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武侠梦》-连载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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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楼
第十七回、八音共鸣:天空飘下四个字,“两个凡是”

“柳姐姐,你那把破扇子太难看。小妹替你题几个字儿吧!”湿儿这句倒是大实话,一点都不开玩笑。美若花仙子,偏偏拿把破扇子在手里,成何体统?湿儿的字还算娟秀好看,她的墨宝当可为扇子增色不少。

柳陌青慌忙将扇子藏到身后,惶恐地道:“不不不。谢谢妹妹,不用啦。”

湿儿依旧不改顽皮的本性,见柳陌青害怕,反而起身作势要抢,吓得柳陌青连退了五步。

“好啦,我不抢了。”湿儿又坐下来,说道:“难道柳姐姐不觉得那扇子太难看吗?”

“不难看啊,挺好的。”柳陌青生怕湿儿将她的扇子抢走,怯生生地在湿儿五步开外坐下来,右手的纤纤长指在扇面上轻轻摩挲着,好似在抚弄一件奇珍异宝,小心翼翼地,唯恐会弄出划痕来,又唯恐手一离开它,宝物便会飞走,低声道:“我就喜欢这个样子的扇子。”

真是应了那句“爱屋及乌”的俗话。湿儿想,看来我得说些“华得来”的坏话,减弱甚或打消柳姐姐对“华得来”的好感。不然,她老是想着女扮男装的我,岂不是耽误了她?唉,没想到东方大侠我吹了一辈子的牛,到头来还得自个儿说自个儿的坏话,真是情何以堪!

湿儿歪着小脑袋想了好一阵子,还真想不出自己有什么缺点来。她又仔细想了一会儿,才道:“华得来那人,武功稀松平常,就喜夸夸其谈。而且非常没礼貌,竟然管少林高僧叫秃驴。”

柳陌青低着头,依旧摩挲着手中的扇子,红着脸道:“才不是呢。华大侠武功高强至极,连鼎鼎有名的正智大师也三招就败给他了。家师也说华大侠武功登峰造极,是不世出的武学奇才。至于他称呼少林高僧为秃驴嘛,那自是因为少林和尚跟他为敌,惹他生气了。再说,英雄豪杰总得有点自己的脾气吧。他这样称呼少林高僧,也说明他是一个真性情的汉子。”

生性温柔、总是顺着别人的柳陌青竟然也会为了一个“男子”跟人争辩,颇出乎湿儿之意料。湿儿继续道:“柳姐姐你护短。你可不能因为喜欢华得来,就说他什么都好。”

柳陌青急得快要哭出来,嗫嚅道:“我哪有……”

湿儿心想,柳姐姐真是中毒太深。她这个毒,只怕比垂头丧气散的毒还难解。大概痴情的女人都是这样。湿儿我就看得比较开。唉,其实也不是我看得开,我是无奈放弃呀。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湿儿突觉体内真气蠢蠢欲动,那是一种久违了的感觉。渐渐地,真气的涌动呈激荡之态。她尝试着运气行功,真气果然随着她的吐纳而动,迅速转遍全身奇经八脉。湿儿大喜过望,“嗨”地一声娇喝,情不自禁地双掌同时向两侧拍出。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恶人谷客栈应声而倒。柳陌青吓得花容失色。湿儿暗叫不好,好端端的客栈被自己无意给毁掉了。她反应奇快,在大厦将倾之际,已抱着柳陌青从窗口飞了出去。

人在空中时,湿儿突觉膻中穴一烫一冻,禁不住“啊”地一声惊呼,身子一颤,差点掉下去。待她在客栈外空地上立定时,那一烫一冻之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湿儿望着身后倒塌的客栈,又是开心,又有一点自责。好端端的客栈,就这么被自己给毁掉了。堂兄要是过问起来,不好交代。想来他还不至于找自己的麻烦,但少不了要抓几个替死鬼。不过,对我来说,这些都是小事。有什么能比得上神功复原这件大事呢?为了恢复功力,我已经等待了将近三个月!东方大侠今日重出江湖,那些妖魔鬼怪,便要做我筷子下的亡魂。

刚才那两掌,力道恐怕比中毒之前还强了不少。这倒是有些奇怪。这段时间又没有练功,怎么平白无故内力就增长了呢?这些天虽然吃了不少补品,但也不至于增加如此多的内力。那瞬间消失的一烫一冻,却又是为何?复原的功力跟以前有些细微的差别,其中似有隐忧。

柳陌青惊魂久久未定,战战兢兢地道:“恭喜……恭喜妹妹恢复神功了。不过,你刚才在空中的时候,似乎身子一颤。是不是刚刚恢复,还有些不习惯?”

柳陌青所说的“一颤”,正是湿儿感觉一烫一冻之时。湿儿怕柳陌青替她担忧,便道:“没事儿,已经完全恢复了。”

这时,茶一杯等人也已从客栈的废墟中钻出来。虽然他们武功不弱,却都浑身带伤,痛得哎哟连天地嚎叫。客栈中更是哀嚎一片。那些厨师以及店小三,都是不会武功的叫花子。在湿儿人为造成的垮塌中,死伤数人,自难幸免。茶一杯抱怨道:“东方姑娘,你这个样子,要是斜阳帮主在任,你早被抓起来了。”

湿儿不悦地道:“他那点微末功夫,也敢来抓我?以后休要提他。你们多叫几个弟兄,把这里给我料理妥当。”随即拉起柳陌青的手道:“柳姐姐,咱们上魏家山去。”

柳陌青知道旁边的山就叫魏家山,但却不知道山上住的是些什么人,更不知道魏家山在丐帮中的重要意义。但湿儿是主人,她是客人,湿儿叫她上山,她当然客随主便。柳陌青也不多问,湿儿一拉,她便跟着走。

湿儿刚行了两步,却听得一声马嘶。湿儿拍了一下自己的小脑袋瓜子,自言自语地道:“哎呀,我怎么把乖白马给忘了?”她飞身到客栈后面,见白马还在马桩上拴着,安然无恙。湿儿牵过白马,对柳陌青道:“柳姐姐,这匹白马是宝马,我将它送给你吧。”

柳陌青推辞道:“谢谢妹妹的好意!既然是宝马,那我如何克当?”

“小妹神功恢复之后,出门就用不着骑马了。你一身绿衣,骑着白马,多么般配?”湿儿道:“那把破扇子,小妹以为,还是不要拿出来为好。”

柳陌青脸一红,小心翼翼地将扇子放入怀中。

湿儿轻拍白马,对它耳语道:“以后要听柳姐姐的话,知道么?”白马上下晃了晃脑袋,好似在点头。

柳陌青问道:“妹妹,这匹宝马叫什么名字呢?”

这匹神骏的白马原是焦山口在长安城送给湿儿的,湿儿并不知道马的名字。如此宝马良驹,怎能没有一个漂亮的名字?望着浑身雪白的骏马,湿儿想象着白马飞奔的样子,又想起自己珍爱的碧潭飘雪香茶,随口便道:“飘雪,它叫飘雪。”

湿儿将柳陌青扶上飘雪,说道:“柳姐姐骑马在前面跑,小妹看看能否追上。”

柳陌青知道湿儿想测试她自己的功力是否完全恢复,点点头道:“好!”双腿轻轻一夹马肚,飘雪便全速奔跑起来。

湿儿提气急追。比赛的结果,她和骑白马的柳陌青同时到达魏家山的山门。湿儿竟然跟飘雪打了个平手!她心想,飘雪真是宝马,东方大侠我居然也超它不过,更何况谷云飞那小子?只是在追的过程中,一烫一冻之感又出现了两次,也迫得湿儿停下来两次。

申屠杀恭恭敬敬地将湿儿和柳陌青迎进山门。柳陌青第一次上魏家山,她何曾见过守卫如此森严的地方?不由得胆战心惊起来。湿儿安慰她道:“柳姐姐不用担心,也不用客气,就当这里是自己的家吧。”

“姑姑你真好,你太心疼你的侄儿了。这么快又给小侄带回一个美女来。哈哈哈!哈哈哈!”一个少年迎面奔来,张开双臂扑向柳陌青,正是湿儿的“贤侄”东方骄阳。

柳陌青没想到在山上遇到曾经欺负过自己的小流氓,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赶紧躲到湿儿身后,战战兢兢地道:“妹妹,他是个小坏蛋,曾经欺负过我。你快让我回立山寨吧。”

“别怕。”湿儿带柳陌青上山之时,倒是把骄阳给忘掉了。骄阳曾在立山寨下欺负过柳陌青,湿儿是亲眼目睹。后来在恶人谷客栈,骄阳男扮女装,想要跟柳陌青和朱菲菲结交“金兰姐妹”,恰巧被湿儿女扮男装的华得来当场戳破。此次将柳陌青带上山,犹如将羊带入了狼窝,真是大大的失策。像柳陌青这样的好姑娘,决不能让侄儿这个花花公子玷污她。眼看骄阳已经近在咫尺,湿儿板起脸,凌空一指,点了骄阳的痒穴。

东方骄阳本来很亲他的这个姑姑,这个姑姑曾经将丐帮帮花十三妹放到他的床上,他对湿儿自然没有丝毫的提防之心。而他本来又不会武功。湿儿轻轻的一点,瞬间痒得他又抓又挠,在地上打起滚来,上气不接下气地求饶道:“姑……姑……姑姑,你这是怎么回事?快饶了你的……的侄儿吧。”

湿儿点骄阳这一指时,那一烫一冻之感复又出现。这次却是在右肩井穴处。只是这次她只用了微力,一烫一冻之感便不明显。湿儿秀眉一蹙,赶紧止住运功行气,这一烫一冻之感又立即消失。

感觉将骄阳折磨得够了,湿儿才厉声喝道:“我身后的这位姑娘,你以后也要叫姑姑。不许你去招惹她。否则,就不是让你痒一下这么简单了。听清楚没有?”

“是,是。听清楚了!求姑……姑……求姑姑饶命!”

柳陌青是好心肠,见东方骄阳难受的样子,竟也替他求起情来。说道:“妹妹,你就饶了他吧。他这样怪可怜的。”

“好吧。”湿儿解开东方骄阳的穴道,拉着柳陌青进了自己的屋子。

李壳壳见湿儿带了个美女回来,赶忙迎上前来道:“小姐,你回来啦!”看湿儿走路的神态,便猜知她神功已经恢复,又加了一句道:“祝贺小姐神功恢复。”湿儿道:“哼,你倒挺精灵的。这位是我的姐姐柳陌青,我请她在这里小住几天。你替我好好伺候她。”“小姐尽管放心!”湿儿一挥手道:“快快备茶来。”李壳壳朝柳陌青问好之后,便沏茶去了。

柳陌青道:“妹妹,我想回立山寨去了。”

湿儿知道柳陌青怕东方骄阳,也知道留她在魏家山上甚不方便。但自己心里打算想法设法让她忘掉“华得来”,便还是希望留她在山上住几天,当下便道:“柳姐姐尽管放心,要是那个小畜生敢碰你一下,小妹就打死他。”

“好吧。不过,妹妹,你刚才点他穴道之时,为什么自己身体也颤抖了一下?”

湿儿忙道:“也没什么。大概因为已经很久没有运过功的缘故,有点生疏而已。不碍事的。”虽然嘴上如此安慰柳陌青,自己心下却也是在不停地琢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是垂头丧气散的作用么?还是权长老毒药的作用?亦或是二者混合产生的?莫非每次运功都会出现这种感觉?那以后怎么跟敌人打斗?

湿儿暗地里又将真气在全身奇经八脉转了一遍,那一烫一冻之感果然又出现了,这次却是在左足底涌泉穴。她再将真气在体内一快一慢运转了两遍。发现行功运气越快,越容易出现烫和冻的感觉,这种感觉也越难受。每次出现的位置倒是不一定,但大多在要穴处。体内真气的成分跟中毒之前似也有些区别。湿儿细细辨别,原来不知何时,体内竟然多了一股至阳和一股至阴的异种真气。这一烫一冻的感觉,正是至阳和至阴两股真气不同步,先后通过某个穴道产生的。因为有了这两股强大的异种真气,也难怪刚才在客栈那一击会感觉内力大增。

可是,怎么会凭空多出两股异种真气来呢? 湿儿本想将权为民唤来询问,后来她自己
想明白了。毒药无论如何也不能在体内平添两股真气。体内这两股异种真气既非来自垂头丧气散,亦非来自权为民的毒药,而是当日焦山口替自己驱毒时注入自己体内的真气。那畜生练的冰火两重天掌法本来就含有至阳和至阴两种真气。

当日,焦山口的真气弥散着进入自己的体内。由于至阳和至阴真气的比例恰当,而两股真气又是同时注入的,所以并无烫和冻的感觉。前段时间自己中了垂头丧气散,无法运功行气,这两种真气在体内也便相安无事。运功之时,这两种真气多数时间是相伴而行的。但若行气过快,二者就出现分离,反而会自噬,便产生烫和冻之感。糟糕,当初他好意救我,现在却成了我体内的隐患。如若遭遇强敌,这一烫一冻之感肯定会让我不能发挥。这个畜生,可是要害死本大侠了。

湿儿试着用自己的真气去压制焦山口输给她的真气。但焦山口输入的这两股真气强劲异常,湿儿自身的真气居然压制不住。记得那日他一直折腾到半夜三更,想来输给自己的真气着实不少。为今之计,只有研究如何让两股真气形影不离、相伴而行。却不知焦山口那畜生是如何控制这两种真气的?看他运气行功之时,一点异常感觉都没有。我须得悟出控制这两种真气的法门,方保以后不出问题。

对练功之人而言,真气紊乱是非常严重的问题,控制不好便会走火入魔。湿儿体内异种真气的反噬,危害也极大。湿儿越想越觉得问题严重。她不再迟疑,立即吩咐李壳壳道:“你找茶一杯过来。让他们把这间屋子隔成里外两间。”

柳陌青和李壳壳都以为湿儿是要跟柳陌青一人一间。李壳壳赶紧去找茶一杯。茶一杯等人犹在恶人谷客栈忙碌,听到湿儿召唤,赶紧上山替她分割屋子。

在湿儿的指示下,茶一杯等人将湿儿的房间隔成一大一小两间,里屋小,外屋大。湿儿将茶一杯打发走之后,吩咐李壳壳道:“你陪着柳姐姐呆在外面,我要在里面闭关。”

李壳壳道:“小姐放心闭关吧。壳壳一定会把柳小姐伺候周到的。”

柳陌青刚才已经觉出湿儿身体的异样。此时听湿儿说要闭关,更觉事态严重,赶紧问道:“妹妹,不要紧吧?”

湿儿道:“不碍事。姐姐请尽管放心。”说罢,便抱着个蒲团进里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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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 楼
柳陌青和李壳壳怕打扰湿儿练功,二人大话都不敢说一句,就在外边屋里闷坐。李壳壳不懂武功,对内息真气之类的东西一窍不通,还没什么好怕的。柳陌青可就紧张得不得了,她虽然武功低微,但也深知走火入魔和内力反噬的严重后果。刚才她看湿儿运功难受的样子,便知她的内力真气出了岔子。每当李壳壳忍不住要说话之时,柳陌青赶紧以手势制止。

二人沉默了约莫半个时辰。柳陌青心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大凡闭关,都是十天半月,甚至一两个月。难道这段时间就这么闷坐着么?她本想让李壳壳带她去院子里走走,又担心遇到东方骄阳,无奈之下只得继续在屋里闷坐。正在她煎熬难受之时,“吱嘎”一声,湿儿推门走了出来。

柳陌青赶紧迎上前去,关切地问道:“妹妹,怎么样了?”李壳壳奇道:“小姐,怎么刚半个时辰就出来了啊?”湿儿对李壳壳娇喝道:“我想闭多久就闭多久。快给我弄点好吃的来。”李壳壳捂着小嘴偷笑,到厨房给湿儿找吃的去了。

湿儿牵着柳陌青的手,嘿嘿讪笑两声道:“这不还没开始闭关呢吗?好馋呀,突然想吃好东西了。”柳陌青又道:“我有点害怕呢。妹妹体内的真气是不是有些紊乱?”“没事没事。姐姐尽管放心。”

一忽儿,李壳壳从厨房回来,端来了几盘水果。湿儿不悦地道:“你搞点肉来。我又不是吃素的。”

现在不是饭点,李壳壳便没想到湿儿要吃大餐。她无奈返回厨房,让厨师给湿儿整治了几盘大鱼大肉来。湿儿拽着柳陌青大吃一通后,抹抹小嘴道:“现在本大侠正式闭关,任何人不得打扰。”说罢,径直入内。

哪知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东方大侠便又出关了。对李壳壳道:“给我沏一壶碧潭飘雪来。”茶罢,复又正式开始闭关。

如此闭关,长则半个时辰,短则片刻功夫,每次出来都是要吃要喝。五次过后,连柳陌青都忍不住笑了,问道:“妹妹,就你这样子闭关,当初怎么练成神功的?”

湿儿这身功夫还不是被她堂兄东方不红给逼出来的?她是小女孩心性,自幼贪玩,如何耐得住寂寞?如果当日东方不红不用强,湿儿恐怕还是当初那个只能打赢三两个庄丁的小姑娘。她有时心里会感激堂兄逼她练功。不过,绝大多数时间,她都在生堂兄的气。总是想,那个大坏蛋,老是逼我。见柳陌青有此一问,湿儿不愿提堂兄逼她练功之事,就又吹起牛来道:“小妹我不是天资聪颖,天赋异禀么?嘿嘿。”

柳陌青道:“妹妹当然是武学奇才。但家师曾说过,纵使是武学奇才,也需勤奋用功,方能成为武林高手。”

湿儿忽然想起骄阳屋里的那副对联来,便狡辩道:“姐姐说得极是。大多数人都是姐姐说的这样,既聪明又勤奋,终于成了武学大家。但也有极少数人,不怎么刻苦,也能练成神功。古人云:‘书山有路坐缆车,学海无涯乘航母。’这极少数人,就善于寻找学习的捷径。所谓的‘事半功倍’,便是指这些人。”

柳陌青满脸羡慕的神色,赞扬湿儿道:“妹妹聪明绝顶,就是那极少数人。我笨得紧,总是事倍功半。希望妹妹以后多指点你这个笨姐姐。”“好,没问题。”

在家老想着吃呢,也不知道当初在龙宿寨怎么可以几个月不下山?看来,在家闭关没什么效果。要闭关还非得找一处僻静的所在不可。也难怪古人不在卧室里看书,偏偏要单独弄一个书房出来。在卧室里看书,没看几个字就要打瞌睡。如果在厨房看书,没看几个字就该想吃想喝。有了!我何不再去龙宿寨?我在那里练成了筷子神功,武功大进。龙宿寨也算是东方大侠的福地。嗯,就这么办!

想至此,湿儿对柳陌青道:“柳姐姐,在家里闭关效果不理想,小妹我要出去找个地方闭关。你就在魏家山上呆着吧,保管那个小坏蛋不敢来欺负你。”湿儿心里还惦记着想方设法让柳陌青忘掉“华得来”,所以坚持留柳陌青在魏家山。

柳陌青也知道家里不是好的闭关所在。她担心湿儿的真气出岔子,反而催促道:“妹妹快去找一个安静的处所闭关吧。争取早日完全复原。”

湿儿吩咐茶一杯每日定时送饭给自己后,便飞身去了龙宿寨。

去年湿儿在龙宿寨时,是中秋到春节那段日子。山上枯草一片,树木也都是光秃秃的,一派萧瑟景象。此时是六月初,风景自然大不相同,山花怒放,虫鸣鸟叫,处处洋溢着生机。

湿儿来到自己曾经养伤练功的山洞附近,发现路边有两株长势奇怪的小树。一株齐根折断,一株拦腰而断。只是这两株树生命力极强,即便趴伏在地,却依然枝繁叶茂。

去年不曾见过这样两株树,难道我走错地方了么?湿儿想了片刻,方才忆起,洞前原有两株正常生长的小树。去年除夕,自己用雪球打断了它们。当时,自己曾把拦腰断的那株当作华克之,自己跟“华克之”打雪仗,失手将“华克之”打折了。再看到旁边这株小树时,便将它当作十三妹,一生气,便将它齐根打断。

哼,这一对狗男女,竟然还在我的洞口秀恩爱!湿儿气得咬牙切齿。用两只小手分别握住这两株断了的小树,微一用力,将它们连根拔起。再一运劲,两株小树便被她生生捏断,直至握手处变成粉末掉下来。湿儿将断了的小树踢下山去,恨恨地道:“哼,看你们还能秀恩爱么?”此时,她忽地又想起慕容虚来,那个跟自己遭遇有些相似的可怜女人。慕容虚是杀人如麻的邪道人物,湿儿自然不会多想,只是影子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罢了。

洞内已经挂满了蜘蛛网。这些蜘蛛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本大侠不在,你们就可以占我的地盘么?你们分明跟十三妹一样可恨,都是些乘虚而入的家伙。湿儿怒火中烧,站在洞口,双掌狂挥,霎时掌风大作,顷刻间将洞内的蛛丝马迹清理得干干净净。湿儿终于心平气静下来。只不过,这一发功,便又出现了烫冻之感,让湿儿再次有一种危机感,紧迫感。此种真气隐患不除,日后怕难以安宁。湿儿盘腿面壁而坐,开始调理内息,思索化解异种真气之法。

这山洞也真是个练功的好所在。一到这里,湿儿便能坐得住。虽然中间有些蠢蠢欲动,想去洞外逛逛,但最终都忍住了。这一次闭关,竟然长达三天。对湿儿这样好动的女孩子来说,实属难能可贵。湿儿对异种真气以及体内原有的真气的控制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几可随心所欲。即便全力发功,至阳至阴真气也很少会分离。恐怕发功一百次,方才出现一次分离,产生一次烫冻之感。最让湿儿得意的是,研究化解异种真气之余,她还创出了举世无双的、奇妙的“五味指”神功。

却不知现在内力究竟到了何种境界?湿儿下意识地伸出食中两指凌空点去,只觉各有一股内力从食指的商阳穴和中指的中衡穴喷射而出,洞外的两株胳膊粗的柏树应声而断。湿儿欣喜若狂,我现在的内力向中成又近了一步!焦山口这个畜生输给我的真气可真不少。如果单凭自己练功的增长,恐怕还在内力小成附近打转。也不知啥时候才能从三个穴道同时射出内力?如要练成红太阳神功,估计穷一生之力,也不可能。自己现在主要还是靠一统拳法增长内力,要是能找到《言吾文》这本内功心法该有多好啊!

憋死东方大侠我了,是时候出去晃荡一下了!湿儿负手身后,踱步出洞。西北方向似有脚步声。湿儿展开轻功,循声而去,果见数十丈外有两个叫花子正朝总舵方向行走。湿儿识得那二人,正是在金瓶似的小山和在恶人谷客栈都见过的郭足和金针菇。二人神神秘秘,边走边交头接耳。在这么一个无人之处,还如此小声说话,定然是见不得人的话题。湿儿纵身跃上树梢,悄无声息地接近二人。

金针菇道:“……那咱们怎么办?难道要去劫狱么?”

郭足道:“别开玩笑,好不好?就是几百个、几千个咱们这种身手的,也劫不了啊。再说,华帮主这是咎由自取。你得罪谁不好?你偏偏要得罪不红前辈的堂妹。而且这还不是一般的得罪,这可是下毒陷害!被处决,是罪有应得,活该。”

劫狱?华帮主咎由自取?湿儿心想,莫非堂兄已经派人抓到华克之和十三妹了?

金针菇道:“是啊,咱这点力量够干啥?以后逢年过节,偷偷摸摸给他们烧点纸钱,也就够兄弟义气了。”

郭足道:“你说这两天会不会就把他们处决掉?”

金针菇道:“我猜会。庄南强和他爸被逮起来这么久了,一直都没动静。恐怕山上就等着抓住华帮主和十三妹后一起处决。这下都逮齐了,肯定要杀了。”

“唉,只可惜鲁长老。挺忠厚的一个老头子,就因为跟华帮主走得近了点,这下华帮主失火,殃及到他这鱼池了。”

“是啊!全帮上下,没有不念鲁长老好的。只是华帮主这个罪行太严重,鲁长老也难逃干系。”

“不是帮规规定,刑不上长老么?”

“呵呵,哪条帮规写了?只是不成文的惯例罢了。不红前辈一直强调,无论什么人,不管职位有多高、权力有多大,只要触犯帮规,就必将受到严厉惩处。如果山上想收拾谁,这个惯例随时都可以取消。”

“不过,还是希望鲁长老没事。像以前的斜阳帮主一样,不露面就行了。”

“咱们别光替华帮主和鲁长老等人担心,倒要想想咱们自己。咱们跟庄南强是哥们,也跟华帮主走得比较近,会不会把咱们也一起干掉?”

“我原先也提心吊胆。不过现在看来应该不会,庄南强他们都被逮起来好久了,也没人来审问过咱俩。”

“你倒不用怎么担心,我却非常担心。”

“咱俩有不同么?”

“差别可大啦!上次在恶人谷客栈,你够哥们么?你一下就站到贾长老那一边去了。大家一看,就知道你不是紧跟华帮主的。而且,如果你出事了,贾长老总要站出来替你美言几句。”

“呸!那你够哥们么?最后你不也站到贾长老那边去了吗?”

“我不是看你先站过去了吗?”

“得。分明是庄南强先站过去的。他都站到他妹夫的敌对面。咱能站哪一边?”

“不是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吗?华帮主年轻气盛,想跟贾长老和上官长老斗。他哪里斗得过?他这个脾气,早就该出事。你看,这次直接跟不红前辈干上了。”

“华帮主那是年轻气盛好么?那是任何一个正义的人都应该站出来的。你丫的缩头乌龟。真对你失望透顶。”

“你正义?五十步笑一百步。那你现在去把华帮主救出来吧。”

“他上次做得对。这次却是咎由自取。不红前辈这么看得起他,将堂妹的终身大事托付给他,他竟然下毒陷害。那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你错了。要是十三妹对我好,我也愿意。十三妹让我害谁,我就去害谁。”

“十三妹固然漂亮,不过是个花瓶而已。我倒是很喜欢不红前辈的堂妹呢。不但漂亮,而且很有个性,非常可爱。”

“你得了吧。那个小霸王。你要敢惹她不开心,保准她立即捏死你,收拾得你服服帖帖的。”

“她这么可爱,捏死我我也非常乐意。唉!只是轮不到咱被捏。”

“其实不红前辈的堂妹,如果不那么霸道,不那么骄横跋扈,的确很可爱。不过,我还是喜欢又温柔又漂亮的十三妹。唉,可惜十三妹要香消玉殒啰。”

“别说了,快到总舵了。这件事不可对任何人说起,不然,咱们的脑袋都得搬家。”

二人正行走间,面前蓦地出现一人,吓得二人失声尖叫。待得看清来人的背影时,更是差点跪了下去。

“东……东方姑娘,你怎……你怎么在这里?”

湿儿背对二人,冷冷地道:“华克之和十三妹被关在什么地方?”

“据……据说在罗家嘴。”

“胡说,罗家嘴不是关普通犯人的地方么?”湿儿知道这二人不敢骗她。她在丐帮总舵的时间不短了,也知道丐帮的犯人都关在罗家嘴。但华克之身份特殊,岂会跟普通犯人关在一起?

“小的们……小的们怎么敢骗东方姑娘?普通犯人是关在罗家嘴前……前院。华帮主被关在后院……后院隐蔽处。”

“谁是华帮主?”湿儿陡然转过身来,对郭足怒目而视。这两个家伙居然还称呼自己的仇人为帮主!

“犯人华克之被关在罗家嘴后院隐蔽处。”郭足自知说错,赶紧连扇了自己三个耳光。“小人罪该万死,请东方姑娘恕罪。”

湿儿不跟他们计较,发足向罗家嘴奔去。

罗家嘴是魏家山朝向东北方向的山嘴,位于丐帮总舵的后方。湿儿从龙宿寨前往罗家嘴,势必经过旧的丐帮总舵以及正在修建的新总舵。湿儿不暇落地跟父亲和哥哥见面,凌空从举儿头上飞过之时,恶作剧地扔了块小土疙瘩点了举儿的痒穴,让举儿莫名其妙地挠了一阵痒痒,算是她跟哥哥打了个招呼。

罗家嘴上修着两排整齐而牢固的砖瓦房,看来犯人们比没犯事的叫花子们还住得好。砖瓦房外边又筑了一堵高高的围墙。围墙的四周有持刀枪的叫花子防守。湿儿到达大门口之时,两个七袋叫花子并肩迎上前来。左边一个道:“弟子阮中华见过东方姑娘。”右边一个道:“弟子魏大庆见过东方姑娘。”湿儿略微吃惊。她并未见过这二人,怎地他们却认识自己?她也懒得跟这些人客套,摆了摆手,便径直往里走去。

瓦房内实际是一个一个并列的牛棚。大的牛棚大概有一丈宽,里面有十数个犯人。小的牛棚大约只有三尺宽,里面通常关着一个人,想来关的都是犯事前职位比较高的叫花子。所有牛棚里都有人,看来触犯帮规的叫花子还真不少。湿儿哪有心思看这些邋遢的叫花子囚犯?她快步向深处走去。

湿儿正行间,突然一个声音道:“美女快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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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ebluesj
103 楼
绝对不走寻常路啊

好奇要如何把华克之咔嚓了

【 在 liuxuguo (刘绪国) 的大作中提到: 】
柳陌青和李壳壳怕打扰湿儿练功,二人大话都不敢说一句,就在外边屋里闷坐。李壳壳
不懂武功,对内息真气之类的东西一窍不通,还没什么好怕的。柳陌青可就紧张得不得
了,她虽然武功低微,但也深知走火入魔和内力反噬的严重后果。刚才她看湿儿运功难
受的样子,便知她的内力真气出了岔子。每当李壳壳忍不住要说话之时,柳陌青赶紧以
手势制止。
二人沉默了约莫半个时辰。柳陌青心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大凡闭关,都是十天半
月,甚至一两个月。难道这段时间就这么闷坐着么?她本想让李壳壳带她去院子里走走
,又担心遇到东方骄阳,无奈之下只得继续在屋里闷坐。正在她煎熬难受之时,“吱嘎
”一声,湿儿推门走了出来。
柳陌青赶紧迎上前去,关切地问道:“妹妹,怎么样了?”李壳壳奇道:“小姐,怎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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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楼
感谢兄弟,祝新年快乐!

【 在 icebluesj (天天) 的大作中提到: 】
绝对不走寻常路啊
好奇要如何把华克之咔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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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 楼
湿儿顿住脚步,扭头回望。左侧一个大牛棚里关着约二十个叫花子。一个獐脑鼠目的家伙正抓着铁栅栏向她求救。此人有点面熟,好像见过还不止一次,但湿儿却记不得他到底是谁了。

那人见湿儿转头看他,却没认出他来,急道:“我是张润土啊!跟你一起在锦绣宫钻过床下的那位。”

一经张润土提醒,湿儿随即想起。当日自己中毒被困在锦绣宫中,为了躲避正色和尚和北二俗,的确跟这人一起钻过床底。不单如此,后来自己女扮男装回丐帮总舵之时,在路上跟他巧遇,又被他的仇家——一个卖豆腐的女人拽下马来,把自己的右臂摔得骨折了。在丐帮总舵的大门口,又是他,说自己胸小。自己一生气,便让高岸谷掌他的嘴。没想到高岸谷掌嘴之后又将他投入大牢中,一直关了这么久。自己早都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湿儿虽然霸道任性,但并不是记仇的人,生气过后就一切释然。如果张润土单说自己是张润土,湿儿定会念及他罪行不重,优雅地挥一挥小手,便让阮中华和魏大庆将他释放。但他嘴贱,偏偏提到在锦绣宫钻床底之事。锦绣宫是何等肮脏之处?钻床底又是多么丢脸之事?湿儿是非常爱面子的人。在阮中华和魏大庆的面前,甚至当着这么多囚犯的面,湿儿如何丢得起这个脸?湿儿脸色一沉,就要一掌拍死他。掌到中途,突然改变了主意。我东方大侠岂是随手杀人的恶魔?惩戒他一下得了。湿儿将掌变拳,伸出右手拇指和小指,凌空朝张润土腮帮子点去。

“啵”的一声,张润土只觉右腮一麻,随即口中冒出酸水来,瞬间酸不可挡,俨若整个口腔泡在山西陈醋之中。

湿儿双臂环抱胸前,冷傲地欣赏着张润土痛苦的表情。她现在倒不急着去找华克之了。华克之已是瓮中之鳖,逃不掉的。且先把张润土这张臭嘴整改好了再说。此人竟然三番五次出言伤我,大有屡教不改之势。

张润土浑身不痛,但嘴里的酸味却比挨打吃痛更难受。“吸……啊,好酸!吸……吸……啊,好酸!好酸!吸……吸……”他不断地吸口水,想把酸水吸干,但无论他怎么吸,酸水仍是源源不断地冒将出来。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湿儿略觉满意。右手做了个兰花指势,食指和小指朝张润土右腮点去。又是“啵”的一声,张润土口中的酸水渐渐止住。他正要言谢,突觉口中辛辣无比,好像自己正在空口嚼干辣椒。俄顷,连胃里也变得火辣辣的。片刻间便辣得眼泪也流了出来。“吸……好辣!吸……好辣!”这次吸的跟刚才不一样,口中根本没有口水,吸的都是空气。他不停地吸,辣味却越来越浓。

湿儿仍然是一脸欣然自得的样子,抱臂欣赏着张润土痛苦的表情。阮中华和魏大庆远远地站着看热闹,想笑,却又不敢。他们悟不出东方姑娘用的是何种功夫,将狱中之人惩治得如此痛苦万状。二人心中均不免生出恐惧之感。如果自己被她点了这么两指,那还不被折磨死?他二人分别是执法长老上官隐和吴官歪的弟子,已经听师父提到过这位蛮横不讲理的东方姑娘。今日一见,方觉师父所言非虚,甚至比师父口中的恶魔又厉害十倍。

看着张润土被辣得用头撞墙,湿儿右手食中两指向前相贴,无名指和小指向后相贴,飞身而起,再朝张润土右腮点去。接着大拇指斜向下划,封了张润土的哑穴。张润土刚止住的眼泪瞬间又流了出来,痛苦地扭动身躯。片刻之后,已经整个人瘫在地上,动弹不得。周围的囚犯们无不相顾失色,和张润土同牛棚的囚犯们都吓得挤到角落里,缩成一团。

湿儿一口恶气得出,心满意足。小手轻拂,解了张润土的穴道。

良久,张润土终于扶着铁栅栏站起身来,有气无力地问道:“大侠,好俊的功夫。这是什么招式?”湿儿心内得意,脸上却毫无喜色,冷冷地道:“吃了本大侠这招,你什么感觉?”张润土带着哭腔道:“苦!好苦!好像满嘴的胆汁。”“那你怎么不叫出来呢?”“你点了小的的哑穴,叫不出来。”“那就对了。本大侠这一招便叫做‘有苦难言’。前面两招分别叫‘酸不溜秋’和‘半死辣活’。刚才这三招,便是本大侠的‘五味指’神功。”

湿儿刚才所用的,正是前两天在龙宿寨闭关创出的五味指神功。闭关第二日半夜,湿儿馋得慌,总想出洞去找点吃的。她心内的思想斗争不可谓不激烈,既想坚持闭关,又想下山寻吃的。她双手托腮,最后竟然无意中发现,按摩腮部某两处,便产生麻麻的感觉。她继续在腮边搜寻,又找到了控制辣味的穴道。双手同时按摩麻和辣的穴道,口中便赫然生出麻辣味来,一举解了自己的馋。湿儿一时兴起,继续钻研摸索,用了整个下半夜,将管控酸甜苦辣咸的穴道都找齐了,再佐以诡异的指法,便创出这套惩治人的五味指神功。

人体的绝大多数穴道都分布在经络上,而控制酸甜苦辣咸五味的穴道却是个例外,它们都分布在两腮。控制某一味道的穴道又常有两到三处,尤其是其中的咸味,更需五指同时点击左腮的五处。因此,如此悠久的武学发展史上从未有人发现管控这五味的穴道。而真正要在这些穴道上生出五味的感觉来,还需特别的点穴手法。创这五味指的难度,可想而知。也亏了湿儿吃货的坚持不懈精神,才终于填补了武学史上的空白。虽然这套指法并非杀人之用,但这分明是一个资深吃货对武学的巨大贡献。她出关遇到的第一个讨厌之人便是张润土,因此,张润土也有幸成为体验湿儿五味指神功的第一人。

“可是,从头到尾,只有酸、辣和苦三味,如何称得上是‘五味指’?”“好说!”湿儿心想,你这嘴真是够贱的。你想五味都尝全,本大侠成全你就是。再次飞身而起,右手五指伸出,成爪状朝张润土左腮啄去。瞬间,张润土觉得似乎有人放了一块盐巴在自己嘴里,咸得发苦。他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赶紧跪倒在地,求饶道:“小的失言,求大侠饶命。”

湿儿却并不立即解开他的穴道,非要看他痛苦挣扎几下不可。直到自己满意了,方才出手解开他的穴道。“这一招叫‘咸不啦叽’。还有甜味,也给你一并尝了吧。”说罢,右手一抬,便要点出。

“啊,不要,不要。求大侠饶命。”张润土连连摇手,口中一叠声地求饶不止。

“不然,你岂不是又要问,‘只有酸辣苦咸四味,如何能称之为五味指?’”

“不、不,大侠用的正是五味指神功。小的再也不敢质疑了。”

“你觉得本大侠的五味指如何?”

“大侠的五味指是天下最厉害的武功!别的武功,不论多厉害,都只能伤及皮肤和躯体。大侠的五味指,却能触及灵魂,让人灵魂出窍。小的佩服得五体投地!”

湿儿见他服软,心中的气便消了,吩咐阮中华和魏大庆道:“掌嘴五十,然后放了他。”说罢,继续朝深处走去。一直走到尽头,也没看到后院的入口。湿儿返身回来,问阮中华和魏大庆道:“后院在哪里?”阮中华道:“回东方姑娘,前院和后院互不相通。后院的入口在凉水井处。”

魏家山的北麓山势陡峭,半山腰却有一个平台,平台之上有一口水井,井水四季冰凉,古人称之为“凉水井”。井周围是一片竹林,竹子葱葱郁郁,大有遮天蔽日之势。凉水井加上这些竹子,使整个山坡都凉气袭人。炎热的夏季,此地正是避暑的好去处。只是在如此陡峭的山坡上,行走已是万分艰难,哪有人冒着生命危险去避暑?

湿儿在树顶纵跃前行,哪里凉快就往哪里走,无需问路,只片刻功夫,已到了竹林。竹林的正中便是凉水井处。湿儿无暇他顾,径直朝竹林深处行去。竹林尽头的山壁上隐约可见一个入口。湿儿心内大喜,这大概就是后院的入口了吧?华克之和十三妹两个大坏蛋,东方大侠来也,你们就等死吧!

湿儿刚靠近洞口,忽地从洞周围窜出四个人来,将她围在核心。也不知这几人是从哪里钻出来的。看他们的身法,赫然便是高手中的高手,比丐帮那几位长老都要强,几与华克之的功夫相若。他们的打扮也很特别,在丐帮总舵范围内,却没有穿破破烂烂的衣服,都是一身干净整洁的青衫。四人都是四十来岁,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气质颇佳。他们手中各持了一件乐器。与湿儿打对之人执钟;左侧之人执磬;右侧之人怀抱古琴;身后之人握着一支长笛。湿儿在丐帮总舵混迹这么久,却是第一次见到这几个人。她也从未听说过丐帮中除华克之外还有比几大长老武功更高之人。丐帮中何时有这些高手?

执钟之人喝问道:“来者何人?有何贵干?”

湿儿知道,如果亮出自己的身份,这些人肯定就会恭恭敬敬地请她进去。但,那岂不是又沾了堂兄的光?我堂堂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还要依靠别人,岂不可笑?湿儿娇喝一声道:“闪开。”

那人道:“姑娘要是赢了我们四人,我们自然会闪开。”

湿儿知道,这四人可比西海六龙强得多。四人一起围攻的话,自己殊无胜算,恐怕输的可能性更大。但她托大惯了,随口便道:“好。你们就一起上吧!”

那人道:“看来这位女侠定然天下无敌。小可斗胆请教几招。”“好。本大侠今天有空,就指点你几招。出招吧!”“请女侠先出招。”“快点,休得罗嗦。”“请女侠先出招。”

湿儿秀眉一蹙,她最讨厌这种罗哩罗嗦之人。她更不搭话,身子一蹲,双手虚晃,“嗨”地一声娇喝,突然迅速一掌击出,正是跟上官隐学来的少林达摩堂看家绝招“达摩参禅”。这是少林和尚欺负内力弱小对手的霸道招式。湿儿从小就霸道惯了,这一招甚合她之心意。自从她上次用这一招在香满坡欺负过华克之之后,便觉得这招非常好用。此时她体内又多了焦山口的两股真气,内力又大大提高了不少,当世已罕有出其右者。这一招便成为湿儿速胜的必杀技。只不过,因对手是她堂兄的手下,她无意伤人,这一掌便只用了五成功力。

执钟之人见湿儿掌势如此凶猛,是他生平所仅见,赶紧挥掌来迎。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人的身子被震得向后飞去,跌倒在洞门处。余下三人见状,赶紧护在他身前。手执长笛之人,迅速吹出一声长啸。啸声尖锐激越,远远传了出去。啸声尚未停歇,又已从洞周围飞出四人来。原来,他是在招帮手!新来的四人也各执一件乐器,分别拿着笙、陶埙、皮鼓和柷。看身手,跟先前四人差不多少。这八件乐器合在一起,正好是八音。

湿儿心中一凛,如若八人围攻,自己非惨败不可。她心念电转,看来只有用筷子神功对付这八个人了。右手往肩后一摸,却是空空如野。湿儿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我的筷子呢?关键时刻,这傻逼作者居然把姐儿的筷子写得不见了! 她略一思忖,才记起筷子
被华克之和十三妹拿走了。而前段时间自己功力尚未恢复,也无心打铸新的筷子。这可如何是好?还是亮出自己的身份,不跟他们过招吗?不,我绝不依靠堂兄那个大坏蛋!

便在此时,受伤那人已自个儿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虽然嘴角带血,但似乎受伤并不严重。湿儿中毒之前的内力就已胜过华克之,被焦山口注入两股真气后,内力更是爆涨了不少。此人硬挡了自己一掌,却无大碍,确是难得的高手。只怕他即便比华克之差点,恐怕也差不多少。那人推开拦在身前的七人,走上前来道:“原来女侠是少林寺弟子,失敬失敬。不过,你比起那些少林和尚来,可厉害得多!”

湿儿强作镇定,冷冷一笑道:“谁是少林弟子?本大侠不用少林拳,照样赢你们。你们还有多少人,一起出来吧。”

受伤那人道:“我们就八个人。女侠虽然武功天下无敌,恐怕要赢我们八兄弟也没那么容易。”

“是么?本大侠倒要试试看。”湿儿明知不敌八人合围,但她的小嘴从来都不软,依然硬着头皮胡吹大气。

“得罪!”受伤之人再不托大客气,双掌一勾一吐,一掌缓缓拍出,却是朝着怀抱古琴之人拍去。这一掌虽然呼呼有声,但比他受伤前跟湿儿硬拼那一掌弱了不少。只见后者将古琴往空中一抛,右手兜个圈子,像接一个有形物一样,将前者的掌力拢在双手间。接着双手分开,掌力吐出,朝湿儿袭来,再接着双手回收,恰巧接住落下的古琴。

这第二道掌力比受伤之人发出的掌力竟然强了数倍。湿儿一愕,不知对方玩的什么鬼把戏,赶紧运足十成功力迎着对方的掌风拍出一掌。发掌二人同时被震得后退两步,湿儿虽然原地未动,心下却是大骇。那人受伤后发出的掌力经一人之手后,竟然几与自己内力持平,湿儿焉能不惊?如若八人都这般传力增力,自己只怕要被打成肉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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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 楼
便在这一掌交换之间,八人已经变换了方位,又将湿儿围在核心。湿儿一眼便瞧出八人站的正是八卦方位,执钟者站了兑位,执磬者站了乾位,陶埙者站了坤位,皮鼓者站了坎位,古琴者站离位,柷者站在巽位,执笙者站了艮位,长笛者正好站在震位。脑中瞬间冒出一个词儿来:“八音八卦”!

陡然间锣鼓声起,赫然便是一曲《将军令》。紧接着余下六种乐器同时加入,瞬间变成八音齐鸣。《将军令》是一千多年前的古曲,乐曲本来分散板、慢板、快板和急板四段来表现古代将军升帐时的威严庄重、出征时的矫健轻捷、战斗时的激烈紧张。这八人却掐去了前面的散板和慢板,乐曲一起,便飞速进入快板和急板。

湿儿顿觉一波波内力朝自己袭来。她不及细想,赶紧运起全力抵挡。

八人吹吹打打,看似并未使出多少力道,在八卦阵外的人听来,也跟正常的音乐演奏并无二致,但每件乐器奏出的乐音却在八卦阵内产生强烈的共鸣。这些声音传入湿儿耳中,便是震耳欲聋的响。而八人由演奏乐器攻出的内力,竟也在八卦阵内产生强烈的共鸣,一分变作十分,十分变作百分。八人的内力本已不凡,在共鸣之后,竟又放大了若干倍。

眼见形势不妙,湿儿忽地一掌,朝执琴之人猛拍过去,期冀能打开一个缺口。哪知执琴之人不慌不忙,右手仍是配合着其他七人的进攻,左手在琴上一划,从低到高,划出一个宫商角徵羽来,轻轻巧巧便将湿儿攻来的力道引到了一侧。湿儿的掌力在八卦阵里绕了一个圈,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湿儿头皮发麻,脊背生凉。又朝着其他七人分别击出一掌,也是被他们按照宫商角徵羽的顺序,由低到高,亦或由高到低地一带,掌力便在八卦阵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倘若湿儿此时亮出自己的身份,八人定然会立刻停止攻击。但湿儿偏偏讨厌逼她练功的堂兄,不愿依靠堂兄的背景闯江湖。虽明知不敌,却依然不愿透露自己的身份。她心中隐隐保有一股豪气,即便被这几人打死,也不愿亮出自己的身份来活命。

音乐刚起时,湿儿拍出的掌力还尚能将八音八卦阵轻轻晃动。只霎那间,这八音八卦阵便坚固得似铜墙铁壁,湿儿再要想推动一分,也绝无可能。湿儿觉得自己被挤在一个狭小的笼子里,而随着八人攻来的内力一波波地推进,笼子变得越来越小,挤得自己的身子越来越紧,好像要将自己压小压扁,五脏六腑如要破裂一般,剧痛不已。湿儿困兽犹斗,渐渐地,气血在筋络中的奔走也开始不畅起来。她此时便要想向八人亮出自己的身份,却已连说话的余力也没有了。

一种濒死的可怕感觉笼罩着湿儿。我还是天下无敌么?怎地在这八人的八卦阵内竟如挡车的螳臂一般弱小?湿儿脸如死灰,脑中一片茫然,渐至万念俱灰。

真个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湿儿全力抵御八人进攻,垂死挣扎的危急时刻,偏偏体内却突然出现一烫一冻的感觉。湿儿身子一颤,随即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等到湿儿悠悠醒转之时,微风轻拂,仙乐飘飘,伴着五脏六腑的剧痛。她正盘腿坐在地上,一股股柔和的内力,从身周的数处大穴缓缓进入体内。湿儿睁开眼睛一看,却是刚才打伤自己的八人正在为自己疗伤。用的还是八音八卦阵,奏的曲子却换成了《春江花月夜》。自己刚才处在昏迷中,竟然还能盘腿稳坐,这八音八卦阵真是神奇!八卦阵外边多了一人,关切地注视着自己,正是丐帮八大长老之首的权为民。

湿儿忆起刚才被打伤的情节,顿觉面上无光,小脸一红,随即变得铁青,摆出一副臭臭的样子来。权为民见湿儿醒了过来,做个手势,示意她安静疗伤,不要出声。

原来,执钟之人被湿儿打伤后,执笛之人吹出的长啸,不单是招来隐藏在洞周的四个帮手,还招来了权为民。权为民到来时,正是湿儿倒地之时。他赶紧喝止八人,探了一下湿儿的鼻息,发现尚有微弱呼吸,便又命令八人赶紧替湿儿疗伤。八人一听受伤之人是东方不红的堂妹,都吓了个半死,立即拼尽全力替湿儿疗伤。在湿儿醒来之前,这八人已经折腾了两个多时辰。此时八人都挥汗如雨,疗伤似乎远比伤人更费力。

半个时辰之后,湿儿感觉剧痛渐止。又过得片刻,慢慢地竟有一种如沐春风之感。湿儿将真气在体内运转了两周,发现已康复如初。没想到这八音八卦阵,不仅伤人厉害,疗伤的功效竟也如此强大。湿儿娇喝一声道:“好了!”二话不说,便起身朝洞口走去。

权为民随后跟上前来,低声问道:“东方姑娘,康复了么?”“已经没事了。”

湿儿两步就到了洞口。她发现权为民还跟在身后,心想,自己等会儿跟华克之讲话,权长老在一旁多尴尬。想到此处,不由得慢下了脚步。权为民知趣地停下来,道:“老夫就不进去了。”

山洞颇深,足有十来丈。洞内没有掌灯,昏暗无比。借着洞外透进来的一丝光亮,湿儿发现洞内深处,是一间地牢,其实就是一个石洞,封之以胳膊粗的铁柱。洞内铺着一些干草,干草上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正是自己曾经爱过,后来背叛并毒害过自己的华克之。十三妹那个大坏蛋却并未关在此处。华克之正在熟睡当中,并未发现有人进来。

来的路上,湿儿曾想着要打他一千掌,骂他一万句。见面之时,却突然哑巴了。她盯着眼前这个重伤的、沉睡的躯体,自己跟他在一起的一幕幕渐次出现在脑海里。那些曾经幸福甜蜜的感觉以及被背叛、毒害后的那些凄惨遭遇都记忆犹新。这个曾经生活在自己心底的男人,如今遍体鳞伤地躺在牢中。现在,自己可以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弄死他。

湿儿在洞内伫立良久,华克之仍然闭目沉睡。湿儿等得不耐烦了,轻轻一跺脚,震得洞顶沙石簌簌而下,犹如地动山摇一般。华克之从梦中惊醒,叫了一声“地震了”,双手撑地就要爬起来。哪知身子刚抬起不过寸许,随即又不支倒地。看来他受的伤着实不轻。及至他看清眼前情景,才嗫嚅道:“湿儿妹妹,原来是你来了。”

湿儿张了张小嘴,却不知该从何处说起。她低着头在牢门前走过去走过来,偶尔会毫无表情地朝牢内的华克之瞥上一眼,却始终一言不发。

半个时辰过去后,华克之终于受不了了,开口说道:“湿儿妹妹,我对不起你。”湿儿鼻子里哼了一声,不予理会。被抓起来后才知道对不起我么?十三妹毒我之时,你不单不拦住她,反而还给她当帮凶。如果没有被抓住,你会觉得内疚么?你会觉得对不起我么?

又走了一个来回,湿儿突然问道:“你的筷子神功和飘飘欲仙练得如何了?”刚才湿儿被八人围困,危急中想到用筷子神功退敌,却发现筷子被华克之拿走了。湿儿想,如此一来,华克之一下就能参透“筷子神功”总诀的第一句,如果他能想到招名是指四个穴道的话,练习筷子神功就容易多了。倘若华克之练会了筷子神功,要擒住他谈何容易?莫非是堂兄亲自出马?即便他亲自出马,恐怕也难以对付身具筷子神功之人。

华克之瞬间满脸涨得通红,低低地道:“湿儿妹妹这么聪明,还用问我么。”如果他不是身受重伤,定然会用手挠头。

湿儿从左边踱回到右边,冷冷说道:“我猜,你压根儿就没练会。”

“是。那本秘籍我根本就看不懂。上面的字,我认识的总共不到十个。”

湿儿禁不住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

“我没读过什么书,不识字,是个大老粗。湿儿妹妹就尽情地取笑吧!”

湿儿指着华克之道:“你是古今中外唯一一个拿到秘籍却没有练成神功之人。”湿儿又向华克之走近了几步,继续道:“游坦之练成了易筋经,张无忌几个时辰就练会了乾坤大挪移。就连郭靖那个大傻瓜也练成了九阴真经。你说你,你怎么就这么差劲呢?没有文化真可怕呀!现在后悔小时候没有用功读书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华克之脑袋低垂,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是,我没用。”

二人又沉默了半晌。湿儿忽然想,华克之虽然不识字,但十三妹却有点文化,难道十三妹不帮他么?“呃,对了,你不是有个贤内助么?她可以帮你认字儿嘛。”

“这……”

“这什么?”

华克之沉默不语。

湿儿追问道:“又让我猜,是吧?”

华克之不答。

“你不想让她也练成神功,所以你不给她看。是也不是?”

“湿儿妹妹,你太聪明了,什么都瞒不过你。”华克之的头埋得更低,脸也红得更厉害了。

湿儿不好意思说,她自己当初也是背着华克之练神功的。但凡一个人得到了一本秘籍,都偷偷摸摸地练习,生怕他人知道。岳不群、林平之等等莫不如此。倘若不巧被别人知道了,那就故意乱写给别人看,让人家练成疯子。比如说郭靖给西毒欧阳锋写的《九阴真经》便是典型。什么师徒啊,朋友啊,恋人啊,在武功秘籍面前统统都是瞎扯。只有自己的家人,才会毫不犹豫地将秘籍给自己看。自己便是从哥哥手中得到秘籍的。唉,关键时刻,还是父母和亲兄弟姐妹才靠得住啊!

