，文字水平很高，应该阅读，你认为我在给你灌鸡汤。好吧，下面我给你布置材料作文：1. 认真阅读《千里之行》。 2. 就全书内容回答10个问题，必须全部答出。3. 写一篇读后感：《千里之行》是不是心灵鸡汤？字数1500-2000字。你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接受我的下一步指导。你愿意拖一周、一个月、一年、三年，都由你。在此之前，你的学习问题不要再找我帮忙。
我：道歉接受，我可以管你吃饭。但仅此而已。你让我管你学习，先把我给你布置的材料作文写完。
然然：我知道，不是因为这书写得好你才让我看，你是想用这书证明你做得都对，让我听你的。我才不上这个当呢！
我：你爱看不看，我无所谓。但你没看这书，跟我讨论什么呢？
然然：我们俩观点不同，并不等于我要把你从我的生活中赶出去。但如果你认为，要维持父子关系，我必须成为你所希望的人，我相信你会失败的。
然然：我想说清楚，我反对你给我订的计划，完全是因为你居高临下的态度。妈妈也批评你的态度，而不是你说话的内容。不是她毁掉了咱俩的关系，而是你。
然然：假如你想跟我玩最后通牒的游戏，我也可以跟你玩：如果你想让自己的儿子尊重你，听你的话，那么你也应该同样对我，尊重我的目标和理想。你可以质疑我没有逻辑，但你必须拿出证据来。
我：我没有规定你未来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我甚至不在意你选什么专业，只要你喜欢就行。但有一样，你要想成功，必须专注、必须在正确的目标上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必须有严密的计划控制复习和技能训练。过去两年，我放手的时候你从来没能做到这些，你叫我如何相信你？并且你变本加厉，已经听不进我的任何指导，动辄就说我态度有问题。你有没有想过你有点歇斯底里？我感觉到你对我已经没有信任。郎朗再恨他的父亲，甚至打他父亲，但他从来没有怀疑父亲是为了他好，所以最后都按照父亲的要求严格训练，成就了辉煌。而我在你面前却像一个继父，我感觉不到儿子对父亲那种无条件的信任，所以我不想再管你了，也不能再管你了，否则我俩父子做不成，反成仇人。
然然：你的逻辑是——如果你不能控制我，那么我们的父子关系就不能继续。你这样蛮横霸道，已经严重伤害了我。你教我怎样挖苦人，说刻薄话，我失去了朋友，现在还要失去我的家。你说得没错，我确实不信任你，但这完全是你自己造成的。
我：好吧，你还是这样看我，那就拉倒吧。再说一遍：我可以管你吃饭，仅此而已，因为你的目标太low，我看不上，不值得我做你的合伙人，你和你妈就能搞定。我要忙活自己的事了。When you go low, I go high. 以后学习上的问题别再烦我。
然然：如果你能让步，我们还能挽回父子关系，如果你继续走老路，这个关系就保不住，而且对你的伤害会大于对我的伤害。你可要想好了。
然然：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让你建立西方的父子关系，这意味着别再管我的学习。假如你认为这样我们就不能成为家人，那我也没什么可说了。
我：你能威胁到我什么？我说过：哀莫大过于心死。我对你都死心了，这些年的全部心血付诸东流我都认了，我还能失去什么？
然然：好吧。就此分手。
我：明白就行。走好不送！
我：昨天你问我：为什么我们的父子关系没法再维持下去？现在我写信告诉你（因为我俩无法面对面沟通）——
