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风兄说我现在可以和动物对话。其实我很早就和动物对话了。我以前写过不少童话,仅仅以狗狗为主题的就不少。既然做回了小朋友,我也偶尔在笑坛贴一两篇吧。反正我以前写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贴在别处,也可能永久丢失。
《马德里狗狗伊波拉》,是2014年有伊波拉病毒时,看了一则网上的新闻写的。如今正值新冠疫情,好在狗狗不传染,祝福它们。
正文:
您好,我叫亚瑟卡里布,是传说中亚瑟王的神剑,也是西班牙小护士的狗。几个非常特别的人闯入屋来,手中拿着注射器,慢慢向我靠近。从今天开始,我将不再叫亚瑟卡里布,而是叫伊波拉。 几天前,我的女主人突然被救护车送走,接着我的男主人也被带走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来的人都戴着面罩,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不仅皮肤,连点头发丝儿都不会裸露出来。他们神情严肃,眼神中分明透露出焦虑和紧张。FBI?军情六处?中国特警?都不像。他们像一阵风一样闯进来,又像一阵风一样走了。我还来不及与主人告别。 屋内空空如野,只剩下我。我只是一条狗,离开了主人,我是多么无助。我等了又等,他们再也没有回来过。门被关得死死的,我无法出去。以往,我趴在门窗上,周围的邻居就会给我打招呼,给我开门,给我水喝,甚至抱我起来玩。可是我这几天在门窗上扒啊扒啊,连个鬼影都没见着。 他们全都去哪儿了?怎么世界一下就变了呢?主人还说这个秋天,带我去加拿大赏枫呢。安大略湖,是我梦寐想去的地方。听说加拿大的狗都好漂亮,好nice。 没办法,我只有自己在家里找吃的,找睡的。好在我对这些已经熟练。你知道的,女主人是个护士,做了十四年了。打我从娘胎里出来,她就是护士。经常要上夜班,动不动就要加班。可是不管多么晚,只要她回来,我都会摇着尾巴到门口去迎接她。别提她有多高兴了。呵呵。说一天的辛苦,只要回来一见到我面,那种高兴劲儿,就值了。嘿嘿。狗狗有时也是会点小trick的,不然怎么讨人喜欢呢? 其实,我是女主人心中的No.1,男主人还只能排老二呢。因为我和女主人是先认识的。不记得我陪女主人去相亲了多少次,最后遇到这个男主人。男主人是个设计师,干净、整洁,头脑聪明,喜欢逗人开心,这些都很像我,所以一开始我就对他很有好感。但最终让我决定选这个男主人的,是男主人给我取的名字。 以前女主人给我取的名字丑死了,哎呀我都不好意思说,女里女气的。男主人一眼看到我,就夸我好有男子汉气概,尤其是我的这双眼睛,犀利如剑。 “亚瑟卡里布!” 他叫道。 “是叫我吗?” 我旺旺两声。 “亚瑟卡里布!亚瑟王的神剑” 他又叫道。 是你了。我对女主人不停旺旺叫道,用嘴扯着女主人的衣衫,往男主人身边拉。两人都笑了。很快,他们就结婚了,度起了蜜月。度蜜月是我们三个一起度的哦。从此过着神仙眷侣一样的生活。 后来我想一想,男主人给起这个名字,亚瑟卡里布,说我是亚瑟王的神剑,其实不就是说他自己是亚瑟王吗?哈哈,果然是设计师,很会使招啊。虽然我看出了他的伎俩,但我还是很喜欢。谁叫我们都是会使用小trick的聪明人呢? 就这样走过了很多年。我们有了房子,有了院子。我也有了自己的小家。看看,就是我脚下这个小床垫,还是席梦思的呢。真是主人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主人睡什么我就睡什么,主人去哪里玩,我也去哪里玩。我觉得我的狗生真是了无遗憾了。唯一美中不足,就是女主人的肚子没动静,一直没小孩。 对这个敏感的问题,我一直没敢问。这可不是我能力范围内的事。 这个夏天,女主人有个休假,说我们会去塞浦路斯玩。不错哦。休假前的一天,女主回来很晚,对男主说:“我们医院来了个牧师,感冒发烧。” “哦?” 男主还在电脑上设计他的东西,对这个消息似乎并不在意。 “他是从西非回来的,有伊波拉。” 这是我第一次听说伊波拉。