湿儿又踱步一个来回,才道:“实话实说,也不能说你没用。你只是没有读过书,不识字而已。若果你认真学习文化知识,以你的资质,定能成为一代宗师。我当日拿到这本秘籍之时,也琢磨不透。只是机缘巧遇,一位高人给我一些指点,我才练成了筷子神功。”

华克之稍微抬了抬头,道:“湿儿妹妹的运气真好。”

“我的运气好吗?”湿儿喃喃地道。像是在问华克之,也像在问她自己。“我的运气,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我有一个很厉害的堂兄。我即便不会武功,在丐帮都可以呼来喝去。练筷子神功之时,又得到高人的指点。运气似乎好得没法说。”湿儿顿了一下,转过脸来看着华克之,才又缓缓地,提高声音道:“可是,我又偏偏遇到你这个负心汉,还被你下了毒。在外落难月余,吃过千般苦,才回到丐帮总舵。又过了两个月左右,才恢复功力。落难之时,我曾想过从华山上跳下去。在渭河边,我也曾投河自尽。我的运气到底好不好呢?”

华克之又低下头道:“都是我不好。湿儿妹妹,我对不起你。”

“还好,我运气终究不算太坏,想死却没有死掉,现在还回复了当日的威风。”湿儿又将脸转到一边,接着道:“其实,你的运气也不差。你年纪轻轻,便当上了丐帮帮主,自然也练就了威猛无比的降龙十八掌。你的武学资质也出奇地好。你的降龙掌,比胡斜阳的还厉害一些。可惜,你走错了路。不然,你仍在帮主的位置上。”

“不!”华克之猛地抬起头来,坚定地道:“我没有走错路。我选择了我爱的人。为了十三妹,什么帮主、什么身家性命,我都可以不要。”

“呵呵,你倒是突然变得有骨气起来了。”

华克之有些激动,继续道:“当日你将十三妹虏上魏家山,我担心她的安危,又屈服于你堂兄的压力,才去向你提亲。那是我此生最后悔的事。我华某铮铮铁骨,死也要死得壮烈,绝不该委曲求全。”

“呵呵,是么?”

“在丐帮里,迫于你堂兄的淫威,我的志向和抱负根本无法实现。我只是他的儿皇帝,什么都要听他的。我早就该拼死抵抗。就算死了,也是轰轰烈烈的,比这般屈辱地活着好很多。”

湿儿又是呵呵一声冷笑。

“我算是想明白了。华某今生宁愿站着死,也不愿跪着生。”华克之的声音在重伤之下虽然显得微弱不堪,但这话却说得斩钉截铁,豪气森然。

“宁愿站着死,也不愿跪着生。说得好!”湿儿重复着华克之的话,频频点头,似乎意甚赞许。突然之间,她仰天大笑起来,声音中充满了鄙视之意:“哈哈!哈哈!哈哈!”

华克之被笑得莫名其妙,被湿儿的笑声震慑,低声问道:“湿儿妹妹笑什么?难道我不可以做个英雄么?”

“你他妈的还真把自己当成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了?想站着死?没门!”湿儿突然怒吼起来。她霸道惯了,岂能容许一个阶下囚在自己面前逞英雄?倘若华克之认错道歉,湿儿兴许还饶了他。湿儿的心情突然间变得无比激动,双拳紧攥,杀机陡生。她不但要杀了他,而且要让他死得非常非常难看!湿儿昂首天外,冷冰冰地道:“说吧,你是愿意跪着生,还是愿意跪着死?”

“你……”华克之愕然地望着湿儿,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死一般的寂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渐渐地,湿儿的心情又平静下来。我难道真的要杀了他么?弄死他以解心头之恨么?可是,那又有什么意义?

其实,我并不恨他。只怪我自己当初无知,选了他这样一个人。那时候我武功低微,把他看成心中的大英雄,对他以心相许。如在今日,他哪里还有半分英雄的模样?他离我而去,我也并没有多少伤心。如果他不下毒害我,或许就平平静静地分手了。

如今魔教大肆兴风作怪,武林中处处血雨腥风,世间民不聊生。华克之又是正教中难得的高手。该当利用他的力量去对付魔教。尤其是在东方大侠我不方便亲自出手之时,更是少不得他。东方大侠我岂可因为一己之仇而毁掉一个抗击魔教的英雄?

当日从金瓶似的小山下来时,自己曾跟他打了一个赌。虽然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从目前的情况看,的确便是邪教设计陷害正教人物,基本上算他赢了。他上次让我成全他跟十三妹。这个赌还算不算? 如果作数,自己实在不甘心让十三妹将华克之从自己手中
抢走。如果不作数,岂不是本人不讲信用了?我堂堂大侠,又岂可出尔反尔?只是,我们再也没有机会一起去揭开谜底了,只能各自分头行动。也不知他还记得我们的这个赌吗?莫非他跟十三妹在一起后,早已把它忘到了九霄云外?

湿儿沉吟良久,心渐渐软了下来,也逐渐变得理性起来。恰在此时,一只蚊子嗡嗡叫着朝华克之脸上飞去。湿儿想也没想,右手食指凌空一指,“嗤”的一声,一股内力激射而出,蚊子的双翅应声而断,干瘪的躯体缓缓朝地上坠去。

湿儿忽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很荒唐的事。自己刚才还想杀了他,为何还会怕蚊子叮他?莫非我对他还有一丝情意么?湿儿小脸一红,转身快步朝洞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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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 楼
湿儿来到洞口时,发现权为民和那八人还在洞口等她,便道:“权长老,你们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权为民道:“他们是毒害东方姑娘的凶手。自然看东方姑娘的意思。”

“把华克之放了吧。”

“啊?!”权为民大大地吃了一惊。华克之和十三妹合谋陷害湿儿,那可是以下犯上的忤逆之举。轻易就放了,如何服众?而且,湿儿也曾为此受过不少苦难,难道心底就没有一丝怨恨?将来会不会因为放了他而后悔?再说,丐帮弟子们四处打听这二人的下落,又派出这八大高手,可说历尽千辛万苦,方才将华克之和十三妹抓回来。耗费了如此多的人力财力,也都不计较了?

湿儿平静地道:“放。”

权为民知道湿儿任性霸道。见湿儿心意已决,便不劝阻,又问道:“那十三妹怎么办,难道也放了吗?”

“什么处罚最能解恨?”十三妹是罪魁祸首,湿儿自然不可能放了她。不单不能放,而且还需严惩,以消自己的心头之恨。

“回东方姑娘,‘凌迟处死’是最残酷的刑罚。”

“一刀一刀割?”

“是。‘凌迟’俗称‘千刀万剐’。将犯人零刀碎割,使其极尽痛苦而死。这种刑罚专门用来震慑那些声称‘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的所谓好汉,让他们速求一死的想法不能得逞。行刑时,刽子手先在犯人前大肌上割一块肉抛上天,这叫‘祭天肉’;第二刀叫‘遮眼罩’,刽子手把犯人头上的肉皮割开,耷拉下来遮住眼睛。明朝末年的大宦官刘瑾曾被割了3357刀。明朝天启进士郑曼则被剐了3600刀。”

湿儿点头道:“这个法子妙得很!”

“只是,咱们丐帮毕竟是侠义帮派,用这种封建社会的酷刑,恐被人诟病。”

“但有闲言碎语,哑之!”湿儿对十三妹恨得咬牙切齿,加之她霸道的性格,哪里还管别人诟病与否?

“是。”

“能切得再薄一点么?”

“要多薄?”权为民心中一凛,没想到这漂亮可爱的小姑娘的心竟然如此……狠毒。

“最近我胃口很好,想涮人肉。”

“知……知道了。”权为民也是闻名于世的武林高手,湿儿一句漫不经心的话,竟也让他声音发颤。世人常说,“我恨不得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吃了你的肉”,不过都是气话,而且都是粗人才这么说。你很难想象这话会出自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姑娘之口。湿儿虽然说得漫不经心,但绝不是开玩笑的口吻。权为民焉能不惊?

“过几天再杀。我还要闭关几天,肉放久了就不新鲜了。”湿儿刚才被八人围攻,关键时刻又出现一烫一冻之感,看来至阳至阴真气分离反噬的问题还没有得到彻底的解决,让她决心再闭关一段时间。

“东方姑娘出关之时知会老夫一声。”

湿儿刚想离开竹林,执钟之人突然掏出一本书来,双手递给湿儿道:“属下等从华克之身上搜到一本书。”

湿儿“哦”了一声,接过一看,正是自己哥哥千辛万苦从《金瓶梅》中整理出来,后被华克之抢走的武功秘籍。刚才她情绪激动,竟然把秘籍这事忘掉了。湿儿记忆力出众,过目成诵。这本秘籍她早已看过数遍,已将其背得滚瓜烂熟。对她来说,有没有书都无所谓。但是,如果这书被别人拿去练成筷子神功和飘飘欲仙,将来便是她的劲敌。要知道,并非每个人都像华克之那样不识字。

湿儿暗将至阳真气运至指端,“哄”的一声,秘籍熊熊燃烧起来。那至阳真气自然来自焦山口,将秘籍点燃的手法则是模仿当日焦山口在华山上点燃柴火的手法。湿儿运劲将秘籍向空中抛去,秘籍越飞越高,最后竟然飞出了众人的视野。湿儿刚才被八人打伤,此时故意露一手,挽回一点颜面。

权为民和八人相顾骇然。权为民惊道:“东方姑娘,这是什么功夫?”

湿儿漫不经心地道:“这不就是你们通常说的玩儿火自焚么。就叫它‘玩火自焚功’吧。”

余下八人齐声道:“东方姑娘神功盖世,属下佩服之至。”这八人说的都是实情,湿儿现在的功夫的确称得上“盖世”二字。只是湿儿刚刚被八人的八音八卦阵打伤不久,这话到她耳朵里就变了味。她小脸一红,轻轻一纵,跃上竹顶,快步往竹林外走去。

权为民慌忙叫道:“东方姑娘请留步!”

此时湿儿已在十丈开外。她停在竹子上,头也没回地问道:“权长老还有什么事?”

权为民的功夫虽比湿儿差得远,却也是高手。他纵跃几下,便到了湿儿身旁,道:“咱们边走边说吧。”

湿儿点点头,移步继续往竹林外走。不过,她自然担心权为民跟不上她,便把步伐放慢了不少。

权为民知道湿儿爱面子,对刚才输给八人一事耿耿于怀,便先安慰她道:“刚才八音圣使伤了东方姑娘,还请东方姑娘大人大量,别放在心上。这套阵法是你堂兄所创,他们八人非但不是你的敌人,如果东方姑娘高兴,甚至可以带着他们去对付强敌。只是东方姑娘的武功已经天下无敌,并不需要他们帮你。”

湿儿心中不悦,惨败之后,“天下无敌”四个字变得尤为刺耳。我被八音八卦阵轻松打败,还谈什么天下无敌?这阵法真厉害,恐怕大哥燕某某和焦山口那个畜生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居然是堂兄创的,堂兄那大坏蛋还真有两下子。我跟八音八卦阵交手,便相当于间接跟堂兄交手,直称得上是完败!哼,以后一定要想办法找回这个场子。但她尊敬权为民,便不好发作。问道:“原来他们八人叫做八音圣使。这阵法是叫八音八卦阵么?”

“东方姑娘真是聪明绝顶。这阵法的确便叫这么个名字。他们用的功夫称作八音八卦共鸣功。”

“这套阵法很厉害。但我在江湖上怎么从未听说过八音八卦共鸣功呢?”

“八音圣使单个已经是一等一的高手。不到万不得已,实在无须结成八音八卦阵。若非东方姑娘这样天下无敌的高手,他们又何须用八音共鸣功?东方姑娘没有听说过这种阵法和功夫,并不奇怪。”

“他们武功如此高强,我在丐帮中却怎么也从未听说过八音圣使的名号?”

“这个,嗯,他们直接受不红的领导,去执行一些特殊任务。所以丐帮中其他人便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湿儿一惊,脱口问道:“他们是特务?”

“不,不。他们不是特务,只是奉命执行特殊任务。”

“你让我留步,就是说这些么?”

“不是,还有更重要的。”

“什么重要的事?”

“华克之被双开之后,帮主之位一直空缺。东方姑娘武功天下无敌,而且足智多谋。因此,八大长老共同推举东方姑娘为本帮帮主。”

“……”这倒是颇出乎湿儿之意料。她本是爱面子的女孩子,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当上丐帮帮主,无疑威风八面。但,一旦当上帮主,恐怕要经常跟自己讨厌的堂兄接触,而且还要受他管控,那又非湿儿所愿。权长老说是八大长老共同推举,鲁长老分明已经退位,八大长老便只剩下七人。恐怕多半是堂兄让自己出任帮主,而非几大长老之意。湿儿一想到要经常面对讨厌的堂兄,便立即推辞道:“我不喜被束缚在帮主之位上。还是权长老你亲自出马担任帮主好了。”

权为民张嘴刚想说话,一张小纸片顺风向他嘴边飘来。湿儿小手轻轻一抄,将小纸片握在手中。打开小手一看,却是未燃尽的秘籍,只剩下“两个凡是”四字。

权为民见到纸片周围有烧焦的痕迹,也猜出是未烧尽的秘籍,由衷赞道:“东方姑娘刚才扔得真够高的,过了这一盏茶的功夫,灰烬方才掉下来。”

湿儿微微一笑,算作回应。

权为民接着帮主的话题道:“老夫已垂垂老矣,其他几位长老也都已不年轻。再说,我们八人的武功也及不上东方姑娘的一成。所以还是请东方姑娘来替本帮掌舵。”

湿儿坚拒道:“权长老过谦了。我不当。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那么可否请东方姑娘推荐一位年轻才俊来担任帮主?”权为民见湿儿拒绝得如此爽快,知道勉强不来,便道:“老夫听说东方姑娘收了一位高足叫孟楠。此人武功高强,品行端正,又颇具侠义精神。如若孟楠担任本帮帮主,大家便可以通过她来了解东方姑娘的心意。”

湿儿心想,权长老神龙见首不见尾,消息倒颇为灵通,连我收徒弟的事他都知道了。恐怕我的一举一动都难逃他的视线,当然也逃不过堂兄的视线。不过,这主意倒真不错。自己虽然不当帮主,但因为帮主是自己的徒弟,自己便比帮主还高一辈。如此一来,也省得跟讨厌的堂兄打交道。上次高岸谷和祖玄律推举徒儿当长老,自己担心过不了堂兄那关,所以婉拒了。此时权长老推荐徒儿担任帮主,背后自然是堂兄的意思。湿儿当下便顺水推舟道:“这主意倒是不错。不过……”

“不知东方姑娘有何顾虑?”

“唉,我徒弟的功夫不够高,恐怕难以服众。”

“俗话说,名师出高徒。东方姑娘天下无敌,令徒也当是一等一的高手。老夫听说孟楠创了一套挠痒痒拳和一套梦喃剑法。”

湿儿闻言更是一惊,权长老对自己的徒儿还挺了解的,连她自创的功夫都一清二楚。此人的情报工作真是到位,也难怪堂兄如此器重他。“我刚刚收她为徒,便中了十三妹的暗算。所以,还没机会传授她功夫。她自创的那两套功夫,破绽甚多,算不得高深武功。”

“那不碍事。等她接掌帮主之位后,学会降龙十八掌,东方姑娘再传她几套厉害的功夫,她便可以服众了。”

“那倒也是。就这么办吧。希望她担任帮主后,权长老多多指教她。”

“老夫自当竭尽全力。”

湿儿本以为权为民说完这些就会告辞,哪知他酝酿了一下情绪,语重心长地道:“这次东方姑娘被华克之和十三妹下毒陷害,不红非常担心,怕你从此消沉而变得一蹶不振。他让老夫转告东方姑娘,华克之愚蠢无知,武功低微,跟东方姑娘一个地下一个天上,他实在配不上东方姑娘。希望东方姑娘忘掉他。”

湿儿心里哼了一声,心想,我可没那么脆弱。嘴上淡淡地应道:“没什么,已经过去了。”

“东方姑娘当日相中华克之,是因为你那时武功低微,把他当成了英雄,其中崇拜的成分居多。而现在,他的武功比东方姑娘差了何止数倍,恐怕在东方姑娘的眼中,他再也没有半点英雄模样。”

湿儿点点头,没有说话。其实这跟她心里想的一样。

“不红命我替东方姑娘物色一个如意郎君,不知道东方姑娘想找个什么样的男子?”

“我也不知道。”湿儿心想,堂兄还真爱管闲事。如果是东方不红亲自问湿儿,她大概又要大发一通脾气。但不红找了权为民来问,湿儿便不方便随意发脾气。

“华克之的名字不好,‘克’字既可克敌,也可克亲人。他自幼父母双亡,算命先生说,是他把他父母克死的。东方姑娘跟他定亲,也被他克了一下,所以才有中毒一劫。关于东方姑娘的亲事,不红也找算命先生算了一卦。”

湿儿惊诧地“哦”了一声。她心生疑惑,堂兄竟然还知道我的八字?!不过,她随即想到,定然是堂兄问自己父亲,才知道自己八字的。

权为民接着道:“算命先生说,东方姑娘命中缺水,最好给东方姑娘找一个五行中水多的。东方姑娘名不湿,男方最好叫‘润土’或者‘润之’。”

湿儿立刻想到那个姓张名“润土”字“湿之”的讨厌家伙,马上回绝道:“不行,绝对不能找这么个人!”

“只是,如果东方姑娘非要找一个在武功上胜过你的,或者是能接近你的男子,世间恐怕没有几个男子可以供东方姑娘挑选。那东方姑娘恐怕就只能一辈子当剩女了。老夫以为,东方姑娘可以找一个读书人,或者找一个文武双全的,你们在一起兴许聊得来。”

湿儿心底自然想找一个武功极高的男子。但诚如权为民所说,她自己的武功已经天下罕有,哪里去找一个武功跟自己接近的人?难道自己就是剩女命么?早知道就不做学霸了,还是平庸一点好。越是努力练功,便在剩女的道路上走得越远。都怪那些臭男人不好好练功。不过,如果男人们都好好练功了,那自己怎么能天下无敌呢?一时之间,湿儿变得心烦意乱,说了句“这事以后再说吧”,便展开轻功向龙宿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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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ebluesj
108 楼
宋元明清一代代武学衰微,但女主的指力已经堪比天龙八部时期的六脉神剑, 纯阳真
气的威力也类似无相劫指了,牛大发了吧

情节不错 让人猜不透下文

权某的以毒攻毒的解药后文还解释么

【 在 liuxuguo (刘绪国) 的大作中提到: 】
湿儿来到洞口时,发现权为民和那八人还在洞口等她,便道:“权长老,你们打算怎么
处置他们?”
权为民道:“他们是毒害东方姑娘的凶手。自然看东方姑娘的意思。”
“把华克之放了吧。”
“啊?!”权为民大大地吃了一惊。华克之和十三妹合谋陷害湿儿,那可是以下犯上的
忤逆之举。轻易就放了,如何服众?而且,湿儿也曾为此受过不少苦难,难道心底就没
有一丝怨恨?将来会不会因为放了他而后悔?再说,丐帮弟子们四处打听这二人的下落
,又派出这八大高手,可说历尽千辛万苦,方才将华克之和十三妹抓回来。耗费了如此
多的人力财力,也都不计较了?
湿儿平静地道:“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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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uxuguo
109 楼
貌似我的小说在本论坛不怎么受欢迎,难得兄弟一贯支持我,非常感谢。

本文没有交待故事发生的时间,到大结局才出来。

权某的毒药后面没有明确交代,但看完全文后也会明白的。

【 在 icebluesj (天天) 的大作中提到: 】
宋元明清一代代武学衰微,但女主的指力已经堪比天龙八部时期的六脉神剑, 纯阳真
气的威力也类似无相劫指了,牛大发了吧
情节不错 让人猜不透下文
权某的以毒攻毒的解药后文还解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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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aemdraem
110 楼
写得很好啊,一直在默默地看。

权难道是个大boss?

【 在 liuxuguo (刘绪国) 的大作中提到: 】
貌似我的小说在本论坛不怎么受欢迎,难得兄弟一贯支持我,非常感谢。
本文没有交待故事发生的时间,到大结局才出来。
权某的毒药后面没有明确交代,但看完全文后也会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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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uxuguo
111 楼
感谢兄弟一直以来无声的支持:)

权算不上吧,应该是湿儿的堂兄。

【 在 draemdraem (dreamdream) 的大作中提到: 】
写得很好啊,一直在默默地看。
权难道是个大b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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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uxuguo
112 楼
湿儿用玩火自焚功烧掉秘籍之后,筷子神功会就此失传吗?以下为某论坛网友“华南虎咖啡馆”对剧情的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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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清晨,湿儿偶尔路过一个村庄。腹中饥渴,巡目便看到村口有一处早餐小店,正在炸油条。湿儿寻上前去,买起一把油条就吃。油条香气四溢煞是好吃,湿儿不经意往油锅里撇了一眼。

  这一睹之下不当紧,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一位衣衫油污的老者,正手执四根筷子在炸油条。几根半生不熟的油果子在四根筷子的力道催动下,上下翻飞辗转腾挪,像有灵气一般。突然,炸得焦黄的一根,被其中一根筷子一勾一激,轻盈盈落到了盘子里。定睛细看,老者手中的四根筷子竟然和自己的一样,长短不一,大小相若!

  湿儿这一惊着实不小,正寻思着,忽又见店里的吃客,十几个村妇村夫,各个手抓四根参差不齐的筷子,在吃油条。看到此处,湿儿倒笑了。释怀道,这不过只怕是乡风民俗而已,呵呵。

  刚才备受打击的独创性自信心一恢复,湿儿又志高气昂了起来。一边拿出自己的四根筷子卖弄,一边不小心说出了口:“哼,你们这帮屁民!”

  波!地一声....

  湿儿突然眼前一黑,再睁眼看时,自己周身64处大穴已被那些村夫们用数不清的筷子扎住,像极了一只刺猬。

  占中的当然是拿算盘的掌柜。“咦?也用四根筷子,”只听他问道:“同道?还是来买粉的?”

  “不像啊,看她年纪小小,不像生了娃的。”周围七嘴八舌。

  湿儿小脸通红,坚强不屈地喊道:“东方武学万岁!万万岁!”周身虽然一丝也动弹不得,但湿儿就是湿儿,嘴上不遑多让,反唇问道:“你们是怎么偷来我的筷子神功的?!!!”

  “偷?”

  “你的筷子神功?”

  “你们看她的筷子,和咱们的,一样样的。怕真是有些渊源捏。不像是山寨。”
  掌柜的胖手一挥,“嗯,撤了。”

  转向湿儿说道:“这位大侠,不好意诗啦。不打不相识了。你请坐了。”

  湿儿气鼓鼓地坐下。揉着叉腰肌不依不饶地说道:“筷子神功,哼,那是本姑娘三、四年前的原创,”顺过来自己那几根铁筷,“看看,上面的铁锈!不信你做做碳十四。”

  “嗯嗯,是老的,大开门的东西。”

  “那你们是怎么学的筷子神功?”

  “小姑娘,不,老姑娘,不不,美女,”炸油条的老者转过身来“说来话长。”

  “当年我们这帮人被征去修长城。到了大泽乡,遇到了大雨,误期要杀头啊。我和老陈一商量,起了吧。”

  掌柜的起身施礼“不好意诗,我就是”“你是老陈?”湿儿转向炸油条的“那么你就是老,,,,吴?!”

  “嘘。历史学家只知道鱼传尺素,其实还有个鸿雁传书!”

  旁边一位插嘴道:“当年不知怎么地就落下一只大雁。兄弟们破开肚子,就发现了一本书,一本残缺的书,烧得没了封面封底,看不清出版社。”

  又有人插嘴道:“陈大哥会武功,知道是一本武学秘籍,就叫大家学习。要不是大家学会了武功,哪里敢搞事儿啊。秦军的阅兵和军演吓死人啊。后来,大事也算有些眉目了,却被刘邦那个混蛋打内仗摘了桃子。哥几个不服气,半道就退出来躲在深山宅起来了,直到今天。至于大雁怎么肚子里有本秘籍,就不晓得了。当时大家只是觉得有仙人相助......。”

  话到此处,突然门外一派仙乐声起。多出一个人。不,不是人,是菩萨娘娘。

  “大家好!新年过得好吗?”菩萨娘娘挥手,很亲民“这段人间秘闻往事也该揭开了。”菩萨进门顺手抓过几根油条吃起来,一边坐下:“有汤吗?”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菩萨娘娘1”醒过神来,慌得大家俯身就要跪下。“
起来起来,人也该堂堂正正的,哪能随便跪?”老吴这才赶忙去盛汤。

  菩萨开金口说道:“都怪周星驰那厮!拍个破电影,在空中踩坏了我的大鹏金翅鸟!”喝一口汤顺了顺气“大鸟打算滑翔降落时,正好这位东方姑娘把秘籍扔到了天上。本来秘籍会被烧掉的,可是秘籍扔得太高,穿过了一片云彩,偏偏那朵云彩有雨,火灭了,打湿的秘籍就落了下来。大鸟半空中还以为是一块皮萨,就叼起吞在了肚子里。肚子一疼,栽了下来。也是合该这本秘籍传世,合该有这么一个会用筷子神功的民族出世。虽然后来人忘了一半。”

  湿儿惊道:“大泽乡?那时候哪有我啊?”

  老陈他们倒是很看得开:“穿越啊,你懂的。”

  然而,菩萨正色道:“不,湿儿,你,就是大泽,是雨神的化身。”

  ----------人们自然把自然界的雨奉为神灵殷商时雨神是女神名媚,西周时称雨师,西汉之后,奉赤松子为雨师求雨祭神,一般用奏乐、歌舞的仪式,也有用柴燃烧供物献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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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将来写第二部武侠,湿儿的隔代弟子会通过这种方式学到筷子神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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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ebluesj
113 楼
你这个本子最出色的地方是心理和细节描写,基本继承了金庸的风格。武侠小说里的打打杀杀砍怪升级并不是全部,行文的根基是要贴近真实生活,然后那点点玄幻的功夫才能带给读者遐想,这些楼主都干的不错。可惜的是敏感词太多,另外有几处吐槽乱入太过生硬,势必大大阻碍此本的传播。

要说商业化成功的例子,这些年我追过几个有名的故事
盗墓笔记和鬼吹灯 在我看了实在名不副实。 本来几个悬疑的构思都挺诱人的,但总是越写越玄,写到偏离逻辑脱离常识,让我愤而弃楼。当读者心中出现几次“tm这是逗我呢'时,书就写失败了。另外,到处挖坑,挖坑不填也是很恶略的行为。最近还有个民
调局异闻录,类似的玄幻题材,但看出作者想要更接地气的编故事。开张时这本子写的还算用心,到后来作者在玄幻方面想象力枯竭,基本写作功力又差,到现在基本靠挖坑和恶搞在连载,不过照样出书活的很滋润。

如今信息爆照时代,巷子太深,酒香也没有用,楼主应该想想两全的办法

【 在 liuxuguo (刘绪国) 的大作中提到: 】
貌似我的小说在本论坛不怎么受欢迎,难得兄弟一贯支持我,非常感谢。
本文没有交待故事发生的时间,到大结局才出来。
权某的毒药后面没有明确交代,但看完全文后也会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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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uxuguo
114 楼
第十八回、广场剑阵:充分发动群众,团结就是力量

龙宿寨真是个闭关练功的好所在。一到山上,湿儿纷繁复杂的心绪马上宁静下来。她到洞内之时,茶一杯早已将晚饭送来。湿儿饱餐一顿后,便潜心研究化解至阳至阴真气分离反噬的法门。这一次闭关,一闭就闭了半个月。

自古以来,武林人士要么修炼至阳真气,要么修炼至阴真气。中土武林中却从未有人同时修炼两种真气。单独修炼至阳真气或至阴真气的,在修炼的过程中身体便已对修炼的真气产生适应,故而不会对修炼者造成损伤。

其实至阳真气和至阴真气分离而产生烫和冻的感觉,是冰火两重天掌法的先天性缺陷。这套掌法起源于东瀛,由于倭寇的淫贱特性,这套掌法的练法自然也高雅不了。练功者通过极其卑鄙下贱淫荡的方法练成了至阳和至阴两股真气。初练之时,至阳至阴真气经常分离,便频繁产生烫冻之感。只是初练时因为真气尚弱小,烫冻产生的自噬便也不严重。随着进一步习练,这两股真气逐渐变强,自噬对身体的危害也便越来越厉害。如果这时候控制不好这两股真气,练功者便会因为内力自噬而变成废人。但这种掌法威力奇大,即便有如此大的危险,练者仍然甚众。但又因为至阳至阴真气极难控制,绝大多数人练到半途就变成了废人,练成者也就屈指可数。而且,练成者也并非没有真气分离产生的自噬。即便练到了极致,一万次运功,也总会有一两次分离。就好比舌头和牙齿,绝大多数时间二者配合得甚妙,但也偶有牙齿不小心咬了舌头的意外状况发生。焦山口自然也有这种两股真气分离时的反噬,只不过湿儿不知道罢了。

湿儿的至阳至阴真气来自焦山口,换言之,她并没有从头开始修练。因此,她并不懂冰火两重天掌法的初始练法。前几天她研习控制两种真气的法门,将两种真气控制得已经够好了。绝大多数时间,两股真气都相伴而行,很难有机会“享受”到真气分离产生的烫冻之感。但在激烈抵挡八音八卦阵进攻之时,关键时刻至阳至阴真气还是产生了分离。让她感觉到,让这两股真气相伴而行的控制方法只是治标而非治本。如果能让两股真气合二为一,才算治本。所以这十来天里,湿儿都在研究,如何才能将至阳至阴真气合并为一股真气。

到第十一天申时,湿儿终于成功地将两股真气合并起来。这两股真气合成的真气跟湿儿自己修炼的真气一般无二,湿儿体内便只剩下一股真气。如此一来,便再也不可能出现分离自噬的问题。

湿儿狂喜之余,却又颇感遗憾。体内没了至阳和至阴真气之分,以后如何将柴火点燃?如何施展“玩火自焚”功?于是,这接下来的四天,她便潜心研究如何将体内真气分解为至阳和至阴真气。

湿儿端的是不世出的武学奇才。闭关的第十三天的午夜,便悟出将体内真气分解为至阳和至阴真气的法门。她忽然又想,既然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我这两股至阳至阴真气还可以再往下分解么?又经过一天的思考揣摩,湿儿还真分解出少阳、老阳、少阴和老阴四股真气来。

武学史上,曾有玄冥神掌、寒冰真气、温泉神功等绝学,那都是要么修炼至阳,要么修炼至阴的功夫,体内通常只有一股纯纯的真气。东瀛倭寇用本民族下贱的修炼方法,独辟蹊径,在体内同时练出了至阳和至阴两种真气,大有超过我中华武学的苗头。但湿儿却是第一个体内有至阳至阴两种真气,并将两种真气完美合并以及分解的高手。此时,即便湿儿不吹牛,她也已成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宗师。

湿儿还留意到,体内的真气又强大了不少,内力又空前提高了无数。恐怕要归功于她这些天将真气不停地在体内运转,又不停地分解合并,中间几无停顿,比寻常练功的强度不知大了多少倍。

傍晚时分,湿儿功成出洞。她惊奇地发现洞外方圆三丈内的树木普遍焦枯,失去了生机。难道有谁纵火烧山么?可是自己一直在山上,倘若有人纵火的话,怎能不被自己发现?真是奇哉怪也!

正在这时,远远看见从山下跑上来一队叫花子,约有数百人,还都带着兵刃。湿儿一愣,这些人是来干啥的?她在丐帮总舵这么长时间,除了上次护送她回丐帮的队伍,也就是捉拿刘木根等六人的队伍之外,很少见到带着兵刃的大队叫花子。尤其是这些人跑得甚急,显然有大事发生。湿儿心中一激灵,莫非大姐的人马攻到丐帮总舵了?

当先一人,手执丈二铁杖,正是丐帮掌钵长老之一的祖玄律。湿儿快走几步,迎上前去。祖玄律见到湿儿,赶紧拱手道:“祖某见过东方姑娘。”湿儿略微还了一礼,道:“祖长老,你们这是干啥去?”

祖玄律道:“听龙宿寨下的村民讲,最近寨上出了一个妖怪。搞得龙宿寨气候反常,一天之内四季循环,时而冬季,时而夏天。他们刚穿上厚衣服,马上又热得脱了下来;刚脱了下来,马上又冷得穿上。我们是来抓妖怪,为民除害的。”

湿儿马上联想起刚才见到树木都变焦枯之事。原来竟然是山上出了妖怪!湿儿侠心顿起,道:“我随你们一起去!”

祖玄律连忙称谢,道:“祖某还担心妖怪厉害,祖某制服不了呢。有天下无敌的东方姑娘在此,那祖某就放心了。”

湿儿和祖玄律带着丐帮弟子们上到龙宿寨顶,祖玄律吩咐手下弟子们到处寻觅,看怪异出自何方。他自己则陪着湿儿在山顶等候消息。

不多时,几个弟子飞奔回来报告道:“山腰处有一个较大的山洞,比其他地方都热,应是热气的来源。”

祖玄律对湿儿道:“东方姑娘,咱们去看看如何?”

湿儿点头应允。祖玄律便命令所有弟子们集合起来,一起去洞中查看。

没走几步,湿儿便发现,要去的洞便是自己闭关练功的洞。那倒是更奇了,自己的洞里竟然还住着妖怪?她略一思忖,随即若有所悟,难道是因为这些日子自己练功造成的?这忽冷忽热的天气,便是自己分解以及合并至阳至阴真气造成的;自己将至阳至阴两股真气分为少阳、老阳、少阴和老阴四象之后,便产生了四季的变化。只是,自己有这么大的能量么?看烧焦的树木,不过在三丈范围之内而已。那自然不可能引起整个龙宿寨的四季变化。一定是有人惟恐天下不乱,故意夸大其词,造谣惑众。

转眼之间便来到洞口。丐帮弟子们谁也不敢靠近,都站在烧焦的树木之外。

湿儿从山顶转一圈回来,才发现自己练功的这个洞的确便比附近的温度高了不少,看来是自己刚才练功的热气尚未散去。自己闭关几天,竟然变成了造谣者口中的妖怪。造谣者真是可恨!湿儿脸色一沉,质问道:“祖长老,是哪个村民说龙宿寨一日之内四季变化的?”

祖玄律不知哪里得罪了这个小霸王,竟致她突然变脸。且别说她的堂兄惹不起,便是这小霸王的武功,也是他祖玄律难以望其项背的。祖玄律顿时被吓得冷汗涔涔。赶紧趋前答道:“东方姑娘稍候,祖某马上派人将他揪出来。”随即转身喝问身后的人道:“报信那个村民呢?”

旋即,一个村民模样的人被从队伍中推搡出来。那人战战兢兢来到湿儿身前一丈远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道:“小人秦火火,拜见东方姑娘。”

湿儿厉声喝问道:“你在龙宿寨上都见到了什么?一五一十从实招来。若有半句谎言,就砍下你的脑袋。”

秦火火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哆嗦,语不成句地道:“小人……小人遵命。小人……小人今日上午上山打……打……打柴,在这山洞附近发现……发现树都……树都被烧焦了。既然那个……那个树被烧焦了,小人以为,应该是温度高……温度比较高才对,但小人却又分明感觉到一股……一丝的寒气。小人便觉气候颠倒,有些怪异。于……于是,小人赶紧去丐帮总舵报告。小人所言句句是实,求东方姑娘明……明断,求东方姑娘明断。”

“大胆!你不就看见几棵树烧焦了,又觉得天气有点凉而已吗?怎么就报告说‘一天之内四季变化,出妖怪了’?”

秦火火磕头如捣蒜,连连哀求道:“小人罪该万死,小人罪该万死。小人怕……怕那个问题不严重的话,总……总舵不派人来。所以,小人故意夸大了其……那个词。求东方姑娘原谅,求东方姑娘原谅。”

“造谣可耻,信谣可悲!把他给我关罗家嘴去。”湿儿扔下这句话后便飘然而去。

湿儿行至魏家山脚下之时,正遇到茶一杯送饭往龙宿寨去。湿儿一闻到饭香,马上食欲大振。她吩咐茶一杯将她最喜欢的两盘菜托在手中。她在前面走,茶一杯跟在后面,让她边走边吃。这可苦了茶一杯。菜都是汤汤水水的,碟子甚浅,稍不小心,便要洒在身上。好在他本身便是叫花子,撒些汤水倒也无所谓。只是从魏家山山脚到山顶的距离不短,双手平举两碟菜,手不酸软才怪。湿儿吃得兴起,自然体会不到茶一杯的辛苦。她吃罢两盘,又令茶一杯再换两盘。快到山门的时候,刚好把所有的饭菜吃得一干二净。

山门处,一个人面朝山门跪着。那背影很是熟悉,正是华克之。湿儿心里嘀咕道:“难道华克之是来向堂兄请罪的?请求堂兄别将他逐出丐帮,甚至请求堂兄恢复他帮主的职务?”那个曾经壮硕的身躯,如今重伤未愈。在傍晚山风的吹拂下,瑟瑟发抖。此时,他正怔怔地望着山门内。而看守山门的丐帮弟子们,各忙各的,仿佛门口根本没有一个跪着的人。即便注意到一个人跪在那里,也似乎跟他们毫不相干。但跪着的那个人,曾经是他们的帮主呀!湿儿心中竟生出一些不忍来。

湿儿不想再跟他见面,怕尴尬,便打算施展轻功从其它地方进到院内。茶一杯替华克之求情道:“东方姑娘,他在这里跪了十天了。你还是跟他见一面吧。”

“跪了十天了?是来找我的么?”湿儿心里一激灵,莫非他想跟我复合?我才不同意呢。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现在又要用真爱,把我哄回来。哼,就算付出再多感情,也再买不回来。

茶一杯道:“他说来此求见东方姑娘。已经跪了整整十天了。”

湿儿虽然打定主意不跟他复合,但也觉得让人家跪了十天,颇为过意不去。当即责备茶一杯道:“那你怎么没早点告诉我?”

茶一杯往后退了三步,才道:“你在闭关。谁敢打扰你练功啊?”

湿儿瞪了茶一杯一眼,继续问道:“我已经把他放了,他还来找我干啥?”

茶一杯嗫嚅道:“这个……,还是请东方姑娘亲自去问他吧。”

湿儿又瞪了茶一杯一眼,才缓缓走到华克之身后。虽然她心上有些感动或者说有些过意不去,但嘴上仍是冷冰冰的口气道:“你找我有何贵干?”

华克之忽听湿儿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吓了一大跳。他回过神来后,赶紧转身向湿儿磕头。

“你不是宁愿站着死,也不愿跪着生么?你又跪在这里干啥?”心中暗忖,如果他提出复合,我该怎么婉拒才好呢?关键时刻,千万不能心软!

华克之恭恭敬敬地磕完三个头,才哀求道:“湿儿妹妹,求你放了十三妹吧。为了她,我愿意……我愿意跪着生!”

我都在想怎么婉拒他了,他竟然不是来求复合的!湿儿心中好不失望,并陡然生出一股恨意来。但这股恨意随即便平息下来。反正我已不打算跟他复合,且随他去。

湿儿闭关半月,早把要吃十三妹肉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这时听华克之提到十三妹,她才想起世界上还有一个让自己非常憎恨的人。她也突然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当初那么恨她了。她虽然霸道任性,但心底深处还是善良的。也就是一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虽然爱吹牛说什么“总在江湖走,哪能不杀人?”但时至今日,她也只在恶人谷客栈杀过两个丐帮弟子,但那都是低估了自己而高估了对方所致。而即便当日正色和尚和北二俗在锦绣宫那般欺负她,她都没有让焦山口杀了他们三人。只是,就这么轻易放掉一个曾经把自己害得很惨的人么?心底总有些不甘。

“湿儿妹妹,我求你了。今后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华克之见湿儿不答应,便又“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响头。

湿儿今日功成出关,心情无比愉悦,加之刚刚美餐了一顿,心情好得更是无以复加。她见华克之如此诚心诚意地求自己,心肠一软,淡淡地道:“你起来吧,放了她便是。”说罢,飞身进了山门。

一段恩怨情仇终于释然,湿儿反而觉得心里坦荡荡的,一身轻松。她蹦蹦跳跳地往自己屋子走去。

如在往日,李壳壳早迎了出来。奇怪,这丫头今日去了哪里呢?离自己屋子还有十丈远之时,湿儿听见屋子里传来低低的哭泣声。她心里一紧,脚尖一点,已经飞进了自己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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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 楼
非常感谢兄弟的支持和鼓励。如果将来有时间,会好好修改一次。把那些生硬的吐槽去掉。

这本书的确太过敏感,所以就不打算做什么宣传了,宣传了也没机会在大陆出版。希望通过这本书积累些经验,为今后的写作打下基础。

【 在 icebluesj (天天) 的大作中提到: 】
你这个本子最出色的地方是心理和细节描写,基本继承了金庸的风格。武侠小说里的打
打杀杀砍怪升级并不是全部,行文的根基是要贴近真实生活,然后那点点玄幻的功夫才
能带给读者遐想,这些楼主都干的不错。可惜的是敏感词太多,另外有几处吐槽乱入太
过生硬,势必大大阻碍此本的传播。
要说商业化成功的例子,这些年我追过几个有名的故事
盗墓笔记和鬼吹灯 在我看了实在名不副实。 本来几个悬疑的构思都挺诱人的,但总是
越写越玄,写到偏离逻辑脱离常识,让我愤而弃楼。当读者心中出现几次“tm这是逗我
呢'时,书就写失败了。另外,到处挖坑,挖坑不填也是很恶略的行为。最近还有个民
调局异闻录,类似的玄幻题材,但看出作者想要更接地气的编故事。开张时这本子写的
还算用心,到后来作者在玄幻方面想象力枯竭,基本写作功力又差,到现在基本靠挖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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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 楼
哭泣的是柳陌青,她早已变成了一个泪人儿,宛如一株沐浴在水中的水仙,天见犹怜。李壳壳正在一旁扶着她。地上掉着一柄长剑,湿儿识得那正是柳陌青的佩剑。湿儿忙问道:“柳姐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柳陌青兀自沉浸在悲痛中,浑然未觉湿儿的归来。李壳壳蓦见湿儿出现,忙道:“小姐,你快劝劝柳小姐吧。她……她非要自尽。”

“啊??”湿儿一把搂住柳陌青,急切地问道:“柳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柳陌青只是一个劲地哭,哭得伤心欲绝。湿儿晃动了她好几下,她也没有回过神来。湿儿回头问李壳壳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李壳壳道:“柳小姐她……她被公子爷欺负了。”

柳陌青上山之时,湿儿已经重重地警告过东方骄阳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敢乱来!湿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追问道:“你说什么?”

“柳小姐被……被公子爷欺负了。”

湿儿勃然大怒道:“什么时候?”

“刚刚,一个时辰之前。公子爷见小姐出门半月多都不回,以为你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他便动了邪念。”

湿儿怒不可遏,咬牙切齿地道:“这个畜生!”话音未落,她已出现在东方骄阳的屋内。

东方骄阳陡见满脸怒气的姑姑闯进门来,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忙往床下钻。湿儿左手一伸,已抓住他的衣领。一把将他提在空中,右手连挥,狠狠打了他八个耳光。瞬间,骄阳的左脸肿了半寸高。好在湿儿没有运劲,不然,他焉有命在?

“姑姑,姑……姑姑”骄阳支吾两句之后,已缓过劲来。他自恃父亲武功高强,权倾天下,猜知姑姑除了揍他一顿之外,也拿他别无他法。难道还能把他杀了不成?再说,他东方骄阳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不是?“姑姑,你是读书之人。难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样浅显易懂的道理也不懂么?”

“啪啪啪”,湿儿又赏了他三个耳光,怒道:“有你这么追求的吗?”

“那不然,姑姑认为应该怎么追求啊?”

“畜生,你应该讨好她,让她喜欢你。”

“反正我就这么求了。大不了下次不求了呗。”

看骄阳一副死不悔改的样子,湿儿更是来气,怒道:“小畜生,信不信我杀了你?”

骄阳被湿儿逼得急了,也狠起来道:“你要杀就杀吧,我才不怕呢。”随即将脸一扭,不论湿儿说什么,也不论湿儿怎么打他,他都不理不睬。

这一对姑侄,都是娇生惯养之人,又都是飞扬跋扈之人。两句话之后就杠上了,互相下不来台。湿儿见骄阳毫无悔改之意,盛怒之下,真想一掌拍死他。

如果真把骄阳杀掉,那事情可就闹大了。他是我的侄儿。平日里他对我这个姑姑也非常亲,我也很宠他。堂兄老来得子,将骄阳视如掌上明珠,甚至都舍不得像逼我那样逼他练功。如果我杀掉骄阳,堂兄一定会伤心难过。堂兄已经六十来岁,差不多也不可能再生孩子了。我虽然讨厌堂兄逼我练武,但他于我毕竟有大恩。难道我忍心让他绝后么?

再说,如果堂兄找我报仇,我恐怕还不是他的对手。以前我只是想,天下只有结拜大哥燕某某和倭寇焦山口的武功比我强点,西海龙王算得上是一个强劲的对手,那是因为我一直把堂兄当作自己的家人,而没有将堂兄当作对手。虽然没见堂兄出手过,但他的功夫委实深不可测。如果真要跟堂兄交手的话,我应该还差得远。其实单是一个八音八卦阵,我就抵挡不住。他要生气了,我和柳姐姐可能都逃不下山去,立山寨可能也因此而再次被毁。

可是,如果不把骄阳灭掉,实在没法向柳姐姐交代。我如果不请柳姐姐上山,不长时间将她留在山上,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都怪我照顾不周,才让柳姐姐被骄阳玷污了。

也或许将骄阳交给堂兄处理会比较好?可是,他要是不处理呢,那如何替柳姐姐讨回公道?堂兄如此宠爱骄阳,八成是不了了之。不行,我须得给柳姐姐一个交代。

湿儿将骄阳提在手中,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心中犹豫不决。

骄阳见湿儿没有动手打自己,便知她定然是畏惧自己父亲的武功了得,不禁得寸进尺起来。反而挑衅道:“你打死我呀,怎么还不动手?”

湿儿一怒,抬手又给了他三个耳光。

便在此时,屋外传来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不用看,湿儿也知是夏芸儿带着守卫山门的弟子们过来了,约有上百人。湿儿知道夏芸儿最喜依仗堂兄的权势欺负丐帮众人。心想,夏芸儿不懂武功,自然也不知道我武功的厉害,便以为这一百来人就可以把我拿下,她定然会命令丐帮弟子围攻自己。湿儿自然不把这一百来名弟子放在眼里。她将骄阳提在手中,反而迎出门去,在院子中站定。

哪知夏芸儿出言尽是哀求的语气。她脸色惨白,哀求道:“好妹妹,快放了你的侄子吧。有什么话都好说。”

夏芸儿如此低身段,让湿儿大感诧异。她只当夏芸儿怕自己失手打死她的宝贝儿子,所以才求自己。其实夏芸儿是个明白人,虽然冲突双方一个是东方不红的亲儿子,一个只是堂妹,但湿儿却是唯一一个敢冲东方不红发脾气的人,而东方不红也总是让着她。要知道,连她夏芸儿在东方不红面前都乖得很。此番骄阳和湿儿起了矛盾,夏芸儿心里也拿不准,东方不红会站在哪一边?

湿儿尚未说话,夏芸儿又求道:“好妹妹,我求求你。你先把他放到地上,好不好?这样提着他,他该多难受啊。”又对骄阳道:“宝贝儿,快好言求姑姑饶了你。”

湿儿心软,夏芸儿一求,她便将骄阳放了下来。只是放下之时,用重手法点了骄阳的穴道,让他一动也不能动。她倒也不怕别人抢了去,至少这一百来人中,没人有那个功力可以解开她点的穴道。湿儿的语调也随之柔和下来,对夏芸儿道:“都是你们教出来的好儿子。说吧,怎么处理好?”

“好妹妹,你堂兄和我的确对骄阳管教不严,以致出了今日这一桩事。可是事已至此,也已无可挽回。你就打他一顿好了,但别把他打死了。我让他去给柳姑娘道歉,你看好不好?”

“玷污了人家姑娘的清白,道个歉就够了吗?”其实,湿儿自己心中也不明白,除了道歉,还能有其他什么好的办法吗?

骄阳却没有他妈那么明白。他自小被宠坏了,哪里懂得退让?反而顶撞道:“哼,我才不道歉呢。要杀便杀。”

夏芸儿怕骄阳激怒湿儿,致湿儿做出过激的行为来,呵斥骄阳道:“宝贝儿,你给我把嘴闭上。”接着又求湿儿道:“好妹妹,你别生气。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都怪我和你堂兄没有把骄阳教好。可是,还能怎么办呢?你堂兄就这么根独苗,你难道真忍心让他绝后么?”

骄阳才不管这么多,他妈越让他闭嘴,他越是咆哮起来道:“我不道歉,偏不道歉。有种你就快杀了我吧!”

湿儿觉得道歉都无法向柳陌青交代,而骄阳偏偏连歉都不愿道。湿儿的怒气不由得又从心底涌了起来,飞起右脚,连连朝骄阳的屁股上踢去。夏芸儿见状,赶紧扑到骄阳身上,哭道:“好妹妹,你要踢就踢我吧。”湿儿只得收住脚。既然夏芸儿好言求她,她总不能连她也一起踢吧。只是,如此一来,怎么办好呢?柳陌青的仇可不能不报。

申屠杀“噗通”一声,跪倒在湿儿面前,也求起情来道:“请东方姑娘饶了公子。”余下的丐帮弟子们见状,也一起跪倒求情。

湿儿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一百来人,实在下不了手去杀骄阳。她的心本来就快软了。偏偏骄阳觉得大家求他姑姑,他很丢人一般,呵斥众人道:“你们都起来,让她杀我。”他又对湿儿咆哮道:“你快杀呀!磨叽什么?”他见湿儿没有反应,又继续道:“你有种没有?你有种没有?你到底有种没有?”

湿儿生来吃软不吃硬。骄阳一顶撞,她体内便热血上涌,怒气喷薄而出。这个侄儿实在作恶太多,已经玷污了数百良家姑娘。就算跟堂兄拼个你死我活,就算被堂兄打死,我也要为民除害,先把这个畜生侄儿杀掉。她推开夏芸儿,一把抓起东方骄阳,娇喝一声道:“滚!”便将他往山下掷去。湿儿的动作奇快,在场众人不及拦阻。她这一掷,力道甚大,众人只见骄阳的身子高高地飞过屋顶,消失在院墙外的黑暗中。

夏芸儿陡见自己的心肝宝贝被扔下山去,顿时昏死过去。申屠杀喝令手下弟子们道:“快,快,快去山下救人!”约有二十来个弟子赶紧朝山下跑去,剩下七八十个弟子将湿儿围在核心。湿儿呵呵两声冷笑,她要杀这八十来个弟子,还不是易如反掌?她理也不理,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她一动,丐帮弟子们便纷纷向两边闪开,自动给她把路让出来。

湿儿刚走了三五步,突闻背后有风声,似乎有鸟儿飞翔。她赶紧转身,才发现两个人落在院中,一个是刚被自己扔出去的侄儿东方骄阳,在一侧用手揽着骄阳的,正是堂兄东方不红。

心中畏惧的那个人终于出现了!湿儿头皮一麻,随即镇定下来。她昂首而立,习惯性地将双手背在身后,对东方不红冷冷地道:“你儿子是我扔下去的。出……出招吧。”她本想摆出一副英雄好汉敢作敢当的样子,但声音还是有些微的颤抖。

东方不红朝申屠杀等人一挥手,片刻之间,丐帮弟子们便都退回到了山门处。东方不红又对东方骄阳道:“扶你妈妈回屋休息。”骄阳瞪了湿儿一眼,离开东方不红的怀抱,朝夏芸儿走去。湿儿这才发现,骄阳竟然毫发无损,穴道也早已被堂兄解开。夏芸儿此时尚未醒转,骄阳抱着自己母亲回屋去了。

湿儿明知不是堂兄的对手,却催促道:“出手替你儿子报仇吧。”

东方不红见骄阳已经扶着夏芸儿进了屋子,转头对湿儿道:“你中的毒已经全解了吧?”语气中满含关怀之情。

“我中毒解毒关你屁事。是不是我的毒没解,便怕了你不成?”

东方不红动情地道:“你中毒之后,我坐卧不宁。我一生之中,遇到大事无数。唯独这一次,我才如此不安。”

“哼,你少来!你以为把你对我的那一丁点好处说出来,我就会饶了你那个畜生儿子吗?”

东方不红沉吟片刻,道:“此处不甚方便,咱们到外间去说话吧。”说罢,低头头前带路,径直朝山后边走去。

“别废话,出手吧!”湿儿说完这句话后,见堂兄仍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重重地哼了一声,便大步跟上去。心想,我难道真怕了你不成?

到了后山的凉亭,也便是东方一家夏天在室外用餐之处,东方不红立定脚步,却并不转过身来。湿儿来到他身后一丈远处,停下脚步,转身望向山的另一边。二人背朝着背,谁也不愿与对方对视。此处离屋子有数十丈远,离山门就更远了,寂静无人,确是说话的好所在。

虽然现在是盛夏酷暑,山风吹过,湿儿还是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此番站在她对立面的,不是她熟悉和敬畏的大胡子燕某某和焦山口,而是一个神秘莫测的人,一个创出八音八卦共鸣功的神人。她望着山下星星点点的灯火,心潮起伏。如果真跟堂兄动起手来,自己怕是必输无疑。自己输了没面子自不必说,恐怕骄阳更要得寸进尺,还要去欺负柳姐姐。如果不动手,那柳姐姐岂不是让骄阳白白地欺负了?最好是堂兄自己去把骄阳打一顿,这样既保全了我的面子,我也好去给柳姐姐一个交代。想是这么想,怕是那样的怕,湿儿嘴上却依然硬道:“想怎么比划,你划下道儿来吧。”

隔了片刻,东方不红依然一言不发。湿儿心想,这父子俩真怪,一个话多欠扁,一个偏偏沉默寡言。催促道:“我告诉你,今天不是我死,就是你那个畜生儿子死。快出手吧!”

东方不红沉默良久,一声长叹后,才道:“你死跟他死,对我来说,又有何区别?”