我：从你出生到现在，我把生命中最宝贵的时间和精力都给了你，只希望你能成材，但你辜负了我。过去两年中，我一直想在你身上看到转机，等来的却是一次次失望。到现在我已经确信，你不可能成材，因为：第一，你缺乏远大的志向（目标）；第二，你没有严密的计划（路径）；第三，你没有顽强的意志（决心）。成功的三要素（目标、路径、决心）你一样都没有，所以你注定失败，这是毫无疑问的。你不要试图说服我。我把我几十年的人生经验押在这里，我以一个成年人的智商担保——你不可能成材！此前我一次次地试图挽救你，但你一次次地拒绝，到现在已经发展到水火不容的地步，所以我只能选择放弃。我不会在你身上再浪费一天时间，而要专注于我自己的目标。你天生就是一个庸人，所以甘于平庸是很正常的。然而我是一个从小就有远大抱负的人，如今哪怕我的抱负只实现了十分之一，我也不可能与庸人一起奋斗，因为庸人不知道奋斗，到最后只有我一个人在奋斗。这是一个注定要失败的事业，我必须选择退出。你喜欢热闹，就走你的阳关道；我甘愿孤独，就过我的独木桥。“在科学上没有平坦的大道，只有不畏劳苦沿着陡峭山路攀登的人，才有希望达到光辉的顶点。”这是我从小就知道的格言，现在作为与你分手的赠语。
然然：但这怎么会妨碍我们一起出去骑车或者旅行？
………………………………
我：我本来不准备再管你了，跟你交流也都用英文。只是你昨天告诉我，感到自己的中文有些不行了，我才重新跟你说中文。我知道要是不这样，在新加坡你的中文能力肯定得退化，因为我一直是你的中文语境的提供者和创造者。你妈中文水平一般，自己用还行，但是教不了你。我和她的文学爱好不同，没有共同语言。不过我也不想改变什么。她看她的《甄嬛传》，我写我的《老烟记事》，两不相扰，岁月静好。她要是像我妈一样关心起我的写作来，反而会变成一件麻烦事。我跟你讨论的话题已经越来越复杂，需要很多学识支撑，这些能力是你妈不具备的。她对社会和科学问题不感兴趣，就跟我对上街购物不感兴趣一样，在这些方面我们俩同样没有共同语言。但是你不一样，你将来是要进入精英阶层的（一定不要忘记这一点，一定不要把自己矮化成什么游民），你需要高水平的思想交流，并且你的大脑是足够这一层次的，你不去用它，这块能力就发展不起来，甚至会萎缩，反不如以前。
我：你妈教你怎样交朋友，怎样与大家融和，这一点我不反对，并且鼓励你向她学习。但我并不认为这就能让你成功，让你出类拔萃。事实上，很多精英是很另类，很逆天的。他们不会随大流，为讨周围人喜欢而改变自己的目标甚至本性——本性是不可改变的，改变了你就不是你了，龙就成了蜥蜴。
我：你是我儿子，从小到大我跟你说话，都是直接了当。我不会客气，也不会虚伪。我说这些，并不是居高临下在训斥你，而是因为我的阅历比你多，在一些重大问题上比你看得远，看得透。我并不嫌弃你妈，她是我老婆，贬低她无异于贬低我的阅人能力。她有她的见识，这些见识我经常是尊重的。但她在若干方面缺少见识，这一点我也是很清楚的。某种程度上这是由女性的视角决定的。中国有两个成语，一个叫“妇人之见”（妇人的见识），一个叫“妇人之仁”（妇人的善心），都是贬低女人的，我也并不一概苟同。但我知道，由于性别差异，女人在有些方面的见识普遍不行（比如对于社会深层问题的理解），她们的意志也普遍较弱。有句名言：“女人，你的名字是弱者。”说的就是妇人之仁，但这可是莎士比亚说的，不是中国人说的。所以她虽然贵为你的母亲，但你也要有判断，不要以为她事事顺着你，就能让你成材，让你成功。我一直认为，你在这个阶段，需要磨炼自己的意志，使自己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一个不会被轻易击垮的坚强的男人。近来我已经不怎么说你了，但你对我的批评似乎极为敏感，几句话不入耳马上就会让你神经崩溃。我说你有点歇斯底里，并不是在骂你，而只是希望你沉住点气，要像个男人。作为父亲，我绝对不想伤害你，但我也不会因为怕你不高兴而尽拣好听的对你说。你可以跟我争辩，但不要那么玻璃心，一碰就碎。我们的有些严肃话题无法深入下去，就因为这一点。说不了几句，话题就变为我又怎么伤害你了，我要注意态度了。这样下去，我只能把你当女儿来养了。