看男主大惊失色的样子,我猜这伊波拉是不是西非的黄金呢?还是钻石? 再后来,女主休假了。男主问:“那个牧师呢?” “死了。” 女主说。 我才知道,这伊波拉, 是死人的事。但我从来没把伊波拉和死狗联系起来。接着,大家就把这事忘了。我们就出去玩,这次没有去塞浦路斯,就在马德里到处兜风。因为女主说,最近医院很紧张,很快又要回去加班。不错,没玩几天,说是又有一个牧师从西非回来了,又是伊波拉。 这次女主一连几天都没回家。听男主说,她要照顾那位从西非传教回来的牧师。这位牧师已经69岁,在西非的塞拉利昂传教,感染上了伊波拉病毒,回马德里治疗。女主就是照顾他的护士。我心想,女主是这么有爱心又细心的人,他一定会好好照顾这位老人,让他早日康复。我们就等着好消息吧。 我和男主天天玩耍,等着女主回家。但是男主的面色开始越来越凝重。他看见新闻了,报纸和电视上,都在说伊波拉病毒的事。美国有一个黑人托马斯邓肯也感染上伊波拉病毒了。 这个伊波拉这么厉害?!我开始隐隐为女主担心。 可是你越担心什么,越来什么。果然,男主接到一个电话后,半天失声,突然哇得一声哭了出来,越哭越伤心。可是他还没哭完,我还没来得急安慰,那样一群“全副武装”的人就来了,他们带走了男主。 只留下我。谁也不曾注意到我,好像我不曾存在一样。 此后音信杳无。但我会使用遥控器啊。我就按了遥控器,把电视打开看新闻。知道女主男主还活着,心里的石头才落地。我每天随便糊弄吃了点,倒头就睡,睡醒了有吃。全身都是虱子,满地都是粪便,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只在许一个愿,女主早日康复,只在等一个事,就是他们早日回来。 今天,门突然开了!我喜极而泣,主人终于回来了!当我冲到门口,才发现不对,不是主人,而是一群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他们“全副武装”,手里拿着注射器,不是在找别人,而是不怀好意地盯着我,慢慢向我包围而来。 “伊波拉!” 我叫道,“这就是伊波拉!” 看那长长的针筒,尖尖的针,我浑身颤抖。 你们要干什么吗?我的主人呢?我有什么罪,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他们自然听不懂我的话。我无处可退,转头到处跑,他们就四面八方追过来逮我。祖祖辈辈告诉我,如果人类要抱你,是因为喜欢你,如果是在逮你,那是要杀你!我吓得上蹿下跳,多次从他们的魔爪中逃脱。可是门窗紧闭,各个屋子的门也被关上了,偌大个地方,我无处可逃。 也许我的主人也被他们这样对待了吧? 就在一刹那,一针扎在我的颈子上。我感到有点麻醉,无力反抗,我一步一步往房屋的一角爬,那里是主人给我买的席梦思。 “伊波拉,你们是怕我得了伊波拉!” 我终于想明白了。 狗狗会不会得伊波拉,我不知道。我们祖祖辈辈都没听说过这个传染病,我也一直身体健康。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人怕。比我怕死还要怕。。。 哈哈哈,想到这,我反而变得坦然了。不就是要我死吗?也许,与主人同命,也算是个最好的归宿了,否则哪一天,让黑发人送白发狗,那情何以堪啊? 我慢慢躺在席梦思上,我的四肢已经很柔软,我已经无力挣扎而起了。又是一针,扎在我背上。我奋力扭头,看了扎我的人一眼,他的眼中有一种既兴奋又恐惧的笑意。另外几个人却畏手畏脚站在后面,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到的不是忧伤,而是一种极不情愿,这种极不情愿不是对我的怜悯,而是对执行这一任务给他们带来危险的抗拒。 我笑了。再也不关心这些人类。 我躺在席梦思上,好像重新躺回妈妈的怀抱。 是的,从今天开始,你们人类可以给我个新名字,叫我伊波拉。可是在我心中,我依然是亚瑟王的神剑,亚瑟卡里布。 再见了,主人。还好你们没有孩子。
他没法说话,所以我代替他说了下。
Excalibur, The Dog Exposed To Ebola, Is Euthanized : Goats and Soda : NPR