“区别还不够大么?他是你的亲儿子,我打死他,你就绝后了。我只是你的堂妹。自然亲疏有别。”

“唉!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你故弄什么玄虚?咱们只是堂兄妹,不是曹丕和曹植那种亲兄弟关系。出手吧,我也正好领教一下你的高深功夫。”

“我是说你跟骄阳。”

湿儿一愣,问道:“我跟他怎么了?他欺辱良家妇女,你一直包庇他。今儿个他竟然欺负到我的头上来了,我非宰掉他不可。”

东方不红又沉吟半晌,叹了口气,才道:“有一件事,一直埋在我的心底,难以启齿。”

“什么事?”

又隔半晌,东方不红才低声道:“其实,我不是你的堂兄。”

“你不是我的堂兄?”湿儿霍地转过身来,望着东方不红的背影问道:“此话当真?”湿儿心想,爹爹上次也来魏家山了,也没有说他不是我的堂兄。难道这个堂兄还能是假冒的不成?

“真的不是。”

“那你还把我留在山上,还对我这么……不坏?”湿儿本想说“对我这么好”,硬生生地把最后一个“好”字咽下肚去,换成了一个“不坏”。

“那自是因为咱们的关系,比堂兄堂妹还要近得多。”

“那……那是什么关系?”湿儿忽然觉得好可怕,好荒谬。

东方不红又沉吟一下,方才下定决心说了出来,道:“我是你的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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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 楼
“什么?”这句话对湿儿来说,宛如一个晴天霹雳。她怔了半晌,才道:“你……你胡说!我爹分明是你叔父。”

东方不红又沉默片刻,像是不知从何说起一样。整理了一下头绪后,方才缓缓地道:“你自然知道,你姥姥家的夕阳水榭和咱们的旭日山庄离得颇近。我跟你养父东方无能还有你母亲三人的年龄都差不多。虽然你养父是我的叔父,但小时候我们三人经常一起玩,关系都非常要好。到我们三人快成年之时,你养父和我都喜欢你妈妈。本来你妈妈更钟情于我,但我的爷爷却认为你养父长我一辈,应该先成家,便替你养父去提亲。后来,你妈妈便嫁给了你的养父。我伤心之余,就离家出走,加入了丐帮。那是大约四十年前的事了。”

“你四十年前就离家出走了,我今年才十八岁。你怎么会是我的亲爹?”

“你妈妈嫁给你养父,对我的刺激极大,我一直不愿回家。不过,我思家心切,大约十九年前,还是忍不住回了一次老家。也就在那个时候,跟你妈妈发生了一些不该发生的事。你妈妈怀上你的时候,我怕被我叔叔东方无能,也就是你的养父,说起来你应该叫他爷爷,发现,就赶紧离家回了丐帮。你出生后,你妈妈托人捎信来,说是个女儿,肚脐眼附近有一块红色的胎记。那也便是你初上魏家山,我就认出你的原因。”

“你胡说!”湿儿的语气明显减弱了不少,已经不再能理直气壮了。她清楚记得,自己第一天上魏家山的情景。他要非礼自己,后来又没有,最后却成了自己的堂兄。原来,他看见了我肚脐附近的胎记。如果只是堂兄的话,不大可能知道堂妹身上有什么胎记。前不久权长老在凉水井提到过,他为我的婚事操心,找人给我算命,恐怕我的八字也是妈妈早就给他讲了的。他说是我的父亲,虽然觉得荒谬,但想来他实在没必要说谎骗我。

“后来,你妈妈也觉得很对不起你的养父,加上她心里想着我,便也离家出走了。因为她不想你养父怀疑你不是他亲生的,便狠心将你留在了老家。”

“你胡……”难道我妈妈真是因为他才离开老家的?母亲出走之时,湿儿才两三岁,还不懂事。她懂事后,家人很少提到她的母亲,偶有提到,也都含糊其辞。湿儿心中,一直对母亲离家出走一节有深深的疑问。现在听东方不红这么说,湿儿才算了解个大概。“那你说,我妈妈去了何处?”

“你妈妈到丐帮找到我时,我已经跟骄阳的母亲在一起了。她非常生气,跟我大吵了一架,就又远走高飞了。我原以为她会回老家照顾你,后来发现她没有回去。这些年来,我一直暗中打探她的消息,但都没有什么发现。世界真大呀!现在,我也不知道她去了何处。”东方不红的声音越来越低,悲伤似不能自已。

湿儿见他右臂抬高至眼,想是在拭泪。自己的鼻子也不禁一酸,眼泪也随即盈满了眼眶,声音哽咽着道:“我不信,你连华克之藏在哪里都能找到,怎么就找不到我妈妈?你分明不想去找。”

“华克之背叛丐帮,普天之下都知道,我可以明令丐帮弟子们前往捉拿。可是,我跟你妈妈的事,却不方便告诉别人,只能深埋心底,自然也不便命令丐帮弟子们四处打探。那也是我一直不便认你这个宝贝女儿的缘故。”

湿儿默然。心中只是想,妈妈,你在哪里?我想你!

湿儿朦朦胧胧中,只听东方不红又道:“为父当初逼你练武,那也是迫不得已。为父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不想拱手让给别人,总想留给自己的下一代。骄阳他偏偏不争气,被他妈宠坏了。所以,为父只好把继承我衣钵的希望寄托到你的身上。为父逼你练功,你受了很多苦,你因此而恨我,这都很正常。为父心里愧对你这个女儿。你从出生到现在,为父都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你跟骄阳一个样,从小娇生惯养,骄横跋扈。但好歹为父狠心逼你把武功练出来了。”

东方不红不提逼湿儿练功还罢,他一提,湿儿便生出恨来。她小手紧攥,真想上前打他。她心中一直憋着一股气,总想自己武功超过堂兄后教训他一顿,以雪被逼练功和被八音八卦阵打败之耻。只是她还是忍住了,终于没有上前。此人虽然可恨,却是自己的父亲。这口恶气怕是只能憋一辈子了。

“以前为父自然想让骄阳接任丐帮帮主,但他太不争气,不愿习武。无奈之下,将帮主之位暂时传给了华克之。后来他向你求婚,为父心想,女婿当帮主也不错。哪曾想,他愚昧无知,知恩不报,竟敢下毒陷害你。既然他负了你,该杀便杀。帮主之位,也正好拿回来给你,这也是为父当初的心愿。丐帮帮主的位置空出来后,几大长老都想染指,但为父一直给你留着。你居然坚辞不受,为父颇为伤心难过。如果你徒弟听话,给你徒弟当倒也一样。不过,打狗棒咱们一定要握在手中。丐帮的权力,都在一根打狗棒上。帮主什么的,原只是一个虚位而已。”

湿儿不再怀疑,眼前之人,曾经的堂兄,便是自己的亲爹。他为了将丐帮大业传给自己或者骄阳,可说是煞费苦心。都说丐帮为了铲平天下土豪、救济贫苦百姓而奋斗,其实,他们也是为了打下江山威风一把、享受一下,然后再把江山交给自己的下一代,让下一代继续作威作福。

东方不红突然转过身来,对湿儿恳切地道:“都是为父不好。爹爹对不起你,你能原谅爹爹吗?”

湿儿见他虎目含泪,心中也是一恸,但她一时之间还接受不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父亲。退后三步,道:“你说是我爹便是我爹么?我自然须得问问我妈妈。”

“为父说的都是真的。让爹爹抱抱你,好不好?”说着,东方不红伸出双手来。那是一双壮硕的手,却在风中不停地颤动。

“你不要过来!”湿儿转过身去,又往前走了三步,才停下来道:“在见到我妈妈之前,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话。”

“我多希望,你也能在为父的怀里撒娇。可是,你……你已经大了,已经……已经不需要爹爹的怀……怀抱了。”东方不红声音发颤。湿儿自然也有几分动容,但她终于没有转过身去,扑向父亲的怀抱。

二人沉默良久,湿儿狠起心肠道:“你倒是说,怎么处置你那个畜生儿子?”

东方不红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才道:“为父就骄阳这么一个儿子和你这样一个女儿。你要是把你弟弟杀掉,为父也奈何不得你。你杀了他,为父至少还有你。为父总不能把你也杀掉吧?为父要把你也杀掉,那就真正绝后了。为父老了,自然不想两个都失去。你弟弟的事,就交给你去处理吧。”

“好,可别怪我心狠手辣。”说罢,湿儿径直往回走去。她一边走,一边在心中盘算着如何向柳陌青交代。骄阳竟然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唉,真是不能杀了。为今之计,恐怕只有让骄阳娶了柳姐姐。

湿儿抹干眼泪,沉着脸径直闯入东方骄阳的屋子。此时,骄阳正坐在太师椅上一边看书一边晃动双腿。他本以为父亲会将“姑姑”教训一顿,然后“姑姑”就会来给自己认错道歉。却没想到,“姑姑”仍然是怒容满面,而父亲却没有回来。他还以为自己父亲被“姑姑”打败了,吓得六神无主,摇晃的双腿顿时僵在空中。

湿儿走上前去,又赏了他三记耳光。骄阳倒也识相,骄横的气焰立时熄灭,赶紧双腿跪下道:“求姑姑饶我,侄儿再也不敢了。”

湿儿娇喝道:“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娶柳陌青,要么我灭你。说吧,怎么选?”

骄阳哪敢再放肆?忙道:“我愿意娶她。不过,她也是我姑姑,我怎么可以娶她?”

“你娶她之后,管我也叫姐姐。”

“啊?姑姑也可以变成姐姐?”骄阳大吃一惊,提醒湿儿道:“咱可不是认的,咱们是亲的姑侄。”

“少废话,我让你怎么叫你就怎么叫。”湿儿手掌一抬,便要再赏他几巴掌。

骄阳吓得忙道:“我娶!我娶!”

湿儿把骄阳降住了后,才又心情沉重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柳陌青早已回过神来,此时正反过来在替湿儿担忧。见湿儿回来,忙上前问候,道:“妹妹,你没有受伤吧。”

湿儿揽着柳陌青的细腰,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道:“我自然没事。”转头吩咐李壳壳道:“去,沏茶来。”见李壳壳去了厨房,湿儿才又对柳陌青道:“只是,这事有点棘手啊。”

柳陌青道:“我知道你堂兄的武功非常厉害,这仇咱不报了,好不好?妹妹,千万不要惹恼了你的堂兄。”

湿儿惨然笑了笑,道:“他那点微末功夫有何可怕?你让我杀那个小畜生,我随时可以取他性命。只是……唉!”

“妹妹,到底怎么了?”

“我刚才了解到一些新的情况,说出来,恐怕柳姐姐不愿我杀掉他。”

“啊?那是……那是什……什么情况?”

“此事说来颇不可思议,但却是千真万确。”

“到底什么事啊?”

“那个小畜生竟然是华得来华大侠的同父异母的弟弟。”湿儿心想,我可没撒谎,我就是华得来,骄阳的确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啊?”柳陌青一惊,抓住湿儿的手一紧,随即松开,心中若有所思。

湿儿继续道:“他父亲最近到处查找杀害华得来的凶手,想为华大侠报仇。我本来想把那个小畜生杀掉的,但这样一来,华大侠的父亲就绝后了。小妹我拿不定主意,所以回来请示姐姐。”

“那就饶了他吧。”湿儿尚未搭话,柳陌青又道:“妹妹,你刚才没有伤着他吧?”一听说东方骄阳是华得来的弟弟,柳陌青转瞬就关心起他的安危来,反倒让湿儿不自在了。湿儿忙道:“没,没。只是扇了他几个耳光而已。”

这时,李壳壳已经端着茶回来了。湿儿鼻子一嗅,香味不对,怒道:“你泡的什么破玩意儿?”“小姐,别生气。我给你沏的是上等的龙井茶。”“去,换碧潭飘雪来。”湿儿在旭日山庄的时候,喜欢喝龙井和碧螺春。在魏家山喝过碧潭飘雪之后,于龙井和碧螺春再无丝毫兴趣。

“启禀小姐,碧潭飘雪已经喝光了。”

湿儿一拍桌子,娇喝道:“喝光了不会去买吗?”

柳陌青心想,虽然碧潭飘雪好喝,可也总不至于为了茶叶便怒气冲天吧。她生怕湿儿打李壳壳,赶紧拽了拽她的胳膊。

李壳壳吓得吞吞吐吐道:“买……也……买不到了。”

湿儿缓和了一下语气,问道:“为什么?”

“据说,因为去年峨眉派投标总舵的工程没有中标,为了制裁咱们,今年采的新茶便不再卖给咱们丐帮的人了。前段时间喝的,都是去年的存货。”

倪姐姐也真是小气,不就没拿到工程么?也值得如此动怒?无奈之下,湿儿只得饮用李壳壳沏的龙井。哪知她刚喝了一口,马上就吐了。“这么苦的茶叶也给我喝?快给我弄碧潭飘雪去。”

“可是,整个丐帮总舵都没有了。奴才也没法子呀!”

“那你弄点绿茶,配上茉莉花试试看。”

李壳壳应了一声,转身又去了厨房。湿儿接着对柳陌青道:“柳姐姐,骄阳已经答应娶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不!”柳陌青惊得站了起来,叠声道:“不,不。我绝对不能嫁给他这样一个纨绔子弟。”

湿儿道:“柳姐姐坐下说话。小妹以为,贞操一事对咱们女人非常非常重要。他既然玷污了姐姐,就当娶你。”

柳陌青坚决地道:“我宁愿终身不嫁,也不能嫁给他。”

湿儿见柳陌青如此决然,便道:“此事尚需从长计议。咱们以后再说吧。如果柳姐姐要取他性命,请随时告诉我。”

柳陌青沉默不语,半晌才喃喃地道:“华大侠就这么个弟弟,他又不会武功,我倒是希望妹妹能够照顾他,免得他被别人欺负,华大侠在天之灵才能安息。”

湿儿豪气地道:“好,包在小妹身上!”事情近乎完美地解决了,但湿儿心中对柳陌青的歉意却又深了许多。

李壳壳又走了回来,将两杯自制的碧潭飘雪奉上。湿儿一边看,一边摇头,茉莉花和绿茶一起沉在杯底,雪飘在何处?她尝了一口,味道也跟绿茶差不多少。摆摆手道:“倒掉吧,换姚子雪曲来好了。”

柳陌青道:“妹妹,立山寨存了不少碧潭飘雪。何不送我回立山寨,你顺便取一些回来?”

以目前的情形看,湿儿也不好意思再留柳陌青在魏家山了,便顺水推舟道:“那倒是。令师跟玉箫师太那么要好。玉箫师太可以不把茶叶卖给丐帮,但总不能也不卖给立山寨吧?再说,圣母这么久没见到姐姐,也该想姐姐了。咱们明日一早就动身,如何?”

柳陌青连连点头,看似她早就想离开魏家山了,走得越早越好,对这里丝毫留恋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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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 楼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湿儿和柳陌青在她们二人的房间内用过早餐后,也不去向东方一家人告辞,便动身去立山寨。湿儿神功恢复之后,再也不需茶一杯等七兄弟的护卫。柳陌青骑着飘雪,湿儿不疾不徐地跟在旁边,二人边走边聊。金色的朝阳洒在二人身上,柳陌青的心情看起来已没有昨日那么悲伤。

山顶有个孤寂的身影,正遥望着湿儿的背影,目光紧紧追随着湿儿的脚步。湿儿自然知道那是谁,但却假装没看见,只管大步流星朝山下走去。飘雪似乎也颇调皮,竟然有意跟湿儿比试脚力,渐渐地越跑越快,柳陌青有意让它慢跑,飘雪偏偏不听。湿儿道:“让它放开跑好了,它甩不开我。”

柳陌青依言松开马缰,让飘雪尽情奔跑。蹄声得得,飘雪竟然越跑越欢,跑到后来,已经快如离弦之箭。湿儿倒无所谓,飘雪跑多快,她都能跟上。倒是苦了柳陌青,那风驰电掣的感觉,吓得她伏在马背上不敢抬头。湿儿见状,轻轻带住马缰,让马复又慢了下来。这样,二人才又能边走边聊。

柳陌青在马上,视野当然比湿儿开阔得多,她指着前面一块石头尖声惊叫道:“妹妹快看,那块石头上竟然有个……有个非常奇怪的印子!”

湿儿近前一看,石头上清晰地印着一个屁股的印子。心想,柳姐姐真是知书达理的人,绝不说粗话。不就是个屁股印子吗,非要说是奇怪的印子。湿儿一打量周遭环境,正是去年自己听瞎子阿炳拉二胡的地方。不消说,那个屁屁印子,就是阿炳大叔露的那一屁股。于是答道:“这个屁股印子是金城派周云才掌门的师兄,阿炳大叔坐出来的。”

听湿儿直言那是屁股印子,柳陌青脸微红,惊讶道:“原来是阿炳大叔!也难怪,别人哪有这份功力?去年中秋,他曾从大胡子的毒手下将我们解救出来。”

柳陌青提到的,自然是去年中秋发生之事。大胡子意欲在恶人谷客栈对群雄下毒手,但老天有眼,垂头丧气散的毒性碰巧被丐帮烹制菜肴的地沟油抵消掉,群雄在短时间内恢复了功力。大胡子面对数千豪杰,选择了逃走。周云才、立山圣母和玉箫师太率门下弟子们追至香满坡之时,遇大胡子在那里逍遥自在地饮酒喝茶。周云才即将丧身魔掌之关键时刻,阿炳拉着二胡出现了,将众人从大胡子魔爪下解救出来。

湿儿乔装打扮的华得来便是为大家争取到恢复时间的那位大英雄,但因为此事发生在她被大胡子打昏之后,她一直不知道阿炳跟大胡子交手之事。对于这两位绝顶高手交手的情景,她焉能不好奇?“他们俩交手过?却不知谁厉害一点?”湿儿遇见阿炳之时,武功尚低微不堪,只能打赢几个庄丁。在恶人谷客栈跟大胡子交手之时,湿儿差不多已是一流高手,交手之下,发现大胡子端的是厉害。后来在华山上又交手一次,自己虽然用上了武林绝学筷子神功,依然拿大胡子没办法。在她心中,自然猜测大胡子更胜一筹。自己现在的内力尚不及大哥燕某某,却不知我跟阿炳大叔比的话会怎么样?

柳陌青道:“大胡子比阿炳大叔厉害。不过,二人也差不多少。阿炳大叔跟大胡子对掌,大胡子退了一步,阿炳大叔退了五步。师父说,敢跟大胡子对掌,便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遗憾的是,阿炳大叔一百招内败给了大胡子。”

湿儿道:“阿炳大叔眼瞎还能如此厉害,不盲的话,武功修为应该可与大胡子比肩。”

柳陌青道:“妹妹说得极是。”

湿儿暗忖道,自己清明节在华山上跟大胡子打过两次,虽然能跟大胡子拆一百多招,但纯粹仗着筷子神功。若说内力,恐怕那时还比不上阿炳大叔。只是后来从焦山口体内得到两股真气,恐怕此时自己的内力已经超过阿炳大叔。湿儿玩性忽起,对柳陌青道:“柳姐姐,咱们休息一下吧。小妹也想试试看,看能否也留下一个屁屁印子在石头上。”湿儿对于如何将内力运至柔软的屁屁上,尚无一丝把握。

柳陌青虽然觉得一个女孩儿家非要将屁屁印子留在石头上颇为不雅,但她对湿儿的提议无不赞同。遂鼓励道:“妹妹一定行的!”随即翻身下马,站在一侧,看湿儿试验。

湿儿来到阿炳留下的屁股印子旁边,也便是去年自己坐的那个位置,轻轻坐下去。坐了一会,石头毫无反应。她逐渐增加劲力,忽听“咔嚓”一声,石头碎了!湿儿小嘴一撇,随即开始试下一块石头。她又是小心翼翼地坐下去,开始石头没有反应。待得劲力增加到一定程度,石头却又碎了。

湿儿心下琢磨,我能将石头坐碎,内力自然不弱于阿炳大叔。可是为什么他能将石头坐出一个屁屁印子,我却不小心就将石头坐碎了呢?一定是我运劲的方式不对。他行,我就一定行! 哼,接着来,不成功誓不罢休!

湿儿的倔犟劲儿真是可怕!她不断改变运劲的方式,不断试坐新的石头。她沿路一块一块地坐下去,浑然进入忘我境界,早把柳陌青和白马飘雪忘得一干二净。柳陌青也颇有耐心,默默地牵着马跟在她身后。湿儿沿途坐碎了一百零七块石头,至第一百零八块才终于留下一个清晰的屁屁印子。

柳陌青拍手道:“妹妹好厉害!”

湿儿看着自己的屁屁印子,饶是她调皮无比,也羞得小脸绯红,道:“把我的屁屁印子留给别人看,有些不妥吧?”

柳陌青安慰湿儿道:“也无何不妥。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之外,再不会有第三人知道。大家只当这是自然奇观,谁能想到是天下第一美女高手的小屁屁呢?”

湿儿得意地道:“姐姐说得极是。”

“妹妹,你真有毅力!若是寻常人,试过三两次,便没了兴趣。有恒心者,最多亦不过几十次,便也会放弃。像妹妹这般忘我练功,试了一百零八次才成功的,恐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了。”

湿儿惊道:“我试了一百零八次?”

“是呀,我跟在妹妹身后,一块一块数来。妹妹一共坐碎了一百零七块石头,至第一百零八块方始成功。”

“小妹我有个毛病,就是爱吹牛,不爱服别人。总是认为,别人能行的,我一定也行。不过,如此一来,一定把姐姐无聊坏了吧?就这么看我把石头一块一块地坐碎。”

“怎么会无聊?妹妹可是姐姐学习的榜样呢。我光顾着仰慕了。”

二人边走边聊,其间湿儿又试验了两块,也都成功地坐出屁屁印子来了。湿儿兴高采烈,看来以后在人前露一小屁股,定会万无一失。倘若谁要惹我不高兴,我就一屁股坐死他。这些屁屁印子也将成为后人游览立山寨的必看景观,那也自不必言。

柳陌青忽然道:“妹妹,咱们再快一点好么?过得片刻,我的师姐们就要到山寨下面挑水了。我正好赶回去帮她们。”

湿儿道:“好啊,咱们快走吧。”

柳陌青一面催马快行,一边喃喃地道:“以前菲菲在山寨的时候,都是她抢着下山挑水。自打她去了恒山之后,师姐妹们便轮流下山挑水。不知道今日是哪位师姐挑水呢?”言语之中,甚是想念朱菲菲。那自是因为去年她是被朱菲菲救上山去的,二人好得就跟亲姐妹一样。清明节群雄从华山下来后,立山圣母和冷酷师太在长安城分手时,立山圣母知道冷酷师太思念女儿心切,特意让朱菲菲跟冷酷师太去了恒山。柳陌青和朱菲菲长安城外一别,已有差不多四个月了。

湿儿当日从华山下来时,曾跟立山圣母和冷酷师太在路上相遇,也知道冷酷师太和朱菲菲是失散多年的母女以及朱菲菲跟冷酷师太去恒山一事。她安慰柳陌青道:“要不要小妹陪柳姐姐去恒山找菲菲?”朱菲菲也比湿儿年纪大,但湿儿却不称她为姐姐。总之,辈份都被湿儿给搞乱了。湿儿管玉箫师太叫姐姐,又因她自己武功出类拔萃,被立山圣母和周云才尊为东方大侠,这样算来,她跟玉箫师太和立山圣母等是一辈的。但她偏偏又称柳陌青为姐姐。恐怕她自己也没注意到辈份的混乱。

柳陌青道:“不用了,谢谢妹妹的好意,我中秋节的时候还有重要的事要办。”

湿儿调皮地道:“什么重要的事?柳姐姐难道要去会情郎吗?”

柳陌青的脸又红至脖颈,低声道:“我说过,今生都不嫁了,妹妹莫要取笑。”

谈笑之间,二人来到立山寨弟子们取水的水井处。只见两只水桶和一根扁担静静地躺在地上,地面湿漉漉的,显是水桶装满水后被打翻在地。再看水井周围,也有剧烈打斗过的痕迹。柳陌青心里一紧,赶紧跳下马拾起扁担一看,扁担一端刻着一个“菲”字,慌忙对湿儿道:“妹妹,不好啦,是菲菲的扁担。她出事了!”

湿儿道:“姐姐快上马,咱们追!”

二人沿着打斗的痕迹追下去,没跑多远,便发现了血迹。柳陌青更是紧张起来,对湿儿道:“妹妹,你能不能再跑快点,我怕菲菲有危险。”

“好!”湿儿原先是跟着飘雪跑,飘雪跑多快,她便跑多快。此时事出紧急,她施展自己的飘飘欲仙轻功全速奔跑起来。片刻之后,已将神俊的飘雪甩出数十丈远,急得马儿在身后咴咴直叫。

湿儿又跑得一阵,已来到立山镇上。镇前原本空旷的广场上,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圈内两个女子正在激烈搏杀,正是朱菲菲和慕容虚。朱菲菲已经受伤不支倒地,正吃力地抵挡着慕容虚的疯狂攻击。

湿儿离着二人尚有五丈远时,却见围观的人群中有一男一女已经先她冲了过去,双双出手接住了慕容虚的西海剑法。湿儿飞身一掠,众人只觉眼睛一花,她已将朱菲菲带到了圈外。

此时朱菲菲已经昏迷过去。湿儿仔细查看了一下,见她全身虽有七处剑伤,倒也无性命之忧。湿儿用点穴法替她止住血后,便开始包扎。湿儿去年和华克之逃难之时,曾有过替华克之包扎伤口的经验。此时轻车熟路,没几下便已将朱菲菲的几处伤口处理好。朱菲菲还未醒转,湿儿也不将她唤醒,只将她揽在身侧,让她靠着自己静养。自己则一边看热闹,一边等柳陌青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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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 楼
只见出手的二人中,那女子身着水蓝色的长袍,披着红色的披肩,系着一条长长的红绸腰带,原来是个蒙古族美女,一看便比汉族姑娘豪迈爽快得多。湿儿也不禁多瞧了她几眼。那男子看上去像个汉家郎,剃着光头,英气逼人,英俊之中又透着一股酷劲。二人颇似一对情侣。湿儿忽然想到金庸书中的华箏和郭靖。因黄蓉的出现,华筝和郭靖最终只做了兄妹。但不知这一对男女能否有情人终成眷属?

湿儿再看那两人的招式,暗觉好笑。这般平平常常的剑法竟也好意思出来献丑?只能说这二人见义勇为的精神的确可嘉。转念一想,现在自己武功大进,自是看谁的武功都入不了眼。平心而论,这二人的武功在江湖中算得上中上水平,虽不及慕容虚,但也不至于片刻便落败。蒙古女子的剑法流畅舒展,招式大开大合。汉族男子甚少出招,多在一旁出语相助,似乎一心一意寻找对方的破绽,找到后再趁虚而入。

刚开始数招,慕容虚尚不知对手虚实,便采了守势,蒙古女子的攻势因此显得凌厉异常。众人只见慕容虚被迫得节节后退,蒙古女子则步步紧逼。那男人见女子攻一招,便“哦耶”一声为她助威。蒙古女子连攻两招,他便连声“哦耶,哦耶”地叫。有时还故意将“耶”字的声调拖长。在他的助威声中,蒙古女子越战越勇。

只是慕容虚毕竟是江湖上顶尖的高手。未几,便熟悉了蒙古女子的路数,渐渐将局势扳了回去。男子一见慕容虚凶狠起来,便“哟、哟、卡蒙昂,哟、哟、卡蒙昂”地叫,语带轻蔑,既挑衅对手,也给蒙古女子极大的信心。不用说,在慕容虚眼中,这男子定是讨打的一类。

再过得片刻,慕容虚招式陡变,使出西海剑法中的杀招来。蒙古女子立时陷入困境中,险象环生。那男子见同伴情况危急,关切地叫了声“娘子”。女子一边挥剑抵挡,慌乱中一边应道:“啊哈?”好像在问“啥事?”男子深情地道:“你不会受伤的!我想和你唱情歌,去看最美的烟火。”蒙古女子闻言心情大好,长剑猛挥,将慕容虚的招式尽数挡了回去。未几,蒙古女子又遇险招,男子又关切地叫了一声“娘子”,女子慌乱中再次应道:“啊哈?”男子又道:“你不会受伤的!我想和你唱情歌,去看最美的烟火。”蒙古女子便又奋起反击,搬回一些局面。

湿儿虽然行走江湖的时日不长,但对江湖中的诸事却早已知之甚详。江湖上既有独自行走江湖的大侠,比如年轻时的立山圣母;也有一起仗剑走天涯的情侣,像以前的华克之和自己;还有如西海六龙围攻自己那样打群架的。一般而言,情侣配对的打法都是男子主攻,或者男女各半、亲密配合。像眼前这种女子出招杀敌、男子只在一旁出声助阵的,湿儿还闻所未闻。湿儿见那男子身上也有些功力,却不明白他为何不出招攻敌。男女在一起,竟然还有女人出马让男人偷懒的事?

湿儿刚这么想,却见那男人突然挥剑上前进攻,让蒙古女子退下休息。湿儿心内赞道,这才像话嘛!那男子的剑法和女子的剑法大相径庭,剑刚刺出三寸便收回又刺他处,剑势断而不连,但出招倒是颇快。慕容虚显然没有料到男子的剑法路数,一时间竟有些手忙脚乱。男子刚出了不到十招,蒙古女子重又上阵跟慕容虚大战,男子则又退到一旁出声助威。

湿儿初时觉得这对男女所用剑法极为简单。但看着看着,自己的身体却有一种蠢蠢欲动之感。这才发现,这套剑法虽然招法简单明了,完全属于入门级剑法,但剑法的节奏感颇强。当是创立这套剑法之人深通音律,将剑法和音乐结合起来了。武术、书法、音乐等都是古老的艺术。自古便有兼通各门艺术的大师将其完美结合。武功和音乐的结合以及武功和书法的结合都非常常见。玉箫师太的玉箫剑法便是武功和音乐的完美结合,八音八卦共鸣功更是将音乐和武功的结合推到了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巅峰。朱子柳的判官笔则是武功和书法结合的典范。但像眼前这种简单的武功和节奏感极强的音乐相结合,还真是闻所未闻。湿儿虽然武功高强,也通音律,但却从未尝试过将其结合,当下便潜心研究起来。

这一男一女和慕容虚没打多久,便有几个围观的中老年妇女加入到战团中。用的剑法跟蒙古女子的剑法一模一样,只是尚欠火候,当是她们边看边学的。蒙古女子见状大受鼓舞,脆声叫道:“会这套剑法的朋友们一起上,让咱们杀了这个恃强凌弱的大坏蛋,为民除害!”她话音刚落,又有数位围观者挥剑加入,其中多数是上了些年纪的妇女。其后,不断有新的围观者加入。这套剑法堪堪使了一半,加入者竟已超过百人。宽阔的空地竟尔变得狭小起来。只见这对年轻男女在前面一领,后边加入的人便随着节奏舞起剑来。甚至有时候这对男女可以稍事休息,新加入的人也能抵挡一阵。加入的人越多,剑法的威力越大。但见广场之上,一百多人使出同一种剑法来,真是蔚为壮观,有气吞山河之感。

没想到这套剑法光靠一些没有练过武功的中老年妇女,便能将一个江湖一流好手杀得手忙脚乱、狼狈不堪,其威力真是匪夷所思。湿儿此时方认识到这套剑法的魔力:剑法本身威力并不大,但厉害之处便在于可以让围观者鬼使神差地加入其中,尤其是武功粗浅、内力弱者极易被其吸引。暗合了“充分发动群众,团结就是力量”的高深武学要义。正是由于这套剑法简单易学,旁观的人很快就能学会。倘若这套剑法太过复杂,旁观之人焉能在短时间内学会?她这才体会到创立这套剑法之人的深意。湿儿的内功已臻化境,自然不受这套剑法的控制,但身体内总有一种蠢蠢欲动的欲望。她赶紧气沉丹田,将这股邪念压了下去。

此时,柳陌青骑着白马也追来了。湿儿满以为柳陌青会过来和自己汇合,哪知她下马后,竟自顾自地拔剑往人群中走去。看那架势,也已被这套剑法吸引于其中。湿儿大惊,这套剑法的魔力也太大了!她赶紧一把将柳陌青拽过来。柳陌青这才醒悟,赶紧抱住朱菲菲,向湿儿打探她的伤势。

湿儿正要搭话,飘雪却上前来用头轻拱她,似乎对湿儿把它甩在身后颇不服气。湿儿轻拍马背,马儿便又温顺地在她身上挨挨擦擦,亲热无比。

此时,慕容虚已只有招架之功,绝无还手之力。最可笑的是,她自己的剑法也乱了,竟然偶尔学起了这对男女的剑法。待她惊醒,想将心中随之起舞的欲望压下去时,胳膊上已中了那蒙古女子的一剑。“好邪门的剑法!”慕容虚一声怒骂,飞身扑向蒙古女子,便在此时,数十支剑已经指向她浑身要害,她只得回剑自保。这当儿,又有数位围观者加入战团。 慕容虚见对方人越来越多,多待得片刻,自己非但讨不了丝毫便宜,而且极有可能死无完尸。她赶紧使出数个狠招,猛砍猛劈一番,将围在最前面的十几人逼开,随即展开轻功,从人群头顶上飞身而出。

就在慕容虚以为自己已经安全逃出之际,一个身影突然挡住她的去路。待她看清来人时,心猛地一沉,只觉自己死期已到,反抗亦是徒劳。不消说,站在她面前的,正是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慕容虚一看湿儿的身法,便知其神功已经恢复。“东方大侠,……”

湿儿道:“伤了人就想跑么?”

慕容虚脸色惨白,求道:“当日在长安城东门外,在下也曾阻止我谷三哥为难东方大侠。望东方大侠念在昔日相遇的情份上,放在下一马。”

“本大侠并非忘恩负义之人。你所言属实。今日本大侠可以饶了你。就算两相抵消,互不相欠。”

慕容虚心内一喜,便要出言感谢。只听湿儿又道:“不过,你给我听好了,日后菲菲要有个三长两短,我第一个就找你算账。也就是说,你不但不能伤她,还要保护好她。”

慕容虚抱拳道:“请东方大侠放心,在下定当保护菲菲姑娘周全。”

湿儿见她终于服了软,以前口中的“贱种”也已变成了“菲菲姑娘”,便道:“好,你去吧!”话音未落,湿儿已回到柳陌青和朱菲菲身边。慕容虚自忖轻功出类拔萃,跟眼前这位东方大侠比起来,却差了不止一星半点,不免自惭形秽。她不敢稍作停留,拔足向西北方向飞奔而去。

这时,加入战团的群众也逐渐散去。柳陌青拦住那对年轻男女道:“二位大侠请留步。在下乃立山寨立山圣母门下弟子柳陌青。感谢二位大侠救了在下师妹朱菲菲。请教二位大侠高姓大名?”

那对男女先互相深情地对望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道:“我们是凤凰传奇!”

柳陌青道:“久仰久仰!刚才二位所用的剑法,便是由古时候的广场舞演化而来的剑阵么?”

凤凰传奇答道:“正是。”他们转头望向湿儿,问道:“请问这位女侠如何称呼?”言语中颇多敬佩之情。

湿儿自视甚高,曾几何时,早已不习惯自称“在下”了,在敌人面前她都自称“本大侠”。但现在面对救了朱菲菲的二人,却觉自称“本大侠”有些欠妥。她一时不知如何自称为好,只得沉吟不语。柳陌青见状,替她答道:“这位便是天下闻名的东方大侠,是丐帮新任孟帮主的师父。”

凤凰传奇连忙拱手行礼道:“原来是东方大侠,久仰久仰。倒从未想到东方大侠竟如此年轻!”

这时,朱菲菲已经醒转过来,又亲自谢过凤凰传奇二人。柳陌青和朱菲菲都极力邀请二人去立山寨做客,只是二人还有要事要办,婉拒了她们的请求。

和凤凰传奇二人作别后,湿儿随柳陌青和朱菲菲去立山寨。柳陌青和朱菲菲同骑白马,湿儿步行在侧。一路之上,朱菲菲便向二人讲述了别来情形。

原来,黑虎竺人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知道当初摔下山崖的女儿并未离世后,心中十分想念,时时流露出想见女儿的想法。这一切,全被慕容虚看在眼中,急在心中。没有朱菲菲时,竺人对她和冷酷师太还平等相待。朱菲菲一出现,只怕竺人的天平要向冷酷师太倾斜。朱菲菲一日不除,慕容虚便一日睡不好觉。

当初朱菲菲随冷酷师太去恒山的路上,便发现慕容虚一直在暗中跟踪她们。只是母女俩形影不离,慕容虚自知难以胜过母女二人联手,便一直没有做打草惊蛇之举。朱菲菲在恒山的四个月里,冷酷师太爱女心切,将诸般恒山派武功都传给了爱女。冷酷师太从女儿口中得知,立山圣母也将朱菲菲当女儿一般对待,又因菲菲是师姐妹中武功学识最出众的,立山圣母对朱菲菲期望尤高,大有传位于她之想,冷酷师太便又送朱菲菲回立山寨。

冷酷师太和朱菲菲是前天到立山寨的,冷酷师太今晨刚刚离去。朱菲菲送母亲下山时,顺便挑水。哪知冷酷师太前脚刚走,慕容虚就杀了出来。好在朱菲菲学会恒山剑法之后,武功进步不少,才连打带跑,撑到了凤凰传奇出手相救。

朱菲菲也从陆惹儿口中知道湿儿中毒失去神功一事。此时,朱菲菲见湿儿神功恢复,也替她高兴不已。

不多时,三人便到了立山寨。这是湿儿第二次上立山寨。第一次是被男扮女装的华克之牵着来暗中保护东方骄阳,一场混战之后,湿儿仓皇出逃,哪曾领略到立山寨的清幽古雅?此番重上立山寨,湿儿流连于山路上的景色,都忘了跟柳陌青和朱菲菲说话。距离寨门还有数丈远之处,有一个滚龙抱柱的六角亭,湿儿坐到亭子里就不想起身。游目四顾,四周美不胜收。不禁心内叹道:“山的确不在高,跟立山寨比起来,三山五岳都是些傻大个儿。”

湿儿发现寨外岩旁也有一眼水井,井水清澈,比山下水井的水不知好多少倍。不禁奇道:“柳姐姐,山上就有这么好的井水,你们为啥舍近求远,跑山下去挑水呢?”柳陌青道:“这是仙泉,井水神奇至极,饮了山泉后,很多病都可以不治而愈。因此,此仙泉专供体弱信众取去饮用。倘若我们用它来做饭,岂不是大大的浪费?”

立山圣母听说东方大侠亲自送柳陌青回来,赶紧迎出山门来。二人分宾主落座后,柳陌青已经将碧潭飘雪奉了上来。立山圣母又让门下弟子们排队前来拜见师叔东方大侠。湿儿在辈份上本就喜欢占小便宜,立山圣母如此安排,她自然没啥不自在。只是轮到柳陌青拜见她之时,她摆摆手道:“不必了。”

二人交谈的重点自然在湿儿中毒解毒以及神功恢复上。立山圣母听说湿儿神功已然恢复,不住向她道贺。并自责自己无能,未能及时替湿儿分忧。当她了解到湿儿自己想到了以毒攻毒的方法,不由得连声称赞湿儿胆大心细。当她听说用来解毒的毒药是权为民的独门毒药,又不禁愕然。立山圣母研究毒药数十年,江湖中谁用什么毒药,该毒药有何特性,以及如何解毒,她不说全知,至少也知十之八九。如果她不知,八成是因为这个用毒者极少行走江湖,或者在江湖上寂寂无名。权为民是武林高手,是江湖上的风云人物。众所周知,权为民不用毒药。现在听湿儿说,他却有一门独门毒药,立山圣母焉能不惊?

柳陌青回到立山寨后,多跟自己的师姐妹们在一起练武,弥补前段时间荒废的功课。她入门本来就晚,陪湿儿两个多月后,又落后同门不少。湿儿也有些替她着急,免不了下场指点她几招。只可惜柳陌青在武学一道上的悟性并不高,湿儿也没多大耐心,解释几遍后见她还没领悟,也就自动放弃了。立山圣母作为立山寨创派掌门,自然想将立山寨一脉发扬光大,她也在不断提高自身修为,要么钻研佛学,要么练武,要么继续深研解毒之道。如此一来,湿儿便成了闲人一个,每天喝茶闲逛。立山圣母有空时,她便请教一下用毒解毒之道。立山圣母和蔼可亲,却不苟言笑。湿儿跟立山圣母的交谈中,也鲜有笑声传出。这样的日子倒是惬意,但湿儿生性爱热闹,跟立山寨这样清幽古雅的地方格格不入。在立山寨待了三天后,她渐觉无趣,便欲辞行。

第四日,湿儿刚起床,却见立山圣母匆匆赶来,手中拿着一封书信,老远就对她道:“妹妹,大事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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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百步穿针:语不惊人死不休,人不牛逼枉少年

立山圣母是何等的英雄人物?几时能见到她慌张的样子?湿儿立觉事情不妙,忙趋前问道:“圣母,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向妹妹挑战!你看。”

“向我挑战?”湿儿心想,那有啥可怕的?本大侠很久没打架了,正有些手痒呢。接过书信一看,只有短短一行字,却是邀自己八月初一午夜会猎于龙宿寨。湿儿安慰立山圣母道:“圣母,不碍事,小妹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嚣张。”

“说来惭愧,老姐姐在江湖上也还有一些名气,自视也还颇高。可是,人家将书信放在老姐姐的案头,老姐姐却连送书之人的影子也没瞧见。向妹妹挑战之人,也定然是世间罕见的高手。还望妹妹当心!”

湿儿知道立山圣母所言非虚。立山圣母位列当世三大女侠之首,的确算得上是江湖顶尖高手。来人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就将信搁在了她的案头上,那自然大有来头。挑战之人当不是结拜大哥燕某某,我跟他还有清明节之约呢。会是焦山口吗?他败在我的筷子神功之下,难道已想出了破解之策?挑战之人将地点选在龙宿寨,焦山口如何会熟悉丐帮总舵的地形?若是焦山口,恐怕应该约我在长安城才对。难道会是西海龙王?我跟他的徒弟们打过几次,前几天又刚在立山寨下赶走了慕容虚,会不会是他来替徒弟们报仇?只是西海龙王久未行走江湖,是他的可能性也不太大。可是,除了他们三人之外,还有谁敢向我挑战?莫非武林中又出了什么怪物?

立山圣母道:“以妹妹的武功,放眼当今天下,自是罕有对手。不过,江湖险恶,妹妹须得当心对方用下作手段。老姐姐这里有三粒‘莫龙丹’,是我数年研究的成果,用本寨仙泉炼制,可解百毒。妹妹不妨将它带在身边。”

立山圣母是解毒的神医,仙泉更是圣水,这三粒莫龙丹自是非同小可,湿儿当然知道它们的分量有多重。且不管江湖传言什么“一粒莫龙丹,远离鬼门关”,湿儿是亲眼见识过莫龙丹的神奇效果的。当日在金瓶似的小山,玉箫师太用莫龙丹替冷酷师太解除蛇毒,真真是立竿见影。玉箫师太因为跟圣母交好,蒙圣母赠了三粒。此番圣母也赠自己三粒,实是没拿自己当外人。湿儿于解毒一道可说是一窍不通,有了这三粒莫龙丹,行走江湖时,便又多了一张护身符。湿儿谢过立山圣母,将丹药小心翼翼地收好。

湿儿不敢大意,算了算日子,离八月初一还有两天。立山寨距离龙宿寨甚近,以湿儿的轻功,片刻功夫便可到达。只是她久疏筷子神功,此番陡遇强敌挑战,自然需要提前温习一番。她当即辞别立山圣母和柳陌青等人,下山而去。她先去立山镇上打铸好筷子之后,便返身奔龙宿寨而去。

湿儿来到自己先前练功的山洞,便开始练起筷子神功来。她先将自己练会的十三招及其变化演练了三遍,再开始练习新的招式。虽然举儿整理的武功秘籍已经被她的“玩火自焚功”烧掉了,但湿儿脑袋里还有足本。筷子神功是先难后易的一门神功,关键在于一心四用以及对内力的极高要求。湿儿既已达到一心四用的境地,此时内力更非中毒前能比,后边的招式练起来便容易得多。两天下来,她凭着记忆又练会了十几招。其实,在她看来,后面的招式练不练都无所谓。连结拜大哥燕某某也破不了自己已经练会的十几招,后面这八十几招实在是多余。

八月初一转瞬即至。湿儿站在龙宿寨顶,目送夕阳西下,心里掂量着午夜的交战。她此时已是艺高人胆大,寻常的武林人物,岂能入她之法眼?只是这次挑战之人,既敢将书信置于立山圣母的案头,又将地点选在湿儿熟悉的龙宿寨,便绝非等闲之辈。想至此,不免心生一丝忐忑。天黑之前,湿儿又将龙宿寨四周查看了一遍。见山上并无异样,对手用下作手段的可能性极小,她的心才又稍安。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不多时,便漆黑一片。龙宿寨的树林并不茂密,夏夜的山风一起,便呼呼狂啸。湿儿以前都在山洞中练武,此时立于树木稀疏的山顶,脊背不免有点凉飕飕的感觉。

好一个月黑风高之夜!

一直等到午夜时分,还是没有动静。湿儿心想,难不成被挑战者放鸽子了?或者被调虎离山了?莫非挑战者意在立山寨,却故意将自己引到龙宿寨来?

湿儿正要飞身前往立山寨一探究竟,却听到一声二胡拉出的叹息,接着便是那首熟悉的曲子。阿炳大叔?湿儿心中一喜。太好了,有他老人家在此,湿儿如有不敌,他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他可不是湿儿我有意请来的帮手,只是碰巧他路过此地而已。

来人正是瞎子阿炳。他离湿儿尚有三丈远时,琴声便嘎然而止。只听阿炳问道:“小丫头,你真的来了?”

湿儿一愣,随即醒悟过来。挑战自己的,正是自己视作朋友的阿炳大叔。只是不知阿炳大叔因何突然向自己挑战?难道我自称天下无敌,惹得他不爽了?哦,想起来了,一定是夏芸儿让他来的!他跟夏芸儿关系暧昧,除夕的时候他还跟夏芸儿在龙宿寨幽会过。我前几天教训了骄阳,夏芸儿爱子心切,她咽不下这口气,便让阿炳大叔来找我麻烦。呵呵,只是夏芸儿不知,阿炳大叔想赢我恐怕很难。湿儿心想,阿炳是瞎子,自己欺负一个瞎子,难免被江湖豪杰讥笑。再说,阿炳去年曾救过自己一命。不管怎么说,自己都不应与他为敌。这场比试,最好是握手言和。筷子神功嘛,自然也不能用来对付阿炳大叔。湿儿拱手行礼道:“我来了。不知阿炳大叔有何见教?莫非要拉琴给我听么?”拱手之后才发觉是多此一举,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谁能看见你拱手行礼?

却听阿炳道:“不必多礼。”

湿儿一惊,什么?他竟然知道我行礼了?

阿炳又道:“小丫头,老瞎子我今天想取你的小命。你准备好了没有?准备好了就出手吧。”

“哦?阿炳大叔跟我有何深仇大恨?竟然要取我的性命?”湿儿心想,我只是教训了骄阳一顿,夏芸儿便要取我性命,也未免太过狠毒。

“少废话。你准备好了就出手吧。你不动手,我可要先动手了。”

湿儿还待再问,阿炳叫了声“给我当心点”,便挥琴扑了过来。阿炳刚刚还在三丈开外,风声响起时,已到了湿儿面前。湿儿大惊,这瞎子来得好快!她不暇多想,赶紧挥掌相迎。哪知她第一次在黑暗中跟人打斗,听风辨型的功夫根本不到家,而阿炳的速度又疾若闪电,阿炳的胡琴正好扫在她的胳膊上,疼得她“啊”的一声尖叫。好在她有神功护体,伤得并不多重。湿儿强忍伤痛,赶紧向后连跃三次。阿炳却是如影随形,也跟了过来,胡琴连挥,暴风骤雨般又连出了三招。看阿炳的架势,竟然全是狠招,招招要命,手下毫不留情。湿儿凭着感觉躲过了前两招,第三招没躲过,被胡琴扫中了右腿,痛得她又大叫了一声。

湿儿陡然间醒悟,有光没光,对瞎子来说毫无区别。而自己在黑暗中突然变得跟瞎子一样,空有一双明眸,却不能视物。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瞎子自然占了极大的优势,反倒对自己不利。谁都知道八月初一没有月亮,瞎子阿炳将日子选在当日午夜,定是故意为之。否则,他为何不选白昼?即便是夜晚,又为何不选一个有月亮的夜晚?哪怕有一丁点的光亮,这场打斗的情形就会全然不同了。

湿儿哪敢再让?再不用筷子神功,她就没命了!她刚要伸手去拔筷子,阿炳的胡琴却又到了。湿儿向后一跃,没想到已退到悬崖边上,脚下一滑,差点摔下崖去。幸亏她及时伸手抓住了一棵小树。阿炳却又追了上来,胡琴一挥,要将她和小树一起打下崖去。湿儿赶紧一拽小树,在间不容发之际,借势重又飞上了山顶。落下之时,撞倒了另一棵小树,握手处有焦枯之感。湿儿灵机一动,想起自己的“玩火自焚”功来,当即运起至阳真气,“哄”的一声,小树燃了起来。

阿炳眉头一皱,喝道:“小丫头,你敢放火?”喝问之间,一掌拍来,掌风到处,竟然将明晃晃的火焰扇灭了。借着剩余火星的微光,湿儿在山顶兜了一个圈子,一下点燃了十几株小树。

阿炳怒道:“好你个无耻的小丫头,打不过就用火攻么?”

湿儿再也不拿他当朋友,也出口骂道:“好你个无耻的瞎子。你就知道在黑暗中占我便宜。我偏偏要将山顶照亮,让你占不到便宜。”言毕,湿儿已将四根筷子握在手中。

阿炳闻声一惊,喝问道:“筷子神功?”

湿儿吃惊着实不小,这瞎子好生厉害!他能听出我拔兵刃的声音也便罢了,他竟然连我拔的是四根筷子也知道?“哼,你知道就好。识时务者,给本大侠快快滚下山去。否则,本大侠就戳你几个窟窿。”

阿炳一听对方真会筷子神功,脸现惊恐之色,凄然道:“你便戳死我,老瞎子亦没有退路。看招!”胡琴一挥,又扑了上来。

湿儿左手两根筷子一伸,已夹住胡琴,右手两根筷子分刺阿炳的印堂穴和商曲穴。阿炳一惊,用力回夺胡琴未果,两根筷子已到印堂穴和商曲穴前,吓得他撒手后跃。湿儿飞身追赶,右手两根筷子不离他的印堂穴和商曲穴,左手两根筷子一用劲,将夺下的胡琴夹断,抛下山去,随即将左手两根筷子指向对方的气海穴和右肩井穴。

无论阿炳如何向后纵跃,湿儿的四根筷子始终都不离他的四处大穴。看来,湿儿的轻功也已在阿炳之上。阿炳无奈停了下来,叹道:“你不需让我,杀了我吧。”言罢,又自言自语地道:“没想到我竟然连一招筷子神功都抵挡不了。”像他这样的绝世高手,言语中竟也夹杂着颇多的自卑情绪。

湿儿将筷子从阿炳身前撤回来,冷冷地道:“你还是回去告诉夏芸儿,让她找个别的高手来。你不是本大侠对手!”

阿炳惊叫道:“老瞎子来杀你,跟她无关。”

“呵呵,你看你的反应。我一提到夏芸儿,你激动什么?”

“真的跟她无关。”

“你好歹也是江湖上一个响当当的人物,何须抵赖?我跟你无怨无仇,你去年甚至还救过我。如果不是她,你会来挑战我?”

阿炳红着脸道:“老瞎子不认识什么夏芸儿。”

“是么?除夕的时候,你跟谁在这里相会来着?”

“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为什么不知道?我又不是瞎子。”

“你!”阿炳经常自称老瞎子,却最忌讳被人称作瞎子,此时却也是敢怒不敢言。对手的筷子神功,实非他能抵挡的。

“我说得不对么?唉,有些人真可怜,人家手都不让你牵,你却还替她来杀人。”

阿炳沉吟半晌,才轻声道:“爱一个人,是要让她幸福,而不是要得到她,更不是要让她跟我辛苦一生。”

“你分明得不到人家,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哈哈!哈哈!哈哈!”

“不许你笑。你快杀了老瞎子吧!”

“我想笑便笑,你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有什么本事不让我笑?”

阿炳沉默不语,他的确无法阻止对方嘲笑他。败军之将,何敢言勇?

湿儿见他沉默,也便不得寸进尺逼他,遂止住笑声道:“为什么要杀了你?”