我：我不想全面干预你的学习，因为我有我的目标和计划，我会在五年之内完成《老烟记事》。本来我想等到退休以后再写这部书，你把我给解放了。现在我只能抽出以往10%的时间在学习上帮助你。跟以往不同的是，我并不会逼迫你。你认为我说得有道理，希望我提供帮助，我愿意效劳。你要是认为我说得不对，或者就算说得对也不想听，那我也就随你大小便。强扭的瓜不甜，送上门的特教不值钱，这我有心理准备。我说过，我已经把你放下了，意味着你就算失败我也能接受，不会当成我的人生失败。我的人生已经有自己的目标，我不会再偏离它。
我：尽管我们还是父子，我也意愿维持正常的父子关系，但在你今后的学习上，我更愿意扮演“良师益友”的角色，而不再是父亲。这两个角色有很大不同，前一个是有限责任，建立在友情基础上，没有强求，和则聚，不和则散；后一个是无限责任，我要为你的目标投入我的所有资源（时间和精力），并且要为你的失败承担全部责任。过去一个半月，我已经就自己的余生做了选择，到死也不会改变了。
我：你一生中跟我相处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也就是三年）。我身上最大的技能是中文，是从爷爷那里传下来的，远远超过中国人的平均水平。你要是个有心人，利用最后的三年时间，可以拿下这门世界上最难的语言（冷僻语种不论）。有我这个师傅在身边，你的中文学习可以事半功倍。我在有意识地向你输送养分，你一定不要把我发给你的文章当作垃圾。没有人再能够每天为你收集语言素材了，你要珍惜。
然然：你能不能打住别说了？
2019.11.5
我加注【】已经是照顾读者方便了。剩下的我只写我想写的，而不是读者想要我写的。
生活是什么？人生是什么？谁能给我一个定义。可我们照样有生活，照样有人生。老烟记事不能归类，但它就存在了。我愿它是一座大山，邈视一切而存在。
甚至可能让他现在就消失、灭亡。读者以为我只是在谈家务事，其实我的儿子甚至我的妻子对于老烟还能存在多久，有着很大的影响。他们虽不是什么伟大人物，却是离我最近的人，能够扰乱老烟的时空。这些插入章节并非闲笔，而是两个时空碰撞的结果。当我的现实时空危及到老烟的虚拟时空时，住在那里的老烟就会有所感知，这些声响动静就会进入《老烟记事》。大多数情况下，我的时空不会震动到他那里，他继续活在过去的时空里记事。然而随着我的出世临近，这两个时空将会发生越来越多的碰撞，很难预见会出现什么结果。当我步入衰朽之年，老烟的时空也变得越来越不稳定，最后我们都会归入虚无，只留下这些文字。再过一段时间，这些文字会四散飘零，如果还有人能发现只言片语，也许他们可以看到老烟生命轨迹中的一些片断。
仅此而已。
我就记住了。也许雨果巴尔扎克托尔斯泰也说过，但对我没意义，因为我没听见。
刘把新中国作家全部一笔勾销，因为他们不是在为自己写作，而是为了读者（党和人民）在写。他只服鲁迅，其他什么老舍冰心巴金茅盾统统都是扯蛋。他讲完后，台下有人递纸条：“刘晓波，我想揍你一顿。”他说上台来吧，咱俩过过招。那是我听过的最不寻常的讲座，北师大能把北大碾压，印象中再无第二人。
只有等他停下来渴水时，才会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这是一个具有非凡文字驾驭能力和表达能力的人，我再也没有见过能与他齐肩的演讲者。
下面是我与儿子之间的通信（他的话都是英文的，我只能尽量翻译）——
我：我一早起来，给你煎鸡蛋、做咖啡、热面包，再三番五次呼唤你这个大爷起床，然后洗耳恭听你对我的数落，告诉我早餐如何难吃，没有做出你妈的花样来。这很好办：以后你的三顿饭我不管了，自己找食去。这么大人了，应该能自己照顾自己了。父母的爱你视如手纸，用多少张都行，现在我不提供了。
然然：你这是借题发挥，因为我没有看你发来的《千里之行》，我不要你给我灌鸡汤。其实没扯这事之前，咱俩早上说得挺好的。我嫌你早餐做得难吃，现在向你道歉，但我认为你生气的原因不是这个。