所以我有快一年没敢把狗狗送出去grooming了
【注】风兄说我现在可以和动物对话。其实我很早就和动物对话了。我以前写过不少童话,仅仅以狗狗为主题的就不少。既然做回了小朋友,我也偶尔在笑坛贴一两篇吧。反正我以前写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贴在别处,也可能永久丢失。
《马德里狗狗伊波拉》,是2014年有伊波拉病毒时,看了一则网上的新闻写的。如今正值新冠疫情,好在狗狗不传染,祝福它们。
正文:
您好,我叫亚瑟卡里布,是传说中亚瑟王的神剑,也是西班牙小护士的狗。几个非常特别的人闯入屋来,手中拿着注射器,慢慢向我靠近。从今天开始,我将不再叫亚瑟卡里布,而是叫伊波拉。
几天前,我的女主人突然被救护车送走,接着我的男主人也被带走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来的人都戴着面罩,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不仅皮肤,连点头发丝儿都不会裸露出来。他们神情严肃,眼神中分明透露出焦虑和紧张。FBI?军情六处?中国特警?都不像。他们像一阵风一样闯进来,又像一阵风一样走了。我还来不及与主人告别。
屋内空空如野,只剩下我。我只是一条狗,离开了主人,我是多么无助。我等了又等,他们再也没有回来过。门被关得死死的,我无法出去。以往,我趴在门窗上,周围的邻居就会给我打招呼,给我开门,给我水喝,甚至抱我起来玩。可是我这几天在门窗上扒啊扒啊,连个鬼影都没见着。
他们全都去哪儿了?怎么世界一下就变了呢?主人还说这个秋天,带我去加拿大赏枫呢。安大略湖,是我梦寐想去的地方。听说加拿大的狗都好漂亮,好nice。
没办法,我只有自己在家里找吃的,找睡的。好在我对这些已经熟练。你知道的,女主人是个护士,做了十四年了。打我从娘胎里出来,她就是护士。经常要上夜班,动不动就要加班。可是不管多么晚,只要她回来,我都会摇着尾巴到门口去迎接她。别提她有多高兴了。呵呵。说一天的辛苦,只要回来一见到我面,那种高兴劲儿,就值了。嘿嘿。狗狗有时也是会点小trick的,不然怎么讨人喜欢呢?
其实,我是女主人心中的No.1,男主人还只能排老二呢。因为我和女主人是先认识的。不记得我陪女主人去相亲了多少次,最后遇到这个男主人。男主人是个设计师,干净、整洁,头脑聪明,喜欢逗人开心,这些都很像我,所以一开始我就对他很有好感。但最终让我决定选这个男主人的,是男主人给我取的名字。
以前女主人给我取的名字丑死了,哎呀我都不好意思说,女里女气的。男主人一眼看到我,就夸我好有男子汉气概,尤其是我的这双眼睛,犀利如剑。
“亚瑟卡里布!” 他叫道。
“是叫我吗?” 我旺旺两声。
“亚瑟卡里布!亚瑟王的神剑” 他又叫道。
是你了。我对女主人不停旺旺叫道,用嘴扯着女主人的衣衫,往男主人身边拉。两人都笑了。很快,他们就结婚了,度起了蜜月。度蜜月是我们三个一起度的哦。从此过着神仙眷侣一样的生活。
后来我想一想,男主人给起这个名字,亚瑟卡里布,说我是亚瑟王的神剑,其实不就是说他自己是亚瑟王吗?哈哈,果然是设计师,很会使招啊。虽然我看出了他的伎俩,但我还是很喜欢。谁叫我们都是会使用小trick的聪明人呢?
就这样走过了很多年。我们有了房子,有了院子。我也有了自己的小家。看看,就是我脚下这个小床垫,还是席梦思的呢。真是主人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主人睡什么我就睡什么,主人去哪里玩,我也去哪里玩。我觉得我的狗生真是了无遗憾了。唯一美中不足,就是女主人的肚子没动静,一直没小孩。
对这个敏感的问题,我一直没敢问。这可不是我能力范围内的事。
这个夏天,女主人有个休假,说我们会去塞浦路斯玩。不错哦。休假前的一天,女主回来很晚,对男主说:“我们医院来了个牧师,感冒发烧。”
“哦?” 男主还在电脑上设计他的东西,对这个消息似乎并不在意。
“他是从西非回来的,有伊波拉。”
这是我第一次听说伊波拉。看男主大惊失色的样子,我猜这伊波拉是不是西非的黄金呢?还是钻石?