“老瞎子都不能遂了她的心愿,哪有脸面活在世上?更是没脸再见到她。”

“你乖乖地走吧。本大侠今天不想杀人。本大侠如要杀人,便将你和夏芸儿一起杀掉。”

“你……你不要杀她!我走,我走,我走……”一听湿儿威胁说要杀夏芸儿,阿炳顿时害怕起来。他转身颤巍巍地下山而去,这次却没有琴声相伴。

湿儿怔怔地望着阿炳的背影,心头思绪万千。夏芸儿也真是心狠手辣,我就欺负了骄阳一下,她便想要我的命。幸亏湿儿我武功高强,反应机敏,不然还真命丧她手。这事就这么过去吧,算是我欺负骄阳在先,她找我报仇,也是情有可原。阿炳对夏芸儿可真是一往情深。自己笑则笑矣,却不得不羡慕她。这世上,可有谁能像阿炳对待夏芸儿那般对待我?不禁又想起华克之来,那个背叛了自己的男人,禁不住又是一声叹息。

阿炳消失在黑暗中许久之后,湿儿才回过神来。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也该下山回家了。她抬手想将筷子插入剑鞘,却觉胳膊一阵剧痛,接着又发现右腿也疼痛不已。刚才打斗激烈,竟然将胳膊和右腿的伤痛忘掉了。这两处外伤可不轻,伤口出了不少血,在山风吹拂下,早已结了痂。湿儿自己清理包扎好伤口后,心底涌出无限后怕来。刚才幸好自己急中生智点燃了小树,不然此刻焉有命在?阿炳的功夫本就世间罕见,在黑暗中他又占尽优势,自己都差点没机会拔出筷子来。还好,他的轻功终究比结拜大哥差了很远,现在也不及我。在筷子神功面前,他也就算不上什么。

可是下山后去哪里呢?湿儿又犯了愁。

魏家山是不想去了,那个讨厌的堂兄忽然变成了亲爹,山上还有一个畜生弟弟和他那可恶的妈。旭日山庄自然也不好回去了,且不说哥哥和养父还在丐帮总舵,便是他们在老家,将来见了养父该如何称呼是好?是叫爹爹还是叫爷爷?恐怕养父至今还蒙在鼓里。最伤心的大概就是他了。他花尽心血才将我养大,而到头来,却发现我是别人的骨肉。

要不去黑木崖找大姐?那么多年没见她了,她现在一定威风八面、有一种君临天下之感吧?虽然她以前很疼我,但现在正邪不两立,我如何能见她滥杀无辜而无动于衷?我如对她进行劝阻,估计两句话就闹翻了。如果真的是她在金瓶寺的小山设的陷阱,恐怕还要跟她动起手来。虽然现在还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她干的,但基本上八九不离十。唉,见面还不如不见。

有心去寻母亲吧,却又不知她身在何处?妈妈,我想你!想着想着,生性乐观的湿儿竟生出不少厌世的情绪,无端地痛哭了一场。

四周的火焰渐渐熄灭了。不多时,便又漆黑一片。龙宿寨顶显得更加静谧。湿儿无心再点燃小树。她木然站在原地,两条腿像钉在地上一般,一动也不动。

秋虫们似也觉得湿儿孤单,便纷纷唧唧鸣叫起来,吵个不停。只是,它们如何懂得湿儿的心意?虫子越鸣,湿儿愈发地孤独。

湿儿独个儿在黑暗中呆了一整夜,也没想出来自己该向何处去。 天亮后,她信步下山
,沿着山路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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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 楼
漫无目的地走了几日,湿儿来到一处湖边。湖水清澈透明,几尾鱼儿相伴在水中游来游去。远处,随风摆动的垂柳下,一个六岁左右的小男孩正在戏水。

湿儿慢慢走近小男孩,那小男孩却兀自戏水,对她不加理会。小男孩的眼睛不大,看上去却贼精灵,很是讨人喜欢。湿儿忍不住搭讪道:“喂,小朋友,这是什么地方呀?”

小男孩头也不抬,轻蔑地道:“湖北阳新的大泉湖是也。诺大年纪,居然还迷路,羞也不羞?”

湿儿一时语塞,正欲反驳,路边一个小混混凑了过来,道:“小美女,我陪你游湖可好
?”

湿儿杏目一瞪。这是她吓唬茶一杯等人的惯用手段,她满以为对方会像茶一杯那样远远地躲开。但这小混混如何知道湿儿的厉害?他见湿儿瞪他,反觉其可爱,竟然直接用手来捏湿儿的脸蛋。湿儿待他手快触及自己脸蛋之时,右手微伸,已扣住混混的脉门。她本欲将其扔进湖中喂鱼,转念一想,那岂不是脏了清澈的湖水?湿儿手往后扬,将混混向身后远远地掷了出去。

片刻之后,传来“噗”的一声闷响。那混混哼也不及哼一声,就已被摔成了肉饼。湿儿略觉后悔,对于这样的小混混,稍微惩戒一下就得了,怎么能随手便要了人家的性命?自己此举,跟邪道人物有何两样?而且,自己如此暴力,该不会把戏水的小朋友吓坏了吧?唉,没想到心情不好,脾气也变得特别地大。以后可得悠着点儿。

忽听得一个声音道:“你这擒拿手真是不咋地。”

湿儿一惊,哪位高手在旁边偷窥?我竟然没有发现!赶紧环顾四周,却发现除了小男孩之外,别无他人。

小男孩道:“看什么看?我在这里!”

原来说自己擒拿手不咋地的,竟然便是眼前这个小男孩!嗯,这小男孩倒有点意思。

“汝用龙爪手去制对手之虎爪手,倘敌人迅于你,又倘敌人强于你,结果若何?”

湿儿被逗乐了,笑道:“如果他武功比姐姐强,那姐姐我就甘拜下风。只可惜姐姐我找不到对手呢。”

“休要胡吹大气。我看比你强的就不少。”

“是吗?你倒是给姐姐找个对手来呀。”

“黄毛丫头休要猖狂,别说一个,便是几十个,也能找到!”

“哦?在哪儿呢?”

小男孩摇头晃脑地道:“只在江湖中,云深不知处。”

“哈哈!我看你就找不来。你倒是说,姐姐的擒拿手怎么不咋地了?”

“汝之不惠甚矣!”小男孩趋前两步,将一只就要钻洞的螃蟹捉在手中,对湿儿道:“螃蟹之爪利乎?”

湿儿忙提醒他道:“喂,喂,小心别被它把手钳了。”

小男孩将螃蟹拿在手中,左右晃了几晃。螃蟹利爪四张,就是抓他不着。小男孩得意地道:“螃蟹之爪,不可谓不利也。然则为何不钳我?”

“你抓住它的背部,它自然钳不到你。”

“然也。盖因其要害被制,有心无力也。天下擒拿手,无出‘抓蟹手’右者。”

“有道理!”湿儿哈哈一笑,一把将小男孩抱在怀中。

“汝执吾如此,谬矣!谬矣!”

“这么抱你怎么不对啦?”

“若吾点汝膻中穴,汝如何应之?”

“哟,你很厉害,是不是?你倒是点一下试试看。”

小男孩调皮地道:“不点。”

“为什么?”

小男孩突然将脸扭到湿儿胳膊外,害羞地道:“膻中穴离胸部这么近,你说我非礼你怎么办?”

湿儿捏了小男孩的鼻子一下,笑骂道:“你这个小流氓。”

小男孩推开湿儿的手,道:“不许你乱碰我。先贤云,男女授受不亲。”

“你懂得挺多的嘛。”

“那是。要不为何别人都叫我‘小牛逼’呢,那是有道理的。”

“你叫小牛逼?”

“人家都这么称呼我,我也怪不好意思的。”小男孩略觉难为情,嘿嘿笑了两声后,又道:“不过,我的名字也的确牛逼。”

“那你叫啥?”

“易子杰。”

“你这名字普通至极,有何牛逼之处?”

“‘易’者,容易也;‘子’者,以……为儿子,使……成为儿子;‘杰’者,豪杰也。我的名字就是‘容易使豪杰成为我的儿子’的意思。换言之,我将来的孩子都是豪杰。我牛逼,我的孩子们便都是豪杰。所谓的‘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便是这个道理。”

“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吹起牛来,竟也丝毫脸不红心不跳。”

“古人云,吹牛要从娃娃抓起。”

“这是哪个古人云的?”

“我爷爷,”易子杰突然眼眶泛红,哽咽着道:“他……他刚作古不久。”

湿儿替他擦了擦眼泪,安慰道:“别哭啊。你越来越牛逼,爷爷在九泉之下也会很开心的。”

易子杰止住悲痛,道:“我知道。”

“不过,牛逼这个词儿太粗俗,以后要少说。”说到这里,湿儿自己的脸先红了。她自己也喜欢用牛逼这个词,现在却要教小朋友不要这么说。

“谁说它粗俗?大家不天天都在用吗?”

“你见谁天天在用?”

“美国职业篮球联赛的缩写不就是‘牛逼啊’吗?”

“好吧。”湿儿一时无语,略作停顿,接着问道:“既然别人叫你小牛逼,给姐姐讲讲,你都会些啥?”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咱俩手谈一局如何?”

“我看还是甭谈了,要谈我怎么也得让你九先。”

“……,那咱改下象棋。”

“下象棋的话,那俩车,我就不用了。”

“你也太厉害了吧!”

小牛逼易子杰一见湿儿称赞他,更加得意忘形地道:“再把俩马也饶了给你。”

“嗬,你干脆把俩炮也让了呗。”

“那可不行。”

“怎么不行呢?你看你,还是不够牛逼吧?”

易子杰腼腆地道:“那倒不是。我下棋就喜欢打炮。”

湿儿又作势要捏他的小鼻子,逼得易子杰连连摇头躲避。湿儿又问道:“你会武功不?”

“我会打弹弓。”

“准不准?能达到百步穿杨的水平吗?”

“我只会百步穿针。”

“……”湿儿又是一阵无语,隔了半晌才道:“算你厉害!还会别的拳法不会?”

“我这套降魔伏虎拳天下无敌,无坚不摧,无固不破。”

“听着不错。有什么防守的套路没有?”

“我这套天网恢恢拳防守天下第一,任你多厉害的拳脚,也伤我不着。”

“你听说过‘自相矛盾’这个典故没有?”

“废话,有我没听说过的吗?”

“用你的降魔伏虎拳对付你的天网恢恢拳,却是谁赢?”

“你真傻!谁吃饱了撑的,没事儿自己打自己?”

“……”

谈笑之间,湿儿已抱着易子杰行了很远。易子杰忙道:“你快放我下来呀!你想拐卖儿童是不是?”

“你这么可爱,姐姐真舍不得你,你就陪姐姐到处逛逛吧。”

“不去,没啥好逛的。”

“你都没逛过,怎么知道没啥好逛的?”

“谁说我没逛过?告诉你,我去过很多很多地方。走遍全世界,到头来还是觉得咱阳新的大泉湖最美、最好玩。”

“你吹起牛来比姐姐强多了呢。你都去过些啥地方?”

“去年三月底四月初,几天之内,我去过峨眉山,”易子杰掰着手指头道:“青城山、少室山、武当山、泰山和恒山。”

“哈哈!哈哈!哈哈!”

易子杰正色道:“你笑什么?”

“你这小朋友真是吹牛不打草稿。你当姐姐是傻子么?就算你骑一匹汗血宝马,也跑不了这么快!”湿儿忽然想起自己送给柳陌青的那匹乖白马飘雪来,心中涌起一丝温暖,脑中飘起回忆片片。

“我老实着呢,从不吹牛。”

“你倒是说说,你怎么跑得这么快?”

“我遇到了一个神仙,他带我去的。”

“这个世界上还有神仙?姐姐不信神。你别给我装神弄鬼的。”

“是个活神仙吧。他抱着我,腾云驾雾,一忽儿就到了青城山,又一忽儿到了峨眉山,再一忽儿就到了泰山。”

“真的么?你一个凡夫俗子,活神仙凭什么带你去呀?”

“我求他呗。”

“你求他,他就带你去了?那活神仙也太好说话了吧!”

“一开始他也不愿意,后来开了一个条件。他说,如果我能学会一首歌,他就带我去。我学会了,他便真带我去了。”

“你好棒,竟然会唱歌。给姐姐唱一曲如何?”

“你先放我下来。”

“你唱完我就放你下来。”

“好吧,我唱完了你可不许赖帐。”

“好!姐姐一言九鼎。”

“我就唱去年学会的那一首吧。”

“嗯。”

易子杰张口便唱了起来道:“金瓶似的小山,山上虽然没有寺,美丽的风景已够我留恋。……”

湿儿心中一激灵,这不是去年引诱各派去金瓶似的小山争抢秘籍的那首《金瓶梅》吗?莫非爹爹,不,养父口中的那个小童,便是自己抱在怀中的易子杰?他刚才说一个活神仙带他去了峨眉山、青城山、少室山、武当山、泰山和恒山。当日去金瓶似的小山正好有峨眉派、青城派、少林寺、武当派和恒山派。泰山派虽然没去,养父却是从泰山派处听到消息的。 易子杰是去年三月底四月初去这几个地方的,我们去金瓶似的小山也正
好是四月,时间也恰巧对上。哥哥当日猜测,有几个小孩分别去这几个地方唱这首歌谣,却是他猜错了。去唱这首歌谣的小童只有易子杰一人。哥哥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竟然有人轻功厉害如斯,在短短数天内就带着这个小童跑了相距数千里的几座山。湿儿迫不及待地打断易子杰的歌声,问道:“你还记得那个活神仙长什么样吗?”

“……碧绿的海水已够我……我觉得他长得倒是很像你呢。尤其是鼻子!尖尖的。”

很像我?难道是大姐东方不败?一定是她!除了她,谁的轻功能像腾云驾雾?看来在金瓶似的小山上设陷阱的,就是大姐率领的魔教了。我跟华克之打的赌,的确便是他赢了。前不久我刚放了他跟十三妹,算是提前答应了他的一个要求。不过,哪里又似乎有点不对劲。嗯,想起来了。讨厌的老爹也说他听小童唱《金瓶梅》后,才让华克之率领丐帮弟子们去金瓶似的小山的。大姐带易子杰去魏家山,难道竟没有被讨厌的老爹发现么?咦!刚才易子杰怎么没有提到魏家山呢?“小朋友,那活神仙还带你去过魏家山吧?”

“魏家山?听说那是有理想、有抱负的热血青年们投奔的地方。长大了我也要去。”易子杰沮丧地道:“那个活神仙偏偏没有带我去魏家山。我只去过刚才说的那六个地方。它们都不如阳新的大泉湖美。”

湿儿心想,大姐虽然没有带易子杰去魏家山,不过这也是可以解释的。可能因为大姐怕她的堂兄、我那讨厌的老爹认出她来,便派了个别的人带另外一个小童去的魏家山。大姐派人去魏家山引诱我爹去夺秘籍,难道大姐连她的堂兄也要陷害么?大姐已变得六亲不认了么?唉,大姐现在是魔教的教主,哪里还记得自己的亲人?对她来说,阻挡她一统江湖的,便都该杀。

“喂,唱完了,你快放我下来。”湿儿正在出神,易子杰用他的两个小拳头轮番捶打她的双肩,催她放他下地。

湿儿一边将易子杰放下地来,一边继续想着自己的心事。大姐真是太过分了,为了一统江湖,竟然害死了这么多人。自己身为大侠,武林中的大事可不能不管。难道真要逼我大义灭亲吗?也不知道现在大姐的武功到底强到了何种程度?江湖传言,她练成了《葵花宝典》上的神功。恐怕我没灭掉她,反而被她灭掉。

身后马蹄声响,五个江湖打扮的汉子风般驰来。湿儿自然不将这些人放在眼中,仍旧站在路中。易子杰却用力将她朝路边拽,一副大人的口吻道:“你的小命还要不要啦?快闪开!别被马踩死了。”

湿儿拍了拍易子杰的小脑袋,道:“你刚才还牛逼万丈,现在怕啥?马敢踩我,蹄子准烂。”

只听马上一个人道:“大哥,咱这样日夜兼程北上,中秋节能赶到少林寺否?”

被称作大哥的那人答道:“应该来得及。”

方才说话那人又道:“如果来不及,咱们正好给魔教来个‘黄雀在后’。”

湿儿闻言心中一动。自己刚想到大姐为了统一江湖而滥杀无辜,她中秋节就又要率领魔教去攻打少林寺了。这五人看来是赶去少林寺助拳的。大姐你既然要去杀少林和尚,妹妹我就去保护他们。咱姐妹俩正好在少林寺一较高低。倒要看看是你《葵花宝典》上的功夫厉害,还是妹妹我的筷子神功厉害?大姐呀大姐,你还是放过天下苍生吧!你不要逼妹妹我跟你作对。

只听第三匹马上的人道:“依我看啊,这次魔教肯定还是用声东击西的策略。他们扬言攻打少林寺,也说不定其意旨在灭掉少林寺旁边的嵩山派。东方不败说什么‘横扫一切牛鬼蛇神,将佛像砸碎,让和尚还俗’,不过是障眼法而已。”

湿儿心想,此言得之!大姐惯用声东击西的技俩。她扬言清明节攻华山,结果把华山附近的全真教给端了。不过,等群雄撤退后,她还真把华山给灭掉了。这次她扬言要横扫一切牛鬼蛇神,打少林寺,其真实意图肯定不是少林寺。嵩山派和少林寺相距甚近,二者互为犄角。她去打少林寺,嵩山派必倾全力相助。少林寺是武林中泰山北斗,虽然单个和尚的武功都远不及我,但寺里有成百上千的和尚,整体实力岂容小觑?嵩山派实力虽逊于少林寺不少,但也是江湖中一大派。二者强强联手,足撼天地。大姐想灭嵩山或者少林,未免有些痴心妄想,魔教去了多半也是有去无回。大姐应该没有如此狂妄无知吧?

这次大姐到底要打哪里呢?她会不会攻打一个离嵩山和少林比较远的门派?我还是不要去少林寺了。我应该去保护大姐最可能攻打的那个门派。可是,天下这么多门派,我哪知道她到底要打哪个?湿儿我分身乏术,想全保护也保护不过来呀。这所有的门派中,就数峨眉派的玉箫师太跟我关系最好。倪姐姐性格豪爽,跟湿儿我很是投缘。正巧我也好久没喝碧潭飘雪了。何不去峨眉山云游一番?讨几杯香茶,也顺便替倪姐姐镇山压寨。想想离中秋不过数日之遥,湿儿当即挥别小牛逼易子杰,展开轻功,径向西边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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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 楼
只用了半天光景,湿儿便来到了一座高山脚下。但见山上林木葱茏幽翠,诸峰环峙,状若城廓。听路上行人的口音,赫然便是熟悉的川音。莫非我已经到了峨眉山?湿儿向路人一打听,原来这是峨眉山北面的青城山。从湖北阳新到青城山,少说也得上千公里。我有这么快么?也不知小牛逼易子杰口中的“一忽儿”到底是多久?我这半天,是一忽儿还是几忽儿?我的轻功比大姐强还是弱?大姐抱着易子杰还能跑这么快,她的轻功真是匪夷所思。其实,湿儿不知,随着她内力的增长,她练的飘飘欲仙轻功也已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否则,焉能半天时间就跑了一千多公里?

峨眉山和青城山相距不过二三百公里,对湿儿而言,也就是一个多时辰的路程。她自然不着急赶往峨眉山。湿儿虽然以前没来过青城山,但她书读得多,也对青城山颇多了解。她知道青城山又名丈人山。相传轩辕黄帝遍历五岳,封青城山为“五岳丈人”,故有此名。青城山是道教发祥地之一,是道教十大洞天的第五洞天。如此有名的处所,岂可不游而过?且在青城山游览一番再说,中秋节当日赶往峨眉山也不迟。湿儿放缓脚步,悠然自得地沿着丹梯拾级而上。

一路之上,但见空翠四合,峰峦、溪谷、宫观皆掩映于繁茂苍翠的林木之中。道观亭阁取材自然,不假雕饰,与山林岩泉融为一体,处处体现出道家崇尚朴素自然的风格。湿儿越走心情越是舒畅,往日淤积于心中的不快都烟消云散,代之以一阵阵的惊叹:好一座清幽的山!湿儿一边行,一边不自禁地吟起了杜甫的佳句:“自为青城客,不唾青城地。为爱丈人山,丹梯近幽意。”

湿儿爬到半山腰时,远远望见山脚下一群人正在小溪中打麻将消暑,听见有人惊喜地大叫“自摸”。湿儿忽地想起自己曾经见识过的青城派的暗器——那一个铁铸的九条来。她刚想笑,随即又想起青城派在金瓶似的小山被灭门一事。青城派十一人疑似被挫骨扬灰神功杀死,面部扭曲的狰狞样子活生生地浮现在湿儿脑海中。湿儿顿时打了个寒战,心里反而猛地一沉。挫骨扬灰是结拜大哥燕某某的独门霸道功夫,灭掉青城派的不是他又能是谁?既然陷阱是魔教设的,结拜大哥定然是大姐麾下的一员强将。大姐的武功应该又高出结拜大哥很多吧?结拜大哥的武功已然如此高强,大姐的武功岂不是高得无法想象?湿儿我想大义灭亲,可是目前连结拜大哥这一关也过不了。唉!

湿儿心情沉重地又爬了几级丹梯,忽然想,青城派既已被灭门,天师洞现在该是杂草丛生、鼠蛇繁荣、蛛网高结的荒凉景象吧?去看后会不会扫了游兴?一念及此,湿儿驻足不前,犹豫起来。她抬头向天师洞方向望去,只见该处飘着一面大旗,上书“丐帮青城山分舵”七个大字。

何时丐帮又在青城山设了一个分舵?

湿儿一头雾水。她虽然长时间身处丐帮总舵,在丐帮中也算得上说一不二的人物,但却从不主动过问丐帮帮内的事务,除非丐帮中人来请示她的意见。湿儿虽隐隐觉得丐帮在青城山设一个分舵有抢占别人地盘之嫌,但她爹东方不红是丐帮老大,徒弟孟楠又是新任帮主,丐帮分舵也便是她自己的地盘,此时见了这旗帜,心中竟也生出几分亲切之感。湿儿心想,本大侠且去视察一番,顺便指导一下他们的工作。

湿儿迈开步子,又往山上行去。没走几步,渐闻兵刃碰撞之声,正是从天师洞方向传来的。声音又乱又急,湿儿一听便知不是丐帮弟子们在操兵练武,而是有强敌来攻。湿儿大怒,谁吃了豹子胆,竟敢到东方大侠的地盘上撒野?湿儿立即提气急奔,片刻间便已来到天师洞前。

只见三个蒙面黑衣人正在和丐帮弟子们激烈打斗。离湿儿最近的,是五六十个丐帮弟子围攻一个黑衣人,黑衣人将一把单刀舞得水泄不通,丐帮弟子们被逼得连连后退,退得慢了点的马上血溅当场,黑衣人明显占据上风;稍远一点,是一个七袋女弟子率十几个弟子抵挡一个黑衣人,那女弟子用的是武当太极剑法,功夫还凑合,但也是黑衣人占了上风;最远处,却是自己的徒弟、丐帮新任帮主孟楠单独对付一个黑衣人。孟楠用的,正是现学现卖的降龙十八掌。黑衣人持刀斜劈,孟楠一招亢龙有悔,掌风呼啸,迫得黑衣人后退了三步。湿儿心内一喜,没想到数日不见,徒弟武功进步了不少。天师洞大门处还站着五六十个丐帮弟子,领头的也是一个七袋弟子。这些弟子们整齐列阵,似乎要阻止黑衣人闯入洞内。地上已经躺着十几号人,都是丐帮弟子,有死翘翘不能动弹的,也有没死大声叫痛的,其状惨不忍睹。

虽然这些蒙面人显得甚是神秘,但湿儿一眼便瞧出了他们的身份。他们用的武功路数跟丐帮长老祖玄律的套路一样,当来自江西正一派。却不知这些人跟丐帮有何深仇大恨,竟千里迢迢从江西来青城山惹事生非?且别管这么多,先制服他们再说。

湿儿心念甫动,已跨步穿过第一个黑衣人那“水泄不通”的刀影,伸手便捉住了他的右手。黑衣人剧烈舞动的单刀突然间动弹不得,大惊之下,运劲将刀向前推,刀依然纹丝不动。想要用力将刀拿开,刀依然纹丝不动。再一看刀的位置,却是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待得看清一个白衣仙子站在自己面前时,顿时吓得僵在当场。岂止是他,围攻他的五六十个叫花子哪个不是目瞪口呆?黑衣人的武功已让这群叫花子仰慕不已,而这白衣仙子的武功却不知又比这黑衣人高出了多少倍。黑衣人那密集的刀影在她面前形同虚设,她轻轻巧巧便到了黑衣人面前,真是行若鬼魅!

湿儿随手将第一个黑衣人点倒后,身形微动,又已到了第二个黑衣人面前。第二个黑衣人也像第一个一样,尚未明白过来,已被湿儿制住了穴道,惊恐地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湿儿来到孟楠和黑衣人打斗的圈外,却并不上前相助自己的徒弟,而是负手而立,在一旁观敌掠阵。湿儿看了一会,发现孟楠重复用一招“亢龙有悔”,连拍了十几掌也不换招。不由得一乐,敢情自己徒弟目前只会这一招,其他十七掌还没学会。也难怪,徒弟刚接任帮主不过数日而已。孟楠的掌力也远远算不上强大,最多只有黑衣人一半的力道。只是这招“亢龙有悔”的确是数百年来丐帮历代帮主精心锤炼过的招式,即便是孟楠使出来,其威力亦不容小觑。黑衣人武功虽高,却也奈何她不得。每次进攻都被这一掌击退,数次无功而返。

孟楠陡见湿儿出现,不禁喜出望外,惊叫了一声“师父”,便要跑来相见。她和湿儿分手已将近五个月,期间担心师父中毒受难,一直带着徒弟孟凡鹏四处找寻。找寻无果,身心俱疲累不堪之时,突然被通知到丐帮总舵接任帮主。乍闻之下,甚觉莫名其妙,后来被告知是自己师父推荐的,也得知师父神功复原的消息。师父和丐帮的关系渊源,她也才有所知晓。孟楠是闲云野鹤,喜好优哉游哉。她从未加入任何帮派,也并不是爱做官之人,但师命难违,还是乖乖地到总舵报道就任了。她甫到总舵,便被安排去向诸长老学习丐帮历史和帮规,熟悉帮内事务,然后才跟胡斜阳学习降龙十八掌。是以师徒二人同在丐帮总舵,却一直未有机会蒙面。

湿儿摆摆手道:“不急,你先解决了他再说。”

有师父在旁观战,孟楠精神大振,也想在师父面前表现一下。她又是呼呼两掌拍出,将黑衣人打了个趔趄。黑衣人乍见同行二人已被生擒,惊骇之下,便转身欲逃。他刚跑得一步,便发现去路已被封住,一个白衣仙子拦在路中。他换了方向再逃,不出两步,又已被湿儿拦下。见逃跑无望,他只得转身向孟楠扑去。

孟楠不慌不忙,又是一招“亢龙有悔”拍出。黑衣人早料到她这一掌,不退反进,纵身从孟楠头顶掠过,向天师洞内逃去。湿儿满以为挡在门口的数十个丐帮弟子会拦住黑衣人,故而并未上前阻拦。哪知那数十个丐帮弟子纷纷向两旁闪开,竟让黑衣人进了天师洞。

湿儿惊诧之下,已飞身追入。她的身法是何等地迅捷?便在一瞬之间,已来到黑衣人身后,抓住了他的心俞穴。

湿儿返身回来,喝问守卫在门口的七袋弟子道:“敌人逃跑,为何不加阻拦?”

那七袋弟子虽不知湿儿的来历,但见她武功如此高强,帮主孟楠又管她叫师父,早已吓得面如土色,魂不附体。赶紧跪下颤声道:“敌人……敌人武功高强,弟子不是……断不是他的对手。”

湿儿正想骂他贪生怕死,孟楠走上前来道:“师父,他们恐怕是一伙的。”

湿儿一愣,问道:“此话怎讲?”

“如果这几十个弟子跟徒儿一起御敌,在师父到来之前,便已制服那三人。但这些弟子们都不听徒儿的吩咐,只作壁上观。我们战死了这么多兄弟,他们仍然无动于衷,恐怕内心更是幸灾乐祸。他们看似守住天师洞大门,不让外人进去,实则是断了我们的退路。”

湿儿听完后还是不甚明了。虽然这些弟子们抗命不尊,没有和帮主共同杀敌,但也不能认定跟黑衣人一伙吧?如若只是贪生怕死,罪责倒不甚严重,轻微责罚一下便罢;如若断自己人的退路,那岂不是投敌叛变?那是死罪!二者性质截然不同。便问孟楠道:“你说他们断了你们的退路,可有证据?还是只是你的猜测而已?”

七袋弟子抢先答道:“是帮主误会了。弟子……弟子怎敢堵住自家兄弟们的退路?弟子便有一千个胆子,也不敢……也绝不敢堵自家人的退路。”

“师父,别听他胡说。”孟楠转身对七袋女弟子道:“戴舵主,你过来向我师父解释。”

七袋女弟子快跑过来,向湿儿施礼道:“弟子戴红花见过……”见过谁呢?她也不知道怎么称呼湿儿,只得望着孟楠求救。

“我师父是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孟楠虽不喜溜须拍马,但既然陆惹儿这么称呼过,她自然不能把师父“天下无敌”的名号给去掉。

“弟子戴红花见过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

湿儿点点头,等她继续往下说。至于“天下无敌”这个头衔,她觉得还是挺受用的。自己除了被八音八卦阵打伤之外,天下又有几人是自己的对手?那八音八卦阵是八个人,纯粹是以多胜少。他们八人单个儿都不是自己的对手。再说,八音八卦阵是自己老爹创的,以后他们再也不敢跟我交手。不单如此,他们还得听命于我。结拜大哥破不了我的筷子神功,焦山口更是被我的筷子神功击败。这“天下无敌”四个字,湿儿我还是当之无愧的。

戴红花道:“弟子戴红花,是青城山分舵舵主。”一指跪在地上的七袋弟子道:“他叫彭爱国,是青城山分舵副舵主。彭副舵主跟弟子共事时,常有分歧,经常闹得不可开交。前不久我们二人还因一些小事兵戎相见。我们打了个平手,都挂了彩。此后,彭副舵主领着跟他亲近的弟子们搬去玉清宫,再也不来天师洞。青城山上便似有了两个司令部。这次孟帮主来青城山,便是因为得到了弟子的禀报,前来协调解决彭副舵主和弟子之间的矛盾分歧。”

孟楠插话道:“师父,你坐着问话吧。”说着,将湿儿领到天师洞大殿上,让她端坐正中。孟楠自己站在湿儿右侧。彭爱国跪步向前,移到湿儿身前三尺处,等候湿儿问话。

湿儿吩咐孟楠道:“你也坐下吧。”

“是。”孟楠曾跟湿儿同桌吃过饭,知道自己师父不拘小节,便坐了下来。

戴红花站到彭爱国的身侧,继续道:“孟帮主到天师洞之前,黑衣人已经来袭。彭副舵主多日不来天师洞,偏偏今日带手下弟子们来了,让弟子一开始就觉得来者不善。彭副舵主来了又不帮忙,反而封住天师洞的入口,更让弟子不解。彭副舵主跟黑衣人不是一伙难道还是敌人不成?若非孟帮主及时赶到,弟子和手下兄弟们恐早遭了他们的毒手。若非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及时赶到,孟帮主和弟子们恐都难逃厄运。”

“冤枉啊!诚如……诚如戴舵主所言,弟子跟她有些……有点分歧。刚才见敌人来攻,便希望借敌人之手除掉戴红……除掉戴舵主,以报私仇。弟子有私心是实,弟子是有些私心,但……但跟黑衣人绝不是一伙的。求东方……求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明鉴!”

戴红花道:“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彭副舵主分明在狡辩。前几天弟子曾跟彭副舵主交手过,刚才又跟黑衣人交手,发现他和黑衣人的武功路数一般无二。他们搞不好还是师徒关系,能不是一伙吗?”

湿儿早就看出三个黑衣人跟丐帮长老祖玄律师出同门,彭爱国站在门口一直没有出手,武功路数自然无从知悉。遂质问彭爱国道:“你跟祖玄律是什么关系?”

“啊,弟子是祖……祖长老的师侄。”

湿儿想起戴红花刚才用的是武当太极剑法,便转头问道:“你跟高岸谷又是什么关系?”

戴红花没料到东方大侠一下便看出了她的武功路数,吃了一惊,忙道:“弟子……弟子是高长老的师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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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楼
湿儿算是大概理清了二人势不两立的头绪。也难怪,高岸谷和祖玄律二位长老本就不睦,他们手下的马仔自然也水火不相容。这二位长老加入丐帮的时间仅晚于权为民,在帮内已安插了大量的亲信。原以为他们只是暗地里较劲,没想到两派势力的争斗已经明面化,动辄便动起手来。怪不得人家说什么“帮外有帮,帮内有派”。如此争斗不休、内乱不已,将来如何抵挡魔教的进攻?恐怕最后不是魔教灭掉丐帮,而是帮内各派势力互相争斗将丐帮毁了。

丐帮目前的情形,又岂止是“帮内有派”这么简单?简直就是山头林立。除了这两位长老的势力外,其他几位长老也在努力培植安插亲信。第三股势力当属贾大空和上官隐为首的少林帮。只是其他势力暂时还无法和这二位的势力相抗衡,也便和这二派没有多少冲突。也难怪当日高岸谷和祖玄律齐齐反对自己让少林俗家弟子李开腹顶替鲁猪脚的长老之位。不单帮内有这么多派系,而且各派势力盘根错节、利益关系缠夹不清。

目前徒弟身后有我老爹撑腰,尚且政令难下魏家山。要是老爹有个三长两短,徒弟如何控制得住这天下第一帮?尤其是徒弟的武功还很低微。眼下离中秋节还有几日,趁此机会,须得在功夫上好好提点她一番,以便她在帮内立威。此外,鲁猪脚虽然出身昆仑派,却对丐帮忠心耿耿,是唯一一个没有拉帮结派的长老。还是要让他出来工作,辅佐我徒弟。

湿儿又转头问彭爱国道:“这三个黑衣人也是江西正一派的,他们是不是你请来对付戴舵主的?”

“不不不……不是。从武功路数上来看,他们的确便是正一派的师叔们。但弟子没有……从来没有跟他们联系过,也不知道他们今天为何来了青城山。”

湿儿吩咐道:“把那仨人给我带过来。”

早有几个丐帮弟子将三个蒙面人带了过来,迫其跪在湿儿面前。戴红花便要上前撕去他们蒙面的黑布。湿儿摆摆手道:“不必了。”将来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败在她的手下,也不知还要惩处多少人,难道还要她记住每个人的长相么?对湿儿来说,他们都长成了一副手下败将的模样,他们也便有一个统一的名字,叫做“手下败将”。戴红花虽不明缘由,也只得乖乖地退到一侧。

湿儿一拍椅子扶手,对三人厉声喝道:“尔等为何来青城山生事?速速从实招来!”

三人也颇为硬气,虽是阶下囚,却也昂首挺胸。其中一人道:“要杀便杀,问这么多干甚?”

湿儿大怒,小手连挥,众人只听“啵、啵、啵”三声轻响, 三人脸上顿时现出痛苦表
情来。其中第一和第二人“吸……,吸……”个不停。原来,湿儿已经分别对三人用上了五味指中的“酸不溜秋”、“半死辣活”和“咸不啦叽”三招。

三人虽然被制住要穴,浑身不能动弹,但随着口中痛苦加重,逐渐支撑不住,侧身摔倒在地。痛苦到极点时,更是以头撞地。旁观众人无不失色,其中尤以彭爱国恐惧最甚,冷汗涔涔而下。孟楠心肠甚好,不忍多看,偷偷将头转向一边。

过了半晌,三人终于受不住了,几乎齐声道:“我……我愿意招供。”

湿儿小手再挥,替他们解了五味指的穴道。三个丐帮弟子立即上前将三人由侧躺扶成跪拜姿势。

中间那人又吸了数次,才缓过劲来,招供道:“其实,吸……,其实,原因很简,吸……,吸……,很简单。青城派原属南天师道的正一教派。吸……,因此,吸……,因此,青城山也被认为是我们正一派的地盘。吸……,青城派被灭门后,本派原拟在青城山重建正一派,或者叫青城派也好。但,吸……,但贵帮却捷足先登,抢占了我派自认的地盘。故而,我们前来挑衅。吸……”

湿儿也知道道教创始人张天师来青城山结茅传道之事。据说,张天师原名张陵,学道于鹤鸣山中,依据《太平经》造作道书,自称出于太上老君口授,并根据巴蜀地区少数民族的原始宗教信仰,奉老子为教主,以《道德经》为经典,创立了“五斗米道”,又称“天师道”。他因而被后世尊为天师,道名为张道陵。早在东汉顺帝汉安二年,张天师便来到青城山,选中了青城山的深幽涵碧,将其作为传道的洞天。又传说他晚年显道于青城山,并在此羽化。自己此时置身的“天师洞”,便是因张天师曾在此传道而名。晋隋时期,天师道始有北天师道和南天师道之分。青城派便属于南天师道的正一教派。

虽然黑衣人说得不假,但青城山既已被丐帮占领,湿儿如何愿意将青城山拱手让给正一派?她那漆黑的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哼,你从道教起源分化上说青城山属于正一派,本大侠偏偏要从武功上来讲。湿儿又是一拍椅子扶手,喝道:“胡说八道!青城派的武功讲究轻灵飘逸,舒展大方,跟昆仑派的功夫有些渊源。正一派的武功刚猛豪放,你们刚才的刀法便是如此。祖玄律的杖法,甚至跟少林棍法有点模棱两可。青城派和青城山,跟你们正一派一点关系都没有!”湿儿精通正一派、昆仑派和少林派等诸派的武功,她关于武功的见解和评论甚是恰如其分,黑衣人自是无法辩驳。

哪知为首那个黑衣人道:“你便是杀了我等,青城山也属于正一派。”似乎完全忘记了刚才受过的折磨,也完全忘了自己的惨样。

湿儿正要对三人再施以五味指神功,逼其放弃青城山属于正一派的说法,戴红花道:“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弟子有办法对付他们。”

“好!你来!”湿儿虽不相信戴红花有什么大的本事,但也乐于给她一个机会。

戴红花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三粒灰色丸药,一手捏着最左边黑衣人的鼻子,一手将药丸塞进他嘴里。随后又如法炮制,给另外两个黑衣人也塞了三粒丸药。估摸着丸药已经下肚之后,戴红花对三人道:“青城山自古以来就是丐帮的地盘。青城山自古以来就是丐帮的地盘。青城山自古以来就是丐帮的地盘。”言罢,转身对湿儿道:“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你再问他们相同的问题,且看他们如何回答。”

湿儿点了点头,问三人道:“你们说,青城山跟正一派有何关系?”

这次湿儿都没拍椅子扶手,三人竟异口同声答道:“青城山自古以来就是丐帮的地盘。”

湿儿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刚才戴红花给三人喂服的,定是丐帮神药“三尸洗脑丹”。这药洗脑的功效端的是厉害!“好!你们说得好!”湿儿解开三人的穴道,喝道:“既知青城山乃我丐帮的地盘,以后再不许踏入青城山半步。下山去吧!”

三人爬起来,便要出门。

孟楠忙道:“师父,且慢。”

“啥事儿?”

“这三人伤了吾帮无数个弟子,徒儿以为要血债血偿。不知师父意下如何?”

湿儿脸一红,自己处事也太不周到了,竟然把死伤的弟子们都忘掉了。虽是徒弟当众提醒,湿儿也不以为忤,改口便道:“好,推出去砍了!”

丐帮弟子们立即听命,将天师洞的大门封住,阻住三人逃走。这三人倒也真不怕死,立即在原地立定,一副引颈就戮、视死如归的样子。

戴红花快走两步,来到湿儿身旁,低声耳语道:“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还是别杀他们吧。他们回去后,以后正一派内有人声称青城山是他们的地盘时,这三人都要奋起反驳,替咱们据理力争。对吾帮只有好处,绝无坏处。还请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三思。”

竟然有此等好处?杀了这三人只能报仇解恨,于丐帮并无别的好处。但不杀,却多了几个证明青城山属于丐帮之人,尤其是在主张青城山属于正一派的正一派内。湿儿何乐而不为?一摆小手道:“放他们下山去吧!”

“是!”丐帮弟子们重又散开。三人一见获释,立即夺路下山而去。

“彭爱国!”

“在,弟子在。弟子在。”

“你既说跟他们不是一伙的,那你如何解释,他们今日来惹是生非,你也恰巧来天师洞?”

“只是……只是巧合,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纯属巧合呀!”

“那也太巧了吧?看来不给你点苦头尝尝,你不会说实话!”湿儿右手一抬,便要出招。

彭爱国刚刚见识过三位师叔被折磨的样子,深知自己承受不住那样的痛苦,慌忙道:“且慢!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且慢!”

“说!”

“弟子刚才说的都是实话。如若东方大侠……如若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让弟子吃苦头,弟子便会屈打成招,反而说的都是假话。”

“你倒是给本大侠一个解释,如何会有这般的巧合?”

“是,是。这个,这个,嗯,弟子……弟子也听说孟帮主今日要来天师洞解决弟子和戴舵主的分歧,弟子自然怕帮主听了戴舵主的一面之词,而对弟子不利,所以特地赶来拜见。这是其一。而且,弟子还听江湖传言说,中秋节魔教要进攻少林寺,但咱们丐帮弟子该如何行动,山上……魏家山上一直没有命令下来。弟子今日……弟子今日便是来天师洞向帮主请示的。”

湿儿正是听说魔教中秋节进攻少林寺的消息后,才从湖北大泉湖往峨眉山出发的,误打误撞到了青城山,而赶上正一派偷袭丐帮青城山分舵的事。虽然江湖传言魔教进攻少林寺是真,但她还是觉得彭爱国只是找了个借口。遂转头问孟楠道:“徒儿,他这样解释,你以为如何?”

“回师父,他说得甚是勉强。徒儿来天师洞,除权长老外,并无他人知晓。便是戴舵主,也是徒儿到了后她才知道的。他说魔教扬言中秋节攻打少林寺,倒是确有其事。”

湿儿一拍椅子扶手,怒喝道:“大胆彭爱国,竟敢撒谎欺骗本大侠。来人,按帮规……”湿儿并不是丐帮弟子,也从未背过丐帮帮规,像彭爱国这样的罪责,按帮规该如何处置呢?

孟楠倒是刚完整学习过丐帮帮规,但她哪知道自己师父身在丐帮而不懂丐帮帮规?她以为湿儿只是一时激动而接不上话来,便没有替她补上后面的话。

湿儿又道:“按帮规……”

两个丐帮弟子已来到彭爱国身侧,只等湿儿的命令出口,便对他采取强制措施。

湿儿转头问孟楠道:“按帮规该怎么来着?”

孟楠差点失态笑出声来。原来自己师父在丐帮主事,竟然真不知道丐帮帮规。忙道:“禀师父,彭爱国跟帮内弟兄不团结,又有勾结外帮的嫌疑,更撒谎欺骗师父你,按帮规第五条当斩!”

“推出去,问斩!”

戴红花又走上前来道:“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刀下留人。”

湿儿一愣,问道:“又怎么了?”

戴红花道:“启禀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弟子以为,眼下魔教肆虐江湖,吾帮正是用人之际,不如让彭副舵主戴罪立功。请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三思。”

湿儿倒没想到戴红花如此大度,既然她都不记恨,那也没必要杀了彭爱国而让祖玄律不快,便道:“就依戴舵主所言,死罪免去,活罪难免。杖责五十,免去青城山分舵副舵主职务。”

彭爱国谢了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的不杀之恩,老老实实挨了五十棍,被搀了下去。湿儿一挥小手道:“都退下去吧。”

片刻间,大殿内便只剩下湿儿和孟楠师徒二人。久别重逢,师徒互询离别期间的遭遇。湿儿为了保持师父的尊严,本不想在孟楠面前讲伤心往事,原想一笔带过便罢。哪知在孟楠的柔声安慰中,她刚起了一个头,郁积于心中的往事便即倾泻而出,一发而不可收拾,一股脑儿全都倒将了出来。她从自己中毒被送到锦绣宫、差点被北二俗和正色和尚玷污开始,巨细无遗地一直讲到了神功恢复。

这也难怪,湿儿虽然有父亲,甚至先后有过两个父亲,也有哥哥姐姐,却从没有一个可以让她倾述的对象。她中毒后历经过的千般辛苦,都一直憋在心中,从未对人说起。憋得久了,夜里常常从梦中惊醒。孟楠虽然是她的徒弟,但却比她大了几岁,除了武功比她低之外,生活阅历等俱比她丰富。师徒二人在一起,更像是姐妹。而且,她也深知孟楠这个徒弟,跟孟凡鹏和陆惹儿两个徒孙不一样,是忠心耿耿对她这个师父的。孟楠无疑是一个很好的倾吐对象。面对孟楠大姐姐般的关怀,湿儿如何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湿儿所经历的诸般苦难,直听得孟楠惊心动魄。她实在难以想象师父是如何闯过这些难关的。师父罹此等大难,她作为徒弟,既深深自责,也如诸般苦难加诸自身一样,心中异常难过。

尽管湿儿是个乐观开朗的女孩,但回忆起落难的经历,还是悲从中来,讲着讲着便已热泪盈眶。她说到伤心处,师徒二人竟然抱头痛哭起来。

孟楠流着泪听完湿儿的叙述,双膝跪下道:“都是徒儿照顾师父不周,请师父降罪。”

湿儿摆摆小手道:“是为师不小心中了小人的奸计,跟你无关,你无需自责。”

孟楠道:“徒儿未能随侍师父身侧,自然罪大恶极。”

“快快起来吧。都过去了。以后休要再提起。”

孟楠又道:“师父在长安城东门见到徒儿和徒孙,却不愿意出来相认,甚至认为孟凡鹏会像陆惹儿那样待你,便是师父觉得徒弟没有把你的徒孙教好。这也是徒儿的一大罪过。”

“你对为师很好。你徒弟因为为师逼他认师爷的原因,心里一直不舒服,为师只是有此担心而已。”

“如果凡鹏他对你这个师爷不好,我马上就将他逐出师门去。”

“罢了罢了,他对你好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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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哭罢,又互相安慰,一顿饭的功夫,才终于平静下来。话题一转,湿儿问起孟楠接下来的打算。

孟楠道:“魔教扬言中秋节攻打少林寺,他们要‘横扫一切牛鬼蛇神,将佛像砸碎,让和尚还俗’。咱们帮是侠义帮派,徒儿打算带帮中兄弟们去少林寺助拳。”

看来徒弟还不清楚魔教声东击西的伎俩,湿儿提醒道:“清明节时,魔教扬言攻打华山,最后却是如何?”

“魔教清明节并未攻打华山,却把华山附近的全真教灭掉了。他们用了声东击西和调虎离山之计。”

“既如此,那你觉得魔教这次会攻打少林寺吗?”

孟楠略一沉吟后答道:“徒儿以为,少林寺实力强劲,加之嵩山派就在左近,魔教这次恐怕还是会采用声东击西的策略。”

“那你还带人去少林寺干啥?”

“谢师父指点。徒儿明白了。”

湿儿忧心忡忡地道:“为师也不知魔教这次要攻打哪个门派。想去助拳都不知道该去何处。不过,为师对峨眉派有些好感,打算中秋节去峨眉山。如遇魔教来攻,就协助峨眉派退敌。”

“那徒弟也带上帮中兄弟们陪师父一起吧。”

“那倒不必。”湿儿顿了一下,道:“你的当务之急,是练好武功,在丐帮内以武服众,树立威信。离中秋节还有几天,为师趁此机会,传一点功夫给你吧。”

“是。”孟楠一听师父要传武功给自己,心中甭提有多激动。清明节前拜师后,也就跟师父打过几个照面便分手了。由于各种原因,过了将近半年才又见到师父。她心里原本想的是,不知这次跟师父分手后,何时才又能再见?却没想到师父会找机会教自己武功,那真是极好极好的。

翌日一早,湿儿领着孟楠来到丈人峰顶,开始传授武功。湿儿身兼少林、武当和华山等数派武功,更有筷子神功、飘飘欲仙轻功,以及自创的为所欲为神功、五味指等。一时之间,却想不出传徒弟哪种功夫好。湿儿思前想后,权衡良久,最后决定将在华山绝顶自创的那套十六招“为所欲为”神功传给她。遇到这几个门派的高手,她便可以一招制敌。于是,湿儿便将这十六招一一解释并演示给孟楠看。

湿儿自己是学武奇才,但却全然不是一个好师父。这一套十六招的神功,是她领会了少林、武当、华山等数派的精妙武功后,又揉进了跟西海六龙等高手交手的经验才创出来的。她创这套神功之时,已立于武林之巅,完全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势。而孟楠根本没有这几派的武功根基,也没有多少跟高手过招的经验,突然来学如此高深的武功,却是从下向上的仰视,甚至说坐井观天亦不为过。因此,即便孟楠武学天赋极高,又焉能领会这套神功的奥妙?

尤其是这套神功只属于湿儿那种霸道性格的人,孟楠却是温和谦逊之人,即便她学会了这些招式和变化,亦难以达到“为所欲为”的境界。因此,不管从哪方面来讲,这套神功都不适合此时的孟楠来学。湿儿以为孟楠学会这套神功就可以对付其他门派的高手,但她却忽略了诸般制约因素。其结果,此举便无异于拔苗助长。

湿儿更是一个心急、没多少耐性之人。权为民、祖玄律等长老教她时,长老们演示一遍她就记住了。她总以为别人也像她一样,说一遍就能领悟,而且还可以举一反十。孟楠也属于悟性极高之人,但自然比不上湿儿的资质,只看一遍如何记得住?孟楠不敢多问,师父教多少,她便学多少。湿儿一连教了三天,孟楠却一招也没有完全领会,只是依样画葫芦学会点皮毛。

湿儿大概也发现自己在教徒弟方面不得要领。眼看明日便是中秋,湿儿既没有耐心,也没有时间继续教下去。她索性让孟楠盘腿而坐,自己坐到她身后,双掌抵住她的背部大穴,给她输起真气来。

孟楠心中大为感动。心想,古往今来,师父都教徒弟练功的法门,除非是无崖子那种将死之人,鲜有师父将自己修炼的真气直接输给徒弟。就好比师父有很多银子却不给你用,而只告诉你一个方法,让你自己去赚。古人云什么“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其实都是骗人的 ,分明不愿将自己的劳动果实跟对方分享。我家师父真实在,知道她徒弟
修炼真气进境慢,便直接给我输入真气。

输着输着,湿儿忽然想起明年清明节跟结拜大哥燕某某的华山之约来,心中暗叫不妙。我不给徒弟输真气,也还差着结拜大哥一大截。输了真气之后,比结拜大哥岂不是差得更远了?明年清明节如何跟大哥比试?虽然已经结为了兄妹,但武功上还是要一较高低,不能让大哥小瞧他的妹妹。估摸孟楠的内力已跟正色和尚等不相上下,甚而至于接近华克之的内力,湿儿赶紧止住。她起身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块千斤巨石,对孟楠道:“再试试你那招亢龙有悔,看威力如何了。”

“是!”孟楠站在离巨石一丈开外,气沉丹田,呼地一掌拍出。“砰”的一声,那巨石竟被她掀了两个翻翻,顺着斜坡往山边滚去。孟楠惊喜地叫道:“多谢师父为小徒输入真气。徒儿的内力涨了好几倍。”

眼看巨石已到崖边,马上就要滚下崖去。湿儿迅疾一掌拍出,在巨石将坠未坠之际,将之击碎,变成粉末。孟楠惊得张大了嘴,半晌才叫了一声道:“师父!”

湿儿道:“唉,这么大的石头滚下山去,要是砸到小朋友怎么办?就算没有砸到小朋友,砸到那些花花草草也是不对的呀!”

孟楠忙道:“徒儿是惊讶于师父掌力之强和掌法之妙。师父轻轻一掌,竟可将千斤巨石击得粉碎,掌力之强,真是世所罕见!从出掌方位看,按理说,这一掌当加速石头下坠。那石头中掌后却顿了一下,在原地化为粉末后,才掉下山去。这掌法之妙,天下也找不到第二家!”

“还凑合吧。”湿儿嘿嘿一笑道:“徒儿,你回去将降龙十八掌学全后,便差不多可以比得过少林寺的正经和尚了。明日一早,为师便要赶去峨眉山。你自个儿回总舵去吧。”其实,湿儿觉得孟楠此刻的掌力已经不输华克之,但她为免徒弟滋生狂妄自大的情绪,便故意往低里说。

孟楠高兴地道:“是。”但一想到与师父分手在即,不免心中不舍。

夜里,师徒俩又聊了半宿,才分头睡去。中秋节一大早,师徒二人依依惜别。湿儿向峨眉山进发。孟楠安排好青城山分舵的事务后,也自回丐帮总舵去了。

青城山到峨眉山一带,正是西蜀风景最美的地方。湿儿却因轻功太快,都是一闪而过。辰时便已到了峨眉山附近的雅安。镇上行人熙熙攘攘,一派热闹和平的景象。哪有魔教进攻的半点征兆?湿儿心想,我且骑马慢慢行去,不可错过了沿途风景。她踱步来到卖马的集市,但见川西南的马匹大都英武神俊,想来脚力都非凡。

卖马的贩子们纷纷招呼湿儿,夸自己的马快,希望湿儿能相中他们的马。

“这位女侠请了!我的马日行千里。只要十两银子。”

又一位吆喝道:“骑马要骑千里马,戴花要戴大红花。大侠,看小人这匹马如何?也是十两银子。”

又一个道:“我这匹马不但快,而且便宜。只要九两。大侠,走过路过,千万不可错过!”

湿儿微微一笑道:“谁的马慢,本大侠便买谁的马。”

马贩子们都吃了一惊,以为湿儿在开玩笑呢。待得瞧见湿儿专挑又老又瘦的马匹选看,便觉这可爱的小姑娘有些古怪。一个马贩子挖苦道:“定然是兜里银子不够。你也别瞎看了,直接往前走,尽头处有一匹马只卖一两银子。”

湿儿不加理会,继续微笑前行。在集市的最尾端,终于找到了那匹只卖一两银子的马。那是一匹瘦得皮包骨的马,半卧半坐在地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旁边坐着一个比马还瘦的马贩子,愁眉紧锁,兀自打着哈欠。

湿儿问马贩子道:“喂,你这马要多少银子?”

马贩子吃了一惊,慌忙站起身来,应道:“一两银子。回大侠,只要一两银子。价钱还可以再商量。”看他那样子,似乎已经很久没有顾客询过价钱了。

旁边一个好事者道:“他这马在这里一年多都无人问津。小美女手头紧的话,给几个铜板就牵走吧。”

湿儿瞪了好事者一眼,转头问马贩子道:“一百两银子,卖不卖?”

“啊……啊?”马贩子大吃一惊,随即以为湿儿在开玩笑,不悦地道:“一两银子,买就买,不买就去其他家吧。别恁地来消费我!”

湿儿从怀中掏出一大锭金子,往马贩子手中一塞,道:“够不够?”

“啊?”马贩子没想到湿儿来真的,愣了一愣,随即将金子紧紧攥在手中,叠声道:“够了、够了,太够了!多谢大侠。”

湿儿将马牵起来,那马刚站直身子,便突然一个踉跄,湿儿赶紧伸手扶住,马才好容易没有摔倒。湿儿心道:“它自个儿站都站不稳,这我如何能骑?也罢,我也并非想骑马。我就让这马陪着我去峨眉山,我随着它的步伐,自然便会慢下来。”

附近的一个马贩子见此情景,冲上前来道:“大侠,我的马比他的马还慢。”

“是吗?牵过来让本大侠瞧瞧。”湿儿心想,我这匹马站都站不稳,竟然还有比它更慢的?她虽无心再买一匹马,但出于好奇,还是让他牵马来一比。

那马贩子道:“如果我的马更慢,大侠是否就买我的?”

