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如絮》第六十七章 旧金山-2003年 2 安全感

可能成功的P
楼主 (文学城)

        十一月初Pia和妈妈飞回了北京。Pia很快开始了帮妈妈寻找合适的心理医生的工作。可是,并不容易。不少所谓的“医生”,听起来更像是心灵鸡汤的推销员,有的则是昂贵的进口药品的推销员。不过夏露的情况倒是比较稳定,自己继续教学生英语,闲暇时间就去鲜花市场,鼓捣她淘来的肉肉。

        姥姥的身体在入冬之后不是很好,血压季节性地升高。当她问夏露对Chris的印象时,夏露犹豫了,没有立即当说客,而是说:“妈,我这次观察,觉得小雅成熟了不少,而且回到美国,也真的是发自内心的快乐。不如让两个孩子多相处一段时间再说吧?他们看起来挺合拍的,分开两地,怪不落忍的。你说呢?”

         “分开两地”这四个字让姥姥心里有一点点闷痛。她从小打到大经历的分别还少吗?唉,也许,真的是要对小雅放手了吧?不过,开淼在她心里挖出的血肉模糊的坑还在。一想到飞行员上天之后的不确定性,她就受不了让自己的宝贝外孙女再次面对。不过,现在的飞行员还是要安全不少呢。唉,再观察一下吧。小雅对郁邱不感冒,也没办法。

        Pia这些日子忙着照顾大家,一直没敢和她们商量搬回旧金山的计划。但是她心里清楚,要是想和Chris发展稳定的关系,那么长期分居东西半球是不现实的。于是她悄悄地给旧金山的几个园林设计公司发了自己的简历。

        自从上次和闺蜜小琪去北海后海酒吧唱歌,小琪就广而告之地通知了她们几个死党,说:“小雅成了明星了,我是代理人。大家有空去捧场。”终于,在十一月底,她们四个闺蜜在酒吧聚齐,老板安排Pia上台演出。小琪和老板谈好价钱,开心地宣布她们工作室正式成立啦。

        Pia自娱自乐地唱了几首,就和几个闺蜜坐下来闲聊。记得上次在人民大学附近聚会,发现爸爸出轨,已经是快一年前了。这一年中,Pia的生活可谓起起落落。最大的损失是家庭的离析,最大的收获是和Chris的爱情,最大的担心是妈妈的精神状况,最大的期待是明年回到美国展开新的生活。

        “小雅,你真的要回美国啊?”小琪问:“咱们工作室可是形势大好呢,你台柱子走了我咋办?”

        “你这个资本家,就想着剥削我。我有个工作面试,回去试试看。”Pia说。

        “小雅,你老实交代吧,美国是谁勾着你的魂儿呢?”博雨眨眨眼睛问。

        “哪有。”Pia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现在也不能痛快承认。也许,她太怕旁人像姥姥那样来一句“你们不合适”。

        博雨哼了一声,说:“我都给你保密这么久了。要么是你们玩儿完了,要么你们更深入了。哪样都应该和大家汇报一声吧?”

        “你出卖我!”Pia笑着作势去打博雨,两个耳坠轻摇拍打她红扑扑的脸颊。

        小琪说:“看你的桃花面相就知道了。咦,这个耳坠好别致啊!”

        几个闺蜜仔细看Pia的耳坠:圣诞色调的小降落伞,下面吊着一个小水晶,设计独特,帅气里带着童贞。

        “真好看,哪儿买的?”丫丫问。

        “嗯,朋友做的。”Pia的脸更红了。

        博雨挥了一下手说:“好啦,不要再试图隐藏。那个飞行员做的吧?”

        大家七嘴八舌,最后“逼”得Pia不得不交出来钱包里的照片----那天妈妈给他们照的。

        小琪大叫:“帅!堪比西北汉子!”

        丫丫扶了一下眼镜,一本正经地说:“我分析,他比你更热。你看看,他西装革履的,你就穿着花睡裤。显然你在这个关系里更自信。”

        博雨笑了:“你没经验。要我说,这两人应该是一拍即合的,你们仔细看看那眼神儿,全都在彼此身上。深情对视,是装不出来的。”

        小琪又看了一遍,佩服地点点头,然后诡秘地问:“你们到了啥阶段?那啥了没有?”