我：我告诉你《千里之行》写得很好，文字水平很高，应该阅读，你认为我在给你灌鸡汤。好吧，下面我给你布置材料作文：1. 认真阅读《千里之行》。 2. 就全书内容回答10个问题，必须全部答出。3. 写一篇读后感：《千里之行》是不是心灵鸡汤？字数1500-2000字。你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接受我的下一步指导。你愿意拖一周、一个月、一年、三年，都由你。在此之前，你的学习问题不要再找我帮忙。
我：道歉接受，我可以管你吃饭。但仅此而已。你让我管你学习，先把我给你布置的材料作文写完。
然然：我知道，不是因为这书写得好你才让我看，你是想用这书证明你做得都对，让我听你的。我才不上这个当呢！
我：你爱看不看，我无所谓。但你没看这书，跟我讨论什么呢？
然然：我们俩观点不同，并不等于我要把你从我的生活中赶出去。但如果你认为，要维持父子关系，我必须成为你所希望的人，我相信你会失败的。
然然：我想说清楚，我反对你给我订的计划，完全是因为你居高临下的态度。妈妈也批评你的态度，而不是你说话的内容。不是她毁掉了咱俩的关系，而是你。
然然：假如你想跟我玩最后通牒的游戏，我也可以跟你玩：如果你想让自己的儿子尊重你，听你的话，那么你也应该同样对我，尊重我的目标和理想。你可以质疑我没有逻辑，但你必须拿出证据来。
我：我没有规定你未来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我甚至不在意你选什么专业，只要你喜欢就行。但有一样，你要想成功，必须专注、必须在正确的目标上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必须有严密的计划控制复习和技能训练。过去两年，我放手的时候你从来没能做到这些，你叫我如何相信你？并且你变本加厉，已经听不进我的任何指导，动辄就说我态度有问题。你有没有想过你有点歇斯底里？我感觉到你对我已经没有信任。郎朗再恨他的父亲，甚至打他父亲，但他从来没有怀疑父亲是为了他好，所以最后都按照父亲的要求严格训练，成就了辉煌。而我在你面前却像一个继父，我感觉不到儿子对父亲那种无条件的信任，所以我不想再管你了，也不能再管你了，否则我俩父子做不成，反成仇人。
然然：你的逻辑是——如果你不能控制我，那么我们的父子关系就不能继续。你这样蛮横霸道，已经严重伤害了我。你教我怎样挖苦人，说刻薄话，我失去了朋友，现在还要失去我的家。你说得没错，我确实不信任你，但这完全是你自己造成的。
我：好吧，你还是这样看我，那就拉倒吧。再说一遍：我可以管你吃饭，仅此而已，因为你的目标太low，我看不上，不值得我做你的合伙人，你和你妈就能搞定。我要忙活自己的事了。When you go low, I go high. 以后学习上的问题别再烦我。
然然：如果你能让步，我们还能挽回父子关系，如果你继续走老路，这个关系就保不住，而且对你的伤害会大于对我的伤害。你可要想好了。
然然：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让你建立西方的父子关系，这意味着别再管我的学习。假如你认为这样我们就不能成为家人，那我也没什么可说了。
我：你能威胁到我什么？我说过：哀莫大过于心死。我对你都死心了，这些年的全部心血付诸东流我都认了，我还能失去什么？
然然：好吧。就此分手。
我：明白就行。走好不送！
我：昨天你问我：为什么我们的父子关系没法再维持下去？现在我写信告诉你（因为我俩无法面对面沟通）——