湿儿见刚买的那匹马的前主人一副颇为担心的样子,心下不忍,便道:“本大侠言出如山。既然买了这一匹,断不会再买别的。不过,如果你的马更慢,本大侠一定重赏于你。”

“多谢大侠!”那人一边谢着湿儿,一边转身去牵马。

马牵来了。湿儿一看,典型的宝马良驹呀!怎么可能比我的马还慢?

那汉子道:“请大侠上马,咱们比试比试。”

湿儿也是喜爱动物之人。自己的马站都站不稳,她如何会真骑上去让马受罪?不过她的飘飘欲仙轻功已练得颇有火候,她一旦施展起轻功,便说身子轻如鸿毛,亦不为过。湿儿点点头,轻轻一飘,已到了马背上。别看她的小屁屁沾着马鞍,她的身子实际是飘浮在空中。众人见瘦马背上多了一人之后,却一点反应都无,不禁连声称奇。湿儿面带微笑,单等那汉子上马。

那汉子却并不上马,而是向身后扬了扬手。旋即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位藏族姑娘,肥头大耳,膀大腰圆,走起路来虎虎生威。便是她的嘴巴,也比常人大了一倍不止。也因此,两颗门牙间便有了一个宽大的牙缝。她自然爬不上马背,在那汉子的搀扶下,终于爬了上去。只是那宝马良驹竟然吃重不起,双腿一软,趴伏在地,是一步也不能走了。

这场比试,湿儿输得真是干脆。湿儿心道:“这死胖子真重,简直重如泰山!”湿儿是大侠,焉能食言?当即爽快地伸手入怀,摸出一锭金子,递给那汉子道:“恭喜你获胜!”

湿儿不知,她买马的佳话,传到后世,已然成了一个典故。雅安民间至今还流传着“湿儿买马,越慢越好”的谚语。时至今日,当地每年中秋节前也都要举办一个与众不同的赛马节,夺冠的都是跑得最慢的马。集市上,也是跑得越慢的马卖得越贵。

湿儿牵马徐行,终于能够慢下来欣赏路边的美景。风景实在太漂亮了,以致她数次流连忘行。如此走走停停,大约午时,湿儿牵着瘦马终于到了峨眉山下。

好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

李太白说“峨眉高出西极天”,真是毫不夸张。湿儿将马放归自然,自己徒步向山上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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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眉山地势陡峭,风景秀丽,有“秀甲天下”之美誉。比之沿途的风景,只怕又要美上数倍不止。华轩居士曾感叹道:“天下秀色尽于此,履止其间岂思还。”但湿儿弃马徒步行来,不知不觉又走得快了。待她想起该慢下来欣赏美景时,已来到半山腰。

中秋节的天气还有些酷热。湿儿虽不觉累,但一路行来,仍不免有些口干舌燥。她的五味指神功虽然能生出五味,让对手痛苦不堪,却无法解决自身口渴的问题。这时要能喝上一杯碧潭飘雪该有多好呀!她刚这么想,一阵山风吹来,送来熟悉的茶香。湿儿精神为之一振,大呼一声“碧潭飘雪”,立即循着茶香而去。

上到一个平缓的山坡后,湿儿瞧见苍松翠柏间有一座坟墓。墓前摆着几杯黄绿色的茶水,上面飘着洁白的茉莉花,正是碧潭飘雪。茶水还冒着热气,想来才刚刚摆上不久。原来这是祭奠亡灵的茶水,那我如何能喝?湿儿顿觉兴味索然。她正要觅道上山,却斜眼瞥见了墓碑上的字,恍恍惚惚间,觉得这个墓竟跟自己有莫大关系。

只见墓碑正中书有“拔胡子大侠华公得来之墓”十一个大字,左侧还有两行落款,“华翘楚永垂不朽,峨眉派倪媚携门下弟子敬上”。

湿儿先是一愣,拔胡子大侠华得来是谁?随即便醒悟过来,华得来不正是女扮男装的自己么?去年自己在金瓶似的小山与丐帮前任帮主华克之相识,随即坠入情网。后来回丐帮总舵的途中,在立山寨跟华克之分手之后,因担心他的安危,心里便老是默念“华克大哥怎么还不来呀”。而恰在彼时,夏芸儿突然问起自己的名字,自己便信口瞎诌了一个“华不来”。及至在魏家山后坡亲见华克之从立山寨平安回到总舵后,自己便改叫“华得来”。

原来华得来是我,我便是华得来!

我也没做过什么功德无量的好事,竟然就已经永垂不朽了?咦,对了。立山圣母曾说,去年中秋,因为我在恶人谷客栈跟结拜大哥,那时还是对手的大胡子燕某某恶斗,为群雄功力的恢复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群雄终于得以逃脱大胡子的魔掌。这的确是件了不起的大事。也难怪倪姐姐要给我立一块墓碑,让我“永垂不朽”。原来倪姐姐至今还不知道我其实并未作古。

湿儿不禁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坟墓来。这墓修得甚是气派。墓很新,墓上长着不太茂密的青草,青草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这墓想必就是去年中秋节后不久,倪姐姐回到峨眉山后替我修的吧?里面自然没有“华得来”的遗体,它不过是一个衣冠冢罢了。恐怕里面连我的衣物也都没有,甚而至于连衣冠冢都算不上。倪姐姐却也将它修得如此恢弘大气。难得她的这份深情厚谊。倪姐姐待我真好!这几碗香茶,自然也是倪姐姐及其门人献给我的。那我还客气啥?湿儿端起茶杯来,一口一杯,将墓前香茶喝了个精光。随后抹了抹小嘴道:“真香!”

我刚才又想起谁来着?华克之!哎呀,如果不看到这块墓碑,如果不由此想到当初取名的缘由,我似乎已经把他完全忘记掉了!

湿儿不禁又回忆起跟华克之交往的点点滴滴来。无论是跟他交往时的甜蜜,还是被他毒害抛弃后的伤心难过,都已成为过眼云烟。一切都已变得那么遥不可及,甚至开始模糊了。我似乎已将他忘掉,可我为什么拒绝父亲给我介绍新的男人?难道还没有将他从内心深处完全忘掉么?莫非我还想等他回心转意么?嗯,不管怎么说,也跟他有过一段共患难的岁月,想要忘掉却没那么容易。等他回心转意却是大可不必了。

也不知华克之跟十三妹现在在何处幸福地生活?自从十三妹插足后,他就再也不愿来找我。后来虽然迫于压力,来向我提亲,但订亲后我们相处得并不愉快。因为彼此都有了戒心,再也无法互相信任。庄子说,“相濡与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此言得之。既然不能像从前那般恩爱,又何必苦苦维系那段感情呢?还不如彼此分开,各自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可是,我的幸福在哪里呢?这段情让我很受伤,让我疲惫不堪,谈得我死去活来的。我累了,不想再爱了。

华不来和华得来这两个名字都和华克之有关。曾几何时,他不来,我提心吊胆,老是想“华克大哥怎么还不来呀”;他来了,我便开心幸福,就像做生意赚了很多银子一样划得来。而今,他已随十三妹,彻底地离我而去。这两个名字,从今往后便再也不会用起。华得来的确便是死掉了。自己心中已逐渐将华克之淡忘,因此,他在我的心中也算是死掉了。华得来和华克之一起死去了!何不将华得来和华克之一起“埋葬”呢?将这段往事入土,将我的爱恨深埋地底。从今以后彻底忘掉那段情,去开始新的生活。

一念及此,湿儿伸出食指,在石碑上刻起字来。手指所到之处,石屑纷纷掉落。坚硬的花岗岩石头,在她的小手下竟然比泥巴还柔软。湿儿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内力已到了如此境地。片刻功夫,湿儿已在“拔胡子大侠华公得来之墓”的右边刻下了“丐帮帮主华公克之之墓”十个字。

刻完后,湿儿站在墓碑前打量自己的杰作。呃,不对。倪姐姐刻的是阳文,我用手指刻的却是阴文。字的风格也相差蛮大。倪姐姐找工匠刻的字遒劲潇洒,我虽然是女汉子,写出来的字还是秀气得紧。这两列字太不般配!不如我全部抹掉,重新刻一次好了。

湿儿又蹲下身来,小手掌朝墓碑上轻轻抹去。小手过处,所刻的字全部消失不见,整个石碑也都被抹平整了。湿儿略一思索,随即用右手食指在墓碑正中工工整整刻下“华公克之得来之墓”八个字,“克之”和“得来”并列在“华公”与“之墓”四字之间。

刻完后,湿儿又站起身来,凌空轻轻一掌,掌风过处,将石屑远远地带到山坡下去了。湿儿再次伫立墓碑前,端详自己所刻的字。虽然比不上启功、王右军的书法,但总的来说,还是挺好看的!

看着看着,湿儿对着墓碑怔怔地出起神来。我要是真的安静地躺在这个属于自己的坟墓里该多好呀!不用管有没有人爱我,也不用担心爱我的人会离我而去。

湿儿轻轻哼起古时候徐志摩和罗大佑合作的那首《歌》来:

“当我死去的时候,亲爱的,你别为我唱悲伤的歌。
我坟上不必安插蔷薇,也无需浓荫的柏树。
让盖着我的青青的草,淋着雨也沾着露珠。
假如你愿意,请记着我。要是你甘心忘了我。  
在悠久的坟墓中迷惘,阳光不升起也不消翳。
我也许,也许我还记得你,我也许把你忘记。  
我再见不到地面的青荫,觉不到雨露的甜蜜。 
我再听不到夜莺的歌喉,在黑夜里倾吐悲啼。   
在悠久的坟墓中迷惘,阳光不升起也不消翳。 
我也许,也许我还记得你,我也许把你忘记……”

哼着哼着,两滴清泪悄悄地涌到眼眶里,最后竟然泪流满腮。

湿儿在坟前伫立良久,终于止住了泪流。一阵风吹来,吹干了她脸上的泪痕,也仿佛将往事的影子吹得无影无踪。湿儿自言自语地道:“我现在是全新的湿儿,而他,是和十三妹捆在一起的华克之,再也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得得得,得得得。”从坡下传来轻盈而有节奏的马蹄声。湿儿一惊,好熟悉的蹄声!这不是我的那匹乖白马飘雪吗?莫非柳姐姐也到峨眉山来了?当日从魏家山去立山寨的途中,我曾提议陪柳姐姐去恒山找菲菲,柳姐姐却说她中秋节有要事要办。原来,她口中的要事,便是中秋节奉师命来峨眉山拜见玉箫师太。魔教宣称中秋节攻打少林寺,却不知到底要声东击西攻打哪个门派?柳姐姐来峨眉山,大概是立山寨和峨眉派互通魔教行动的消息吧。

湿儿本欲下坡迎接,忽然想,柳姐姐喜欢“华得来”,我出现在“华得来”的墓前,有点说不清道不明。要是被柳姐姐误会了,搞不好会因此暴露自己的身份。我且先躲一躲,待她经过后,我再出来。湿儿轻轻一纵,已跃上了墓旁的一棵大树。

片刻功夫,一个骑着白马的绿色身影出现在坡前山道上,窈窕兮如风摆柳,正是柳陌青骑着湿儿送她的那匹乖白马飘雪。她的手中还提着一个竹篮。出乎湿儿意料的是,柳陌青并未沿着大道继续向山上前行,而是跳下马来,牵着马径直来到“华得来”的墓前。

柳陌青似乎对这里异常熟悉,恐怕之前已经来过不止一次了。她松开马缰后,连墓碑也未看上一眼,便将竹篮内的东西一一取出,排在墓前。从左到右分别是两套崭新的男子衣衫、一块煮熟的腊肉,一大堆水果,一坛姚子雪曲,最右边放了一个空碗,直到将台子摆得满满的。

湿儿正在奇怪那个空碗是干什么用的时,她藏身的树忽然晃动起来。湿儿忙低头一看,却是飘雪亲切地在树干上挨挨擦擦。湿儿一惊,难道乖白马知道我在树上?她赶紧跃到一丈开外的另一株树上。以湿儿的轻功,这一跃自然无声无息,柳陌青也都丝毫不觉有何动静,但飘雪竟然也跟了过来,又在树下挨挨擦擦。湿儿怕柳陌青发现自己,便连续换了好几次,飘雪也都是跟到她新藏身的树下亲热。无奈之下,湿儿又换了一棵更远的树。飘雪终于觉出故主不愿现身与它相见,便回到柳陌青身旁流起泪来。

“咦,飘雪,你怎么哭了?”柳陌青见白马流泪,先是略微吃了一惊,随即轻拍马身,柔声道:“我知道,你一定也在为华大侠难过,是吧?他年纪轻轻,就……”

湿儿见飘雪对自己如此情深,而自己却不便现身跟它相见,甚觉对不住它。在心中默默地道:“我的乖白马,谢谢你对我这么好。你不要想我,替我好好陪伴柳姐姐吧。”

柳陌青将飘雪安抚好之后,从竹篮内取出一个装水的袋子,往那只空碗里倒水。那水呈淡黄绿色,光闻香味,湿儿也知,那定然是碧潭飘雪。

柳陌青倒好茶水后,一抬头,才注意到墓碑已被改动,顿时惊得花容失色,连连后退。慌乱之中没站稳,又摔了一跤。装茶水的袋子尚未系上,茶水洒了一地。柳陌青口中不住地宣佛号道:“阿弥陀佛,善哉儿善哉儿。阿弥陀佛,善哉儿善哉儿。阿弥陀佛,善哉儿善哉儿。……”没宣几句,便坐在地上抱头抽泣起来,双肩一耸一耸的,极是痛苦难过。

湿儿暗叫糟糕。心想,有情人死后合葬,在巴蜀地区极为常见。柳姐姐一看墓碑,自然便信以为真。她不知道“华得来”是女扮男装的我,我将墓碑上的字儿一改,她便以为墓里埋着两个相爱的男人!我本想埋葬自己过去的爱恨,没想到却给柳姐姐带来了困扰。这可如何是好?

良久,柳陌青终于抬起头来。湿儿见她珠泪满腮,双眼已红肿不堪,袖子早已被泪水打湿,像刚从水里捞起来一样,心中说不出的爱怜和自责。只听柳陌青弱弱地道:“华大侠,即使你喜欢的是男人,陌青的心还是不变,永远跟你在一起。”她又抽泣了一下,接着说道:“不管你喜欢谁,都不妨碍我喜欢你。”

哭过之后,柳陌青随即恢复了平时的从容优雅。她盘腿坐在墓前,絮絮叨叨地说起话来,宛如华得来就坐在她的对面一样。

“华大侠,你离去已经整整一年了。你在那边过得还好吗?”

“或许你不记得我,或许你根本就不认识我。去年今日,在恶人谷客栈,我就坐在你的对面,就是朱菲菲右侧那个不起眼的女子。”

“想当初,你在恶人谷客栈是何等的英武?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你了。你这个小弟弟也挺坏的,吃饭的时候总是故意看我,羞得我面红耳赤,无地自容。”说到此处,柳陌青的头逐渐低垂下去,续道:“你分明是个小冤家,小坏蛋。”

过了一阵,柳陌青又抬起头来,脸上泛着红晕,续道:“我叫你小坏蛋,是喜欢你,你可别生气呀!其实,你永远都是我心中的大英雄。 恨只恨那大胡子,真真是卑鄙无耻
,用垂头丧气散毒害大家。如果你没有中毒,他定然不是你的对手。”

湿儿心中暗自得意,原来我当日这般威风呢!其实我根本就没有中毒,因为服垂头丧气散之前我被权长老喂了毒药,两种毒药互相克制,反而就都无毒了。还是大胡子,我的结拜大哥厉害。不过,在柳姐姐眼里,怎么都是“华得来”厉害。就跟我当初在金瓶似的小山喜欢上华克之一样。一旦喜欢上了一个人,便觉得他最厉害,无所不能。

只听柳陌青又道:“华大侠,我一定要灭了大胡子,替你报仇。我虽然武功不好,可是我有个好妹妹,她武功天下第一,定然能灭掉大胡子。”

“说起我这个好妹妹,就有点难为情。因为她的名字有些不雅。一个女孩子,偏偏叫什么‘东方不湿’。虽说她五行缺水,但也不能取这么个名儿吧?也难为她用这么个名儿行走江湖,还不被那些不怀好意的江湖粗人笑话死?上次就听正色和尚和北二俗在一起对她的名字说三道四。不过,她的武功也真是高强,被江湖英雄尊为‘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当然,如果你还在世的话,‘天下无敌’这个头衔,肯定非你莫属。我的好妹妹只能屈居第二。不过,只怕她也差不了你多少。”

湿儿闻言又好气又好笑。难道我现在的武功还比不过没练筷子神功的时候么?柳姐姐说得我太也不堪。以前也没觉得我这名字有何不雅,从小就被叫习惯了。现在听柳姐姐这么一说,才觉得的确如此。此外,我爹叫东方不红,我叫东方不湿,看名字真像是兄妹。不如我自己改一个名字得了。改个什么名字好呢?我爹爹这一边辈份太乱,怎么取名字都麻烦,不如跟着妈妈姓好了。弟弟叫骄阳,我就叫美夕。对,我现在是天下无敌的西门美夕大侠!正色和尚和北二俗这三个坏蛋,哼,加在一起正好是三俗。哪天遇到你们,本大侠就好好地反一次三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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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陌青脸一红,声音变得更低,接着道:“只是,时至今日,我也没好意思求她。我那妹妹,最爱拿我开玩笑。她似乎知道我喜欢你,就总提你。她倒是有点像女版的你,非常调皮可爱。我一脸红,就不好意思求她替你报仇了。下次我一定厚着脸皮求她,不管她怎么笑我,我都求她,直到她答应为止。”

湿儿心道:“华得来分明是男版的我。柳姐姐你为何不反过来想一想呢?如果你知道华得来是女扮男装就好了,就不至于将心交给一个女人!”

“华大侠,你放心,我一定请妹妹替你报仇。如果不能替你报仇,将来在九泉之下,我有何面目去见你?”

“说到我这个妹妹,还有两件事儿也应该告诉你。”

“我这个妹妹呀,若论起辈份来,还长你一辈,是你的姑姑。你恐怕一直都不知道,你其实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叫东方骄阳。你们的父亲叫东方不红,是丐帮的大头目。你父亲带着你弟弟生活在丐帮总舵的魏家山上,极尽奢华。可是你为什么偏偏活得那么辛苦呢?”

顿了一下,柳陌青续道:“不过,你虽然穷,我却愿意跟你。你弟弟虽然大富大贵,我却不愿……”柳陌青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低到湿儿全然听不清她在说什么。湿儿猜想,柳陌青应该是想起了被骄阳玷污、然后自己让她嫁给骄阳之事。这种事,柳陌青想向华得来坦白,却又说不出口,便只好在心里默默地说了。

片刻后,只听柳陌青接着说道:“你跟华帮主的事,我一直没听别人提起过。我倒是听东方妹妹说过,华帮主曾毒害过她,说得好像华帮主是坏人似的。不过,我更相信你的眼光。你喜欢的人,一定是英雄,一定是好人。我相信华帮主一定是无辜的,统统都是十三妹嫁祸于他。在魏家山上时,我隐约听说华帮主被丐帮关起来了。却不知他是如何死的?难道是被东方妹妹害的么?既然华帮主是你喜欢的人,我也应该替他报仇才对。可是,东方妹妹也是个好人,而且,我还要靠她去杀大胡子。”

柳陌青一副极为难的样子,抿着嘴唇不语良久,才又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华大侠,你可以托梦告诉我吗?”

太阳已经升到头顶。柳陌青额头上渐渐冒出几滴香汗来。她拿出手绢轻轻擦掉汗水,然后从怀中掏出那把破扇子来,对着坟墓细语道:“华大侠,你热么?我替你扇一扇。”说罢,她轻摇纸扇,对着坟墓扇起来。

“华大侠,你凉快些了么?”扇了一阵,柳陌青停了下来,用纤纤长指摩挲扇面,低头柔声道:“我那东方妹妹淘气得很,说你的扇子不好看,可我偏偏很喜欢。她还想把扇子抢去扔掉,我自然不让。每当我握着扇子时,就觉得你仿佛就在我的身边。要是哪天扇子突然不见了,我就像永远失去了你一样,也觉得人生在世,一丝趣味也没有。”

又过了一阵,忽然传来轰隆隆的雷声。不多时,便下起了瓢泼大雨。这雨也真怪,只下在柳陌青及其身后的山下,坟墓往山上的一侧,却依旧是晴天。

柳陌青见雨下得如此奇怪,便真的相信了世间代代相传的阴阳相隔之说。她傻傻地呆在原地,甘愿被雨淋,也不愿挪去没下雨的那一侧。片刻间,便被淋成了落汤鸡。湿儿虽然知道坟是空坟,里面并无死人,但也觉得这雨下得极为奇怪。她轻轻一纵,已到了坟墓一侧的一株树上。而湿儿的那匹乖白马飘雪,依然陪在柳陌青的身边,一动也不动。

大雨声中,只听柳陌青弱弱地道:“我知道是老天惩罚我。刚才我有些嫉妒华帮主跟你在一起。都是我不好,活该被雨淋。你要是还活着,喜欢你的女子成千上万,我哪有机会跟你说话、替你扇凉?陌青我何德何能,能让华大侠看上我?我原也不该嫉恨别人跟你在一起。”

“可是你死了,我说什么你都没有反应。我真希望你也能跟我说说话。或者,你啥时候给我投一个梦可好?”

“我好像又说错话了。我当然还是希望你活着。不能因为我想替你扇凉就让你去死。你可千万别误会呀!”

暴雨如注,淋得柳陌青睁不开眼来。柳陌青说话本就柔声细语,此时,湿儿只见她小嘴在动,却丝毫听不清她的声音。湿儿数次想跳下树去将柳陌青拉到坟墓一侧,但她见柳陌青对“华得来”用情至深,更是不敢暴露身份,只得极力忍住。看着柳陌青难过的样子,想起自己的悲惨情路,湿儿鼻子一酸,在树上陪着柳陌青流起泪来。

过了很久,大雨声中,传来柳陌青一阵阵的嘶吼声:

“不过,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也喜欢我!”

“我跟你阴阳两隔,我在阳间淋着雨,而阴间却是晴天。我希望所有的坏事都冲着我来,让你的世界永远艳阳高照。”

“我的心已随你而去,我终身不嫁!”

湿儿既有女扮男装骗了人家的负罪感,也有同病相怜的戚戚感。这一声声的嘶喊,便像一只无形的手在揪她的心,令她的眼泪肆无忌惮地尽情流淌。湿儿心想,柳姐姐对华得来如此真情实意,如果她知道“华得来”是个女的,会不会由爱转恨?倘若华克之在自己武功超过他之前就死掉了,我会不会也这样想?也会为了一个心中的英雄而终身不嫁?说不定也会。自己当日对华克之的喜爱,可不亚于柳姐姐对华得来的喜爱。

又过了一阵,大雨丝毫不见减弱,坡下却忽然传来歌声。只听一个妖娆的女声唱道:“起初不经意的你,和少年不经世的我,红尘中的情缘,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的胶着。”接着一个粗犷的男声和道:“想是那人世间的错,或前世流传的因果,终生的所有,也不惜获取刹那间阴阳的交流。”

这不是古时候一个叫罗大佑的人写的《滚滚红尘》么?是谁冒着大雨上山来?如此大的雨声中,歌声竟也听得清清楚楚,来人的内力可不算弱。

“来易来,去难去,数十载的人世游。分易分,聚难聚,爱与恨的千古愁。”歌声越来越近。不多时,一个尼姑和一个道士相携走上坡来。二人头上罩着一个巨大的盾牌,僧衣和道袍竟然滴雨未沾,也难怪二人还有雅兴唱歌。湿儿暗觉好笑,尼姑和道士竟然亲密地唱《滚滚红尘》这种歌?太逆天了好么!既然如此留恋俗世,当初又何必出家?

二人见到被淋成落汤鸡的柳陌青,略觉诧异,却依旧我唱我素,浑若在无人的旷野。当尼姑唱到“本应属于你的心,它依然护紧我胸口”这一句时,道士竟然伸手朝尼姑的心窝摸去。柳陌青的脸瞬间红到脖颈,赶紧紧盯墓碑,眼神斜都不敢斜一下。湿儿也臊了个大红脸。心想,这尼姑的胸也是好大,只怕跟玉箫师太的差不多少。都怪世上没有好男人,惹得胸大的女子都看破红尘出了家。虽然尼姑和道士在一起有违世俗常理,但人家你情我愿,我这个大侠便也不好出手干预。

尼姑把道士的手推开,继续唱道:“为只为那尘世转变的面孔后翻云覆雨手。”接着俩人合唱道:“于是不愿走的你,要告别已不见的我。至今世间仍有隐约的耳语,跟随我俩的传说。”

湿儿倒也喜欢这首歌,只是他们这个唱法太令人作呕了。好容易挨到一曲终了,尼姑和道士已来到未下雨的一侧。只听尼姑道:“淡淡道长哥哥,一边下雨一边不下雨,却是为何?”说话间,已将盾牌取下背到身后。湿儿忽觉二人有几分面熟,一时之间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道士答道:“玉笛师太妹妹,愚兄曾经听别人说过,由于积云有一定的重量,所以在峨眉山上经常会出现山下下雨,山上只闻雷声的情况。山下便被称作‘阳间’,山上则被称作‘阴间’。”

湿儿心想,淡淡道长和玉笛师太,看名字很像是武当派淡定道长的师弟和峨眉派玉箫师太的师妹。莫非在金瓶似的小山上打过照面?只是峨眉派玉箫师太是道姑,这玉笛师太却是尼姑,玉笛师太断不可能是玉箫师太的师妹。

尼姑道:“淡淡道长哥哥真是‘十万个为什么’,啥都懂!”

道士道:“凑合。玉笛师太妹妹过奖了!”

尼姑又问道:“请问淡淡道长哥哥,那个小姑娘哭得如此伤心,她遇到什么伤心事儿了?”

道士答道:“玉笛师太妹妹,她定然是死了情郎。”

尼姑道:“那很好呀!”湿儿眉头一皱,这尼姑是何心态?别人死了情郎她竟然反而觉得好?怎么跟慕容虚有些类似。令湿儿不解的是,道士竟然也道:“不错。”

尼姑又道:“你瞧她美不美?”

道士道:“心中一荡!你呢?”

尼姑道:“同荡!”

湿儿大惊,尼姑见着美女,也是心中一荡么?这尼姑真行,既跟道士鬼混,还喜欢美女,简直就是男女通吃,俗道通杀。湿儿见尼姑向道士递了个眼色,似乎是起了邪心。道士压低声音附耳对尼姑道:“咱俩是正教人物,岂可干这种勾当?”尽管他的声音极低,但如何能逃过湿儿的耳朵?好啊!这俩人果然想干坏事。本大侠既然在此,岂能让你们得逞?

尼姑也附耳低声对道士道:“咱俩这身装扮,谁认得出来啊?”听她这话的意思,好像他俩是乔装打扮的!尼姑说这话的声音更是吓了湿儿一跳,好像是男声!这尼姑恐怕是和尚装扮的!湿儿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尼姑的大胸,绝对不是自己擅长的立体画。估摸着僧衣里面放了俩梨或者俩苹果啥的。只是,苹果和梨好像都没有这么大个儿的。

道士点点头,大声道:“阿弥陀佛。出家人慈悲为怀,岂有见人淋雨而不相救的?玉笛师太妹妹,你快去救她过来吧。”湿儿暗觉好笑,原来这道士也是假的。还“阿弥陀佛”呢。哪有道士宣佛号的?

尼姑复又取下盾牌罩在头上,身子一纵,已到了柳陌青的身边。柳陌青吓了一跳,赶紧往一旁闪开。尼姑道:“姑娘,世上好男人多的是。死了就死了,看开一点。跟我过去吧,别淋病了!”不等柳陌青说话,也不管柳陌青愿意与否,已经拽着她到了无雨的一侧。

柳陌青生气地道:“你放开我!我爱淋雨关你们什么事?”

道士道:“你这小姑娘真不识好歹!衣衫都淋湿了,这样会生病的!快脱下来跟玉笛师太换一换。”一边说,一边动手来拉扯柳陌青的衣衫。

柳陌青大惊,赶紧要逃,却被道士捉住,动弹不得。惊恐之下,怒道:“你们到底是出家人,还是流氓?快快放开我!”

道士道:“姑娘,你不能怪男人耍流氓,要怪只能怪自己长得漂亮。你看我怎么不调戏别的女子,就喜欢找你呢。”

柳陌青又急又怒道:“你这臭牛鼻子流氓,快快放开我!”

“淡淡道长哥哥,你放开她,让我来!”尼姑推开道士,柔声劝慰柳陌青道:“姑娘别怕。有我在呢。你身子如此瘦弱,别淋病了。咱俩换一换衣服吧。”复又转头对道士道:“淡淡道长哥哥,人家姑娘家要更衣,你快转过身去。”一边说,一边冲道士递眼色。

道士依言转过身去。可是柳陌青既知他们是一伙的,哪里敢跟尼姑换衣服?

尼姑又劝道:“咱俩都是女人,身体都长得一样,有啥怕羞的?无非是我的胸大些,你的胸小些。不要自卑,快快换来。别伤风感冒了!”她见柳陌青还是不依,便欲用强。

湿儿咳嗽一声,跃下树来,站到柳陌青身旁。柳陌青陡然见到了大救星,惊喜交加,赶紧抱住湿儿道:“妹妹快救我!”忽然想起什么,脸羞得绯红,讪讪地道:“原来妹妹也在这里。”湿儿自然知道,柳陌青担心自己看到她在坟前的一举一动。她从小调皮,是该撒谎时绝不口软之人,忙微笑安慰道:“没有没有,我刚从山上下来,正巧遇到这尼姑和道士要欺负你。”“那就好。”柳陌青顿时如释重负般放松了下来,生怕别人见到自己的狼狈样,赶紧理了理秀发,整了整衣衫。

尼姑和道士乍见湿儿突然出现,吓得撒腿就跑。湿儿娇喝道:“给我站住!”

二人倒是很听话,马上立定,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这位大侠有何吩咐?”

湿儿喝道: “道士也有说‘阿弥陀佛’的吗?”

二人同时改口道:“无量天尊。”

湿儿冷笑道:“尼姑啥时候学会说‘无量天尊’了?别装了!你俩到底是和尚还是道士?”

尼姑忙道:“在下是尼姑,是峨眉派的玉笛师太。我这位兄弟是道士,是武当派的淡淡道长。”

“哼!峨眉派何时变成了尼姑?”湿儿心想,我先把你的假胸戳穿再说,看你们还如何狡辩!右手食中两指伸出,凌空朝尼姑胸前点去。湿儿出手是何等的迅疾?尼姑即便想躲也是徒然,更何况她根本没料到湿儿一出手就直接打她的胸部。只听“噗、噗”两声,尼姑胸前竟喷出乳白色液体来。湿儿一惊,脑中瞬间闪过数个念头:把乳汁打出来了么?莫非我冤枉她了?难道她的大胸是真的?

尼姑见自己的胸部被击穿流出“奶水”来,非但没觉得痛,反而淫邪地笑了。一笑之下,露出两个更加淫邪的小酒窝。道士赶紧贴着尼姑的胸,就着“奶头”吸了起来。湿儿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不过,她随即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好你个假尼姑,竟然放了两粒椰子在胸部!

湿儿喝道:“北二俗,别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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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姑和道士大吃一惊,齐声问道:“东方大侠,你是怎么认出我们来的?”这二人正是北二俗乔装打扮的。尼姑便是光头纲,道士则是长毛谦。原来,他们在长安城东门被正色和尚拖下水后,不得不跟西海六龙交手。但西海六龙是黑道上的顶尖高手,他们如何能是西海六龙的对手?甭说西海六龙五人对他们三人,便是三对三,他们也打不过。没撑多久,正色和尚便和北二俗分头仓皇逃走。好在西海六龙主要目标是正色和尚,北二俗得以顺利逃脱。二人知道西海六龙神通广大,担心被追杀,只得乔装打扮成这副模样,四处流浪,今日正好到了峨眉山。

湿儿冷冷地道:“那还不简单。能将僧衣和道袍穿得如此俗气的,除了北二俗的光头纲和长毛谦外,还能有谁?”

光头纲道:“回东方大侠,还有少林寺的正色大师。”

“正色和尚倒是个不错的人选。不过,试问,谁脸上的酒窝又有光头纲的酒窝这么俗气?”

“这个,这个,”光头纲见抵赖不过,赶紧转移话题,讨好地道:“东方大侠中的毒解了吧?”

“不劳你们操心。现在把咱们的帐好好算一下。当初在锦绣宫的帐和今天的帐。”

长毛谦忙道:“东方大侠,在锦绣宫的时候,在你的指点下,我二人互相点晕了。今天,你亲眼目睹,我二人啥坏事也没干。东方大侠算个什么帐啊?”

听他们提起互相点晕的事,湿儿想笑,但心中酸楚感更胜,锦绣宫的帐就不算了吧。但今天欺负柳姐姐的事,得让他们吃点苦头才行。“哼!你们没干坏事?如果我不出来,你们想干啥来着?”

光头纲狡辩道:“我们兄弟二人也是好意。怕这位姑娘着凉了。”

长毛谦补充道:“东方大侠,你看,这位姑娘身子如此瘦弱,淋雨后特别容易生病。纲儿弟身材强壮,穿湿衣服毫不打紧。所以,我们打算让他俩换一换衣服。仅此而已,别无他意。”

湿儿重重地“哼”了一声,杏目一瞪道:“两个大男人动手脱一个姑娘家的衣裳。竟然说自己是好意?”

二人吓得两腿打颤。光头纲战战兢兢地道:“阿弥陀佛!东方大侠息怒!放下牛逼,立地成佛。”

“不好意思,吓着你们了。本大侠牛逼这个缺点一直都改不掉。还请多多担待!”湿儿双手往背后一背,头一扬,问道:“快说!今天的帐怎么个算法?”

见北二俗二人低头不语,湿儿转头问柳陌青道:“柳姐姐,你看怎么处罚他们好?”

柳陌青尚未答话,长毛谦赶紧又求道:“东方大侠,我们二人知错了。再说,我兄弟二人都已经退出江湖了。求东方大侠放我二人一马。”

湿儿一惊,问道:“此话当真?” 其实湿儿也并不想将他们怎样。她是识大体的人,
如今魔教横行江湖,她如何愿意杀掉对抗魔教的人?倒没想到这二人竟然退出江湖了。唉,正义道上岂不是又少了两名高手?

光头纲道:“千真万确。想必前段时间,东方大侠也没在江湖上听到我们弟兄俩的传说吧?”

湿儿一想,确然如此。很久没在江湖上听到北二俗的消息了。湿儿不禁有些怅然若失之感,语气顿时缓和下来,道:“二位大侠,怎地突然萌生了退意?”其实湿儿不知,这二人哪里退出江湖了?只是被迫逃难,不敢在江湖上露面罢了。

光头纲道:“常言道,做一件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

长毛谦道:“当大侠是个力气活,累呀!”

湿儿叹道:“当今天下,魔教纵横驰骋,为祸武林。这不,魔教曾扬言今日攻打少林寺。也不知少林寺那边的情况如何了?二位大侠,当以天下苍生为念,继续在江湖上主持正义才是。”

光头纲反应极快,马上道:“这么说,东方大侠愿意放我们一马?”

“只要二位大侠愿意同江湖同道一起对付魔教,担负起行侠仗义的职责,过去的事可以一笔勾销,既往不咎。”

湿儿以大局为重,北二俗竟然像湿儿在求他们一样,反而得瑟起来。光头纲道:“虽说东方大侠有勉为其难之嫌,但代表了广大江湖群侠的心情,可以理解。俗话说得好,‘树欲静而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天下不平之事太多,我们兄弟二人出山,是顺应民意之举。谦儿哥,不行咱就再闯闯江湖,你看如何?”

长毛谦点点头道:“好,咱就给东方大侠一个面子。”这二人倒真会卖乖。哪是给湿儿面子?分明知道,有湿儿撑腰,西海六龙便再也不敢为难他们。

湿儿也不跟他们计较,拱手道:“江湖中的不平事就要多劳二位了。”

二人齐齐还礼道:“好说好说。”

光头纲道:“今日怎么这么巧,在峨眉山得见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

长毛谦也道:“是啊,哪阵风把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吹到峨眉山来了?”

“本大侠来此向玉箫师太讨一杯碧潭飘雪解馋。顺便跟师太商讨一下共抗魔教的大计。”

光头纲道:“如此甚好。久闻碧潭飘雪香茶的大名,你带着我们哥儿俩一起去蹭几杯吧。”

“好。玉箫师太也不是小气之人,不差你们这几杯。”湿儿转头对柳陌青道:“柳姐姐,咱们一起走吧。”

柳陌青忙道:“不不,我不能去。”

湿儿一愣,问道:“为什么?你不是奉师命专程来拜访玉箫师太的吗?”

柳陌青低下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答道:“不,我是背着师父到这儿来的。”

原来柳姐姐不是奉她师父之命来拜访玉箫师太,而是专程来祭奠“华得来”的!原来她口中中秋节要办的“重要的事”,竟然是来祭奠我!我真的那么重要么?可怜的柳姐姐,我怎么办才好呢?湿儿感动更甚,鼻子一酸,差点没流出泪来,紧紧抱住柳陌青,安慰道:“柳姐姐,华得来他也爱你。”

柳陌青哽咽着道:“华大侠都不认识我呢。我跟他见第一面时,他为了救大家,就伤在大胡子的挫骨扬灰歪功下面了……”

湿儿抱着柳陌青,久久不愿松开。隔了一阵,忽然想起北二俗还在一旁,转头喝令二人道:“去,捡些干柴来。”

等北二俗拾了柴火回来,湿儿又安慰了柳陌青几句,方才松开。湿儿运起至阳真气,将柴火点燃,生了两堆火。不用说,北二俗自然也被湿儿的“玩火自焚功”吓得心惊肉跳,只觉这漂亮可爱的小姑娘的武功已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湿儿让柳陌青在两堆火之间坐了,让火将衣服烤干。柳陌青道:“妹妹,快让飘雪过来一起烤。”

“哎呀!”湿儿拍了一下自己的小脑袋瓜子,跟北二俗周旋一阵,竟然忘了心爱的乖白马,真是该死。她回头一看,飘雪依然静静地躺在墓前淋着雨。湿儿打了个呼哨。如在以往,飘雪定会立即欢快地飞奔过来。今儿个是怎么了?飘雪竟然恍若未闻。湿儿又打了两声呼哨,飘雪仍是一动不动。

湿儿的心一紧,莫非飘雪出什么事了?纵身过去一看,只见白马神情哀伤,双目含泪。湿儿轻拍马身,柔声问道:“乖飘雪,你哪里不舒服?”连拍连问了三次,白马都毫无反应。柳陌青见状,也冒雨跑了过来。她也像湿儿那样拍了拍马身,焦急地问道:“乖飘雪,你到底怎么了?”白马忽地一翻身,站了起来,靠在柳陌青身边,把马屁股对着湿儿。湿儿终于明白,是飘雪记恨她刚才不愿下树相见,生她的气了。她跑过去搂着马脖子,柔声道:“小气鬼,别生气了嘛。”白马将头扭到一边,还是不睬她。

柳陌青将马牵到火堆前,和白马一起烤火。湿儿又哄了好几次,白马才算稍微亲热地拱了她一下。

待到柳陌青衣衫烤干,雨也停了,便又到了分手的时刻。湿儿再次拥抱柳陌青道:“柳姐姐,你多保重。”

“我会的。”柳陌青低声道:“今天的事,希望妹妹不要给别人提起。”

“姐姐放心吧,不会的。”

离别时刻,白马飘雪和湿儿的前嫌早已冰释。它拦住上山的路,舍不得跟湿儿分别。在柳陌青的劝慰下,才终于和主人下山而去,只是一步一回头,望向湿儿的背影。

湿儿和北二俗没走多远,便遇到了一队在山里警戒的峨眉派弟子。原来,峨眉派掌门玉箫师太也担心魔教声东击西,趁其不备攻打峨眉山,便令门下弟子们严密戒备。为首一人正是湿儿在恶人谷客栈见过的令狐狸精。只是当日湿儿女扮男装,湿儿识得令狐狸精,令狐狸精却不认识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

令狐狸精拦住湿儿三人,拱手道:“在下乃峨眉派玉箫师太门下弟子令狐狸精。今日奉师命守山。三位来客,烦请报上名来。”

湿儿也不还礼,淡淡地道:“原来是令狐师侄。本人复姓西门,名美夕。特来看望你师父玉箫师太。我身后二位是大名鼎鼎的北二俗。”

令狐狸精一愣,没想到一个不认识的小姑娘自称是自己的师叔。这小姑娘也太会占便宜了!她自然知道北二俗是两个带把儿的俗人。一个道士和一个尼姑,怎么会是北二俗呢?令狐狸精正要质疑,光头纲已看出了她的疑惑,随即用男声朗声说道:“令狐师侄,西门大侠就是在华山上扬威的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鄙人是北二俗的光头纲,这位道长是鄙人的谦儿哥扮的。快快去通报你师父知晓。”他见令狐狸精还是将信将疑,双眼紧盯着自己高耸的胸部,便伸手入衣内,取出那两个作怪的椰子来,道:“现在你总相信了吧?”

令狐狸精红着脸道:“果然是光头纲大侠,失敬失敬。”她确认了北二俗的身份之后,哪里还敢怀疑光头纲口中的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湿儿在华山扬威后,威名早已传遍江湖。令狐狸精赶紧赔礼道:“原来是东方师叔,请恕弟子眼拙。三位师叔请稍候,小侄马上去禀报师父。”说罢,飞也似的上山报信去了。

湿儿和北二俗也跟在后面缓缓而行。光头纲道:“东方大侠,怎地突然改名字了?”湿儿改名字的缘由自然不便说与北二俗听,沉着脸道:“问这么多作甚?”光头纲赶紧陪笑道:“没什么。东方大侠不说也没关系。西门美夕这个名字很好。不过,鄙人觉得还是以前的名字更好听。”湿儿哼了一声,自顾自往前走,不再搭理。她心想,你俩是大俗人,自然觉得我以前的名字好听。

其时,玉箫师太正在观中苦苦思考抵抗魔教的良策。皆因门下弟子们武功都很低微,她这个掌门陷于无兵可用的窘境。思索得愈久,眉头就皱得愈紧。忽闻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造访峨眉山,眉头顿时舒展了开来。有东方大侠和北二俗这样的强援,来几百个魔教教徒又算得了什么?玉箫师太三步并作半步,迎出观来。

一照面,玉箫师太不禁一愣,这不是曾在金瓶似的小山上见过的那个小丫头吗?那时,她乖巧异常,颇为讨人喜欢。群雄中就数她的话最多,总是叽叽喳喳个不停。只是武功低微,都不敢跟冷酷师太的徒弟陆惹儿比武。眼前的小姑娘乖巧依旧,何时竟然变成了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心下虽然生疑,口中仍道:“欢迎东方大侠造访峨眉山,不,不,欢迎西门大侠造访峨眉山。真是金顶生辉。”老远就伸出右手,自是要试探一下这位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的功力。

其实,玉箫师太不知,二人在恶人谷客栈还见过一次,而且,还打得火热。当日,二人先是帮华克之共同对付贾大空和上官隐等人,后来一同用餐,互相敬酒,相聊甚欢。再后来,湿儿被大胡子打伤。只不过,当时湿儿女扮男装为“华得来”。玉箫师太如何也不能将天差地别的二人联系起来。她以为华得来去年中秋节就死了,还特意在峨眉山建了一个衣冠冢来纪念“他”,便是刚才湿儿和柳陌青都逗留过的那座空坟。

湿儿见玉箫师太还是金瓶似的小山上的那身打扮,身材火辣依旧,不自禁地又生出几分自卑来。一见她伸出手来,赶紧迎上前去,握住她的手道:“倪姐姐,好久不见,你又漂亮了不少!”双手一握,不管玉箫师太如何运劲用功,湿儿都是不愠不火。玉箫师太增一分力,她便增一分力,既不露怯,也不显强,给足了玉箫师太面子。玉箫师太使出了十成功力,见湿儿依旧盈盈浅笑,不禁心底骇然。没想到一年多不见,这小姑娘竟由一个弱女子成长为天下无敌的大侠。也不知她有了哪般奇遇?天下之大,当真是无奇不有。

此时湿儿虽不便表明“华得来”的身份,但甫一见面,便跟玉箫师太热络起来。玉箫师太的豪爽更胜立山圣母,虽才跟东方大侠第“二”次见面,却也毫不见外。她见湿儿称她为“倪姐姐”,便改口称呼湿儿为“妹妹”。一边松开手,一边问道:“妹妹,今儿个怎么了?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

湿儿笑道:“特来向姐姐讨杯茶喝。”

玉箫师太也笑道:“欢迎之至。峨眉山别的好东西没有,碧潭飘雪可不少。”

“先谢过姐姐。”

“妹妹难得来峨眉一趟,这次定要多停留几日。”

湿儿笑道:“只要姐姐不赶我走,小妹就赖着不走。”

湿儿转身欲向玉箫师太引荐同来的北二俗,却见二人正盯着玉箫师太的胸部,窃窃私语个不停。即便是轻声细语,光头纲那淫邪的小酒窝却也肆无忌惮地露在嘴角。只听他道:“逼格。”长毛谦道:“比逼格更逼格。”“匪夷所思。”“惊世骇俗。”“荡。”“同荡。”

湿儿板起脸来道:“二位可曾听说过不可不戒大师?”

二人如何没有听说过金庸书中的万里独行田伯光?他们可不想变成不可不戒。吓得赶紧立正,向玉箫师太拱手行礼道:“北二俗光头纲、北二俗长毛谦见过师太。”

玉箫师太自然也听闻过北二俗的名头,虽然二人太过俗气,行事乖张,而且一上来就盯着自己的胸部猛看,甚是失礼,但她性情豪爽,不拘小节,见他们与东方大侠同来,便也尊为上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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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楼
进观后,玉箫师太先安排北二俗到里间卸妆更衣,回复本来的面目。同时吩咐门下弟子们,大排筵席,款待西门美夕大侠和北二俗。

席上的菜肴可谓水陆杂陈,琳琅满目。但对美夕来说,这些菜都了无新意。作为魏家山上的大小姐,哪样好吃的东西她没吃过?只是峨眉山上泡出来的碧潭飘雪,看上去就比美夕平常喝的,要赏心悦目不少。但见那叶似鹊嘴,形如秀柳,汤呈碧绿,清澈得叶片可数。水面漂浮着数朵茉莉花,真如点点白雪,极富诗意。茶香四溢,直飘天外。喝起来更是淳香可口,比美夕以前喝的,又要爽口十倍。想来玉箫师太定然是将上好的茶叶留给自己,只把次品卖到山下各处。

美夕忍不住贪杯,连饮了数杯,还意犹未尽。见美夕嗜茶如命的样子,玉箫师太得意地道:“妹妹,这茶的味道还凑合吧?”

“绝品不可议,甘香焉等差。”这是宋朝梅尧臣称赞碧潭飘雪的句子,美夕信手拈来。说罢,又连饮了三杯。

美夕依然惦记着魏家山上,心灵手巧的李壳壳自制碧潭飘雪失败的事。便请玉箫师太着人拿了些茶叶来看。端详了半晌,亦没看出有何区别来。在她看来,碧潭飘雪便是绿茶加上茉莉花制成。却不知为何李壳壳用绿茶加上茉莉花泡不出碧潭飘雪的味道来?不知其中有何古怪?忍不住问道:“倪姐姐,你这碧潭飘雪可是绿茶加上茉莉花?”

玉箫师太道:“的确便是由绿茶加上茉莉花窨制而成。”

“小妹家的丫环曾试过用绿茶加茉莉花自制碧潭飘雪,结果却仍是绿茶的味道,茉莉花沉入杯底,也不见雪飘。却是为何?”

玉箫师太得意地一笑,道:“那自然因为姐姐这里的绿茶和茉莉花都很特别。”

美夕追问道:“倪姐姐可否说得详细一些?小妹我洗耳恭听。”

“既然妹妹爱听,那姐姐就借机卖弄一番。”玉箫师太呷了一口茶,续道:“喝茶是一种文化,而且是一种雅文化。茶叶有讲究,花也有讲究,窨制的方法更有讲究。”

光头纲嘿嘿两声讪笑,自嘲道:“如此说来,似乎谦儿哥和我这两大俗人没资格喝这茶了。”

玉箫师太道:“哪里哪里,二位其实也是风雅之士,懂得赏茶。”

“二位不要妄自菲薄。你们俗人完全可以附庸风雅。亏只亏了我们这些文人雅士,却不能自降身价去附庸低俗,生活便少了若干滋味。”美夕揶揄了北二俗两句后,又转头催促玉箫师太道:“姐姐请继续讲。”

“首先,这茶这花只产于峨眉山。只有峨眉山特有的气候和秀美的景色才能培育出这么好的茶和花。若用别处的茶和花来窨制,自然得不到碧潭飘雪。”

美夕点点头,等玉箫师太继续往下说。北二俗也好像突然变得懂事了,不乱插话。

“其次,采花和采茶的时间非常重要。茶叶按照采摘时间可以分清明节前采制的‘明前茶’和清明后谷雨前采制的‘雨前茶’。有句话叫做‘明前茶,贵如金’。因为明前茶受虫害侵扰少,芽叶细嫩,色翠香幽,味醇形美,是茶中佳品。又由于清明前气温普遍较低,发芽数量有限,生长速度较慢,能达到采摘标准的产量极少。”

“采花时间则在晴日午后,专挑雪白晶莹、含苞待放的花蕾,赶在开放前择花,使茶叶趁鲜抢香,再以手工精心窨制。”

听玉箫师太给她详细介绍碧潭飘雪的制作工艺,美夕竟然比得了武功秘籍还高兴。她听得也是醉了,一双妙目紧盯着玉箫师太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了其中的某一个字,茶杯靠在唇边,却忘记了品呷。

“刚才妹妹问,为何你家丫环泡的茶,茉莉花会沉入杯底?这便是姐姐我要说的第三点:择花之人亦是关键。择花之人一定要是十六、七岁的天真无暇的黄花闺女。若是已婚妇女采的花,无论如何也飘不起来。”

光头纲道:“鄙人就说这茶甚合我意,原来……啊哈哈哈。好茶!好茶!”长毛谦也是哈哈一笑,连称好茶。

美夕知道,两个大俗人哪里是在品茶?他们品的分明是采茶姑娘。也不理会他们,又呷了两口茶,才叹道:“采明前上等细嫩碧绿茶芽,配质优形美伏天茉莉鲜朵,手工操作,精工窨制。芽因出云雾山,摄天地气,得个中三味;花因人工手择,洁嫩如雪,自在清芬。发水冲泡,见汤色澄碧,仿佛幽潭,乳花飘忽,浮悬水面,似碧潭飘雪。轻呷细品,唇齿生香,有绿茶清香味,得茉莉魂。好茶!好茶!”叹罢,又连饮了三杯。

席间,每过一盏茶的功夫,就有弟子们回报山中动静。只是一整天都风平浪静,并无魔教来犯。美夕和玉箫师太等均在心下嘀咕道:“却不知今天哪个门派遭殃了?”

中秋节后没几天,消息传来,原来是江西正一派遭了魔教的毒手。正一派上下共四百五十三人,留守在江西龙虎山的一百五十口一个都没有活下来,反倒是去少林寺助拳的三百来口幸免于难。美夕心想,哼,谁叫你们去青城山跟我丐帮抢地盘来着?此番被魔教残杀,也属恶有恶报,端的是活该。但转念一想,自己身为大侠,岂可如此小气?从大是大非上来讲,正义道当同悲,同心协力,共抗魔教才是。

整个江湖,都笼罩在魔教制造的白色恐怖中。

正义道上的各派岂能坐以待毙?

这一日午后,美夕、玉箫师太和北二俗四人在大殿上商量对抗魔教之策。玉箫师太率先问道:“不知妹妹以及北二俗两位大侠,有何良策?”

美夕道:“我想先听听姐姐的意见。”

玉箫师太答道:“魔教声东击西,四处攻击正教人物。正教人物要阻止魔教害人,却次次都扑了个空。听说上次在华山,群雄刚刚撤走,魔教便攻击了华山。这次声称要让少林和尚还俗,却攻打了江西正一派。魔教竟然对正义道上各派的行动了如指掌!他们声东击西的战术,真是屡试不爽。以姐姐的愚见,不如咱们直接去黑木崖找东方不败,来个以攻为守。不知妹妹意下如何?” 清明节时,玉箫师太没有去华山助拳,实是她比
群雄先知先觉,早已看穿了魔教声东击西的把戏。

光头纲道:“师太说得极是。有一句俗话叫做‘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虽然魔教教徒可以到处流窜,但魔教的老巢却是搬不走的。既然咱们捉摸不透魔教的行动,与其被魔教牵着鼻子走,还不如集合正义道上的全部力量,直捣魔教老巢黑木崖。不如就依师太所言,东方大侠以为如何?”

美夕虽已改姓西门,但大家称呼惯了“东方大侠” ,一时半会还改不过来。美夕自己
也觉得被尊为“东方大侠”更威风。一提“西门”二字,未免让人联想到西门庆之流。听光头纲依旧称呼她为东方大侠,也便默认了。

长毛谦也道:“师太果然好胆识。真是英雄所见差不多,在下也是这个意思。不知东方大侠是何意思?”