        “不给你们看了!”Pia把照片夺回来放好,跑过去找到老板,说:“再给你唱一首,免费的。”

        老板喜出望外,马上去安排。音乐响起,Pia在钢琴伴奏之后笃定地唱出来:

        “终于做了这个决定别人怎么说我不理

        只要你也一样的肯定

        ......

        我们都需要勇气去相信会在一起

        人潮拥挤我能感觉你

        放在我手心里你的真心

        ......”  

        那日对闺蜜承认自己和Chris的感情,Pia心中甜蜜满满。可是小琪的那个问题,又让Pia有些忐忑。对于自己和Chris之间的进展,Pia心里很清楚,他们是恋人关系,再跨近一步是人之常情。可是从小到大,妈妈和姥姥总是在她耳边说女孩子要珍惜自己的童贞,不能放纵情欲,小心失足成恨,就怕肉体指挥灵魂......这让Pia在两性亲密关系上极为保守,无法放开。她感激Chris用心地体会,从来没给她压力,也尽量克制自己。但是她隐隐觉得,这是个问题。

        有时候Pia会暗自抱怨,为什么自己的家庭几代人都有一些不安全感?而这种代代相传的不安全感让自己在两性关系里觉得低人一头。她有时会恨自己无力去全心全意地放开自己。看看自己的美国同学,当然有不少家庭出问题的,但是无论大人孩子,似乎在感情上都无所畏惧。她羡慕的不是没头没脑的莽撞投入,就像Chris第一次婚姻那样,是失败的伏笔。她羡慕的是对自己的那种掌控感----无论是感情上还是肉体上。Pia觉得自己一半在中国长大,一半在美国长大,很多观念和认识上,都长得有点左右不逢源。

        她在心里期待Chris可以带着她起飞,但是又患得患失地害怕一旦起飞就退不回去的局面。她也害怕自己的“古板”会让Chris失去新鲜感和耐心。她有时候会想:妈妈会不会就是太古板了?然后让热情四射、娇柔抚媚的刘巧兮给比下去了?男人真的在这方面都喜欢甜蜜主动的类型吗?她忽然又想到了Dianna,虽然只有几面之缘,可是看得出她是挺有那种“魅力”的。年轻的时候,如果她主动出击,很多男孩子都难以抵挡吧?

        想着想着,Pia没了自信。她怕自己和妈妈一样,是刻板的、僵硬的、无味的......

 

        其实Chris倒是有点享受这完全不同以往的感情路径。以前和Dianna在一起的时候太年轻,立刻直奔主题,缺乏互相认识了解的过程,也没有安静的爱慕,含蓄的表达和隐隐的期盼。和Pia谈恋爱,似乎在补课,补上那种从未体验的精神交流的乐趣。

        当然,有时候Pia的反应让Chris错愕,似乎是顺水却不能推舟。他还没太搞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但是他尊重Pia,愿意等到可以同步泛舟的一日。

        Chris有时候会跟Dusty侧面唠叨一下自己的迷惑。他拐着弯问:“Pia说你的初恋在上海。那么,中国女孩子是不是和美国女孩很不同?她们是不是,很......很矜持?”话一出口,他也觉得自己有点傻。美国这边的华裔女生不矜持的很多啊。也许,他就是想找人聊聊吧。

        Dusty知道他们俩终于开始约会了。几经八卦,他发现这俩孩子的实质性进展很慢,还是有点像高中生的“纯洁”感情,喔,估计连一些高中生还不如。听Chris这么问,看来他是完全按照Pia的步伐来发展的。

        “嗯,也许。”Dusty摸摸胡子说:“但是时代不同了啊。那个时候,1940年代,快60年前了啊!天哪,有那么久了?我有那么老了?”

        Chris笑了起来:“Grandpa,你真的是有那么老了。不过,你的心还不老。”

        “对啊,如果有合适的人,我还是愿意去约会的呢。”Dusty挤挤眼睛,说:“但是,没人能比得上碧芝,我的初恋,我的最爱。我给Pia写了和讲了很多故事,还没讲到‘关键’的部分呢。‘关键’你明白吗?嗨,翻老爷爷的八卦啊,你们这些孩子。嗯,这部分我肯定会写给Pia看的。其实,我很少回忆那一段,不忍回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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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onaRawson
沙发
可能成功的P
上好茶:)
南瓜苏
二沙!
可能成功的P
南瓜好!刚刚去你家看了黄天霸,对于没有照片很失望!
望沙
后发
望沙
姥姥和三代人的关系是华人家庭的模板,可可写的真好
望沙
童贞,这个问题现在家长还管吗?