再后来,女主休假了。男主问:“那个牧师呢?”
“死了。” 女主说。
我才知道,这伊波拉, 是死人的事。但我从来没把伊波拉和死狗联系起来。接着,大家就把这事忘了。我们就出去玩,这次没有去塞浦路斯,就在马德里到处兜风。因为女主说,最近医院很紧张,很快又要回去加班。不错,没玩几天,说是又有一个牧师从西非回来了,又是伊波拉。
这次女主一连几天都没回家。听男主说,她要照顾那位从西非传教回来的牧师。这位牧师已经69岁,在西非的塞拉利昂传教,感染上了伊波拉病毒,回马德里治疗。女主就是照顾他的护士。我心想,女主是这么有爱心又细心的人,他一定会好好照顾这位老人,让他早日康复。我们就等着好消息吧。
我和男主天天玩耍,等着女主回家。但是男主的面色开始越来越凝重。他看见新闻了,报纸和电视上,都在说伊波拉病毒的事。美国有一个黑人托马斯邓肯也感染上伊波拉病毒了。
这个伊波拉这么厉害?!我开始隐隐为女主担心。
可是你越担心什么,越来什么。果然,男主接到一个电话后,半天失声,突然哇得一声哭了出来,越哭越伤心。可是他还没哭完,我还没来得急安慰,那样一群“全副武装”的人就来了,他们带走了男主。
只留下我。谁也不曾注意到我,好像我不曾存在一样。
此后音信杳无。但我会使用遥控器啊。我就按了遥控器,把电视打开看新闻。知道女主男主还活着,心里的石头才落地。我每天随便糊弄吃了点,倒头就睡,睡醒了有吃。全身都是虱子,满地都是粪便,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只在许一个愿,女主早日康复,只在等一个事,就是他们早日回来。
今天,门突然开了!我喜极而泣,主人终于回来了!当我冲到门口,才发现不对,不是主人,而是一群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他们“全副武装”,手里拿着注射器,不是在找别人,而是不怀好意地盯着我,慢慢向我包围而来。
“伊波拉!” 我叫道,“这就是伊波拉!”
看那长长的针筒,尖尖的针,我浑身颤抖。
你们要干什么吗?我的主人呢?我有什么罪,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他们自然听不懂我的话。我无处可退,转头到处跑,他们就四面八方追过来逮我。祖祖辈辈告诉我,如果人类要抱你,是因为喜欢你,如果是在逮你,那是要杀你!我吓得上蹿下跳,多次从他们的魔爪中逃脱。可是门窗紧闭,各个屋子的门也被关上了,偌大个地方,我无处可逃。
也许我的主人也被他们这样对待了吧?
就在一刹那,一针扎在我的颈子上。我感到有点麻醉,无力反抗,我一步一步往房屋的一角爬,那里是主人给我买的席梦思。
“伊波拉,你们是怕我得了伊波拉!” 我终于想明白了。
狗狗会不会得伊波拉,我不知道。我们祖祖辈辈都没听说过这个传染病,我也一直身体健康。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人怕。比我怕死还要怕。。。
哈哈哈,想到这,我反而变得坦然了。不就是要我死吗?也许,与主人同命,也算是个最好的归宿了,否则哪一天,让黑发人送白发狗,那情何以堪啊?
我慢慢躺在席梦思上,我的四肢已经很柔软,我已经无力挣扎而起了。又是一针,扎在我背上。我奋力扭头,看了扎我的人一眼,他的眼中有一种既兴奋又恐惧的笑意。另外几个人却畏手畏脚站在后面,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到的不是忧伤,而是一种极不情愿,这种极不情愿不是对我的怜悯,而是对执行这一任务给他们带来危险的抗拒。
我笑了。再也不关心这些人类。
我躺在席梦思上,好像重新躺回妈妈的怀抱。
是的,从今天开始,你们人类可以给我个新名字,叫我伊波拉。可是在我心中,我依然是亚瑟王的神剑,亚瑟卡里布。
再见了,主人。还好你们没有孩子。
他没法说话,所以我代替他说了下。
Excalibur, The Dog Exposed To Ebola, Is Euthanized : Goats and Soda : NPR
所以我有快一年没敢把狗狗送出去groomi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