美夕瞪了长毛谦一眼,仍是没有说话,心中却道:“你们几人英雄所见略同,难道我不是英雄吗?”美夕自然也想过攻打魔教老巢黑木崖的策略。但她心底一直不愿意跟自己的大姐对决,是以迟迟不表态。

玉箫师太又道:“其实,贫道曾向少林寺正经和尚提议过攻打黑木崖之事。正经和尚却说,魔教势大,黑木崖易守难攻,群雄去了,也是飞蛾扑灯,自寻死路。他的意思是,先将魔教引出来,再想办法一决雌雄。”

光头纲道:“正经和尚畏首畏尾,靠他成不了大气候。”

玉箫师太和北二俗谈得火热,美夕却一直一言不发。玉箫师太见美夕只听不说,便直截了当地问道:“妹妹,同意与否,你倒是说一句话呀!或者你有其他什么更好的方法,也请说出来给我们参考。”

美夕心中虽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去跟自己的大姐对决,可是为了江湖正义,为了天下苍生,最终还是决定大义灭亲,随群雄齐上黑木崖。便道:“以攻为守,甚好。小妹
随大家一起去。”

玉箫师太却道:“妹妹,你这样说可就不对了。”

“哦?”美夕一愣,问道:“有何不对?还望姐姐多多指教。”

“妹妹是天下无敌的武林高手。群雄都唯你马首是瞻。妹妹怎么能说‘跟大家去’这样消极的话呢?妹妹应当说‘带领大家齐上黑木崖’才对嘛。”

光头纲道:“这种事情,的确还需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亲自举起大旗,登高一呼。”

长毛谦拱手道:“我等愿意听从东方大侠的调遣。”

美夕叹了口气,道:“这事儿由小妹来主持,甚不合适。”

玉箫师太道:“此事攸关武林兴衰,正教各派的兴亡。妹妹的武功天下无敌。如果妹妹不出马,还有谁能当此大任?还望妹妹以武林兴亡为重,不要计较个人得失,亲自披挂上阵,带领大家一往无前。”

“唉,三位有所不知,”美夕无奈地道:“东方不败是我的亲大姐。小妹实在不方便啊!”

“啊?”玉箫师太和北二俗同时被惊得离座并连连后退。玉箫师太心想,莫非就是为了隐瞒跟东方不败的姐妹关系,她才改的名字么?

美夕微微一笑,道:“倪姐姐和二位大侠不必惊慌。小妹跟东方不败虽是姐妹,但自古以来,正邪不两立。她是魔教教主,小妹我却以侠士自居。断不会跟她一同去残害江湖同道。”

玉箫师太和北二俗三人互相对望了一眼。彼此心中都明白,这小姑娘口中虽说正邪不两立,但毕竟是一母所生的姐妹。如果姐姐有难,妹妹焉能不出手相助?传说中,东方不败的武功已经独步天下,这小姑娘也不遑多让。如若姐妹二人联手,再加上魔教诸多教众,去多少英雄豪杰,恐都无济于事。玉箫师太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对美夕道:“妹妹,姐姐想跟你打个赌,不知妹妹意下如何?”

美夕这个小精灵如何看不出玉箫师太和北二俗的心思?仍是微笑着道:“如果小妹输了,就绝不帮我大姐对抗群雄。”

玉箫师太赞道:“妹妹果然爽快!”

北二俗也齐声道:“东方大侠果然是个爽快之人。”

“姐姐想跟我赌什么?”

玉箫师太道:“妹妹被尊为天下无敌,在武功方面,自然没人比得过你。不过有一样,妹妹一定输给我峨眉派了!”

美夕道:“姐姐聪慧过人,必然在很多方面胜过小妹。”

“妹妹太谦虚了。”玉箫师太道:“姐姐我听说妹妹喜欢唱歌。我们想跟你比一比高音!”

美夕心想,倪姐姐恐怕不会真的跟我比唱歌的高音。她的玉箫剑法厉害非凡,尤其是那招“圣积晚钟”,现在想来还心有余悸。她多半要借助玉箫吹出的高音来跟我比。乐器自然强过人声,跟她的玉箫比高音,我心里还真没底。不过,如此有趣的比赛,怎能因怕输而放弃?当即应道:“甚好!甚好!姐姐划下道儿来,小妹我奉陪到底!”

玉箫师太似乎看出美夕的一丝担心,便道:“妹妹请放心,我峨眉派只跟你比人声,绝不借助玉箫等乐器。”

美夕道:“好。”

“咱们就按照普通的比高音的方法,从低往高升,谁先升不上去,便算输。”

“好。姐姐说了算。”美夕心想,如果这样来比,我的胜算自然大得多。我在同龄人中,高音算是非常出色的。倪姐姐比我大三十多岁,就算她年轻时的嗓音好过我,现在也应该比不过我。

“姐姐我想请北二俗二位大侠当见证人,妹妹觉得如何?”

“就这么办。”美夕又想,北二俗跟自己和玉箫师太的关系都不好不坏,谈不上偏袒谁。即便他们偏一点心,也不碍事。他们要敢偏袒太多,难道不怕本大侠揍他们么?谅他们也没这个胆。

光头纲道:“鄙人和谦儿哥铁面无私,二位请我们担任裁判,算是找对人了。不过,咱把丑话说在前头,谁要耍赖,咱就吃谁的豆腐。二位可要先想好了。”

长毛谦道:“我二人无意吃哪位的豆腐。但是,大家千万不要耍赖,别逼着我们吃。那样,我们会过意不去的。”

美夕瞪了二人一眼,吓得二人不敢多嘴。美夕心想,这个大殿倒是个清静的所在,各人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的。不过倪姐姐是主人,场地还是应该由她来定。便问道:“姐姐,咱们在哪里比呢?”

“在这大殿上比试的话,一点难度都没有。咱们且找一处有水声的地方比试。三位请随贫道来。”玉箫师太当即带着众人往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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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 楼
水声即便盖不过人声,但至少也有不小的影响。在有水声之处比高音,难度着实不低。不过,美夕还是成竹在胸。既然玉箫师太敢这么比,她又有什么好怕的?

刚到九岭岗,美夕已经清楚听到流水撞击巨石的声音。她满以为玉箫师太要选的比赛场地就在九岭岗附近,哪知玉箫师太却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一行人继续往山下走,水声也越来越大,渐渐地震耳欲聋起来。美夕不免暗暗心惊。

过了牛心岭后不久,玉箫师太终于说了声“就这里了”。美夕一看,原来是到了清音阁。

清音阁地处峨眉上山下山的中枢,与龙门洞素称‘水胜双绝’。始建于公元877年,原
名集云阁。清康熙时重建,才改名为清音阁。

往阁中一站,美夕只觉面前展开了一幅青山绿水画卷,景色秀美到了极致。远远地,两条溪流飞跃而至,左侧水色如黛,右侧却水色泛白。两溪正巧在清音阁下汇合。汇合处有一黑色巨石,壮如牛心。溪水撞击大石,发出巨响,浪花飞溅,激起阵阵薄雾,阳光下呈现出五彩缤纷的虹影,令人爽心悦目。巨石之上有一个牛心亭,上有清朝戊戌六君子之一的刘光弟撰写的一副楹联:“双飞两虹影,万古一牛心。”亭子两侧各有一座石桥,分跨在黑白二水之上,形如双翼,美夕知道,那叫“双飞桥”。

山高谷深,两水飞跃,其声激越,正是峨眉胜景“双桥清音”。

美夕有点犯难了。这水声也忒大了!人的声音要胜过溪水撞击大石的巨响,已然难得。倪姐姐选在这里比赛,难道她真有那么大的把握吗?

这时,玉箫师太说道:“妹妹,咱们就在双飞桥上比,北二俗二位大侠在牛心亭里给咱们当裁判。何如?”

美夕虽然有点动摇,但仍是信心满满地道:“好。小妹喜欢清音阁这个名字。咱们在这里比高音,真是再合适不过。”

峨眉派弟子们迅速在桥上铺上红毯,又各放了一个蒲团。

美夕见一切准备停当,便道:“姐姐选哪边?”

玉箫师太道:“妹妹身着白衣,就选白水桥吧。姐姐我选黑水桥。”言毕,也不管美夕同意与否,已纵身向黑水桥上飞去。从清音阁到双飞桥和牛心亭,约有五六丈远。只见玉箫师太在空中几个盘旋,接着一个空翻,途中脚不沾地,已轻轻落在了黑水桥上。美夕和北二俗同声叫好。只是叫好声未落,美夕也已到了白水桥上。北二俗相顾失色,玉箫师太的轻功已经堪称绝伦,东方大侠的轻功简直是行若鬼魅!

大家都盯着北二俗,要看看二位裁判如何从清音阁进入牛心亭。二人既不能像东方大侠那样一眨眼便到了,也不能像玉箫师太那样脚不沾地就过去。有东方大侠和玉箫师太的珠玉在前,北二俗怕是只能露怯了。莫非他们要一步一步走过去?真那样的话,就太也不堪了。

只见光头纲不慌不忙地取下背上盾牌。手一挥,盾牌斜向上飞。他的手法力度拿捏得恰到好处,盾牌在清音阁和牛心亭中点便不向前,有如浮在空中一般。就在盾牌即将下坠之际,盾牌之下突然多出两个人来,正是手牵手的北二俗。盾牌带着二人,画了个优美的弧线,稳稳地落在牛心亭中。原来,二人竟是将盾牌用作了降落伞。

北二俗的轻功自然不能跟美夕比,便是比玉箫师太也差了不少。但光头纲显露的这一手掷盾牌的手法,却是极上乘的武功,让围观的峨眉派弟子们眼前一亮,齐声喝彩。玉箫师太赞道:“好手法!”美夕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似乎是说“还凑合”。

光头纲收起盾牌,北二俗二人齐抱拳道:“各位见笑了。”刚在亭中站定,亭下黑白二水随即映入眼帘,大有山随水动之感,二人莫名其妙地晕头转向起来。“哎哟,我的妈呀!”二人惊得大叫一声,后退两步,以手遮目,不敢再往下视。二人夸张的样子,差点让美夕笑出声来。

片刻后,北二俗镇定了下来。光头纲朗声道:“经过我们哥儿俩商量,决定选择古时候一个叫罗琦的人唱的那首《回来》作为比赛曲目。咱们就比‘回来……回来……’那一句。”

见玉箫师太和美夕都无异议,光头纲接着说道:“罗琦是古往今来第一摇滚女王,要达到她的水准自然极难。就像要在武学上达到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的水准,常人几不可及。所以,本次比赛的难度系数极高。本裁判长相信,本次比赛也一定会精彩纷呈。”美夕心想,光头纲倒也挺会说话,还不失时机地拍我一下。

“慢着!”长毛谦却赶紧拦住光头纲道:“你说谁是裁判长?”

光头纲道:“当然我是。”

“呸,凭什么让你当裁判长?谁同意你当裁判长了?”

见二人争执不下,美夕笑道:“别吵了。你们俩谁武功高强,谁当裁判长。”

光头纲道:“好,就依东方大侠所言。谦儿哥,咱先比武争夺裁判长之位。”

“咱俩千招之内分不出胜负。等会东方大侠再指点咱两招,互相点晕,掉池子里。很光荣是不是?”

“那不然,如何决定谁当裁判长啊?”光头纲舒缓了一下筋骨,摆出一副很想动手的样子。

还是长毛谦明事理,懂得谦让,摆摆手道:“得,哥哥让你好了。就你当裁判长。”

“你这不明摆着浪费时间嘛。”淫邪而俗气的小酒窝在他脸上一闪即过,光头纲清咳一声道:“那么,现在本裁判长郑重宣布,各就各位。东方大侠请,师太请。”

美夕向玉箫师太一拱手道:“姐姐请。”玉箫师太也还礼道:“妹妹请。”

美夕正要坐下之时,突然想,如果和玉箫师太面对面比赛的话,北二俗正好在我们二人之间,岂不是等于唱歌给北二俗听?美夕哪愿意唱歌给两个俗人听?当即提议道:“姐姐,咱们背对背而坐。”

“好,听妹妹的。”

玉箫师太和美夕相背而坐,将背影留给北二俗。

光头颇为惋惜地砸吧几下嘴,说道:“这样一来,这场比赛就少了很多看头。”

长毛谦道:“鄙人也提不起精神来。”

美夕明白这俩俗人的意思,懒得理会。调整了一下气息,专等他们宣布开始。

光头纲又道:“狸精师侄,给二位裁判上茶。”令狐狸精应声而去。

这俗人居然也离不开碧潭飘雪了。听他这么一叫,美夕也想喝茶了,正要叫令狐狸精给自己也来一壶。光头纲却道:“为了公平起见,比赛中参赛选手禁止喝茶。”美夕哼了一声,只得作罢。

“比赛正式开始。谦儿哥先给起个调子吧。”

长毛谦唱道:“回来……”他拿捏得很好,调子刚好比水声高一点。在巨大的水声中,众人听得清清楚楚。美夕心想,别看这人俗,唱歌倒还有些水平。唱的可比说的好听多了。

光头纲道:“东方大侠是贵客,先请。”

美夕就着长毛谦的调子,轻松地唱了一句“回来……”高音持续的时间越长,难度越大,越容易走音,也越容易发涩。为了展示自己高音的稳定度,美夕在“来”字上坚持了十秒之久。

光头纲道:“好。东方大侠的歌声清脆悦耳。下面请峨眉派唱。”

黑水桥上也响起一声“回来……”那个“来”字,也持续了十秒。在溪水撞击巨石的巨响中,听得一清二楚,声音比溪水还要来得清澈透明。美夕心想,倪姐姐厉害,看来要赢她还真不容易。

接着又升了两次调,双方都轻易完成,打成平手。

光头纲道:“这三个调对双方来说都太容易了。下面再升一个调继续比赛。东方大侠请。”

美夕清了清嗓子,唱道:“回来……”这个调对她来说,已经略觉吃力。不过,她仍然坚持了十秒。声音略显干涩,好歹没有破音,尚可算做“完成得可圈可点”。美夕心想,罗琦唱那么高的调尚游刃有余,果然不愧为摇滚女王。且听倪姐姐怎生个唱法。

黑水桥上随即响起“回来……”的歌声。美夕悚然心惊,倪姐姐怎么一张嘴就这么高的声音,难道都不需要先准备一下么?没想到她这么大年纪了,声音还这么好,跟她的身材保持得一样。

北二俗鼓了鼓掌,道:“二位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估摸着把鄙人和谦儿哥的耳朵都震聋了,也分不出胜负来。下面比赛继续,再升一个调。东方大侠请。”

这调也忒高了!美夕酝酿了好几下,都没敢出声,情况有些不妙。等她又调了一次呼吸,闭上眼睛正要唱时,却听得树林里有响声。赶紧睁眼一看,却是来了一大群猴子。那些猴子攀在树上,手搭凉棚向双飞桥上张望。

长毛谦道:“二位好嗓子,齐天大圣都来助威了。”

光头纲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听到二位的歌声,大师兄也是醉了。心想,莫非我又回到了天宫?对面两位,是嫦娥姐姐吗?咱闲话少说,书归正传。东方大侠请。”

“回来……”这个调实在太高,美夕唱到中间音就破了,“来”字只坚持了区区三秒。美夕脸一红,心想,我就不信,这么高的调,倪姐姐就能唱上去?

哪知黑水桥上轻轻松松唱了个“回来……”,非但没有破音,“来”字仍然坚持了十秒,毫无吃力感。

美夕郁闷不已,心想,我年纪轻轻,竟然比不过五十岁的倪姐姐,情何以堪?

北二俗没有判美夕输。光头纲反而道:“下面我们再升一个调继续。东方大侠加油!”

虽然胜败不重要,因为美夕本来就没有想过要帮大姐东方不败对付正义道上的群雄,本次比赛的胜败更不关乎性命,但美夕好胜心极强,如何愿意就此认输?她认真调整了一下,打算全力以赴去扭转局势。但调子实在太高,张了几次小嘴,都没敢出声。她知道,一旦出声,音非破不可。不得已,美夕对裁判道:“本大侠先歇一下。”

树林里突然传来一阵笑声,却是猴群在嘲笑自己。美夕恼羞成怒,右手一挥,一股内力从食指劲射而出,带头猴子栖身之树顿时从中断为两截。猴群吓得瞬间消失不见。在场众人也都突然变得鸦雀无声。光头纲心想,我站在树下,拼尽全力也难一掌将如此粗的树打断。这小姑娘怎生如此了得,隔着几丈远,手指一点就把树打折了,也太不可思议了!今后可千万别惹恼了她。

过了半晌,光头纲才回过神来,道:“好,好,咱们继续比赛。东方大侠先休息一下。这一轮峨眉派先来。”他话音刚落,黑水桥上已经传出“回来……”的歌声。美夕也被高音震得捂住耳朵。她心想,倪姐姐此时显然不是用内功在飙高音。她内力远不及自己的内力。如果用内功跟我比试,捂耳朵的应该是她才对。她的自然声音怎地恁地了得?美夕沮丧异常,竟然要输了!

光头纲又道:“东方大侠,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我试试看。”美夕振作起精神,想要运起内功唱歌。可是,不论她怎么运劲用功,浑身的真气就是到不了嗓子眼儿。只得道:“本大侠要再等一下。”

“好,东方大侠再休息一下。”光头纲道:“请峨眉派先唱比刚才高一个调的。如果可以的话,把高两个、三个调的一起唱出来。”

美夕接着便真的听到了比刚才高一个调、两个调、甚至三个调的“回来……”那声音厚实有力,中芯饱满。恢弘磅礴,气势如虹。声音越窜越高,震得美夕耳朵嗡嗡作响。高到极点时,溪水撞击巨石的巨响都似变得声若蚊呐。正在美夕干着急之时,黑水桥上又陡然窜上去一个调。美夕心想,倪姐姐竟然比我高了五个调!真是太厉害了!估计就是罗琦亲自来了,也比她不过。新一代摇滚女王,非倪姐姐莫属。美夕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我认输。”

美夕沮丧着站了起来。一转身,却发现黑水桥上站着一个身穿红色体恤,搭配牛仔裤的短发女子。约莫二十来岁,模样清纯可爱,一脸灿烂的笑容。玉箫师太却和北二俗一起,正坐在牛心亭里品茶。

都怪溪水撞击牛心石的声音太响,以至于对方换了人,自己竟然全然不知。美夕惊道:“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这位是姐姐收的俗家弟子姚贝娜。”玉箫师太微笑着道:“娜娜,快过来拜见你的东方师叔。”

短发女子跑了过来,冲美夕行礼道:“弟子姚贝娜拜见东方师叔。”

美夕不悦地道:“姐姐,你耍赖。”

“妹妹,姐姐我哪里耍赖了?”

美夕道:“不是说好你跟我比的么?姐姐却偷梁换柱,让高徒来跟我比。难道还不是耍赖吗?事实胜于雄辩。你抵赖不得的。”

“妹妹听错了。姐姐我一直说的是峨眉派跟妹妹比,可没说姐姐要亲自跟妹妹比。”

光头纲道:“东方大侠的确听错了。师太一直在说‘我们’或者‘峨眉派’。”

长毛谦也道:“师太从没有说她要亲自跟东方大侠比。”

美夕仔细想了想,玉箫师太的确说的是“我们”或者“峨眉派”,并未指明是她本人。哼了一声后,便一声也不吭了。

玉箫师太先吩咐手下弟子们道:“快回去给你们师叔沏茶,让她消消气。”接着牵起美夕的手道:“妹妹,咱们回去吧。”

一行人回到大殿上,姚贝娜给美夕端来了碧潭飘雪。碧潭飘雪真是开心果,两杯下肚,美夕就又开心了起来。

玉箫师太见美夕已经心平气和了,便道:“妹妹要是不服气的话,不妨咱姐妹俩再比一场。”

美夕好胜心极强,虽然不生气了,但心里还是想着找机会扳回来。一听玉箫师太还要和她比,顿觉机会来了,忙问道:“如何比?”

“妹妹刚才可是说‘事实胜于雄辩’?”

“正是。”

“姐姐要跟你比的,便是雄辩胜于事实!”

美夕哈哈大笑道:“这还用比么?姐姐你输定了。”

玉箫师太道:“都不能胜于事实,如何得称之为雄辩?如果这次输了,妹妹你可得服输。”

美夕信心百倍地道:“好,就依姐姐的。”心想,不管你怎么辩,我就举个事例来批驳你。哼,本大侠也算伶牙俐齿,驳不倒你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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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 楼
第二十一回、梅开二度:累觉不爱骗自己,枯木逢春发新芽

玉箫师太吩咐姚贝娜道:“娜娜,叫你那两个小师妹出来。”

姚贝娜应了一声,转身出去。片刻功夫,领来一对约莫八岁的小道姑。二人长得一模一样,当是孪生姐妹。这俩小道姑正要上前拜见师父,玉箫师太却吩咐道:“先去拜见你们的东方师叔。”

走在前面的一个对美夕行礼道:“弟子雄辩拜见东方师叔。”

美夕一惊,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莫非这小道姑叫“雄辩”?惊疑未定之时,只听另一个小道姑道:“弟子事实拜见东方师叔。”

“这……”美夕惊问道:“姐姐,这是咋回事儿啊?”

玉箫师太狡黠地一笑,道:“这是姐姐我新收的两个小徒弟,一个叫雄辩,一个叫事实。”

美夕小嘴儿张得大大的,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原来倪姐姐不是真的要跟我辩论,而是让一个叫“雄辩”和另一个叫“事实”的小道姑比武。这俩既然是倪姐姐的徒弟,她当然最清楚谁能胜过谁。看来这一场就不用比了。过了好一阵,才想起来问道:“姐姐,你不是说狸精是你的关门弟子吗?怎么又收徒弟了?”

光头纲抢先说道:“东方大侠,峨眉派的门又没坏,可以关,自然就可以开。”

长毛谦道:“常言道,户枢不蠹。门要不经常开关,会生虫的。”

美夕本想直接认输便罢。忽然想起自己指点北二俗互相点晕的事来,此时何不故技重施一次?反正玉箫师太也没有禁止我指点她们武功。便道:“好吧。二位贤侄耍几招给师叔瞧瞧。”

玉箫师太吩咐两个小道姑道:“你们俩比试一下,让你们师叔看清楚,到底是雄辩胜于事实,还是事实胜于雄辩。”

“是!”两个小道姑齐声答应,接着便摆开架势比试起来。她们施展的都是峨眉派入门功夫峨眉通臂拳。甭看她们年龄尚幼,一招一式却是使得有板有眼,法度森严。真是名师教出来的高徒。

光头纲赞道:“峨眉派的武功果然博大精深。”

美夕也赞许地点了点头,心中却在盘算,如何才能帮“事实”取胜?这孪生姐妹俩都一般的聪颖灵便,功力深浅、力气大小、出招速度都一模一样,实在难分高下。在美夕看来,如果她们没有累瘫的话,即便一千招一万招过后也分不出胜负来。却不知倪姐姐为何这般自信?她怎么就笃定雄辩能赢?

姐妹俩一比就比了半个时辰,谁也没有露出一丝败象来。美夕求胜心切,哪有心情继续看下去?趁着两人双掌相交之际,食指微伸,一小股内力从指尖悄无声息地射出,击中雄辩的神门穴。雄辩手一软,便被事实打了个趔趄。

“停!”玉箫师太脸色阴沉,娇喝道:“这一个月来你们反而退步了。才这么短的时间,竟然便分出了高下。”两个小道姑便停下来,红着脸,低头站在原地。

美夕自信玉箫师太和北二俗觉察不到自己的小动作,便面带微笑,单等着玉箫师太宣布谁胜谁负。

“去吧,再去见过东方师叔。”

两个小道姑走到美夕面前,赢了的道:“弟子雄辩拜见师叔。”输了的道:“弟子事实拜见师叔。”

美夕沉声喝道:“你们俩到底谁是雄辩,谁又是事实?可不许骗师叔。”

赢了的仍道:“弟子是雄辩。”输了的也仍道:“弟子是事实。”

“哼!本师叔可不是那么好骗的!看看你们的袖口吧!”

难道袖子有什么古怪么?输了的小道姑看了半晌,也没看出有何异常来。赢了的却惊叫道:“咦!我的袖子怎么往里卷了一点?”

原来,因为这俩小道姑长得太像了,美夕分不清二人谁是谁。在二人拜见她之时,她便留了个心眼,趁着搀扶二人起来之际,悄悄用至阳真气将事实的袖口烫卷。美夕对真气的控制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她手指输出的至阳真气刚刚将袖口软化弄卷,却并未烧糊弄出焦味来。是以玉箫师太等人都未察觉。

美夕对赢了的小道姑道:“那么,你现在再告诉师叔一次,你到底是事实,还是雄辩?”

“师叔,我真的是雄辩。”

“大胆,小小年纪,竟然敢在师叔面前撒谎!”

赢了的小道姑委屈地道:“弟子不敢撒谎。师父说,谁赢了谁就是‘雄辩’,输了的只能叫‘事实’。上次是我输了,所以刚才给师叔行礼的时候说我叫‘事实’。这次却是我赢了,我就变成了‘雄辩’。”

如此说来,不管这对小道姑输赢如何,都是玉箫师太赢。如此比法,美夕焉得不输?

美夕气得肚子鼓鼓的,像极了一只可爱的河豚。

雄辩拉着美夕的手,讨好地道:“师叔,师叔,别生气了嘛。”事实道:“师叔真是可爱极了。”

玉箫师太笑道:“妹妹喝茶,请消消气。”

这一回,美夕无论喝多少香茶都无济于事了。黑沉着脸半天,心情也没有好起来。她真想让玉箫师太尝一尝自己的“五味指”神功,但喝了人家的香茶,终于忍住没好意思出手。

光头纲说话了,道:“师太,这回就是你的不是了。”

长毛谦也道:“咱必须得好好批评教育你。”

“好、好,我给妹妹道歉。”玉箫师太拉着美夕的手道:“是姐姐的不是,妹妹别生气了,可好?”

美夕生了一会儿闷气,自己就好了。说道:“咱们还是谈正事吧。你们跟我打赌,无非是让我不要助我大姐。小妹答应你们就是。不过,小妹却不能牵头去攻打黑木崖。还是请姐姐来主持这件大事。”

北二俗一合计,觉得这事让美夕来主持的确不合适。既然东方大侠推举玉箫师太来主持,以师太的名气和武功,也还当得起这个大任。二人便争先恐后地道:“那就请师太带领大家直捣魔教老巢。”

玉箫师太沉吟半晌道:“敝派力量单薄,要不还是让少林寺的正经和尚来主持吧。不知妹妹和北二俗二位大侠意下如何?”

清明节时,华山派请少林主持护山,美夕就颇为不悦。不管怎么说,丐帮在江湖上也是第一大帮。即便不提美夕自己,当时的丐帮帮主华克之的武功也比少林和尚强得多。华山派偏偏让少林寺出尽风头,无端地冷落了丐帮。此番主动权在手,美夕如何还愿意让少林寺压过丐帮?只是丐帮新任帮主是自己的徒弟,她的武功尚欠火候,而且在江湖上也还没多大名气。如若让自己徒弟挑大梁的话,江湖群雄多半不服。玉箫师太跟自己亲如姐妹,而且她也跟少林寺有梁子,还是让她挑头比较合适。想至此,美夕便道:“少林和尚懂些什么?此等大事,当然还是请姐姐来主持。丐帮帮主是小妹的徒弟,丐帮自然也听姐姐的。其他各派,如有谁敢不服,小妹来替姐姐教训他们。”

孟楠就任丐帮帮主之时,玉箫师太也曾收到丐帮的拜帖。但她却不知孟帮主竟然是美夕的徒弟。恶人谷客栈招标时,玉箫师太就跟少林寺闹翻了。见美夕携着丐帮鼎力支持她,她如何还愿意受命于少林和尚?当即应道:“好,姐姐我就当仁不让了。还望妹妹和北二俗两位大侠多多支持。”

北二俗齐声表态道:“我们兄弟二人定当竭尽全力。”长毛谦又道:“何不让东方大侠的高足孟帮主担任师太的副手?” 光头纲立即附和道:“妙!如此甚妙!”

“妹妹,如果能让孟师侄助姐姐一臂之力,那姐姐可就省事多了。不知妹妹意下如何?”

“好。”美夕心想,徒弟当个副的先历练一下也不错。等下次有大事,便可直接走上前台。从此之后,便再也轮不到什么少林和尚来出风头。

玉箫师太立即给各派掌门修书,约定九九重阳会师于黑木崖下。为了攻其不备,信中特意嘱咐各派秘密行动。美夕亲自给徒弟孟楠修书一封,吩咐她带丐帮弟子们到长安跟自己汇合,听候玉箫师太的调遣。

一切都办妥之后,大家又开始喝茶闲聊。光头纲突然道:“东方大侠,鄙人也想跟你赌上一赌。”

美夕先是一愣,接着问道:“赌什么?”心想,赌就赌,就不信本大侠今天还能连输三场。

光头纲道:“我兄弟二人最近手头紧,想跟东方大侠赌银子。”他这句话倒是实话。北二俗自从被西海六龙赶出长安后,被迫乔装打扮四处流浪,眼下确已到了身无分文、山穷水尽的地步。二人虽然低俗,但自认是正道人士,不愿做那些偷鸡摸狗的坏事。二人唯一想做的坏事,便是在峨眉山腰欺负柳陌青了。可惜时间不凑巧,偏偏遇到了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欺负以未遂而告终,也因此好歹保住了二人的晚节。

“没问题。请光头纲大侠划下道儿来。”除了跟叫花子头儿华克之一起走江湖那段时间外,美夕何时缺过银子?无论作为旭日山庄的大小姐,还是作为丐帮红二代,美夕都从来不缺银子。一听说光头纲要赌银子,美夕真是爽快得不能再爽快了。

玉箫师太极为豪爽大方,插话道:“你们谁输了都没关系,账记到贫道的头上。”

“二位女侠果然豪爽更胜爷们。”光头纲道:“东方大侠可曾听说过‘银子都打了水漂’这句俗话?”

美夕点点头。她自然听过这句俗话,花了银子没办成事,便叫打了水漂。

“咱们就比用银子来打水漂。谁输了,谁赔偿对方的银子。”

“好!”美夕自小顽皮,幼时和哥哥可没少玩打水漂的游戏。而且,她的水平还颇高,不用彩排,也能胜了举儿。此时手上的劲力比年幼时不知强了几千几万倍,而最重要的却是,她在魏家山上曾跟高岸谷学过武当派的独门暗器手法“十八相送”。十八股力道叠加送出去的银子,那得漂出多远?美夕自信绝不会输给光头纲。

光头纲道:“这回轮到师太当裁判了。你要吃咱的豆腐,尽管来吃。”

“贫道可没那兴趣。你这大俗人要敢耍赖,自有收拾你的办法。”

光头纲讨了个没趣,便道:“请问师太,峨眉山上可有适合打水漂的地方?”

玉箫师太答道:“清音阁旁有个清音平湖,足够妹妹跟光头纲大侠施展打水漂的神技。”接着挽起美夕的手道:“妹妹,咱们这就走吧。”

清音平湖水质纯净,清澈见底,翠色生烟。如碧玉般镶嵌于参天古树之间。湖水滋润着树木,树木掩映着湖水。蝉鸣声声,山风阵阵,丝丝水气洗尽凡尘,好一派山水之情,逍遥之乐!

此湖长约二百来丈,水平如镜,正是一个打水漂的好所在。

峨眉派弟子们早奉命准备了不同大小的银锭,最小的一钱,最大的一两。供美夕和光头纲二人选用。

光头纲叫道:“哎呀!师太,你也忒小气了。赢一盘最多才赚一两,也太不给力了。还不如人家卖唱的,走一次穴就能赚好几十两。烦请给鄙人来个十两的!”

美夕心想,这俗人太贪心。十两大的银子也能打水漂吗?莫非你想银子想得发疯了?你到底会打水漂不?十两大的银子,估摸着一个漂都漂不起来。

“看来贫道还是不够豪爽。”玉箫师太吩咐道:“狸精,快去给光头纲大侠拿个十两的银锭。”狸精应了一声,拔腿回山上去了。

美夕本来要等狸精回来再开始,光头纲已然等不及了,催促道:“东方大侠先选,选完了就先开始。等你漂完,狸精师侄就该回来了。”

“好。”美夕以前都是用石子打水漂。根据她过往的经验,越薄越轻的石子漂得越远,也自然漂得越多。用银子打水漂想来也是一样的道理。便随手捡了一个五钱大小的银子,道:“本大侠就用它了。”

光头纲道:“且慢!”

美夕一愣,问道:“怎么,有何不妥吗?”

“东方大侠知道,鄙人等会要用十两大小的银子打水漂。东方大侠选五钱大小的银子的话,如果你赢了,鄙人也只赔你五钱银子。如果东方大侠输了,你须得赔我十两。”

“好,一言为定。”美夕心想,你压根儿就没机会赢我。

美夕先将银子在手中掂量了一下,接着又向上抛了几抛,弯腰调整了几次角度,对玉箫师太道:“姐姐,我准备好了。”

“好。妹妹就先开始吧。”

美夕一提气,小手一挥,手中的银子像燕子一样飞向水面,甫一接触湖面,便打着转而地往对岸漂去。美夕的节奏控制得极好,差不多一尺的距离就能漂两个。

峨眉派弟子们齐声为美夕助威加油。“再来一个,再来一个,好,再来一个。”“东方师叔太神勇了!”“好!好!……”

哪知刚漂了两丈来远,银子的去势便开始减缓。玉箫师太不由得替美夕叫了一声“糟糕”。便在此时,银子却突然加速向前漂去。玉箫师太一愣,随即欢呼道:“好一手‘十八相送’!”

北二俗自然也识得武当派的独门暗器手法“十八相送”,跟着称赞道:“东方大侠好不厉害!这一手比淡定道人强了不知多少倍!”

美夕心下奇道:“这两个俗人既知我这手‘十八相送’的厉害,为何浑不担心光头纲会输?哦,对了,反正输了也是记在倪姐姐的账上。他们当然不用担心。”

银子在水面平稳漂行,一丈,又是一丈。每当去势减弱,便又新生一股力道将银子继续向前推去。一开始,美夕还多少有点担心,怕银子马上就会沉入湖底。一双妙目紧紧地注视着银子。漂了十丈远之后,水漂已达200个。她便又恢复了傲然而立,背负双手的
大侠姿态。

银子恰巧在第十七股力道的推动下撞上堤岸,第十八股力道终于发了出来。“砰”的一声,银子被反弹回来,终于一头栽入水里。

计数的峨眉弟子袁娇脆声道:“报告师父,东方师叔漂了3332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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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旭日山庄时,美夕打水漂的最高纪录是28个,举儿是15个。此番手上劲力大增,加之使用了武当派独门暗器手法“十八相送”,虽然是不同于石头质地的银子,一漂竟然漂了3332个。美夕得意洋洋,等着看光头纲的洋相。心想,你用十两的银子,能漂我的零头数么?

光头纲竟然道:“师太,四舍五入,就算东方大侠4000个,如何?”

“好。妹妹漂了四千个。”玉箫师太何尝不想美夕赢一盘?刚才自己连哄带骗,赢了她两场。看她那黑沉着脸的样子,真怕她突然发起飙来。

美夕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心中却想,也不知你这俗人是如何舍的、又是如何入的?
3332四舍五入后竟然变成了4000。你这俗人要能漂32个,我也给你四舍五入,算你1000个。

长毛谦道:“遗憾的是,4000个并非满分。东方大侠还有非常大的进步空间。”

美夕终于忍不住了,问道:“那多少才算满分?”

“且看我家纲儿弟给东方大侠表演满分的水漂。”

这时,狸精已经拿着一锭十两的银子回来了。美夕轻哼了一声道:“那就让我见识一下光头纲大侠的水漂神技吧。”

光头纲不慌不忙地从狸精手中接过银锭,夹在双掌间轻轻一压,银锭顿时变为薄薄的一片。美夕不屑地斜了一眼,又转头看着湖面。心想,你那样就可以漂很远吗?且看你的十两银子几时掉入水中?这俗人手上的劲力还不算弱。美夕认为不算弱的,对一般江湖豪杰来讲,就是非常强。可见,北二俗在江湖中也并非浪得虚名。

哪知光头纲接着用拇指在银子中间一按,让它凹进去,做成了一个空心的陀螺。美夕一惊,用银子打水漂竟然还有这种玩法?莫非这俗人还真有打水漂的绝技?只是比赛前并未禁止将银子改变形状,美夕便不好出言阻拦,心中却已有了不祥的预感。

玉箫师太见光头纲准备停当,便道:“光头纲大侠,请开始。”

长毛谦道:“大家注意!下面请欣赏举世无双的银子打水漂绝技。”

光头纲淫邪地笑了笑,露出他那对淫邪的小酒窝。也不知他想使坏,还是大俗人的胸有成竹便是这种表情。

美夕斜睨了光头纲一眼,喝道:“快开始吧,磨蹭什么。”

“东方大侠对输的渴望真是如饥似渴。那鄙人就不客气了。走勒!”光头纲别的什么动作都没有,甚至都没有走到水边,只是双手握住银子陀螺用力一搓,银子便飞向水面,接着便在水面上旋转着前进起来。

哚……哚……哚……哚……

银子每转一圈便向前跳动一下。天啦!一尺之内,竟然漂了八个!

美夕顿时傻了眼。过了半晌,银子都前行了一丈多远,方才回过神来,着急地连声娇喝道:“掉下去!掉下去!掉!……掉!……掉!……快掉啊!……”

如果银子是个大活人的话,一定会怕东方大侠的五味指,早就乖乖地掉了下去。

可惜银子没有耳朵,看不见美夕的美丽,而且它不怕死。就这么撒着欢儿、一意孤行地在美夕的吆喝声中渐漂渐远。

在美夕妙目不转瞬的注视下,银子陀螺已然漂过了湖心,早已漂了4000次以上。美夕的心猛地一沉,输了!后面美夕也就懒得喊了,银子爱掉不掉,爱漂不漂。

虽然美夕败局已定,可那银子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还在旋转着向前,倏忽之间便已到了湖心。

美夕真想伸指一点,将银子击落水中。一方面,她觉得那样未免太卑鄙,难道本大侠输不起银子么?另一方面,她也好奇,光头纲这十两银子到底能漂多远?美夕的这一指便始终没有点出去。

时间过得真慢。一忽儿的功夫,竟恍若隔世。

银子漂啊漂,竟然一直漂到了对岸。一头撞到岸边的石头后,才缓缓沉入湖中。

众人何曾见过如此神乎其技的打水漂?都想鼓掌喝彩。但见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黑着脸,张开的双掌便都不敢合上。

美夕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赶紧叫了一声“好”,带头鼓起掌来。众人一见,立即跟着鼓掌喝彩,顿时欢声雷动。

光头纲得意地问袁娇道:“师侄,师叔我漂了多少个?”

袁娇红着脸道:“对不起师叔,师侄不才,没数清。”

光头纲转头问美夕道:“东方大侠,这个问题你怎么看?”

美夕懒得说话,随手就掏出十两银子递给光头纲,自是爽快承认自己输了。玉箫师太赶紧伸手拦住道:“妹妹,说好了记姐姐账上,快把你的银子收回去。”

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半个下午竟然连输三阵。今天真够倒霉的!回到山上后,美夕的心情还久久难以平静。悲愤之余,乃作《如梦令•碧潭飘雪》一首:“不敌贝娜
高音,奈何事实不赢。再拼北二俗,又输十两纹银。郁闷!郁闷!碧潭飘雪解恨。”吟罢,连饮了十杯香茶。

虽然这首词在平仄上跟传统的《如梦令》差别甚大,但众人齐声叫好。美夕的心情终于好了起来。也不知是因为大家夸她词好,还是喝了香茶的缘故。

光头纲道:“好词!东方大侠真是文武全才。鄙人也来附庸一番风雅,和一首给东方大侠如何?”

美夕道:“好。”

“鄙人作一首《如梦令•天下无敌》,送给东方大侠。”光头纲略一沉吟,随口
吟道:“长剑指东打西,胸藏除魔妙计。虽然年纪小,却有帮主徒弟。牛逼!牛逼!美夕天下无敌。”

美夕当真哭笑不得。徒弟孟楠曾指责“牛逼”二字不雅,没想到光头纲这个大俗人竟然还将“牛逼”二字入了词,且是叠句。不过,光头纲好歹费了一番心思来讨好自己,跟叛出师门的陆惹儿全然不一样。当下美夕也少不得称赞光头纲几句,诸如颇有文采之类。

眼见离重阳节已时日无多,翌日一早,玉箫师太便率门下弟子们,偕同西门美夕和北二俗,向黑木崖进发。

临出山门时,只听令狐狸精叫道:“师父、各位师叔,你们快看,这棵枯树居然发新芽了!”

美夕上山之时就注意到了:山门处有一棵奇形怪状的枯树,光秃秃地立在那里。却没想到自己在山上小住几日后,下山之时,枯树竟然发出了嫩绿的新芽。却不知有什么好事将要发生?难道会遇到一个新的意中人么?美夕苦笑一下,摇了摇头,心道:“我已经累了,不想再爱了。”

除了美夕之外,玉箫师太和北二俗也都是单身。大家心里均想,也不知是谁的好事临近了?

大家一边往山下走,一边瞎侃。

北二俗虽是俗人,但也会分场合,懂得察言观色。几个月前,他们曾奇怪美夕如何会中毒被送入锦绣宫这么个虎狼之地。此番二人从长安流浪到巴蜀,已搞清楚美夕跟华克之分手之缘由。二人知美夕尚在情伤中,如何敢跟东方大侠开玩笑?只得将玩笑着落到玉箫师太身上。光头纲道:“师太,那树是你峨眉的。师太此番定要有喜事了。”

玉箫师太道:“贫道自小就生活在峨眉山上,五十年来枯树都没发过芽。怎么会是贫道的喜事?我看,多半是妹妹的喜事。她不来则已,一来枯树就发芽。”

美夕又苦笑了一下。不答反问道:“姐姐,你这么聪明、漂亮、性感,追求者甚众,难道就没有你中意的么?”

美夕这一问似乎触动了玉箫师太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陡然间,她的声音竟然变得哽咽起来,道:“年幼时,贫道长得并没多好看,身材也谈不上性感。喜欢贫道的人仅止一人而已。偏偏那人有色心没色胆,贫道稍稍矜持一下,他便退却了。等后来贫道变得容貌出众起来,再来多少追求者,贫道都没了兴趣。唉,不提那些成年旧事了。”

美夕很想知道那个有色心没色胆的人是谁,或许自己可以想法成全他们。但当着北二俗的面,总觉不方便。便回头问北二俗道:“两位大侠也是单身。枯树发新芽,给你们带来喜事也未可知。”

长毛谦道:“东方大侠此言差矣。我们兄弟俩天天在一起,形影不离,如何能算单身?”

光头纲却道:“谦儿哥,这次指不定是你梅开二度。”

“梅开二度?”美夕奇道:“莫非谦大侠以前有过感情经历?”

光头纲道:“谦儿哥以前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后来不幸分手了。”

玉箫师太也奇道:“为何分了?”

光头纲淫邪地笑道:“此事还得谦儿哥亲口给大家讲。”

长毛谦欲言又止,犹豫半晌,才长叹一声道:“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柏拉图真他娘的不是好东西!”

美夕顿时羞得满面通红。因为她知道,柏拉图式恋爱是一种追求心灵沟通,排斥肉欲的精神恋爱。长毛谦如此大骂柏拉图,定然是他追求肉欲而不可得,而他的前妻又常常心灵空虚,感情自然便到了尽头。美夕赶紧转移话题道:“既然谦大侠都食人间烟火了。纲大侠怎么没来一段感天动地的爱情?”

光头纲道:“鄙人觉得跟谦儿哥在一起最幸福。就不需要女人来插足了。”

长毛谦道:“你拉倒吧。追不到女人就拿我当挡箭牌。”

美夕和玉箫师太自然也不信光头纲的胡诌。玉箫师太道:“纲大侠,你喜欢会武功的,还是喜欢会作诗的?说不定贫道可以给你牵线搭桥。”

光头纲的本性瞬间暴露无遗,立即问道:“师太可是当真?”

“那是当然。贫道最喜成人之美。”

光头纲想了想道:“鄙人最近喜欢上了碧潭飘雪。如果鄙人要找的话,就找一个择花的女子。”

长毛谦挤兑道:“你就是想找一个十六七岁的黄花闺女,对不对?直说呗,装啥逼呀。”

“谦儿哥,你真俗!”训斥完了长毛谦,光头纲嘿嘿讪笑两声道:“你总得给人家装逼的机会吧。”

“好,你装吧。任何人都有装逼的权利。看你能装到什么样的逼格。”

玉箫师太道:“贫道记下了。有合适的,一定给纲大侠撮合。”

虽然即将面对强大的魔教,但一路之上,大家仍旧谈笑风生,丝毫不失英雄豪气。不过,众人心底难免惴惴不安。谁知道此去能不能平安回来呢?

数年来,魔教四处作恶,早已激起武林公愤。收到玉箫师太邀请信的各派掌门,早早收拾停当,率领本派精兵强将,在峨眉派必经之路等候玉箫师太及峨眉派的到来。沿途不断有武林人士加入。人越来越多,队伍不断壮大。没过多久,队伍就超过了一里路长。其中也来了不少游散的丐帮弟子。

三日后,向北行至广元境内,又有数人加入到队伍中来。忽听前面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各位弟兄,许久不见,你们还好吗?”美夕心中一惊,难道是他?

举目一望,果然便是他!

华克之自从被撤销帮主后,其后又被逐出丐帮,不得已,又回到了群众中。但他依然是一代大侠,除魔之事,他又焉能闭门不出?此番他也带同娇妻十三妹,向长安进发。他担任帮主时,因为没有帮主架子而深得丐帮弟子们的喜爱。此时跟队伍前面的丐帮弟子们相遇,自然要畅叙别来之情。因为队伍人太多,他显然没有注意到美夕也在其中。

美夕不想跟他们见面,便故意慢下来,渐渐地溜到了队伍的尾端。玉箫师太和北二俗自然知道美夕和华克之的感情纠葛,便也慢下来陪着美夕。

美夕虽然离得远,但她内功精深,前面人群的话语,依然清清楚楚传入她的耳中。

只听一个叫花子问道:“华大侠现在在何处定居?”

“不要称什么大侠,那样未免太过见外。咱们还是兄弟。大家说,对不对?”

有数个叫花子齐声答道:“对。咱们永远都是兄弟!”

一个年纪稍大的三袋弟子却道:“你比我年纪小。如果咱俩称兄道弟的话,我该叫你弟弟。如此一来,多有不敬。还是称呼华大侠好。”

“王兄太见外了,我本来就是小弟。”

姓王的道:“不敢当,不敢当。”

华克之回答最先那人的问话道:“小弟现在在南充凌云山下定居,自立了一个门户,便叫凌云派。以后行走江湖,还望弟兄们多赏脸。弟兄们路过凌云山,请一定来喝一杯薄酒。”

另一个叫花子道:“如此说来,大家应该称呼华掌门才对。”

“各位兄弟真是见外了,求大家还是以兄弟相称。”

和华克之套完近乎后,接着便有数人七嘴八舌夸十三妹漂亮。大多数人都说华克之和十三妹郎才女貌,但也有一部分人单独称赞十三妹。独赞十三妹的人中,既有含蓄委婉的赞叹者,也有不吝辞藻露骨的赞美者。更多的人则是将目光停留在十三妹身上而流连往返。不管大家如何称赞,华克之心里都是喜滋滋的。

美夕的心里却是酸溜溜的。假装欣赏路边风景,又将脚步放慢不少。几乎已经到了队伍的最尾端。只是她内功深厚,想不听那些赞美十三妹的话语都难。

美夕正打算施展绝顶轻功远离队伍,却听有人高声说道:“江湖中人,要的是豪爽,赞的是真性情。我就不明白,一个装逼的有什么好?”

美夕心中一喜,终于有人说十三妹的坏话了!这句话听在她的耳中,真是无比地受用。对头!江湖豪杰要的就是豪爽。还是真性情最讨江湖中人喜欢。你漂亮文静,那叫小家子气。你欲言又止、吞吞吐吐、遮遮掩掩,一副装逼样,有啥好了?而这声音竟也有几分耳熟,只是一时想不起说话之人是谁。

华克之不悦地道:“这位兄弟,敢问尊号如何称呼?”

“在下姓张名润土,字湿之。江湖人称‘赤练大侠’的,便是区区在下。”

原来是世界上嘴最贱的、赤身裸体修炼带鱼神功、偷吃别人的豆腐而不给银子的丐帮一袋弟子张润土!美夕暗觉好笑。不过想一想也觉得在情理之中。除了如此嘴贱的丐帮一袋弟子张润土之外,还有谁胆敢说十三妹的坏话?

华克之沉声道:“还请张兄自重。”

张润土尚不知华克之是何许人也。他加入丐帮之时,华克之已叛出丐帮。如此嘴贱的他,岂有自重的时候?只听他道:“我说得难道不对么?你老婆分明就是一副装逼样。”

华克之护妻心切,顿时怒从心头起,右掌一挥,便朝张润土拍来。他自脱离丐帮之后,日夜练功不辍,虽只短短数月,内功实已精进不少。寻常武林高手已难望其项背。这一掌威力之巨,自是非同小可。以张润土一袋弟子的身手,只怕要被打得散了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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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华克之那股凌厉的掌力被一阵风一带,便烟消云散。晃眼一看,却是自己和张润土之间竟突然冒出一个人来!来者白衣飘飘,气定神闲,深具大侠风范。华克之大骇,是谁这么厉害?及至定下神来,方发觉来者是美夕。华克之不知美夕已改名,忙道:“湿儿妹妹,原来是你。你……你还好吗?”

这世界上,美夕最恨的人便是十三妹。好容易有一个人站出来说十三妹的坏话,美夕焉能让他被华克之打伤?她心意一动,便已从队伍尾端来到华克之和张润土之间,右手袍袖轻轻一挥,将华克之巨大的掌力卸掉。美夕此时的内力虽比华克之强不少,要说轻轻一挥便能挡住华克之的掌力,却又不能。只是她斜刺里穿出,时机和方位拿捏得十分巧妙,方才如此轻松地化解掉华克之的威猛掌力。

美夕不答,只淡淡地道:“华克大侠,还请手下留情。”她昔日叫惯了“华克大哥”,此时改口,依然将他称作“复姓”,只将“大哥”二字换成了“大侠”。

“湿儿妹妹,这小子嘴臭,他竟敢骂我老婆。你说该打不该打?”

“当然该打。”美夕道:“不过,常言说得好,‘打狗还要看主人的脸色’。给我个面子,华克大侠饶了他,可好?”

华克之心中总觉得亏欠美夕太多。美夕求情,他焉能不允?再说,真要动起手来,他也不是美夕的对手。忙道:“原来他是湿儿妹妹的狗。好说,好说。饶他便是。”

美夕哭笑不得。心想,华克之真是个没文化的叫花子。几个月不见,武功长进不小,学识却一点进步也无。她正想说“这位张先生是我的朋友,不是狗”,忽听得“汪汪、汪汪”两声犬吠。美夕四下张望一番,才发现是张润土在学狗叫,正朝华克之狂吠。美夕差点没乐出来,改口对华克之道:“你瞧,我养的这只狗还挺会仗人势的。”

张润土知道美夕武功高强,有她撑腰,自是谁也不用怕。他欠揍地向华克之挑衅道:“来呀,来打我呀!大大方方的。”

美夕瞪了张润土一眼,吓得他不敢多嘴。美夕对华克之道:“华克大侠头里请。我的朋友们在后边,我还要回去陪他们。”说罢,便自顾自往后去了。张润土刚才已被华克之的降龙掌吓破了胆,便也跟着美夕到了队伍最后面。

无论美夕生性多么大度洒脱,遇到华克之和十三妹之后,那些如烟往事还是若有若无地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她一边随着队伍前行,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神情变得恍恍惚惚起来。

突然,队伍前面一阵骚动,远远传来一声惨叫。随即有数人呼喝道:“有坏人!快抓住他!”美夕忙抬眼望去,只见一个人影从队伍里飞走了,其轻功似不在自己之下。那人临走之时,还抛下一句恐吓的话来道:“谁再敢向前,杀无赦!”声音尖锐,响彻云霄,令群雄不寒而栗,齐齐停下了步伐。

美夕心中一凛,不及细想,心意一动,已飞身追出。经过骚乱处时,却听见有人惨叫道:“好热!”待她跑出二三十丈开外时,身后又远远传来一声惨叫道:“好冷!”美夕心中又是一凛,自然而然地停下脚步来。不消说,定是焦山口那个畜生干的坏事。自己要追上他谈何容易,还是回头看看该如何救人吧。

美夕转身回来,却发现受伤的正是她的大冤家死对头十三妹。心中陡然生出一丝幸灾乐祸的喜悦来,但这种喜悦转瞬即逝。眼下群雄同赴黑木崖斩妖除魔,华克之武功高强,对付魔教可少不得他。倘若他因此而退却,正义道上的力量就弱了不只一星半点。除魔便又少了一分胜算。焦山口一个倭寇,怎地突然跳出来跟群雄作怪?莫非他跟魔教有什么瓜葛么?难道有人走漏了正义道上各派围攻黑木崖的消息,魔教特意让他来捣乱,吓阻群雄?

华克之正跪在地上给十三妹查看伤势,周围围了一圈丐帮弟子。那群弟子们见美夕来了,赶紧闪出一条路来。

美夕远远看见十三妹肩头一个碧绿的手印,听她微弱地叫了一声“好冷”。华克之赶忙将自己身上的衣衫脱下,罩在她身上。十三妹却又马上叫了一声“好热”,一伸手便将衣衫扯掉,露出一个乌黑透明的掌印来。

打伤十三妹的,不是冰火两重天掌法又是什么掌法?