我：从你出生到现在，我把生命中最宝贵的时间和精力都给了你，只希望你能成材，但你辜负了我。过去两年中，我一直想在你身上看到转机，等来的却是一次次失望。到现在我已经确信，你不可能成材，因为：第一，你缺乏远大的志向（目标）；第二，你没有严密的计划（路径）；第三，你没有顽强的意志（决心）。成功的三要素（目标、路径、决心）你一样都没有，所以你注定失败，这是毫无疑问的。你不要试图说服我。我把我几十年的人生经验押在这里，我以一个成年人的智商担保——你不可能成材！此前我一次次地试图挽救你，但你一次次地拒绝，到现在已经发展到水火不容的地步，所以我只能选择放弃。我不会在你身上再浪费一天时间，而要专注于我自己的目标。你天生就是一个庸人，所以甘于平庸是很正常的。然而我是一个从小就有远大抱负的人，如今哪怕我的抱负只实现了十分之一，我也不可能与庸人一起奋斗，因为庸人不知道奋斗，到最后只有我一个人在奋斗。这是一个注定要失败的事业，我必须选择退出。你喜欢热闹，就走你的阳关道；我甘愿孤独，就过我的独木桥。“在科学上没有平坦的大道，只有不畏劳苦沿着陡峭山路攀登的人，才有希望达到光辉的顶点。”这是我从小就知道的格言，现在作为与你分手的赠语。
然然：但这怎么会妨碍我们一起出去骑车或者旅行？
………………………………
我：我本来不准备再管你了，跟你交流也都用英文。只是你昨天告诉我，感到自己的中文有些不行了，我才重新跟你说中文。我知道要是不这样，在新加坡你的中文能力肯定得退化，因为我一直是你的中文语境的提供者和创造者。你妈中文水平一般，自己用还行，但是教不了你。我和她的文学爱好不同，没有共同语言。不过我也不想改变什么。她看她的《甄嬛传》，我写我的《老烟记事》，两不相扰，岁月静好。她要是像我妈一样关心起我的写作来，反而会变成一件麻烦事。我跟你讨论的话题已经越来越复杂，需要很多学识支撑，这些能力是你妈不具备的。她对社会和科学问题不感兴趣，就跟我对上街购物不感兴趣一样，在这些方面我们俩同样没有共同语言。但是你不一样，你将来是要进入精英阶层的（一定不要忘记这一点，一定不要把自己矮化成什么游民），你需要高水平的思想交流，并且你的大脑是足够这一层次的，你不去用它，这块能力就发展不起来，甚至会萎缩，反不如以前。
我：你妈教你怎样交朋友，怎样与大家融和，这一点我不反对，并且鼓励你向她学习。但我并不认为这就能让你成功，让你出类拔萃。事实上，很多精英是很另类，很逆天的。他们不会随大流，为讨周围人喜欢而改变自己的目标甚至本性——本性是不可改变的，改变了你就不是你了，龙就成了蜥蜴。
我：你是我儿子，从小到大我跟你说话，都是直接了当。我不会客气，也不会虚伪。我说这些，并不是居高临下在训斥你，而是因为我的阅历比你多，在一些重大问题上比你看得远，看得透。我并不嫌弃你妈，她是我老婆，贬低她无异于贬低我的阅人能力。她有她的见识，这些见识我经常是尊重的。但她在若干方面缺少见识，这一点我也是很清楚的。某种程度上这是由女性的视角决定的。中国有两个成语，一个叫“妇人之见”（妇人的见识），一个叫“妇人之仁”（妇人的善心），都是贬低女人的，我也并不一概苟同。但我知道，由于性别差异，女人在有些方面的见识普遍不行（比如对于社会深层问题的理解），她们的意志也普遍较弱。有句名言：“女人，你的名字是弱者。”说的就是妇人之仁，但这可是莎士比亚说的，不是中国人说的。所以她虽然贵为你的母亲，但你也要有判断，不要以为她事事顺着你，就能让你成材，让你成功。我一直认为，你在这个阶段，需要磨炼自己的意志，使自己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一个不会被轻易击垮的坚强的男人。近来我已经不怎么说你了，但你对我的批评似乎极为敏感，几句话不入耳马上就会让你神经崩溃。我说你有点歇斯底里，并不是在骂你，而只是希望你沉住点气，要像个男人。作为父亲，我绝对不想伤害你，但我也不会因为怕你不高兴而尽拣好听的对你说。你可以跟我争辩，但不要那么玻璃心，一碰就碎。我们的有些严肃话题无法深入下去，就因为这一点。说不了几句，话题就变为我又怎么伤害你了，我要注意态度了。这样下去，我只能把你当女儿来养了。