其实和知根知地的人早些开始幸福未尝不是好事,都是1st hand,然后恩恩爱爱结婚。比大龄后落单后,饥不择食,到时候dating什么复杂的人,染上那些可怕疾病,华人父母要改变传统思维了。

可能成功的P
制人LOL
南瓜苏
哈哈,肉体指挥灵魂,人生常态啊。喜欢这集的几段心里描写。
可能成功的P
我觉得在职业选择、婚姻决定等等问题上,“不安全感”是个主导因素。其实可以理解。中国动荡很久,

加上文革,对几代人的影响都很深远。

海外华人还加上在异国他乡打拼的经历,更是有"不安全感"。表现在对孩子很多事情上横加干涉。

南瓜苏
可可好,玩的如何?照片后加上了。一直没有时间整理,只能拿旧照糊弄人了,惭愧。
可能成功的P
老一辈还会很在乎吧?
可能成功的P
你说的那种1st hand,是特别的福分啊。大多数人没有的。也有的观点是要多接触几个才知道自己要什么。
可能成功的P
哈哈哈,南瓜总结得好:)谢谢南瓜喜欢。
可能成功的P
软糯极了。等新照片。我玩得乐不思蜀。其实没玩啥,就是晒太阳。我们这里一直狂风暴雨的,郁闷。
望沙
就是父母给灌输的贞操观失去的1st机会,以后留着1st也不是和过期的股票一样贬值了

这里很多从高中恋爱的人,后面结婚生子,都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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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onaRawson
国内的情况就是这样啊,生理疾病的治疗是很不错的,医生相当有水平,因为经验太丰富了。但心理疾病,保健品啥的,乱来!
F
FionaRawson
“开淼挖的坑,一想到飞行员上天之后”,这里信息量好大!好吧,我可以原谅多管闲事的姥姥了
F
FionaRawson
悄悄发简历,支持!Pia长大了。啊?碧芝只不过是初恋?唉,你就是太狠,还不承认!
可能成功的P
心理治疗和保健之类的没有可能立竿见影,也很难评估,所以急不来,甚至看不出成绩,所以特别不能浮躁。
可能成功的P
姥姥这会儿也差不多要放手了。可是的确挺难的。
可能成功的P
Oopse,这里不是故意的。不过,也许是你想的那样呢。我还没写到。
F
FionaRawson
我说信息量大,是指让你这么一写,开淼就只能是飞机失事或者失踪了
可能成功的P
嗯,承认。
浮云驰
跟闺蜜分享恋爱秘密最开心了,跟对的人就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姥姥和妈妈们强调的童贞这点真是时代的滞留了,对于性男女平等还是不

容易被社会认同。一个问题,耳环那里的童贞会不会是童真?

A
Anthropologi
小雅和闺蜜这段真棒!看到情欲两字我笑了,正好在写的这集也是探讨情欲,呵呵,我和可可心灵相通啊。
A
Anthropologi
对,作品里男人周旋于女人之间还好,但是女人周旋于男人之间就要被骂了,呵呵。其实真能做到灵肉分离挺好的。
浮云驰
握手,我也觉得是
可能成功的P
其实就算是现在,在一个千百年的封建社会里,是不可能有真正的男女平等的。你看看那些电视剧,什么“霸总”,“丑女翻身”之类的
可能成功的P
真的灵肉分离了,就少了纠结和克制,其实也少了张力和魅力。很多时候,自我约束和牺牲是一种感情表达
可能成功的P
无线充电!等不及看安安的“情欲戏”,最好看了。
浮云驰
是的,就是说这方面男女平等很难做到,今天还是有很多人喜欢对女人做荡妇羞辱
d
dontworry
开淼那就一句却看得我感觉血淋淋的痛。Pia这样的的年轻人确实不多,我们那代人受这样的教育比较多,现在想来还是应该及时行乐
可能成功的P
Pia是属于特例,有点问题的。唉,开淼的故事我写着都觉得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