在场众人中,只有华克之和美夕曾见识过冰火两重天掌法的厉害。当时是长安城青龙寺方丈净悟和尚被焦山口打伤,短时间内即不治身亡。美夕后来还亲见焦山口打伤西海派中心地最善良的庞大海。二人此时再见到这种掌法,仍不免心惊肉跳。余者自然恐惧更甚。每一次掌印颜色变换伴着十三妹的每一次惨叫,群雄的心都跟着“噗通”狂跳一下。大家心中均想,幸好这一掌不是打在自己身上。

华克之清楚记得,当日澄定和尚曾说过这种掌伤无法可治,而且他也亲见净悟和尚断气。此时,他早已伤心欲绝,哭成了一个泪人。

美夕却在心下琢磨,倘若我将焦山口注入十三妹体内的至阳和至阴真气合并,或许可以治好她的伤。可是,十三妹是自己的情敌。曾几何时,自己巴不得她早点去见阎王。自己不找她报仇,已是大度。难道还真要亲手把自己的情敌救活过来么? 美夕秀眉深锁
,冷冷地注视着华克之和十三妹,心里犹豫不决。

如果华克之过来求美夕一小下,美夕心一软,恐怕便即刻施治。可是,华克之哪里知道美夕能够分解合并至阳至阴真气?他只知道,澄定和尚说过,这是不治之伤,需要尽快准备后事。

眼见十三妹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惨叫声也渐渐低了下去,神志也变得模糊不清起来。再不出手,恐怕想救都救不过来了。

唉,谁叫咱是大侠呢?美夕终于一狠心,说道:“华克大侠,让我来试试看。”

华克之虽知美夕武功高强,却不知她有何妙法能救十三妹。不过,此时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华克之赶紧和着泪站起身来,将美夕让到十三妹面前,道:“谢谢湿儿妹妹。”

美夕刚刚蹲下,正要施治,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东方姑娘,且慢。”

美夕一愣,抬头一看,说话的却是丐帮传功长老鲁猪脚。不知何时,鲁猪脚竟也加入到队伍中来了。原来,孟楠奉师父美夕之命,将鲁猪脚重新扶上了长老之位。这次鲁猪脚便领了一队叫花子去长安跟孟楠等人汇合,途中却先遇到了美夕和玉箫师太率领的队伍。

“原来是鲁长老。你们就不能改个称呼么?我不喜欢你们这么叫我。”美夕开始讨厌“东方姑娘”这个称呼了。她心想,你们称呼我为东方姑娘,那便是看在我老爹的面上才听我的。可我偏偏不喜欢我爹那个大坏蛋。我自己武功卓绝,以后再也不用依仗他了。在魏家山上时,美夕还能勉强接受这个称呼。但她现在是天下无敌的大侠,再用这般庸俗而又不能显出她身份的称呼,心里自然不快。再说,美夕自个儿已将名字改做西门美夕。只不过,尚未公之于众罢了。

鲁猪脚一怔,忙道:“请恕老朽失礼。该如何称呼,还请示下。”

美夕自然希望别人都称呼她为大侠,最好是在大侠前面再加上“天下无敌”四个字。她虽然喜欢别人吹捧她,但却羞于自吹自擂。心想,这老头咋这么笨,非要我说你才知道么?你就不能像陆惹儿那样机灵么?该怎么暗示鲁猪脚呢?美夕又犯了愁。

美夕正沉吟间,一个人插话道:“你们应该称呼她为‘东方大侠’。知道不?”原来是张润土挤到前面来了。他当日藏在锦绣宫头牌青松姑娘的床底,曾偷听到北二俗称呼美夕为东方大侠。

美夕心中大喜,没想到这条狗还挺会讨主子喜欢。表面上却仍道:“鲁长老就随便叫吧。”

鲁猪脚道:“老朽称呼你为东方大侠可以吗?”

美夕道:“鲁长老请随便。”心中却想,你早该这样称呼了,还用问吗?

“是。”鲁猪脚道:“老朽虽然知道东方大侠宽宏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记前仇。但鲁某还是要斗胆恳请东方大侠不要替十三妹施治。”他忠厚老实,说这话时竟也不避开华克之。

“为什么?”

“老朽深知东方大侠一片好心。如果治好了,自然皆大欢喜。倘若万一失手了,恐怕要落下话柄,脱不了乘人之危、借机报仇的恶名。还乞东方大侠三思。”

“如果我不施治的话,她必死无疑。我没有治好她,她也不能赖在我身上。”

“话虽这样说,但人心复杂,别人却不会如东方大侠这般想。还望东方大侠三思。”

美夕又犹豫起来。诚如鲁猪脚所言,人心叵测,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哪会顺着自己的意思说?我虽然可以将自己体内的至阳至阴真气合并,但能不能也将别人体内的真气合并,却并无经验。万一自己失手了怎么办?少不了被人背后责骂。尤其是面对自己的情敌十三妹。自己不救她,也不亏欠谁。救了她,自己落不着什么好。一旦失败了,就会背上骂名。对自己而言,这是一笔只亏不赚的买卖。

十三妹的呻吟声已几不可闻。只怕过不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要撒手人寰。华克之急了,“噗通”一声,跪倒在美夕面前道:“湿儿妹妹,求你救她一救。如若没成功,我绝不会赖你。”

美夕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华克之,心一软,忽然想起瞎子阿炳说过的一句话来:“爱一个人,是要让他幸福,而不是要得到他。”这是美夕在龙宿寨跟瞎子阿炳交手后,美夕奚落瞎子阿炳,说夏芸儿都没让他牵过手,他却听夏芸儿的吩咐来跟她交手,阿炳沉吟半晌后说出来的一句话。这句话一直深印在美夕脑海中,挥之不去。

虽然现在已是陌路人,但华克之也算是自己曾经的深爱。那么,我也让他幸福吧!

美夕又默默蹲下身去,将右手贴于十三妹肩头掌印处一探,才知她所受冰火两重天掌法的至阳和至阴真气已深入心肺,两股真气不同步通过心肺,不断灼烧和冰冻,确实是危在旦夕。好在焦山口这一掌注入的真气并不多,美夕稍稍输入一丝真气,便压制住焦山口的两股真气,让十三妹的伤势得以缓和,不再叫冷叫热。但要让两股真气在十三妹体内合并,却并非易事。美夕折腾得额头冒汗,方成功将两股真气在十三妹体内合并。当美夕将手掌自掌印处拿开时,原先的掌印已变成一个普通的掌痕:除去略微有一些红肿之外,其它方面跟他处皮肤一般无二。

美夕缓缓站起身来,对华克之道:“华克大侠,你服侍她休息几日,当可痊愈。”

华克之见十三妹果然不再呼冷呼热,冰火两重天的伤势已去。又要跪下向美夕行大礼,美夕却早已回到了队伍的尾端。

好些丐帮弟子都力劝华克之带十三妹回家养伤。华克之却坚决要跟群雄同去黑木崖。几个好心的丐帮弟子便找来一辆马车,供十三妹乘坐休养。稍事休息后,大队人马便又继续前行。

此番十三妹突然遇袭,群雄都担心灾祸会不期而至,降临到自己头上,立刻变得小心谨慎起来。没走多久,队伍偏又进入一片黑松林。林内乌烟瘴气,浓雾弥漫,任你视力再好,也难看清五丈之外的地方。倘若魔教在此设一支伏兵,群雄便有全军覆没的危险,那可是糟糕至极。群雄提心吊胆更甚,胆小的便都想逃之夭夭。

当此军心涣散之时,玉箫师太传下令来,将队伍分做三队:前队由丐帮传功长老鲁猪脚和凌云派掌门人华克之率领,负责开路;后队由北二俗二位大侠率领,负责断后;玉箫师太则亲和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督率中队,居中策应。

队伍战战兢兢地走了两个时辰,终于走出了黑松林,却是什么事也没发生。眼前是一片开阔地带,断无设伏的可能,群雄便又放心大胆起来。

行不多时,后队又是一阵骚乱。美夕急奔而至,却发现是后队领军人物光头纲中了冰火两重天掌,而打伤光头纲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光头纲自身内力深厚,受了这一掌后,伤势比十三妹自然轻了许多。但冰火两重天掌法是何等地厉害?只见光头纲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一忽儿叫冷一忽儿叫热。如不及时施治,恐怕也熬不过几个时辰便要一命呜呼。长毛谦随侍在侧,悲痛欲绝兼之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其悲伤只怕要胜过华克之之于十三妹。

这次,美夕不假思索,立即便替光头纲施治。有了先前替十三妹疗伤的经验,美夕胸有成竹。她先注入一丝真气压制住光头纲体内的至阳至阴真气,接着便开始设法合并两股真气。

这时,玉箫师太也赶了过来,关切地问道:“妹妹,纲大侠伤势如何?”

美夕正在用心合并光头纲体内的至阳至阴真气,一时不便说话。长毛谦道:“伤得挺重,鄙人怕纲儿弟挺不过去。我他娘的也不想活了。”玉箫师太安慰了长毛谦几句,便在一旁看着美夕替光头纲疗伤。

又是一盏茶的功夫,美夕终于将光头纲体内的至阳至阴真气成功合并成一股普通真气。光头纲本身功力深厚,体内烫冻之感甫一消失,便又浮出笑容来。看着小酒窝堕落地出现在光头纲的脸上,美夕竟有些后悔替他施治,感觉是自己亲手将小酒窝推入了火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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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 楼
玉箫师太见光头纲瞬间复原,赞道:“妹妹真是功力深厚,妙手回春,将这种无法可治的掌伤也轻易治愈。正义道上有妹妹这样的大侠,实乃群雄之幸。”

美夕先谦虚了几句,然后转头问北二俗道:“二位看清伤人之人了么?”她虽知焦山口会冰火两重天掌法,是他的可能性极大。但难免其他人也会这种掌法,仍希望从二人的言辞中得到佐证。

长毛谦低声对美夕道:“就是在那个啥宫救走你的那人。”他想说的自然是锦绣宫。当日美夕落难锦绣宫,差点就被正色和尚和北二俗糟蹋了。危急时刻,碰巧焦山口也来到锦绣宫,便将她救了出去。长毛谦知道那种地方不能说给第三人听,便用“啥”代替“锦绣”二字。美夕自然明白他说的是锦绣宫,脸一红道:“果然是那个畜生。”

光头纲奇道:“他于东方大侠有恩,东方大侠却怎地骂他?而他这次又跑来为难东方大侠?”他这个俗人心中所想,自然跟普通人想的不一样。他以为美夕管焦山口叫畜生,便是焦山口将美夕救走后,趁她之危欺负了她。而他哪里知道,这个畜生却偏偏是个正人君子,对美夕待之以礼,绝非他这种俗人可比。问完这话,光头纲担心东方大侠会发怒揍他,赶紧往旁边闪出两步。

美夕平静地道:“他是倭寇。从青龙寺藏经阁夺走了钓鱼岛属于我中土的铁证《顺风相送》一书。倭寇本来就是畜生,本大侠并未骂他。至于他这次为何来为难我,本大侠也不甚清楚。莫非他跟魔教有什么瓜葛,受魔教之命来吓阻群雄?”

玉箫师太自然不知道美夕中毒后被送入锦绣宫之事,听了个莫名其妙,如坠云里雾里。但这个倭寇一掌便将光头纲这样的一流高手打成重伤,自是厉害至极。倘若倭寇跟魔教勾结,实是群雄之心腹大患。忙问道:“妹妹,咱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美夕沉吟片刻道:“队伍太长,前后绵延一里多路。咱二人虽在队伍中部,亦难以兼顾首尾。在如此旷野之上,姐姐何不下令让队伍排成方阵?这样,贼子来时,咱们才能及时发现并加以阻止。”

北二俗齐赞东方大侠聪明伶俐。玉箫师太便又传下令去,让队伍每十人一排,并肩前行,将原先的一字长蛇阵化作方阵。鲁猪脚、华克之和北二俗四人各司一角,她和美夕仍居中策应。

队伍缓缓向前行了半个时辰,队伍右前角的华克之远远望见一个人影伫立于大路正中。趋前一看,正是连伤两人的焦山口。去年华克之在陕甘宁分舵附近见到他时,他还是个谦谦君子,甚至还请华克之和美夕吃过面皮。今日相遇,他却傲然而立,睥睨群雄。这个倭寇也真是大胆狂妄至极。黑松林那种阴暗的地方他绝对不愿意去,偏偏于旷野之上向群雄公然挑衅。

华克之早已领略过这个倭寇的厉害,心生一丝惧意。但他急于替爱妻报仇,飞身上前道:“倭寇休走,吃我一掌!”

焦山口略微一怔,喝道:“你老婆都要死了,还不赶快回家料理后事。还跟着他们去黑木崖作甚?”

倭寇怎知我们是去黑木崖?他为何阻止群雄前进?莫非他受了魔教的指使?

华克之先是一惊,随即冷冷地道:“你也太小瞧我中土武林了!你们东瀛的冰火两重天掌法能伤人,我中土便自有高人会疗伤。”

“哈哈哈!你们中土有高人可以治好冰火两重天的掌伤?”

“冰火两重天掌伤也无甚特别之处,焉能治不好?”

“那你老婆人在何处呢?我看你早已把她埋掉了吧。”

十三妹闻言,立即掀开马车的帘子走出来,对焦山口怒目而视道:“倭寇的雕虫小技,也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她虽然重伤尚未痊可,精神不振,却又显现出另一种风格之美,群雄无不为之侧目。

焦山口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他已浸淫于冰火两重天掌法二十余年,是修炼这种掌法的大成者。了解这种掌法的人都知道,修炼者都有烫冻产生的自噬,而被冰火两重天打伤之人,便绝无可能治好。焦山口虽是倭寇,对中土武林掌故之熟稔实不在中土武林人士之下。以他对中土武林的了解,断不会有人能治好冰火两重天的掌伤。但自己亲手打伤之人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又不容他不信。

正在这时,光头纲和长毛谦也从后队赶到前面来了。焦山口一见光头纲也毫发无损,完好如初,更是诧异不已。没想到中土还真有高人能治冰火两重天的掌伤!焦山口知道华克之曾是丐帮帮主,功夫了得。莫非他便是他自己口中的高人?便道:“好。我再打伤几人,让你这高人治上一治。”

华克之道:“想伤人,须得先过了我这一关。”手掌一伸一缩,一招“潜龙勿用”已经拍了出去。这一掌在群雄眼中,雄浑无匹,其势便如排山倒海一般。

焦山口以为华克之便是治好冰火两重天掌伤之人,对他原有几分忌惮,待得看了他的来掌之后,反而更增了几分狂傲。呵呵一声冷笑,右掌从容拍出。两掌相交,华克之被震退数步,只觉五脏六腑翻滚,气血翻涌,难受至极。好在冰火两重天掌法在对掌之时并无真气注入对手体内,否则,华克之也该好冷好热地大呼小叫起来了。

焦山口见状,已知华克之绝非治好冰火两重天掌伤之人,哈哈大笑道:“快把你们中土的高人请出来吧!”笑过之后却又想,到底是谁,用何种手段治好了冰火两重天的掌伤?恐怕只有先打伤疗伤之人,方能凭此掌法继续恐吓群雄。

便在此时,队伍缓缓向两旁闪开,两位仙子风姿绰约地大步向外走来,正是童颜巨乳的玉箫师太和白衣飘飘的东方大侠。

“东方小妹,你怎么也在这里?你中的毒解了吗?你还好吧?”焦山口乍见美夕出现,掩饰不住内心的惊喜,一连问了三个问题,语气中更是充满了关怀。当日他被美夕狠心逐下华山后,对她的喜爱却是有增无减。分别后他心中一直对美夕念念不忘,殷切期盼再见的那一天。时至今日,仍在替美夕四处打听燕某某和垂头丧气散的解药,但都无果。期间得知美夕是被华克之所害,此番出手打伤十三妹,便有替她报仇的意思在里面。煎熬半年左右,才终于得见心上人,心中之激动实在无法形容。

没想到这个倭寇对自己这么好。美夕心生一分感动。分手之后,她心里也不是没有想过焦山口。此人高大英俊,武功高强,对自己真心实意,实在远比华克之更适合自己。但这人正是盗走《顺风相送》一书、妄图毁灭钓鱼岛属于我国领土的证据的倭寇。大是大非面前,美夕毫不含糊。面对领土争端,儿女私情只能暂时放一边。美夕对焦山口的诸般问候置之不理,只是冷冷地道:“念在你以前救过我,今日本大侠暂且放你一马。还不快快滚开!”

焦山口一愣,马上醒悟过来,最喜欢的人正是自己最大的对手!看美夕的样子,毒自是早已解掉,不需自己担心。倒是须得好好设法对付她的筷子神功。当日在长安城,被她的四根树枝中的一根戳中膝眼穴,现在想来,仍后怕不已。半年已过,不知她的筷子神功又精进到了何种程度?焦山口也是颇为孤傲的英雄,虽心生惧意,却并不后退,反而哈哈大笑道:“东方小妹这么有把握胜我?你都还没有擒住我,怎么算放我一马?”

“擒你何难?”美夕一伸手,已将筷子自肩后取下。她嘴里说着大话,心里着实没底。虽然上次出其不意刺中他一回,这畜生会不会学乖了?如若他也像结拜大哥燕某某那样一味地后退躲闪,待我真气耗尽后他再出手的话,恐怕输的就是我了。

玉箫师太见美夕拿出四根筷子来,暗地里大吃了一惊。想不到剑鞘里竟然装的是四根筷子!去年四月,群雄被引诱去金瓶似的小山抢夺武功秘籍《金瓶梅》而掉入魔教精心设计的陷阱,秘籍没有得到,反而差点困死在山洞中。当日这个小妹妹还不会什么武功,今日已是绝世高手,原来是她得到了这本武功秘籍!却不知她如何得到的?既然她会筷子神功,那应该可以拿下这个倭寇吧?

这时,北二俗突然抢上前来。光头纲对美夕道:“东方大侠,且让我们的砍瓜切菜功先会他一会!”上次在锦绣宫,他们兄弟二人稀里糊涂就被焦山口扔下楼去。虽然觉得此人深不可测,但没有正面对战,心里总有一丝不服。而且,二人也对自身的砍瓜切菜功信心满满,便主动请缨出战。

美夕清明节前在长安城曾指导徒弟孟楠战胜过光头纲,中毒后又曾见过北二俗跟西海五龙中的谷云飞和殷于飞交手,却一直未有机会欣赏到他们引以为傲的砍瓜切菜功。美夕久闻砍瓜切菜功的大名,不免有些好奇,心中早想见识一下。只是对手实在厉害,生怕他们二人遭到焦山口的毒手。

美夕正犹豫之际,长毛谦也请战道:“东方大侠,我们兄弟二人合使砍瓜切菜功可比我们单个儿的力量大得多。你就放心让我们先试试看吧。如果我们不行,东方大侠再出马也不迟。”

美夕又想,倘若砍瓜切菜功真的厉害,当日在长安城东门,怎地没有使出来对付西海五龙呢?只怕此种功法虚有其名。

光头纲似乎看出美夕对他们砍瓜切菜功的质疑,说道:“让东方大侠见笑了,我们兄弟二人的砍瓜切菜功,是二对一,以多胜少的一种打法。以少对多时,反而不适用。”

美夕知道,二人配合,绝非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好的配合,很可能一加一等于十、等于百。倘若能达到八音八卦共鸣功的境界,一加一等于一千甚或一万也不无可能。北二俗单个武功属于中等偏上,二人合力便成了绝顶高手也未可知。有自己在旁观战,危急时刻出手相救,料焦山口也伤不了二人。便道:“好。二位大侠小心为上。”

焦山口也早认出这二人是锦绣宫中欺负美夕之人,刚才打伤光头纲,便有因此而教训他之意。此时见他们跟美夕前嫌尽释,成了她的得力助手,自己心中一直喜欢美夕,反而成了她的敌人,心中隐隐作痛而又愤愤不平。焦山口也听说过北二俗的砍瓜切菜功,但平常人称道的武功,哪能入他的法眼?鼻子里轻哼一声,心想,一定要掐死这二人以解心头之恨。便在此时,脑中却响起另一个声音道:“如果打死了他们,她绝不会原谅你!”

北二俗已上前将焦山口围在中间,焦山口仍然傲然而立,丝毫不将二人放在眼里。但接下来他就后悔了,因为砍瓜切菜功绝非浪得虚名的绝技!因为世上有一种配合,叫做天衣无缝!

长毛谦劈来之刀,是非常平凡的一刀。

光头纲金色盾牌的位置,也平凡至极。

但,平凡之中却暗含着伟大,那便是刀和盾牌的配合!一刀一盾,一面一线,构成了天底下最简单却最不可思议的笼子。倘若焦山口向左亦或向右,势必被一刀两断;假如焦山口向上或向下,势必被劈为两半!

美夕的脑中飞速闪过若干念头,若是自己在盾牌和刀之间,也同样无法闪避。不管她用哪一派的武功,少林武当也罢,华山昆仑也罢,都没有一个身法能避开这一刀!却没想到这两个俗人竟有如此完美无瑕的配合。

眼见这一刀已近身前,情急之下,焦山口只得,电光火石般,以身撞向光头纲的盾牌。焦山口这一撞的力道是何等之大?只听“砰”的一响,光头纲的盾牌连着他胖乎乎的身子,被撞出两丈开外。

天衣虽然无缝,布料却不结实!衣服破了。

过了片刻,光头纲方才从地上爬起来。嘴角挂着血丝,有气无力地道:“这瓜……太大,我兄弟二人砍……砍不了。还请东方大侠为我们报仇!”

美夕本来担心光头纲的伤势,听他这么一说,再看着他那滑稽的俗样以及俗气的小酒窝,忍不住笑出声来。笑罢,说道:“古人云,打铁还需自身硬。古人诚不我欺也!好,本大侠来替你们砍这个大瓜!”手中筷子一摆,便要攻向焦山口。

便在此时,人影一晃,却是焦山口已将光头纲的金色盾牌抢到手中。好快!美夕心想,这畜生的轻功仍然高出我不少。倘若他真的采用后退躲避的策略,我今天就会走麦城了。

焦山口微笑着道:“东方小妹,还要放我一马吗?”

此话怎讲?莫非倭寇已想出破解筷子神功之法了?美夕先是一愣,随即暗叫不妙。光头纲的盾牌极大,几乎可以罩住整个人。自己的筷子神功虽然可以攻击对手身上相距极远的四个部位,但都在盾牌的防守范围之内!这个畜生便要用光头纲的盾牌来对付我的筷子神功。他也真算得上是心思敏捷!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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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 楼
事到如今,唯有硬着头皮上了。美夕娇喝道:“看我擒你!”一招“太鸠章命”,四根筷子分别指向焦山口头顶的太阳穴,脐上鸠尾穴,腋中线的章门穴,和身后命门穴。心想,你的盾牌能挡刺向太阳穴和鸠尾穴的筷子,看你如何挡刺向身侧的章门穴和身后命门穴的筷子?

焦山口不慌不忙,右手盾牌挡住前面的两根筷子,左手一挥,已将刺向身侧和身后的筷子拨开。

焦山口的盾牌之坚,物莫能陷也。美夕筷子之利,物无不陷也。

以美夕之筷子,陷焦山口之盾,何如?

“叮……”

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伴之以火花四溅,更兼山摇地动之感。

“叮……”

于无声处听惊雷!每一声莫不让人心惊胆寒!

“叮……”

为什么只有“叮”的一声,而非“叮叮”两声或者“叮叮叮”三声?自是因为多根筷子同时接触盾牌,不分先后,不差分毫。

倘若是光头纲用盾牌来挡筷子,美夕的筷子击在盾牌上,至少也会将他震得重伤倒地。偏偏焦山口比美夕内力更深厚,美夕这一击反而震得自己小手发麻,筷子差点拿捏不住。

焦山口的感觉比美夕好不到哪里去,也被震得虎口些微发麻,不禁吃惊不已。赞道:“东方小妹的内力,比之以前大有长进。佩服、佩服!”

清明节前,二人曾在长安城交手。当日美夕先跟西海六龙和冷酷师太鏖战多时,焦山口到来时,她已快筋疲力竭。在焦山口眼中,美夕那时的内力便微不足道,至少也比他差了好大一截。半年光景,对手的内力竟进步至斯。焦山口焉能不吃惊?

其实,美夕内力的增长,焦山口贡献良多。当初他为美夕驱毒时,为了博得美人芳心,曾输入大量真气到美夕体内。美夕虽曾被他输入的至阳至阴真气困扰多时,却也因此而内力大进。此消彼长,二人内力上的差距已变得极小。加之今日美夕精气正足, 二人
差不多便是个平手,美夕略微吃亏一点。

筷子神功一出手便是四招,同时攻击对手身上相距极远的四个部位,但巨大的盾牌却几乎将焦山口全身罩住。焦山口右手执盾,可以挡住二至三根筷子,左手刚好对付余下的筷子,美夕的筷子神功便难以奏效。不论美夕筷子神功的招式多么精妙,也不论美夕使出筷子神功的哪一招,都无法将焦山口刺伤。美夕连攻数招,都寸功未建。不过,焦山口虽有效地防住了美夕,却也被巨大的盾牌束缚住了手脚,冰火两重天掌法便也无法施展。盾牌便像一堵高墙一样拦在二人之间。如此一来,招式上就无法分出胜负,此时比拼的便是内力。二人你来我往,谁也占不了上风。

只是美夕的内力毕竟较焦山口为弱,如此胶着鏖战下去,难免落败。

旁观众人被巨大的金属撞击声震得烦躁不安,几欲发狂,更别说上前相助美夕。只得远远地、焦急地看着二人鏖战。

倘若真的败给倭寇,以后还有谁叫我“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美夕大急,一边进攻,一边琢磨破敌之策。

焦山口倒是丝毫也不着急。美夕白衣飘飘的曼妙身姿让他看得心旌摇荡。他多希望这场比武可以永远进行下去!

筷子神功讲求内力四分,是极耗费内力的功夫。“叮……”了三百多声后,渐渐地,焦山口感觉筷子扎在盾牌上的力道越来越弱,这才发现美夕早已香汗淋漓,娇喘连连。焦山口将美夕的焦急之态看在眼中,心中也在盘算:如此比下去,自己的确可以赢得这场比武,但会否因此让她更恨我?只怕自此以后,永远没有机会得到她的谅解。

好男人怎可让心爱的姑娘丢失颜面?

待美夕的筷子再次刺来时,焦山口用盾牌挡了一下,假装一个趔趄,差点要摔倒的样子。随即收起盾牌,拱手一礼道:“东方小妹的筷子神功大大的厉害。焦某不敌。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言罢,便要抛下盾牌撤退。

焦山口为了给足美夕面子,这一招假败演得相当逼真,旁观众人自然看不出来,连美夕竟然也没有看出来。她想,莫非我的内力已经超过这个倭寇,倭寇的内力先我而竭?那岂能让倭寇活着离开。美夕娇喝一声道:“倭寇休走!”反而挥舞筷子朝焦山口猛攻,力求在短时间内将倭寇刺倒。

焦山口急忙之间脱身不得,只得挥舞盾牌继续迎战。有意让她,却被她当了真。似她这般猛攻,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虞,现在想让都不敢再让了。恐怕非要分出胜负来不可。自己绝不愿她受伤。这可如何是好?

又拆了数十招,美夕终于明白,对手的内力非但没有耗竭,反而因为自身消耗太巨,筷子神功使出来已变得力不从心。筷子所点的四个穴道,常有两三个刺偏。只不过筷子神功出手便是四招,即便用得不好,其威力亦不容小觑。美夕心想,原来刚才他是故意让我。自己借机罢手就好了,既“战胜”对方,保全了天下无敌的名号,又显得自己胸襟宽广。现在弄巧成拙,今日这一败,实是自己招致的。却如何结束这场打斗?

危急时刻,美夕终于想出破解之法。四根筷子指向焦山口左右肩井穴、膻中穴以及脑后风池穴,正是一招“仙人指路”。

焦山口一凛,这招有些古怪!这四个穴位全部集中在人体上部,跟筷子神功的大多数招式不同。不用盾牌,单用双手也可将四根筷子挡开。眼见筷子已到身前,不及细想,本能地将盾牌上举,迎着筷子而去。

这招的确是筷子神功中的奇招。跟筷子神功“攻击相距极远的四个部位”的要义相违背。从命名上便可以看出来。倘若跟其他招式一样,该当叫做“肩肩膻风”才对,可它为什么叫“仙人指路”呢?

原来,“仙人指路”是用筷子的不雅习俗之一,意指用大拇指、中指、无名指和小指捏住筷子,而食指伸出。在北方人眼里又叫“骂大街”。因为在吃饭时食指伸出,总在不停地指别人。北方人一般伸出食指去指对方时,大都带有指责的意思。所以说,用筷子吃饭时用手指人,无异于指责别人,这同骂人是一样的,是不被允许的。这招在筷子神功里,却是腾出右手食指,凌空一点,出其不意地击倒对手。四根筷子,则基本上都是没有内力的虚招。

美夕此时右手食指正指向焦山口右下肢三阴交穴。焦山口盾牌上举后,把筷子封住了,却也遮蔽了自己的视线。焦山口陡觉三阴交穴一麻,朝右后跌坐下去。美夕随即飞身而上,已用筷子制住焦山口。

焦山口略显有些慌乱,随即惨然一笑,道:“恭喜东方小妹。你赢了。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美夕收起筷子,背负双手,冷冷地道:“刚才本大侠已经说过,今日放你一马。快快去吧,以后别让本大侠再看见你。”

“多谢东方小妹高抬贵手。”

美夕见焦山口仍坐在地上不动,喝道:“还不快走?”

焦山口红着脸道:“可否请东方小妹替我解开穴道?”

美夕本以为焦山口可以像上次一样,自己用内力冲开穴道。却没想到自己跟对方内力差距缩小之后,对方已无法自行冲开穴道逃走。美夕心中暗自得意,右手食指凌空点出,解开了焦山口的穴道。

焦山口缓缓站起身来,有些留恋地转身离去。

夕阳的余晖将美夕苗条的倩影长长地映在地上。

望着美夕的影子,焦山口心中凄然,却不知何时才又能看到心上人的身影?天将黑,我的归宿在何方?待得见到群雄对他怒目而视,方才惊觉自己尚处在敌方的包围圈中。虽然这些人都拦不住他,但无疑已将他看成败军之将,眼神中除了愤怒之外,都有一丝幸灾乐祸、鄙夷的味道。焦山口自己倒不是十分在意名声。能让心上人得意开心,自己受辱,又算得了什么?不过,他也不敢停留,赶紧展开轻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美夕心想,这个畜生对我真不错。今日就且饶他一次,也算还清了人情。下次,下次会怎么样呢?只怕下次还是会饶了他……直到焦山口的身影都已从自己的视野中消失,美夕仍然呆呆地站在原地。

“祝贺妹妹的内力已达小成境界!”玉箫师太走上前来,先恭喜美夕,接着不解地问道:“妹妹,怎地将倭寇放走了呢?” 她亲见美夕跟焦山口拼死打斗,却哪里知道二人
有那么复杂的过去?

“啊!”美夕先是一惊,随即醒悟过来,脸微红,忙道:“小妹中毒后,他曾救过小妹一次。这次是还他人情,下次一定不会放过他。”在美夕心中,可不是还人情那么简单。这个倭寇,实是百年难遇的英雄豪杰。难得他对自己这么好,而自己却数次伤他之心,心中渐渐生出一丝不忍来。

“原来如此!倭寇把《顺风相送》一书放哪里去了?”

“哎呀,忘啦!”美夕一拍自己的小脑袋,居然把这么重大的事给忘掉了!待要追去,焦山口却早已不见了踪影。美夕怕玉箫师太追问她跟焦山口之事,忙转移话题道:“姐姐,咱们去看看光头纲几位的伤势吧。”华克之被焦山口一掌逼退,而光头纲被焦山口撞出两丈开外,不知二人伤势如何?美夕不愿提起华克之的名字,便以“光头纲几位”代指。

玉箫师太刚才一直在旁边观战,心中之紧张实不在美夕之下,也没抽出空来查看光头纲和华克之的伤势。对手如此厉害,连华克之也挡不住他的一掌。美夕虽然武功高强,但能否挡住倭寇,一开始玉箫师太并不抱太大希望。及至看到美夕取出四根筷子,要施展威震武林的筷子神功时,才又精神大振。当她看到焦山口用盾牌护住全身、美夕久攻不下时,又开始替美夕担心。焦山口那个假败,玉箫师太还是有些起疑——她分明看到美夕累得气喘吁吁,而焦山口仍举止若常,却怎地反而败了?美夕最后一招“仙人指路”,玉箫师太也没看清。美夕的动作极快,要看清四根筷子的伸缩已殊为不易,如何还能看见她单独伸出了食指?而且,食指激射出的内力也是无形的,在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下,只能隐约听到极微弱的“噗”的一声闷响。

此时听美夕提起,玉箫师太才想起疏忽了受伤的二人。赶紧和美夕来到北二俗身边,只见光头纲有气无力地躺在长毛谦的怀里,显是难受至极。长毛谦双眼红肿,睫毛上仍有泪渍。华克之也和北二俗在一起,精神状态不错,似乎并未受什么内伤。

玉箫师太先问华克之道:“华掌门没事吧?”

“多谢师太关心。倭寇实在厉害。华某侥幸没事。”

“那就好。”玉箫师太又关切地问光头纲道:“纲大侠的伤势如何?”

长毛谦替光头纲答道:“纲儿弟刚受伤时,精神尚可。没想到越来越萎顿。怕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玉箫师太道:“谦大侠替他疗伤没有?”

长毛谦道:“疗过,鄙人内力耗竭,也没有将纲儿弟治好。没想到倭寇如此厉害!”

玉箫师太本想说“让贫道来试试”,但考虑到自己的内力虽较北二俗为高,但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恐怕非得东方大侠亲自出手不可。只是东方大侠刚历一场大战,也已精疲力竭。怎可再劳累她?

美夕自己虽疲累不堪,但侠义之心更盛,豪爽地道:“我来替纲大侠疗伤。”

光头纲虽然伤痛难忍,头脑却很清醒,闻言忙道:“不……不可,不……可。倘若……倘若再遇强敌,还要……要仰仗东方大侠……大侠的神功退……敌。等……等东方大侠……稍事……稍事休息后再……再替在下疗伤吧。鄙人……人还能坚持!”

没想到光头纲人虽俗气,却也通情达理,考虑事体还算周详。美夕虽不相信刚赶走了焦山口,马上就又有强敌来犯。但俗话说得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美夕此时也真想好好休息一下。略一沉吟后,说道:“好,我先恢复一下,等会再替纲大侠疗伤。”又对玉箫师太道:“姐姐,天色已晚,咱们就在这里歇息吧。”

“好!”玉箫师太立即传下令去,吩咐队伍停止前进,就地安营扎寨,埋锅造饭。玉箫师太率峨眉派刚下山时,沿途都入住客栈。队伍壮大后,小城镇的客栈已无法容纳如此多的英雄豪杰。于是,群雄便都露宿野外。如在以往,美夕自然不习惯这种简朴困苦的野外生活。但她中毒后,吃过常人没有吃过的苦,此时随队住在野外,也早已习以为常。只不过,作为天下无敌的大侠,美夕的待遇却非其他人可比。她和玉箫师太一人一个大帐篷。其他人等,则是多人挤在一起。

这时,张润土已将光头纲的盾牌拾回来。长毛谦便将光头纲安置在盾牌上。光头纲未受伤之时将盾牌背在身后,美夕就觉得他像是背了个乌龟壳。此时见光头纲躺在盾牌上,便像一个仰面朝天的乌龟。尤其是盾牌不够长,光头纲被迫将光头缩回盾牌内。两条腿也露在盾牌之外,感觉伤痛时,两条腿便乱蹬,就像急切想翻身,却怎么也翻不过来的乌龟。画面太美,美夕不敢多看,一看便想笑。

突然,远处有数人同时惊叫道:“蜗牛!”“啊,好多蜗牛!”声音极度恐慌。
d
draemdraem
135 楼
好几天没有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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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uxuguo
136 楼
忘记通知了,存稿已发完,现在正在码字呢。不好意思,感谢兄弟的鼎力支持!

【 在 draemdraem (dreamdream) 的大作中提到: 】
好几天没有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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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aemdraem
137 楼
谢谢兄台雄文。期待着下一章。。。

【 在 liuxuguo (刘绪国) 的大作中提到: 】
忘记通知了,存稿已发完,现在正在码字呢。不好意思,感谢兄弟的鼎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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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uxuguo
138 楼
写得好慢,怕要兄弟多等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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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aemdraem
139 楼
我等着!

【 在 liuxuguo (刘绪国) 的大作中提到: 】
写得好慢,怕要兄弟多等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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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uxuguo
140 楼
好感动!
本想把第二十二回写完了再更的,明天先上五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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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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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aemdraem
141 楼
好感动! :D

【 在 liuxuguo (刘绪国) 的大作中提到: 】
好感动!
本想把第二十二回写完了再更的,明天先上五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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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uxuguo
142 楼
第二十二回、除魔途中:紫茶凝紫烟,专克莫龙丹

小小蜗牛,有何可怕之处?值得大惊小怪么?美夕和玉箫师太都觉得尖叫之人胆小如鼠。二人回头望去,却是想在山坡上安营扎寨的弟子们被他们眼前的情景惊得连连后退。

玉箫师太道:“妹妹,咱们过去看看吧。”

“好。”美夕答应一声,便跟玉箫师太过去查看。走到近前,却见山坡上有一座由蜗牛堆叠起来的小山。还有一长队蜗牛,正伸着长长的触角,缓缓地从山上爬下来,继续往小山上堆叠。队伍甚长,浩浩荡荡,望不见尾。谁也说不清到底有几百万只还是有几千万只。

蜗牛,堆成一座小山的蜗牛。

谁都见过蜗牛。可有谁见过堆成小山的蜗牛么?

为何会有如此多的蜗牛聚集于此?

玉箫师太皱眉沉吟半晌,也没想明白其中的道理,心中只觉奇怪。便问美夕道:“妹妹,你觉得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是魔教搞的什么古怪?”

美夕也解不开蜗牛堆叠成山、成群结队迁移之谜。倘若是魔教搞的鬼,这些蜗牛有毒否?会否攻击人类?美夕被华克之和十三妹用垂头丧气散毒害后,既变得成熟起来,也变得更加小心谨慎,对毒物尤其敏感。她不怕武功高强的对手,就怕用毒陷害自己的小人。一想到毒物,心中便即一凛,赶紧从怀里掏出立山圣母所赠的万能解毒灵药莫龙丹来,先递给玉箫师太一粒,然后自己服了一粒。

“多谢妹妹的好意。圣母也给姐姐我赠了几粒,妹妹还是自己留着吧。”玉箫师太将莫龙丹还给美夕,笑道:“倘若蜗牛无毒,岂不白白浪费一粒莫龙丹?”

美夕脸一红,道:“小妹对毒药实在太过敏感。宁愿浪费一粒莫龙丹,也绝不愿再中一次毒。”

玉箫师太问道:“怎么办好呢?将这些蜗牛全部灭掉吗?那也未免伤生太多。”

美夕想了想,道:“咱们换一个地方安营扎寨如何?以蜗牛的速度,自然追不上咱们。”

“东方大侠,玉箫师太,这是白玉蜗牛,是天下闻名的美食。何不将蜗牛烹了做晚餐?”不知何时,张润土也挤到人群前面来了。

用蜗牛做晚餐?美夕一愣,问道:“蜗牛也可以食用吗?”

张润土道:“回东方大侠,蜗牛属于冷血动物,雌雄同体,既能食用又能药用。从菜类上讲,它属于四大名菜之首;在药用价值方面,它可以止血止痛止痒。蜗牛的黏液可以美容养颜;蜗牛的内脏,还可以提高男性的那啥功能。”

作为超级吃货,美夕第一次听说蜗牛是美食,不禁汗颜,心中也顿时充满了期待。咽了一下口水,点头道:“嗯,这个主意还凑合。”转头征询玉箫师太的意见道:“不知姐姐意下如何?”

玉箫师太看着美夕咽口水的馋样,焉能说不好?当即吩咐捉拿蜗牛,为东方大侠烹制佳肴。张润土自告奋勇,带头行动。

张润土等人将蜗牛抓起来后,美夕发现蜗牛山下其实是一个坟墓。坟墓上光秃秃的,隐约可见土中有很多草根,想是长出的青草已被蜗牛吃得一干二净。墓碑早已被蜗牛压翻在地。此情此景,说不出的凄凉。

蜗牛竟然成群结队爬到坟墓上!美夕更觉奇怪。莫非坟墓的主人跟蜗牛有什么深仇大恨么?美夕右手轻挥,掌风将墓碑掀翻过来。只见上书“西海派庞公大海之墓,天下心地最善良之人!”

原来,队伍已到了长安城附近。清明节前一天,庞大海在长安城中了焦山口的冰火两重天掌,死后被西海五龙埋葬于此处。美夕若有所思,在坟前伫立良久,才返身回来。

这时,营帐早已搭好,张润土也已将烹好的蜗牛放到了美夕的案头,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香味。美夕却一点胃口也无,吩咐张润土将蜗牛拿走。

张润土不解地望着美夕,刚才还馋得流口水,为何突然又不想吃了呢?莫非自己做的菜不合东方大侠的口味?可是,她都没尝一下,如何能知道味道的好坏?大侠的脾气真是难以捉摸。武功越高,便越古怪。

“并非是你的菜做得不好。很香,真的。只不过嘛,唉!”美夕颇体谅张润土的一番苦心,苦笑一声后,耐心地道:“想听本大侠给你讲个故事吗?”

“当……当然!”

“很久很久以前,”美夕走到帐外,遥望着食人鳄庞大海的坟墓,悠悠地道:“呃,其实也不算太久,江湖上有一位长得凶神恶煞般的人物。这人嘛,是个东北大汉,曾在沈阳慈恩寺做过和尚。后来还俗,成了邪道上著名的人物。他虽然是邪道上的人物,但偏偏心地善良,可称得上是邪道上心地最善良之人。此人的武功还凑合,跟人交手,却从来不愿将对手杀死。他进攻的招式也从不指向对手的要害大穴。足见其心地之善良。”

张润土不解地问道:“那他跟仇人打架之时如何伤敌呢?”

“他通常是将对手的腿打断。就像这样……”美夕突然取下装筷子的剑鞘,向张润土的双腿扫去。张润土吓得赶紧向后躲闪。美夕自然是虚晃一招,这是她调皮的性格使然,意在捉弄吓唬张润土而已。否则,以美夕的身手,后者焉能躲得过?再说,美夕若真要打断谁的腿,凌空一点便可,何须费事取下肩后剑鞘?“半年之后,估摸着对手的腿伤已经愈合,他便找上门去,再次将对手的腿打折。”美夕将手中剑鞘再次向张润土一挥,张润土又是连连后退,口中求饶道:“求东方大侠饶命!”

见美夕将剑鞘放回肩后,张润土才又战战兢兢地问道:“这……这算哪门子的善良?”

“比起杀人如麻的恶魔来,的确善良得多。”

“原来如……如此个心地善良法。”张润土不解地问道:“不过,请问……请问东方大侠,这跟蜗牛有何……什么关系吗?”

“别急。”美夕又转身望向庞大海的坟墓,续道:“此人虽然心地善良,但却有一个特殊的癖好。”

“想必这个癖好跟蜗牛有关。”

“你果然不是太笨。这个癖好的确便跟蜗牛有关。”

“小可驽钝。还望东方大侠多多提点。”数月前,张润土跟女扮男装的美夕一起往丐帮总舵走时,美夕曾说他不算太笨。当时张润土不知美夕的底细,还狡辩说自己很牛逼。此时,他早已清楚美夕的地位和武功,哪里还敢再吹嘘自己?

“话说此人从小便喜欢捉弄蜗牛。他喜欢看蜗牛慢吞吞地爬树。待蜗牛爬至树顶时,此人便把它拨弄下来。蜗牛这种小东西有一种坚韧不拔的特性,掉下来没多久,又开始往上爬。等此人睡一觉醒来、蜗牛又快爬上树顶之时,此人再把它拨弄下来。如此往复,此人每次都能获得极大的快感。”美夕转过身来,问道:“快感,你懂什么叫快感不?”

“这个什么快感,小可不懂。”

“其实本大侠也不太懂。”美夕又转身望向庞大海的坟墓,语气中略带伤感地问道:“你知道此人是谁吗?你又知道刚才蜗牛身下坟墓中埋的是谁吗?”

“小可不知此人是谁。但……但猜想应该就是坟墓中埋葬之人。”

“没错儿。此人便是西海派西海六龙之食人鳄庞大海。”

“啊!原来……原来是鼎鼎大名的食人鳄庞大海。他……他已经死了?”西海六龙在武林中名气极大,张润土仅听闻其名,也不禁双腿哆嗦,声音发颤。

美夕不答,吩咐道:“本大侠可不想死后遭到蜗牛的围攻。快把你的蜗牛宴撤下去吧。”

“啊,东方大侠,这个……”

“这个什么?”

“这个,”张润土眼珠子一转,正色道:“东方大侠,吃蜗牛和捉弄蜗牛完全是两码事,性质截然不同。”

“此话怎讲?”

“常言道,士可杀而不可辱。蜗牛本来就是作为美食而存在的。东方大侠吃它,是欣赏、赞美它的优点,让它物尽其用。蜗牛会感激东方大侠,会微笑着进入东方大侠的樱桃小嘴中。像庞大海那样,却是嘲笑蜗牛的弱点。蜗牛当然非常生气。东方大侠看小可说得可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美夕略一思索后,微微颔首道:“这么说嘛,还有那么一丁点道理。”

张润土将蜗牛端至美夕近前,问道:“东方大侠闻一闻味道,香不香?”

美夕早已闻过蜗牛的香味,此时再闻,仍然大为刺激食欲,忍不住伸指捡了一个扔进自己的小嘴里。“嗯,麻辣味的。”这味道比起自己用五味指神功生出来的麻辣味舒爽得多,也更加令人回味无穷。美夕连声赞道:“不错!不错!”美夕是愿意跟别人分享的吃货,有美食吃时总不愿独享,忽然问道:“其他人也有蜗牛吃吗?”

“小可只做菜给东方大侠。别人都没有资格享受。”

“胡说!”美夕瞪了张润土一眼,喝道:“还不快给师太姐姐送去!”美夕其实很享受张润土的这句话,以武功地位而论,东方大侠自然该独一份。但她跟玉箫师太关系极好,自己有好吃的,当然不能忘了好姐姐。

“小可已经给师太送去了。除师太之外,别的人没有!”

“还有那两个大俗人呢?”美夕心想,那二人虽然俗气,但好歹跟自己是同路人,是不是也该让他们尝一尝?

“东方大侠,他们二人如此俗气,也配品尝美食吗?给他们吃不啻为浪费。”

湿儿虽然也有同感,但觉得自己一个人吃总不大好。便坚持道:“去,也给他们送一点。”

“啊,是。”张润土不敢有违,只得端着一小碗蜗牛去了北二俗的帐篷。将碗往北二俗的案子上一摔,喝道:“嗟,来食!”

北二俗也是江湖上呼风唤雨的人物,如何受得了张润土的这种态度?光头纲仍在盾牌上躺着,因伤痛而不停地叫唤。长毛谦则怒道:“小子,你扔的是什么破东西?”

“难道你闻不到香味吗?竟然连美食也认不出来。难怪你们被称作俗人呢,一点都不假。东方大侠让本人给你们送几只蜗牛尝尝。”

长毛谦一听是东方大侠送来的东西,态度软了下来,不过仍然有些生气地道:“拿走,我们不吃。”

张润土喝道:“怎么,你们竟敢对东方大侠如此无礼?”

长毛谦怒火上涌,回敬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代表东方大侠。你讨打是不是?”

张润土盛气凌人地道:“嗬!长毛你给我好好听着。只要本人给东方大侠烹制一味好菜,你看东方大侠会怎么收拾你?”

这回倒是光头纲懂事一些,扯了扯长毛谦的衣角,道:“谦……谦儿哥,别跟他一般见……见识。看在……看在东方大侠的面上,就收下吧。”长毛谦想了想,也觉得得罪不起张润土背后的东方大侠,只得心有不甘地将蜗牛收下了。

“功名富贵两蜗角,险阻艰难一酒杯。百体观来身是幻,万夫争处首先回。妹妹,光吃蜗牛不喝酒,有何情趣可言啊?”张润土刚回到美夕帐中,玉箫师太提着一坛姚子雪曲走进帐来。

“险阻艰难一酒杯。好诗!好诗!咱们此次去黑木崖除魔,不过是一酒杯的事。姐姐请上坐。”美夕一见玉箫师太进来,赶紧执手相邀。她知道玉箫师太刚才吟诵的是黄庭坚的名诗《喜太守毕朝散致政》。有个成语叫做“蛮触之争”,出自《庄子》。蛮指蛮氏,触则指触氏,二者是在蜗牛两角的两个小国,这个成语指因细小的缘故而引起的争端。此诗写黄庭坚看淡功名富贵,轻视艰难险阻的乐观主义精神。“润土,还不快给师太斟酒?”

张润土见东方大侠终于要品尝他精心烹制的蜗牛宴,大喜过望。变戏法般摸出两只酒杯来,又接过玉箫师太手中的酒坛,飞快为二人斟满酒。

美夕夸奖张润土道:“没想到你武功低微,倒酒倒是很麻利。”

“谢东方大侠的夸奖。无他,唯手熟尔。不知东方大侠认为小可的厨艺如何?”

“还凑合。也是唯手熟尔吧?”

“啊,手熟是次要的,厨艺主要还是讲究天分。”

美夕不屑地道:“你很有做菜的天分吗?”

“在武学一道,小可的确微不足道,但若要谈到厨艺,小可就当仁不让了。”

“呵呵,是吗?你都会做些什么菜呀?”

“古今中外的菜,小可都会那么一点。”

美夕掩饰不住心中的惊喜,问道:“你会做中土以外的菜?”

“元朝时,小可祖上曾奉旨伺候远道而来的威尼斯商人马可•波罗,也因此学会
了一些西方菜肴的烹制方法。”

美夕也听说过意大利威尼斯商人马可•波罗。他是闻名于世的旅行家,曾沿着丝
绸之路,历时四年,来到中国元大都。他在中国游历了十七年,并担任过元朝官员,回国后著有著名的《马可•波罗游记》。书中记述了他在东方最富有的国家——中
国的见闻,激起了欧洲人对东方的热烈向往,对以后新航路的开辟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此书同时也是研究我国元朝历史和地理的重要史籍。

“很好!以后你就留在本大侠身边,专门替本大侠做饭吧。”美夕原本非常讨厌张润土的为人,认为他是个逛窑子的坏男人、吃别人的豆腐不付银子的流氓地痞。但吃货绝对无法讨厌好的厨师!张润土纵有满身的缺点,美夕吃得开心起来后,却全都看不见了。

美夕和玉箫师太一边吃着蜗牛,一边推杯换盏,一边聊些江湖趣事,真是其乐无穷!群雄都已经歇息了,二人仍在帐中畅饮。

二人聊到白日倭寇来袭之事。玉箫师太道:“我在给各个掌门的信中,都要求大家绝对保密,不可泄露半点风声。却不知倭寇从何处得到消息,知道咱们要去黑木崖除魔?”

美夕沉吟半晌,也没想出头绪来。只能猜测道:“说不定魔教在正义道上有内线?”

“那可如何是好啊?咱们的行动又被魔教提前窥知了。”

美夕道:“咱正义道上行事,就该正大光明。怕他何来?”

“妹妹此言差矣。”玉箫师太道:“我非常佩服妹妹的英雄气概。作为江湖豪侠,当然要敢作敢当,置生死于度外。但行事也需讲究谋略,尤其是此番去黑木崖除魔。倘若咱们在明处,而魔教在暗处,咱们岂不是处处被动?”

“姐姐批评得极是。咱们绝不可逞匹夫之勇。不过,正教人多眼杂,难免走漏风声。虽已被魔教知晓,我等却不可退却。势将除魔进行到底!”

“好。干杯!”

喝着喝着,玉箫师太忽然发现美夕秀眉微蹙,不禁问道:“妹妹,有什么心事吗?”

“姐姐你听,有人从山上下来,边走边笑。”
d
draemdraem
143 楼
有趣!过瘾!

【 在 liuxuguo (刘绪国) 的大作中提到: 】
第二十二回、除魔途中:紫茶凝紫烟,专克莫龙丹
小小蜗牛,有何可怕之处?值得大惊小怪么?美夕和玉箫师太都觉得尖叫之人胆小如鼠
。二人回头望去,却是想在山坡上安营扎寨的弟子们被他们眼前的情景惊得连连后退。
玉箫师太道:“妹妹,咱们过去看看吧。”
“好。”美夕答应一声,便跟玉箫师太过去查看。走到近前,却见山坡上有一座由蜗牛
堆叠起来的小山。还有一长队蜗牛,正伸着长长的触角,缓缓地从山上爬下来,继续往
小山上堆叠。队伍甚长,浩浩荡荡,望不见尾。谁也说不清到底有几百万只还是有几千
万只。
蜗牛,堆成一座小山的蜗牛。
谁都见过蜗牛。可有谁见过堆成小山的蜗牛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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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uxuguo
144 楼
没有大家的支持,就没有动力坚持写下去。所以对于兄弟和其他朋友们的支持,我更感动。

【 在 draemdraem (dreamdream) 的大作中提到: 】
好感动!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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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uxuguo
145 楼
玉箫师太侧耳细听,却什么也没听见。

玉箫师太尚未说话,美夕又道:“还有一股茶香,沁人心脾。”

玉箫师太嗅了嗅,空气中的确有一股茶香,但还是听不见声音。过了半晌,才听到笑声,初时声音甚小,渐渐地越来越清晰,香味也越来越浓。似乎一个年轻女子边笑边走下山来。来者的轻功颇为高明,如果不是笑声和香味,便几乎无人能察觉出她的行踪来。师太心下也更加佩服起美夕的内力来。这小妹妹好生厉害,这么远的声音也能听到。

“何人深夜来访?所笑何事?”仍然不闻脚步声,帐外却已传来华克之的喝问声。

“蜗牛角上争何事,石火光中寄此身。随富随贫且欢乐,不开口笑是痴人。不开口笑
是痴人啦!哈哈哈!哈哈哈!”

“不开口笑是痴人!说得好!哈哈哈,哈哈哈!是哪位女侠前来造访?快快有请!”玉箫师太知道对方吟的是白居易的《对酒》诗,颇契合蜗牛就酒的场景,对对方也生了几分好感。师太正要起身迎出帐去,哪知就在此时,帐外的华克之却忽然叫道:“头好晕,不好,有迷药!”