我：我不想全面干预你的学习，因为我有我的目标和计划，我会在五年之内完成《老烟记事》。本来我想等到退休以后再写这部书，你把我给解放了。现在我只能抽出以往10%的时间在学习上帮助你。跟以往不同的是，我并不会逼迫你。你认为我说得有道理，希望我提供帮助，我愿意效劳。你要是认为我说得不对，或者就算说得对也不想听，那我也就随你大小便。强扭的瓜不甜，送上门的特教不值钱，这我有心理准备。我说过，我已经把你放下了，意味着你就算失败我也能接受，不会当成我的人生失败。我的人生已经有自己的目标，我不会再偏离它。
我：尽管我们还是父子，我也意愿维持正常的父子关系，但在你今后的学习上，我更愿意扮演“良师益友”的角色，而不再是父亲。这两个角色有很大不同，前一个是有限责任，建立在友情基础上，没有强求，和则聚，不和则散；后一个是无限责任，我要为你的目标投入我的所有资源（时间和精力），并且要为你的失败承担全部责任。过去一个半月，我已经就自己的余生做了选择，到死也不会改变了。
我：你一生中跟我相处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也就是三年）。我身上最大的技能是中文，是从爷爷那里传下来的，远远超过中国人的平均水平。你要是个有心人，利用最后的三年时间，可以拿下这门世界上最难的语言（冷僻语种不论）。有我这个师傅在身边，你的中文学习可以事半功倍。我在有意识地向你输送养分，你一定不要把我发给你的文章当作垃圾。没有人再能够每天为你收集语言素材了，你要珍惜。
然然：你能不能打住别说了？
2019.11.5
毛泽东为何不去留学
沈卫威
1919年3月12日，毛泽东和一群准备赴法国留学的学生一道离开北京，14日到达上海。送走留法学生后，他于4月6日回到湖南长沙。
。他在1920年给好友周世钊的信中说：我觉得求学实在没有“必要在什么地方”的理，“出洋”两字，在好些人只是一种“迷”。中国出洋的总不下几万乃至几十万，好的实在少。多数呢？仍旧是“糊涂”；仍旧是“莫名其妙”，这便是一个具体的证据。我曾以此问过胡适之和黎劭西两位，他们都以为我的意见为然，胡适之并且作过一篇《非留学篇》。
在长沙，毛泽东于1919年7月14日创办《湘江评论》。与此同时，胡适在北京的《每周评论》上发表《多研究些问题，少谈些主义》。于是，胡适和毛泽东都对对方的活动产生了反应。毛泽东是如期把《湘江评论》寄给了胡适。胡适在8月24日的《每周评论》第36号上撰写有《介绍新出版物》(署名“适”)，高度评价了《湘江评论》，并表示支持湖南的学生斗争。他说：“《湘江评论》的长处是在议论的一方面。《湘江评论》第二、三、四期的《民众的大联合》一篇大文章，眼光很远大，议论也很痛快，确是现今的重要文字。还有‘湘江大事述评’一栏，记载湖南的新运动，使我们发生无限乐观。武人统治之下，能产生出我们这样的一个好兄弟，真是我们意外的欢喜。”而这篇文章正是毛泽东写的。“民众大联合”的思想是毛泽东思想的一个重要方面，这一思想的确立是在《湘江评论》时期。
9月1日，毛泽东响应胡适“多研究些问题”的号召，在湖南起草了《问题研究会章程》，寄给北京大学的邓中夏，刊发于10月23日的《北京大学日刊》。《问题研究会章程》中所列的大小144项问题(有互为兼容)，是对胡适文章中所提出的问题的具体展示，思路和主旨与胡适基本一致。
1919年12月18日，毛泽东第二次到北京。这是他为反对湖南督军张敬尧所领导的学生运动的具体工作。他前往北京，代表“新民学会”上书胡适，是想争取胡适对湖南学生的支持。胡适晚年对助手胡颂平回忆说：“毛泽东在湖南师范毕业后到了北平，他和五个青年上书于我，——这封信，我是交给竹淼生的弟弟竹垚生保管的。在抗战期间，放在上海，竹垚生怕出事，把它烧掉了。”
毛泽东亲自登门拜访胡适之事，胡适的日记中有记录。1920年1月15日的胡适日记中有：“毛泽东来谈湖南事。”1920年4月11日毛泽东离开北京去上海。回湖南后，毛泽东寄给胡适一张名信片，内容如下：
适之先生：
在沪上一信达到了么？
我前天返湘。湘自张去，（新）气象一新，教育界颇有蓬勃之象。
将来湖南有多点须借重先生（之处），俟时机到，当详细奉商，暂不多赘。
此颂
教安
毛泽东寄
寓长沙储英源楚怡小学校
胡适晚年追忆了当年他对青年毛泽东的吸引和影响。在1951年5月16-17日的日记上，胡适回忆说：“毛泽东依据了我在1920年的《一个自修大学》的讲演，拟成《湖南第一自修大学章程》，拿到我家来，要我审定改正。他说，他要回长沙去，用‘船山学社’作为‘自修大学’的地址，过了几天，他来我家取去章程改稿。不久他就回湖南了。”
胡适所说的在毛泽东给朋友的信中可得到印证。1920年2月和3月14日毛泽东在离开北京之前分别给陶毅、周世钊的信中说：
“湘事平了，回长沙，想和同志成一‘自由研究社’(或径名自修大学)，预计一年或两年，必将古今中外学术的大纲，弄个清楚。好作出洋考察的工具(不然，不能考察)。”“我想我们在长沙要创造一种新的生活，可以邀合同志，租一所房子，办一所自修大学(这个名字是胡适先生造的)，我们在这个大学里实行共产的生活。”“如果自修大学成了，自修有了成绩，可以看情形出一本杂志。”
1921年8月16日毛泽东在湖南《大公报》上发表了《湖南自修大学组织大纲》，同时他又起草了《湖南自修大学创立宣言》。9月，毛泽东利用船山学社的校舍开办的自修大学开学。原船山学社的社长贺民范为校长，毛泽东任教务长。1922年4月，自修大学的校刊《新时代》创刊。11月自修大学和刊物被湖南政府勒令停办。湖南自修大学的学生大部分后来成了共产党的干部。
摘自《胡适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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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加注【】已经是照顾读者方便了。剩下的我只写我想写的，而不是读者想要我写的。
生活是什么？人生是什么？谁能给我一个定义。可我们照样有生活，照样有人生。老烟记事不能归类，但它就存在了。我愿它是一座大山，邈视一切而存在。
甚至可能让他现在就消失、灭亡。读者以为我只是在谈家务事，其实我的儿子甚至我的妻子对于老烟还能存在多久，有着很大的影响。他们虽不是什么伟大人物，却是离我最近的人，能够扰乱老烟的时空。这些插入章节并非闲笔，而是两个时空碰撞的结果。当我的现实时空危及到老烟的虚拟时空时，住在那里的老烟就会有所感知，这些声响动静就会进入《老烟记事》。大多数情况下，我的时空不会震动到他那里，他继续活在过去的时空里记事。然而随着我的出世临近，这两个时空将会发生越来越多的碰撞，很难预见会出现什么结果。当我步入衰朽之年，老烟的时空也变得越来越不稳定，最后我们都会归入虚无，只留下这些文字。再过一段时间，这些文字会四散飘零，如果还有人能发现只言片语，也许他们可以看到老烟生命轨迹中的一些片断。
仅此而已。
我就记住了。也许雨果巴尔扎克托尔斯泰也说过，但对我没意义，因为我没听见。
刘把新中国作家全部一笔勾销，因为他们不是在为自己写作，而是为了读者（党和人民）在写。他只服鲁迅，其他什么老舍冰心巴金茅盾统统都是扯蛋。他讲完后，台下有人递纸条：“刘晓波，我想揍你一顿。”他说上台来吧，咱俩过过招。那是我听过的最不寻常的讲座，北师大能把北大碾压，印象中再无第二人。
只有等他停下来渴水时，才会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这是一个具有非凡文字驾驭能力和表达能力的人，我再也没有见过能与他齐肩的演讲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