玉箫师太一慌,赶紧回头望向美夕寻求对策,美夕却已一头栽倒在地。玉箫师太迅即将一粒莫龙丹放进嘴里。她不服莫龙丹还好,莫龙丹刚刚下肚,她也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伴着一串优雅的笑声,一个英姿煞爽、身背双刀、手中托着一个紫葫芦的紫衣少女,像一阵轻烟一样,“飘”入美夕和玉箫师太的大帐中来。 紫衣少女见美夕、玉箫师太和
张润土三人都失去知觉瘫倒在地,又是得意地哈哈大笑。待得见到盘中残余的蜗牛时,瞬间变得怒气冲天,挥刀便向美夕劈去。

眼见美夕便要被紫衣少女一刀拦腰斩为两段,突然一个声音喝道:“住手!”同时,一支胡叉斜刺里伸出,将刀荡开。紫衣少女大惊,忙回头一看,却是倒地的男子不知何时爬了起来。紫衣少女更是吃惊不已,她原以为是某个轻功极好之人突然出现,却没想到自己的迷药竟然没有将所有人都迷倒。

原来,张润土听美夕提到茶香时,心中便已有预感,赶紧屏住呼吸。他所练的带鱼神功虽不值一哂,但由于是在水下练功,却让他练就了可以长时间闭气的独门绝技。由于他不呼不吸,迷药便自然不能进入他的体内。群雄尽皆被迷倒后,唯张润土独醒。不过,他担心自己非来犯之敌的对手,便故意倒地,假装也已被迷晕。此时见美夕有性命之忧,再也不及考虑自己是否是来者的对手,赶紧挺身而出相护。张润土生怕紫衣少女伤害美夕,忙又喝了一声道:“不许你伤她。”

“好小子,你是个什么怪物?竟然能逃过本姑娘的迷药!本姑娘的紫茶凝烟还从未有过漏网之鱼。且让我再试试看!”紫衣少女边说便朝张润土走来,伸手便要去拧紫葫芦的盖儿。

“站住。你别过……!”张润土吓得倒拖胡叉往后连退,“来”字尚未出口,已经屏住呼吸。

紫衣少女原以为张润土是个劲敌,此时见他惊慌失措的样子,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道:“男子汉大丈夫,怎地竟胆小如鼠?”

张润土吓得连连摇头,却不开口说话。

紫衣少女将葫芦盖拧紧,道:“你说话吧,本姑娘先不迷你。”

张润土确信葫芦已被盖严,才张嘴狡辩道:“胡说,谁胆小如鼠?我分明是属猫的。”

“是么?那你别跑啊!”

张润土盯着紫衣少女手中的紫葫芦道:“你……你是何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本姑娘乃紫茶山庄庄主叶紫烟。葫芦里面装的嘛,我刚才已经说过一遍了,”叶紫
烟低头望向自己的葫芦,似乎颇为欣赏自己的杰作。续道:“紫茶凝烟,听说过没有?”

“没……没有。”

“很香的。来,给你闻一闻。”

“不……”一个“不”字尚未完全吐出,张润土又赶紧屏住呼吸。

“来呀,属猫的男子汉大丈夫,闻一闻香味,你怕个啥?”

张润土不敢说话,将头摇得像拨浪鼓。

“瞧你那胆小样,本姑娘都没将盖子拧开,你就不敢说话啦?”

“把你那葫芦放一边,咱们好好聊一聊。”

“好。”叶紫烟像是很喜欢逗别人玩一样,依言将紫葫芦放到案头,才又转身对张润土道:“说说看,你有啥奇怪之处,竟然没有被本姑娘的紫茶凝烟迷倒?”

张润土挺直身板,得意地道:“只要我闭气不呼吸,你就迷不倒我。”

“原来如此!你能闭气很长时间吗?”

“半个时辰吧,不算太长。”

“厉害!”叶紫烟竖起大拇指赞道。“你这闭气的功夫,是怎么练出来的?”

“我家以养殖带鱼为生,本人需要长时间在水下给带鱼提供压力。久而久之,便练成了非凡的闭气功夫。”

“原来如此!”叶紫烟又转身将紫葫芦拿在手中,先把玩了一下,才道:“倘若本姑娘将你的嘴撬开呢?”

“你……你这个女魔头,要杀便杀,为何要把人家迷晕?”

叶紫烟怒道:“你竟敢称呼本姑娘为女魔头!”

“你乱杀人,难道还不是女魔头?”

“本姑娘几时乱杀过人?冲着你叫我女魔头,罪加一等!”

“如若你不是女魔头,为何要杀我们?”

“为何要杀你们?”叶紫烟往前走了两步,一指盘中剩下的蜗牛,提高声调,怒喝道:“为何要杀你们?这些蜗牛都是本姑娘辛辛苦苦养的。竟然被你们弄来做下酒菜。哼!难道你们还不该死吗?”她越说越气,气得纤纤细指颤个不停。

“难道这些蜗牛都是姑娘养……养的?”

“正是!本姑娘因事离家半月,回来时发现养的蜗牛不知去向。本姑娘追踪至此,却发现蜗牛成了尔等腹中之物。真是气煞本姑娘也!”

“我知道了,蜗牛的涎液可以美容养颜。看紫嫣姑娘变得如此美貌,想必早已离不开这些蜗牛了!”

“呸!你嘴真贱。难道本姑娘不养蜗牛就不够美貌吗?”

“不不,姑娘天生丽质。”

“罚你自己掌嘴十下!”

“是!”张润土不敢有违,连忙给了自己十个嘴巴,一个也不敢少。

“这还差不多。”叶紫烟怒气略消,喝问道:“你们吃了本姑娘的蜗牛,是不是死罪?”

“是,啊,不……不是!”

叶紫烟将手放到葫芦盖上,又问道:“到底是还是不是?”

张润土怕她将葫芦盖揭开放出迷药来,赶紧答道:“是!”

“好。我先杀晕倒的,再杀你这个没晕的。”说罢,又挥刀朝美夕劈去。

“住手!”

叶紫烟将刀停在空中,侧身望着张润土,杏目圆睁,喝道:“怎么,你想造反不成?”

“不,不。这个,这个,”张润土刚才虽用胡叉将叶紫烟的刀荡开,但已被震得虎口发麻。他自知不敌,不敢跟叶紫烟交手,忙道:“俗话说,俗话说得好,冤有头,债有主。蜗牛是我捉的,也是我烹的。跟她们两位大侠无关。你要算账便冲我来!”张润土本是怕死之人,慌乱中竟然说出大义凛然的话来,或许因为他想拖延时间,或许他心中又真的不愿美夕被人杀死。

叶紫烟略觉吃惊,道:“看不出你这属猫的胆小鬼还挺有担当的。不过,本姑娘从来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吃过我蜗牛之人。”

张润土见无法逃脱,只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继续哀求道:“姑娘,你杀了我们,你会后悔的。”

“你说本姑娘会后悔?”

“当然。你知道我们这一行人是去干啥的吗?”

“你们去干什么,跟本姑娘有何关系?”

“既然姑娘说自己不是魔头,那想来便是正义道上的人物。我且问你,你痛恨不痛恨魔教?”

“东方不败率领的魔教无恶不作。江湖中人人得而诛之!”

“我等便是去黑木崖除魔,为武林伸张正义的。”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张润土用手一指美夕道:“这一位是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又一指玉箫师太道:“这一位是峨嵋派玉箫师太,她们二人是本次除魔行动的统帅。”

“本姑娘对正义道上这次除魔行动也略有耳闻,原来她们二位便是东方大侠和玉箫师太,”叶紫烟略一沉吟,道:“如此说来,倒真不该杀。”

“倘若姑娘能压制魔教,保武林平安,杀了我等也无所谓。”张润土见叶紫烟不打算杀他们了,反而更加大义凛然起来。

“倘若本姑娘杀了你们,岂不是助纣为虐了?好,今次就放过你等。”叶紫烟毫不犹豫,说罢便要转身出帐而去。她因心中崇敬跟魔教对抗的英雄豪杰,言辞中便也由“尔等”变为“你等”。

“等等!”张润土忙道:“叶庄主请留步。”

“怎么,想闻一闻本姑娘的紫茶凝烟不成?”

张润土连连摇手道:“不不不,那个,那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

“可否请叶庄主把解药留下?”

“本姑娘不杀你们,已是法外开恩。当然要略施惩戒,好叫你们长点记性。”

“请问叶庄主,群雄都昏睡不醒,如何去黑木崖除魔?”

“据本姑娘所知,号称解毒神医的立山圣母是玉箫师太的姐妹,此次除魔,立山圣母当也在被邀请之列。等圣母来了,自然会替他们解毒。且看是立山圣母厉害,还是我叶紫烟厉害?一粒莫龙丹,远离鬼门关。紫茶凝紫烟,专克莫龙丹。天下第一用毒高手,非紫茶山庄庄主叶紫烟莫属!哈哈哈,哈哈哈!”

张润土还要再说,叶紫烟已走出帐去,唯余一串笑声:“哈哈哈,哈哈哈,……”

便在此时,东南方向一个声音道:“且让老太太来领教一下紫茶凝烟的厉害!”

张润土尚未反应过来,叶紫烟的笑声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旋即,一个身着缁衣,手握一柄拂尘、面容清瘦的老太太,出现在帐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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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aemdraem
146 楼
又有新人出现?越来越精彩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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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uxuguo
147 楼
感谢!

这个叶紫烟,是某网站的网友“紫茶凝烟”,她要求在里面客串一下,所以就特意加了这么个情节。

【 在 draemdraem (dreamdream) 的大作中提到: 】
又有新人出现?越来越精彩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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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aemdraem
148 楼
希望不要因为读者的请求而改变情节设想。

改个名字当然没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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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uxuguo
149 楼
美夕醒来时,发现身旁站着一人,正是解毒神医立山圣母。玉箫师太以及群雄都早已醒转过来。美夕道:“多谢圣母姐姐相救。陷害我们之人,抓住没有?”

立山圣母道:“老姐姐到来时,那人已自行离开。”

“自行离开?”那人将群雄迷晕后却自行离开了。那她迷晕大家所为何事?美夕满腹的不解。

张润土忙上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美夕讲述了一番。言谈中,张润土唾沫横飞、添油加醋地反复强调关键时刻自己如何舍身相救,又如何对敌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凭三寸不烂之舌不战而屈人之兵。说得好似其壮举不逊“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之荆轲,其口才犹在舌战群儒的诸葛孔明之上。

美夕虽不全信张润土所言,但还是口头表扬了他的机智勇敢。听说叶紫烟自称天下第一高手,美夕不禁怒道:“她叶紫烟一个无名鼠辈,如何敢称天下第一用毒高手?”口中如此说,心中却对叶紫烟的迷药紫茶凝烟无比地恐惧。

立山圣母道:“妹妹,叶紫烟叶庄主在用毒一道上颇有天分,真是后生可畏。老姐姐也不在乎什么‘天下第一用毒高手’、‘神医’之类的名号。叶庄主想要,就送给她罢。”

美夕还是颇不服气,道:“凭什么把天下第一用毒高手的名号给她?姐姐还不是轻而易举便将她的紫茶凝烟消解掉了吗?不过……”

“不过什么?”立山圣母笑道:“妹妹是不是想问,解毒灵药莫龙丹为何解不掉紫茶凝烟?”

美夕道:“小妹的确有此疑惑。”

立山圣母又笑道:“莫龙丹是解毒的灵药,而紫茶凝烟却是迷药。毒药和迷药根本就是两回事。老姐姐我这里还有一味专解迷药的灵药,名唤‘莫凤儿’。刚才便是用莫凤儿替两位妹妹和其他英雄们解毒的。”

“原来如此!姐姐可否赠我几粒莫凤儿?以备不时之需。”美夕说完这话后有点后悔,似乎显得自己脸皮太厚了,哪能随随便便就朝人家要东西?而且是极珍贵的解药?

“当然。”立山圣母的性格十分沉稳,豪爽劲却丝毫也不逊于玉箫师太。立即从怀中掏出两个小瓶,分赠给美夕和玉箫师太。美夕见莫凤儿跟莫龙丹模样相似,且都晶莹透明,宛如双胞胎姐妹,只是一呈淡紫色,一呈淡绿色。美夕小心翼翼地将莫凤儿揣入怀中,续道:“紫茶凝烟是迷药而非毒药,莫凤儿又可轻易化解掉紫茶凝烟的药性。她叶紫烟凭什么想称天下第一用毒高手?他日相见,定要让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尝一尝本大侠的五味指。”

张润土煽风点火道:“东方大侠一定不要放过她。那姑娘可坏啦!竟然威胁说,要撬开小可的嘴巴,让小可吸她的紫茶凝烟。东方大侠最好让她将五种味道都尝全。”

“好,等咱们除魔之后,就去紫茶山庄找叶紫烟算账。”

立山圣母劝道:“妹妹,众人落入叶庄主手中,仅仅因为咱们是正义道上的人物,要去黑木崖除魔,叶庄主便放过众人。老姐姐倒是觉得叶庄主颇为深明大义。报仇之事,可否别放在心上?”

美夕本是不能吃亏的人,听立山圣母如此说,也觉得叶紫烟是个深明大义的侠女。否则,此时自己焉有命在?虽然心中不快,但也好歹将复仇一事抛在了脑后。

美夕见跟立山圣母同来的有朱菲菲等人,唯独不见柳陌青的身影。不禁问道:“圣母姐姐,柳……”忽然觉得再叫柳姐姐有些不妥。自己管圣母叫姐姐,管圣母的徒弟也叫姐姐的话,那怎么行呢?忙改口道:“陌青怎么没有一起来呢?”

朱菲菲替立山圣母答道:“柳师姐中秋节回家探亲,路遇暴雨而染了风寒,如今正在寨中修养。”

美夕心中一紧,关切地问道:“她病得很重吗?”中秋节当日,美夕在峨眉山巧遇去“华得来”坟前祭拜的柳陌青,也知道柳陌青被暴雨浇淋之事,却没想到她竟然生了病。美夕心想,习武之人一般都体魄强健,极难被雨淋病。恐怕柳姐姐过度思念“华得来”,以致相思成疾。唉,都是自己女扮男装惹的祸,害得柳姐姐好惨。这可如何是好?美夕的脑中不禁又浮现出在坟前被暴雨淋成落汤鸡的那个柔弱身影来。暴雨声中柳陌青的那一声声嘶吼又重重地敲打着美夕的小心脏。美夕鼻子一酸,差点流下泪来。

朱菲菲答道:“东方大侠不用担心。柳师姐应该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菲菲替柳师姐谢过东方大侠。”

“希望她快快好起来。”美夕在心中默默地为柳陌青祝福,也更加深深地自责。半晌后,美夕才又忽然想起重伤的光头纲来。此时自己已然精力充沛,该当运功替他疗伤才是。便在玉箫师太的陪同下,去探望光头纲。

光头纲兀自躺在盾牌上,双腿仍然因为伤痛而乱蹬。美夕不敢多看,生怕笑出声来。自己的快乐岂能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忙吩咐长毛谦将其扶起,然后自己运功替他疗伤。焦山口的内力真是强得惊人,尽管只是躲避长毛谦的刀时不得已之下将光头纲撞伤的,美夕也费了一顿饭的功夫才将光头纲的淤血逼出来。

美夕将手移开后便即离开光头纲的身后。光头纲便又顺势倒在盾牌上,调息几次后,说了一声“多谢东方大侠救命之恩”,一纵身,从盾牌上跃了起来。

美夕本欲说“请纲大侠好好休息”,尚未开口,却听一个声音道:“这只乌龟竟然会鲤鱼打挺,真牛逼!”美夕一乐,捂着小嘴返回自己帐中去了。

自从晚餐时被钦点为东方大侠的御厨,张润土俨然已成了美夕跟前的大红人。任谁打狗都要看主人的脸色。光头纲尽管非常气恼被称作乌龟,也只得悻悻然,瞪了张润土几眼作罢。

翌日一早,大队人马继续北上。

由于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将拦路虎倭寇焦山口赶跑了,群雄又振奋起来。一路上士气高涨,高歌猛进。美夕心情愉悦,威风八面地走在队伍正中,享受着群雄对她的交口称赞。

正行间,忽见丐帮帮主孟楠以及孟凡鹏领着几个丐帮弟子急匆匆赶来。后面跟着冷酷师太率领的恒山派弟子们。美夕赶紧迎上前去,问道:“徒儿,发生什么事了?”朱菲菲也飞奔上前迎接自己的母亲冷酷师太。

“师父,徒儿把背叛师门的叛徒抓来了,请师父发落。”孟楠一挥手,两个丐帮女弟子押着一个人上来。

美夕一看,正是自己曾经的徒孙陆惹儿,顿时怒火中烧。想当初,自己威风八面之时,她百般奉承自己,并拜自己为师爷。自己刚刚中毒失去内力,她就反出师门,还在华山脚下狠狠羞辱自己,强逼自己跟她断绝师爷徒孙关系。甚至对自己说出“毫无利用价值的人,活着有什么意义”这样的话来,差点让自己想不开而投河自杀。最让美夕生气的,却是陆惹儿那原本玲珑饱满的身材竟然变得更加喷血惹火。没想到背叛师门的人身材还能越长越好!这世界上到底还有没有天理?他奶奶的!美夕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最多的则是恨。

原来,玉箫师太信中本是要冷酷师太率恒山派去黑木崖下汇合,冷酷师太却因为想念女儿朱菲菲,特意带着弟子们南下来迎。在长安城外正巧遇到孟楠率领的丐帮弟子们。孟楠一见到陆惹儿,便马上将她抓了起来。冷酷师太知道招惹不起美夕和丐帮,只得忍痛割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大徒弟被抓走。美夕复出之后并未干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东方大侠重出江湖”一事在江湖上也便尚未传播开去。因此,陆惹儿尚不知美夕神功已经恢复。倘若她知道,早躲到深山老林去了,哪里还敢出来抛头露面?

陆惹儿一见到自己曾经的师爷,吓得两腿发软,赶紧双膝跪下,磕头求饶道:“徒孙罪该万死。求师爷开恩。”

美夕娇喝道:“欺师灭祖的不肖徒孙,当诛!”

清明节时,冷酷师太在华山上曾见过美夕跟立山圣母亲热地聊天,知道二人关系不菲。既然女儿是立山圣母的爱徒,大概在东方大侠面前也能勉强说上一两句话。冷酷师太迅即向朱菲菲递了个眼色,示意女儿替自己的爱徒说情。朱菲菲虽跟陆惹儿没什么交情,但亦不愿看着母亲的徒弟惨遭诛灭,忙上前求情道:“东方大侠,惹儿一时糊涂,还请大侠高抬贵手,留她一命。”

美夕有些犹豫。朱菲菲是立山圣母的弟子,又是柳陌青的师妹,这个面子似乎非给不可。但,陆惹儿实在罪大恶极,尤其是她的身材变得极好,更让自己看着不爽。如何是好呢?

“哇……,哇……,哇……”便在此时,忽然传来婴儿啼哭声。

陆惹儿流着泪哀求道:“在徒孙伏诛之前,求师爷恩准徒孙再给孩子喂一次奶。”

孩子,陆惹儿的孩子?美夕忽然想起陆惹儿怀孕之事。原来蓝屌丝和陆惹儿的孩子蓝屌霸已经出生了!怪不得这个欺师灭祖的坏蛋身材变得如此之好了呢,原来是生了孩子涨奶的缘故。想明了其中缘由,美夕的怒火瞬间熄灭了一大半。

孟楠一招手,一个丐帮女弟子抱着个男婴走上前来。正是蓝屌丝和陆惹儿的孩子蓝屌霸。蓝屌霸刚两个月大,长得胖乎乎的,煞是可爱。

蓝屌霸仿佛知道东方大侠要杀他的妈妈一样,嘴里仍哇哇地哭着,双眼却狠狠地瞪向美夕。

被幼小婴儿怒目而视是一种什么感觉?

美夕心里一乐,说道:“这孩子果然有些霸气。也不枉本大侠给他取的好名字。看在圣母和菲菲的份上,也念在孩子的份上,今次就饶你不死。逐出师门便罢!”

陆惹儿赶紧谢过美夕的不杀之恩。

孟楠指着孟凡鹏,对美夕道:“师父,你这个徒孙也颇不像话,他背地里总是把师父称作小霸王。徒弟管教他不严,也罪该万死。”一边说,一边跪下请罪。孟凡鹏见状,也赶紧跪了下去。

美夕微微一笑,道:“小霸王,这名字好得很啊!若非是为师我,有谁能配得上‘霸王’这个称号呢?你们都起来吧!”

孟凡鹏谢恩后欢天喜地地爬起来,孟楠随后也缓缓站起身来,心中隐隐觉得不妥。师父赏罚不严,以后恐难约束门下弟子们。

不多时,队伍便已到了长安城。玉箫师太道:“圣母姐姐,东方妹妹,咱们去哪里喝上一盅?”

美夕脱口而出道:“去秦唐一号吧。”话一出口,马上便后悔了。清明节前,自己跟西海六龙在秦唐一号鏖战,将其毁掉了。不知道是否已经重建好?更重要的则是,那是华克之发小赖毅的地盘!此时华克之非但跟自己没有丝毫的关系,而且,华克之身边还跟着他的夫人十三妹。自己此举,恐怕要遭十三妹嫉恨了。

玉箫师太道:“妹妹真会挑地方,听说秦唐一号是长安城中最繁华之处。”

“秦唐一号算不上长安城中最繁华之处,”光头纲坏笑道:“不过,重建之后,那里的饭菜倒着实不错。”

原来秦唐一号早已重建好了!美夕知道光头纲心中最繁华之处便是自己落难差点受辱的锦绣宫,禁不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吓得光头纲一下躲到了玉箫师太身后。

既然玉箫师太和北二俗都赞成去秦唐一号,美夕想改变主意也是不成了。去就去吧!怕它何来?

群雄到秦唐一号时,店外已经围了一圈的武林人士,足有五六百人之多,将秦唐一号围得水泄不通。刀剑均已出鞘,一派如临大敌的样子,气氛紧张异常。圈外还排着十来具尸体,每具尸体的面部都极度扭曲,似乎死得极其痛苦。美夕略感诧异,本大侠在此,难道还有谁敢在这里撒野不成?

一个丐帮弟子飞跑过来禀报道:“启禀帮主、玉箫师太,恶魔大胡子在酒店内。已有十来人被他的挫骨扬灰功夫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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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uxuguo
150 楼
好!

【 在 draemdraem (dreamdream) 的大作中提到: 】
希望不要因为读者的请求而改变情节设想。
改个名字当然没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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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uxuguo
151 楼
当然可以,兄弟想取个什么名字?

【 在 draemdraem (dreamdream) 的大作中提到: 】
小声问一下:能把我也加进去吗?当个坏人也行,但不要是丧心病狂、不择手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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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uxuguo
152 楼
玉箫师太和北二俗等人一听是大胡子,哪里还有饮酒的雅兴?纷纷后退了好几步,几乎要转身就跑。包围秦唐一号的群雄,嘴上说是不要放走了大胡子,其实心里都巴不得他赶紧跑得远远的。大胡子在这里多呆得片刻,群雄便在危险中多处片刻。

美夕微微一笑,道:“不碍事。咱们进去畅饮一番吧。”心想,我道是谁呢,原来是结拜大哥燕某某。今天下英雄,唯大哥与小妹耳。也只有大哥才能让成百上千的武林人物惊恐不安。大哥的行踪飘忽不定,见他一面真是极难,这次一定要拉住他多喝几杯。转念一想,却不知大哥因何突然出现在长安城?为何突然出手杀死这么多豪杰?忽地心头一震,莫非……莫非他也要阻止群雄去黑木崖除魔吗?以前就一直怀疑大哥跟魔教有瓜葛。倘若真是如此,大哥便是我的敌人。想不到明年清明节之约,要提前上演了。我现在能战胜大哥吗?恐怕极难。想到要跟大胡子交手,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玉箫师太忙拦住美夕,劝道:“妹妹,你虽然武功高强,可是这大胡子却是武林奇才……”

立山圣母也道:“妹妹,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吧。”

北二俗虽然去年没有去恶人谷客栈,没有亲眼见识到大胡子燕某某的挫骨扬灰神功,却也听到江湖传言,知道大胡子厉害无比。光头纲也劝道:“东方大侠,还是小心为上。”有大胡子在此,光头纲便有意无意地将美夕“天下无敌”的头衔给拿掉了。

“二位姐姐不必担心。不瞒二位姐姐说,大胡子跟妹妹是结拜兄妹。”美夕心里有些不悦,不管我跟大胡子是不是兄妹,我都不怕他。本大侠的筷子神功难道是吃素的么?凭什么大家劝我不要进去? 仿佛在大家心中,结拜大哥才是天下第一,我只能排在他后
面一样。你们越劝,本大侠便偏要进去喝酒,如果大哥真是来阻止群雄赴黑木崖除魔的,就跟他打上一架,将他赶跑。

东方大侠竟然跟恶魔大胡子是结拜兄妹?!

玉箫师太等人又后退了几步,跟美夕分开距离来。玉箫师太等人均想,这小姑娘本来就是魔教教主东方不败的亲妹妹。现在又发现她跟大魔头大胡子是结拜兄妹。谁还敢相信美夕是正道中人?愿意为正道出头对抗魔教?

美夕见状笑道:“圣母姐姐,倪姐姐,小妹我还是分得清正邪的。虽然小妹不敢夸口说大义灭亲,但绝不至于伙同邪教来跟天下英雄作对。见立山圣母、玉箫师太和北二俗等人还是将信将疑,便又道:“小妹我也是说话算话之人。既然在峨眉山上跟倪姐姐打赌打输了,便绝无可能帮助邪教对付正教。请姐姐们放一万个心!”

张润土倒是很积极,挤上前来道:“小可相信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小可愿意跟你进去,陪你喝酒。”

美夕不再多言,背负双手,大步朝店内走去。张润土紧跟在美夕身后,然后才是战战兢兢的玉箫师太、立山圣母、孟楠和北二俗等人。尽管有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在前引路,绝大多数人都不敢进入店内,只在门外吆喝。

偌大的店内,一楼空无一人,店小三们也都躲起来了。往日喧嚣繁华的酒店,此刻显得异常阴森可怖。美夕正要迈步上二楼之时,只听店外有人高声喊道:“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在此,大胡子还不速速逃命!”美夕一听便知是谁在叫喊,秀美一蹙,随即便又展了开来。虽然她很讨厌陆惹儿这种拍马屁的人,但有人拍她,美夕还是无比的受用。

“原来是妹妹来了,难怪声势如此浩大。快快楼上请!”二楼传出一个声音,赫然便是大胡子的声音。

美夕应道:“大哥,久违了!”

美夕上到二楼时,发现大堂正中坐着一人,正是结拜大哥大胡子燕某某。此外,楼梯口处还有一人面朝楼内,披头散发,佝偻着背席地而坐,正好挡在路中。从背影看,约莫五六十岁,身形瘦弱,颇有些弱不禁风的味道。这背影似曾相识,却忘了在哪里见过。美夕不悦,竟然有人敢挡自己的道。美夕正要开口娇喝,张润土已经绕到美夕身前,对那个背影高声呵斥道:“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在此,还不快快闪开。”

那人浑若未闻,仍旧一动不动。

美夕秀眉一蹙,这人也真是不识抬举,莫非你是聋子,听不见别人都叫我天下无敌吗?

自打被美夕指定为御厨后,张润土以为背后有美夕撑腰,自觉身份陡升,牛得就像过了河的卒子,其火气比美夕更大。见那人没有让路的意思,不由分说,早已一掌朝他背上拍去。

“啪”的一响,接着传来张润土杀猪般的嚎叫。只见他左手握着右手腕,右掌被刺了无数个小洞,瞬间鲜血淋漓!

变故突起,颇出乎美夕和众人的意料,众人均想:手掌拍到身上,会被扎出许多小洞,这是怎么回事呢?

张润土慌忙退回到美夕身后,惊恐地道:“东方大侠,他……他……他穿的衣服带刺!”

美夕一惊,带刺的衣服,莫非是软猬甲一类的东西?刺上有毒否?赶紧掏出怀中的莫龙丹来。却见张润土掌中流出的血血色殷红,不像中毒的样子。

立山圣母上前检视了一下张润土受伤的手掌,说道:“妹妹,请放宽心,刺上并没有毒。”

美夕终于放下心来。她可舍不得将身上仅剩的两粒莫龙丹浪费掉,一听立山圣母说无毒,连忙小心翼翼地将莫龙丹放回怀内。

张润土带着哭腔道:“小可怕手掌受伤后影响厨艺,以后不能给东方大侠烹制美食。还请东方大侠替小可报仇雪恨!”

有人挡道,美夕本就愠怒。听张润土如此说,更是火上浇油。心想,本大侠好容易发现一个不错的厨子,还没尝过他做的外国菜呢,竟然让这个坏人将厨师的手给毁掉了!此人真是可恶!美夕右掌一抬,便要一掌凌空拍死挡在路中之人。心中却又隐隐不忍,就因为人家挡道,便要将人家打死么?

张润土吆喝着催促道:“东方大侠,快打死他。替小可报仇哇!”

美夕正要出掌,大胡子说道:“妹妹息怒,留他一条性命吧。为兄正用他试验毒药呢。”

美夕一惊,手掌蓄势不发,问道:“大哥正在用他试验毒药?”

“正是。”

“那他现在到底中毒还是没中毒呀?”这老头身子虽弱,但看上去不像中毒的样子。

大胡子笑道:“已经中毒了。不过,中的并非真正的毒药,而是妹妹在恶人谷客栈服用过的垂头丧气散。当日妹妹并未中毒,其他人又很快便恢复了功力,为兄因此对垂头丧气散的药性产生了怀疑。此番特意抓了这个高手来,烹制垂头丧气散给他吃,看看问题究竟出在何处。”

“原来如此!难怪看不出什么中毒症状呢。大哥怕他真气凝滞后被人打死,所以特意给他穿了一件带刺的软猬甲之类的衣服,是吗?”一听垂头丧气散的大名,美夕心中便“咯噔”一下。对于武林豪杰来说,中了垂头丧气散的滋味可真难受,还不如死了的好。美夕心想,看来时至今日,大哥尚不知地沟油能降低垂头丧气散的毒性。他不知道最好,免得他到处祸害群雄。虽然是他的妹妹,却也不能将这个秘密告诉他。此外,大哥的武功何等高强?他竟然称呼此人为高手,却不知此人究竟是谁,能得他如此高看。

“哪里穿什么带刺的衣服了?没有的事。为兄将他带在身边,除了妹妹之外,还有谁能将他打伤打死?”

美夕奇道:“那刚才小妹的厨子打他一掌,为何反被他将手掌刺伤?”

“妹妹有所不知。一般情况下,真气都在奇经八脉中运行。当真气强到一定程度时,就会有部分真气游离于奇经八脉之外,弥散存在于体内。内力越深厚,游离的真气也越强。这老头原本功力非凡,比为兄也差不了多少,为兄跟他打了两天一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将他擒住。给他服用垂头丧气散之后,奇经八脉的真气虽然凝滞,但游离的真气却并未受到影响。刚才妹妹的厨子打他之时,他体内游离的真气自毛孔射出,这一掌便宛如打在刺上。为兄戏称这种功夫为‘刺猬功’。”

美夕当然也知道,凡事都没有绝对。并非所有的真气都在奇经八脉内,总有极小部分弥散存在于体内,是为游离真气。当日她中垂头丧气散之时,焦山口给她输入的真气,便弥散着进入体内。一直等她中的毒解了之后,真气才又归入奇经八脉中。正常情况下,游离真气极少,恐怕不到全身真气的千分之一。即便美夕当日服用垂头丧气散之后,亦不能射出游离真气伤人。此人体内的游离真气已然如此强大,他未中毒时的功力就极其令人恐怖了。难怪大哥都称其为高手,并说功力非凡,跟他差不多少。却不知此人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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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aemdraem
153 楼
又出现一名高手!

【 在 liuxuguo (刘绪国) 的大作中提到: 】
玉箫师太和北二俗等人一听是大胡子,哪里还有饮酒的雅兴?纷纷后退了好几步,几乎
要转身就跑。包围秦唐一号的群雄,嘴上说是不要放走了大胡子,其实心里都巴不得他
赶紧跑得远远的。大胡子在这里多呆得片刻,群雄便在危险中多处片刻。
美夕微微一笑,道:“不碍事。咱们进去畅饮一番吧。”心想,我道是谁呢,原来是结
拜大哥燕某某。今天下英雄,唯大哥与小妹耳。也只有大哥才能让成百上千的武林人物
惊恐不安。大哥的行踪飘忽不定,见他一面真是极难,这次一定要拉住他多喝几杯。转
念一想,却不知大哥因何突然出现在长安城?为何突然出手杀死这么多豪杰?忽地心头
一震,莫非……莫非他也要阻止群雄去黑木崖除魔吗?以前就一直怀疑大哥跟魔教有瓜
葛。倘若真是如此,大哥便是我的敌人。想不到明年清明节之约,要提前上演了。我现
在能战胜大哥吗?恐怕极难。想到要跟大胡子交手,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也不禁打了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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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uxuguo
154 楼
其实是以前出现过的,美夕觉得见过背影:)

【 在 draemdraem (dreamdream) 的大作中提到: 】
又出现一名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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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ocyte
155 楼
以前出现功力高深的不多,不红,那个西海派的老祖师, 还有出手把事儿从大胡子手
下就走的神秘人物(我觉得也可能是不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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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uxuguo
156 楼
兄弟看得很仔细啊!

【 在 monocyte (mutate) 的大作中提到: 】
以前出现功力高深的不多,不红,那个西海派的老祖师, 还有出手把事儿从大胡子手
下就走的神秘人物(我觉得也可能是不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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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aemdraem
157 楼
阿炳也算一个高手了,曾经和大胡子激战,稍逊一筹。也符合本篇高手但打不过大胡子从而被摆布的情节。

【 在 monocyte (mutate) 的大作中提到: 】
以前出现功力高深的不多,不红,那个西海派的老祖师, 还有出手把事儿从大胡子手
下就走的神秘人物(我觉得也可能是不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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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aemdraem
158 楼
上次出现熟悉背影的举儿。和他相似的要么是她亲爸不红,要么是她义父无能(假装无能)。

【 在 liuxuguo (刘绪国) 的大作中提到: 】
其实是以前出现过的,美夕觉得见过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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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uxuguo
159 楼
阿炳在一百招之内就会败给大胡子,这里提到激战两天一夜才擒住,说明二人实力极其接近:)

【 在 draemdraem (dreamdream) 的大作中提到: 】
阿炳也算一个高手了,曾经和大胡子激战,稍逊一筹。也符合本篇高手但打不过大胡子
从而被摆布的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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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uxuguo
160 楼
无论是无能还是不红,见到美夕都会求救吧。那人似乎并不认识美夕:)

无能的武功定位在玉箫师太和正经和尚那个档次。第一回中冷酷师太邀战,他挂了免战牌。

谢谢两位兄弟参与讨论!

【 在 draemdraem (dreamdream) 的大作中提到: 】
上次出现熟悉背影的举儿。和他相似的要么是她亲爸不红,要么是她义父无能(假装无
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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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uxuguo
161 楼
美夕正要开口相询,大胡子道:“妹妹快快请坐,咱们喝酒叙旧,不要搭理他。”

“好!”美夕豪气地道。心念一转,已到了大胡子桌前,在大胡子对面坐下,然后转头对立山圣母、玉箫师太和孟楠等人道:“圣母姐姐、倪姐姐,你们随便坐吧。” 立山
圣母、玉箫师太和北二俗等人神情严肃,在角落处坐了两桌。

大胡子朝厨房高喝一声道:“快快上菜上酒来!”随即,便有几个店小三战战兢兢地从厨房快步出来,替美夕和玉箫师太等人摆上丰盛的酒菜。

玉箫师太等人去年中秋曾在恶人谷客栈着了大胡子垂头丧气散的道儿,因为地沟油的缘故,才侥幸逃脱大胡子的毒手。眼下楼梯口处还有一个正在遭受垂头丧气散折磨的高手。玉箫师太等人如何不担心酒菜里有古怪,哪敢随便吃喝?只干坐在一旁。美夕曾在华山之巅吃过大胡子烤的野鸡,倒没什么顾虑,举箸便吃,且吃得很香。

大胡子对玉箫师太等人笑道:“这都是些寻常酒菜,各位不用害怕,请随意吃喝。”

玉箫师太等人还是不敢吃喝,大敌当前,也根本没有吃喝的心情。

大胡子也不理会,亲自给美夕斟满酒,说道:“妹妹的轻功又进步不少。为兄先敬你一杯,以示祝贺!”

“多谢大哥。”美夕微一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也亲自替大胡子斟满一杯酒,举杯说道:“大哥别来无恙?小妹也敬你一杯。”

“还是老样子!”大胡子也豪爽得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美夕见玉箫师太等人都干坐在那里,并不饮酒吃菜,只是忧心忡忡地盯着自己和大胡子。心想,倪姐姐和圣母姐姐等人都担心我跟大哥套近乎,怕我被魔教拉了过去。我跟大哥聊得越多,她们便越担心。我须得向她们表明心迹,让她们知道我是大侠,是正义道上的。我虽然难敌结拜大哥,但也跟他差不多少。有圣母姐姐、倪姐姐等人相助,当可将大哥赶走。兄妹情谊值得珍惜,正义却更加可贵。本大侠为了维护武林正义,只好牺牲兄妹情谊。美夕又连敬了大胡子两杯酒,端着空酒杯,问道:“大哥,你是魔教中人,来长安城阻止群雄去黑木崖除魔。是也不是?”倘若大胡子回答“是”,美夕便要放下酒杯,立即跟他动起手来。

便在此时,楼梯声响,冲上来四男一女,正是西海五龙。美夕略微吃了一惊,西海派是她的对头。倘若在他处相逢,美夕自然不将他们五人放在眼里。但此时自己就要跟大胡子交手,这几人却突然出现。如若他们趁机捣乱,自己定要落于下风。倘若他们牵制住圣母姐姐和倪姐姐等人的话,自己跟大哥这一仗将会打得极其艰辛,极有可能要落败。

哪知竺人等人并排跪在楼梯口那老头的面前,叩头道:“听闻师父中了恶贼的奸计,徒弟们救师来迟,请师父恕罪!”

原来楼梯口那人是西海六龙的师父西海龙王,难怪大哥称呼他为高手,并说他功力非凡!也难怪刚才觉得背影有些眼熟,原来当日曾在泰山上看到过。西海龙王也真不走运,遇到比他功力稍高一筹的大哥,竟成了大哥试验垂头丧气散的牺牲品。却不知大哥是如何破解西海龙王的飘忽掌的?美夕亲见华克之被黑虎竺人的飘忽掌困于丐帮陕甘宁分舵,又曾在泰山上偷窥过西海龙王练习飘忽掌。在她心中,西海飘忽掌的确是出神入化的极上乘武功。而且,西海飘忽掌是以弱胜强的掌法,大哥的功力即便略强于西海龙王,如果对起掌来,最终也会被西海龙王拖垮。却不知他用何种方法避免跟西海龙王对掌的?

群雄倒吸一口凉气,西海龙王是武林中人人畏惧的大魔头,便是他的六个徒弟,也是横行武林的高手。西海龙王尚且被大胡子抓来试验毒药,大胡子如要让人服毒,何须设计陷害?直接将你抓住,强逼你服下,你也毫无反抗之力!玉箫师太再也不惧酒菜有毒,连饮三杯,将心头惧意压了下去。余下人等见状,也都大吃大喝起来。

西海龙王仍旧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地坐在地上。散乱的头发披在脸上,众人也瞧不出他面上的表情。西海五龙拜完西海龙王后,竺人一声吆喝,五人拉开架势,一齐朝大胡子和美夕包抄过来。

美夕心中暗自高兴,仇人突然间变成了帮手,这一战就容易多了。清明节前,美夕就曾在秦唐一号跟西海六龙交过手,虽然此时少了庞大海,余下这五人却都非易与之辈。他们五人虽然远非自己结拜大哥燕某某的对手,但也不至于片刻便落败。如果黑虎竺人有难,跟自己同行的冷酷师太绝不会袖手旁观,他们二人的“非人掌剑”亦是武林绝学。且让西海五龙先跟自己的结拜大哥分个高下再说,那时自己再出手,胜算便大了许多。此举虽有趁人疲累之嫌,但不是说凡事都要讲究谋略吗?这一次我便讲究一番谋略。

五人站定后,水中花慕容虚向美夕拱手一礼道:“请问东方大侠,你跟这个恶魔是一伙的吗?”

美夕是极重感情之人,有时候甚至到了护短的地步。即便是在危急情况下,她也会毫不隐瞒自己跟亲朋的关系,更别说面对比自己弱小得多的对手。美夕先饮了一杯酒,才微笑着道:“这位是本大侠的结拜兄长。”

西海五龙俱是一惊,单是一个大胡子,实力已远在他们五人之上,如果再加一个小魔女的话,五人岂不是要死得更快?白狐伊聪道:“如此说来,小丫头是要跟他一起对付我们兄妹五人吗?”慕容虚曾在立山寨下向美夕示弱过一次,此时仍称呼美夕为东方大侠。白狐伊聪却不习惯称呼一个小姑娘为大侠,为了中年男人的面子,仍叫美夕为小丫头。

美夕尚未答话,慕容虚道:“二哥,东方大侠是正义道上的领军人物,怎么会跟大魔头一道呢?”

美夕心想,你不激我,我也不会帮我的结拜大哥。本大侠非但不帮他,还要靠你们五人之力来消耗他的功力呢。“哈哈!哈哈!哈哈!”美夕先大笑三声,才道:“笑话!我家大哥天下无敌,岂会需要别人的援手?”

慕容虚道:“如此甚好,可否请东方大侠移驾到圈外?”

美夕对大胡子道:“大哥,咱们过会儿再叙旧,你先料理他们几人吧。”心念一动,已坐到了玉箫师太身旁。

还未等西海五龙和大胡子交手,冷酷师太深情地道:“竺大哥,我来陪你。”说罢,便要拔剑冲上前去。

冷酷师太和女儿朱菲菲坐在立山圣母的身后,竺人等人刚进门便跪下拜见师父西海龙王,是以并未发现冷酷师太。此时见了,不禁喜道:“菲妹,你也在这里?能与菲妹并肩对敌,虽死无憾!”

慕容虚不悦地道:“大哥,咱们为师父报仇,何须外人插手?”

另一边,朱菲菲慌忙拦住冷酷师太,道:“娘,咱母女俩相依为命,你不要去管他的闲事。”

冷酷师太先略有犹豫,随即坚决地道:“他终究是你的亲爹,为娘怎可不管?”

竺人听闻此言,差点就要喜极而泣、老泪纵横。他一直以为女儿早已不在人世,心中常常后悔和自责。前不久才从冷酷师太处得到消息,女儿尚在人间,瞬间觉得人生多么美好。此时见了,心情之激动实在难以言表。竺人立即飞奔过来,拉住朱菲菲的手,惊喜地道:“你便是我的菲儿?果然长得跟你妈妈一样美。”说着,便要将她拥入怀中。

不知道自己身世时,跟立山圣母亲如母女,跟同门师姐妹们亲如姐妹,在一个快乐的大家庭中,生活得无忧无虑。清明节时,朱菲菲在华山跟母亲冷酷师太相认。自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反而平添了许多烦恼。慕容虚当着父亲的面将自己扔下昆仑山去,父亲却并未极力阻止,朱菲菲一直对此耿耿于怀。加之朱菲菲在立山圣母门下,自幼受侠义教育,而生父偏偏是黑道上一个无恶不作的大魔头,手上沾满江湖侠士的鲜血。朱菲菲对父亲的恨实在远多过爱。但偏偏母亲深爱着父亲,母女在一起时,母亲总提到父亲,言语中充满着浓情蜜意。朱菲菲常想,是不是我也应该因为母亲的缘故,认下这个父亲?此时偶遇,朱菲菲心情矛盾之极,慌忙挣脱竺人的手,回到立山圣母身边。双目垂泪,浑不见一丝侠女豪情。

竺人深情地道:“菲儿,我是你的亲爹呀!”

良久,朱菲菲才抹了抹眼泪,愤愤地道:“那个坏女人当着你的面将我扔下山去,你却毫不阻止。你根本就不想要自己的女儿。现在跟我相认做什么?”

竺人又深情地道:“为父那时少不更事,不知道珍惜,反觉孩子是个累赘。如今年纪大了,想要享受天伦之乐时,才深切体会到亲情的重要,总希望自己也能儿女绕膝。”

朱菲菲坚拒道:“无需赘言,你的女儿早已不在人世。”

冷酷师太劝道:“菲儿,你就认下你的爹爹吧。”

朱菲菲仍然无动于衷,道:“娘,你不要管我。”

竺人失望而又伤心地叹了口气,才又求道:“为父今日面对前所未有的强敌,料难生还。你就认了我这个……我这个爹吧!”

冷酷师太也道:“娘马上要跟你爹爹一起对敌,恐怕今日之后,你便没有机会再见到你的爹爹。菲儿,你就……你就认了他吧。”

是啊,武林中谁人不知大胡子的厉害?连西海龙王也被大胡子擒住,更有谁人敢保证能在大胡子面前全身而退?这一战的确是凶多吉少。如果今日不跟父亲相认,以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必将成为终身憾事。朱菲菲沉吟良久,才低声道:“要相认,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还是我的菲儿乖,知道疼爱为父。”竺人说着,又要伸手来将朱菲菲拥入怀中。

朱菲菲向后退了两步,道:“你须得斩断跟那个恶女人的关系,将我妈妈明媒正娶回家,我自然跟着妈妈。”

“啊?!”在竺人心里,对冷酷师太和慕容虚都是平等的爱,都难以割舍。让他突然为了从未在一起生活过的女儿而舍弃一个心爱的女人,如何在片刻间便做出决断?

竺人正沉吟间,慕容虚已经吼叫起来道:“大哥,我们其他兄妹四人同仇敌忾,已准备好去赴汤蹈火。你却在一边儿女情长,师仇到底还报不报?”要不是有东方大侠在侧,她早已大骂朱菲菲为贱种,并一剑刺向朱菲菲了。

见竺人仍站在朱菲菲面前,并无转身之意,慕容虚气急之下,一声暴喝,率先发难,挺剑向大胡子燕某某刺去。白狐伊聪、游隼谷云飞和猫头鹰殷于飞也随即向大胡子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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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ocyte
162 楼
有意思。 果然如我所料。哎,看书还是不仔细,竟然忘了他🐂气的名字:西海龙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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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uxuguo
163 楼
龙王出场太少,忘了名字也很正常:)

【 在 monocyte (mutate) 的大作中提到: 】
有意思。 果然如我所料。哎,看书还是不仔细,竟然忘了他🐂气的名字:西海
龙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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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uxuguo
164 楼
这四个人都是黑道上一等一的高手,招式之精妙,动作之快,江湖上实不多见。而大胡子却是被玉箫师太等江湖豪杰公认为武林奇才的人物,其功夫犹在西海五龙的师父西海龙王之上。无论四人如何施展,都伤不到大胡子的一根毫毛。大胡子气定神闲地立于四人之中,偶尔出手抓向其中某人的胳膊。没几个回合,四人便叠遇凶险。好在白狐机灵,总在同伴危急时刻及时出手解救。

美夕不免看得心急,这样打下去,这几人根本消耗不了结拜大哥多少功力。自己尚需跟结拜大哥打一场硬仗。看结拜大哥的身法,其轻功依旧强过自己许多。如果他仍采用后退躲避的策略,即便耗光自己的内力,也不能将他赶走。那可如何是好?

五人交手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黑虎竺人还待哀求朱菲菲跟自己相认,突听慕容虚“啊”的一声惊呼。这一声惊呼便像刺中黑虎竺人心口的一剑。他再也顾不得央求女儿跟自己相认,赶紧飞奔而回,扶住慕容虚,关切地问道:“六妹,你没事吧?”

原来,四人都急于为师父报仇,其中以慕容虚怒气最盛,攻得最猛。怒火中的一部分是因为大胡子伤了他们兄妹六人的师父,另一部分当然是见不得竺人和女儿朱菲菲相认。慕容虚攻得越急,遇到的凶险也便越多。未几,她的左臂便差点被大胡子抓住。真要被大胡子抓住了胳膊,那还了得?胳膊里面的骨头会被挫成灰,受者剧痛而亡。好在慕容虚轻功卓绝,这一下躲得甚是及时,总算没有被大胡子抓住。但她早已被吓破了胆,发出刚才那一声惊叫。

过得半晌,慕容虚才惊魂未定地道:“大哥,我没事。”想起危急时刻,竺人抛下女儿挺身来救,刚才的怒气便消了许多。柔声道:“大哥,谢谢你。”

竺人安慰道:“要是六妹有什么意外,为兄我绝不独活!”

慕容虚靠在竺人的怀里,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深情地道:“大哥,要死就咱们俩死在一起,好不好?”

竺人大声道:“好!”

倘若真的能跟心爱的大哥死在一起,便再也不用担心被那个老尼姑抢了去。慕容虚紧紧握住竺人的手,道:“大哥,咱们继续为师父报仇!”

“好!”竺人大喝一声道:“弟弟妹妹们,西海六合阵!”

这声吆喝之下,西海五龙同时飞身扑向大胡子。黑虎又大声喝道:“虎啸山林!”白狐应道:“狐假虎威!”谷云飞和殷于飞同声道:“鹰击长空!”

按理说,伊聪等四人再加上黑虎竺人,亦远非大胡子的对手。但这套西海六合阵甫一展开,美夕便觉眼前一亮,只见先前四人的乱攻乱打顿时变成了五人的有序进攻:黑虎竺人和白狐伊聪主攻中三路,游隼谷云飞和猫头鹰殷于飞主攻上三路,水中花慕容虚在其他四龙中来回穿插,其西海剑法,时而如“巨浪滔天”由下向上飞卷,时而“庐山飞瀑”似的由上向下狂泻,一朵朵剑花便似一朵朵浪花,向大胡子飞溅而去,将整个阵型连接得严丝合缝,无一处破绽。场上形势也随即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巨变,自己的结拜大哥大胡子燕某某再也无法气定神闲地立于五人之间,挥掌迎战之时,竟有些手忙脚乱。美夕心想,倘若再有一人攻击下三路,结拜大哥的处境将更加不妙。蓦然想起已经死去的天下最善良之人食人鳄庞大海,不禁心中一凛,庞大海的禅杖专擅扫人大腿,那不是主攻下三路的套路吗?多亏焦山口已将庞大海打死,否则,大哥今天就该阴沟里翻船了。

美夕心中暗暗叫好。如此打下去,结拜大哥要想全身而退已殊为不易,更别说还有力气跟自己交手。叫好的同时,心中却也有些怅然若失。平常遇到的那些所谓的武林豪杰,都挡不住自己的三两招,每次打架都不尽兴。也只有跟结拜大哥和倭寇焦山口这样的奇才,才能打得酣畅淋漓。今日错失跟高手交锋的良机,只有等到明年清明节才有机会跟大哥一较高下。

其实,美夕只窥出了这套西海六合阵的一部分奥妙。这套阵法亦是西海龙王的杰作,专门用于对付强敌。六合者,并非指西海六龙一起进攻,而是指天、地与东南西北四方。这套阵法中,黑虎竺人用西海飘忽掌正面进攻,攻势凶猛兼之招式和掌力都虚虚实实,如猛虎啸于山林;白狐伊聪从侧面进攻,在竺人西海飘忽掌的掩护下,他那一对判官笔的威力亦大大增强,是为“狐假虎威”。此二人主攻中三路,一追一堵,并防止对手左冲右突。西海六龙中,以水中花慕容虚的轻功为最,其次为游隼谷云飞,猫头鹰殷于飞也颇擅轻功,几与谷云飞不相上下。谷云飞与殷于飞二人合用“鹰击长空”套路,利用轻功优势对对手的上三路进行狂轰滥炸并进行空中封锁,防止对手上蹿下跳。慕容虚的西海剑法除了攻势凌厉之外,其实还肩负着一个传递讯号、协调上中下三路进攻的重要作用。确如美夕所想的那样,这套阵法的初始设计中,原本还有食人鳄庞大海的一套“鱼翔浅底”,专用禅杖攻击对手下三路。此外,庞大海还有在远处发射淬有剧毒的鳄鱼钉的打法。只可惜庞大海丧命于倭寇焦山口的冰火两重天掌法之下,不然,这套西海六合阵的威力还要大得多。

一般的阵法,无论是十大古阵,还是诸葛亮的八卦阵,亦或是其他阵型,无论如何变化,其实质都是在同一个平面上的进攻。而这套西海六合阵,可谓现代海陆空立体战术的雏形。西海龙王则称得上是创立海陆空立体战的鼻祖。

西海六龙出道以来形影不离,暗地里已将这套阵法演练过上千遍,虽是第一次用此阵法对敌,施展起来却也非常得心应手,五龙配合相当默契。西海五龙虽从不同方位进攻,却都同时出招。跟美夕筷子神功的一出手便是四招颇为相似,而西海六合阵还比筷子神功多出一招来。美夕的筷子神功已让大胡子无法招架,他又如何能一下抵挡同时攻来的五招?更有甚者,美夕自己施展筷子神功时,要靠逼弯一根筷子方能刺到对手的后背。而五人对大胡子的围攻,既有空中封锁,又有围追堵截,大胡子的闪转腾挪极为受限,六合阵的威力自然远胜美夕的筷子神功。好在西海五龙单个儿的功夫比美夕相差数十倍,否则,大胡子早已倒在西海六合阵中。倘若不是大胡子这样的高手,换做其他人被困于此阵中,恐怕一两招之内便要毙命。

交战的圈子虽小,战况之激烈却是旷古未见,坐着的群雄都站起身来观战。原先围在店外的很多豪杰,听说大胡子被西海六合阵困住,纷纷挤上二楼观战,争睹旷世枭雄伏诛的盛况。不多时,二楼便已挤得水泄不通。

玉箫师太、立山圣母等人莫不看得心惊胆战。西海派横行江湖,端的是名不虚传。西海五龙单个的功夫,已与玉箫师太、立山圣母等名门大派的掌门人不相上下,五人同时发动六合阵,其威力不逊于千军万马。似乎任何被困于阵中之人,都只能等死。

美夕亦是看得手心直冒冷汗,越看越心惊胆颤,这套阵法也太牛那个啥了!西海六合阵靠五人的招式形成封闭之势,将对手困于阵中。虽远不如靠八音圣使八人的内力共鸣形成封闭之势的八音八卦阵那么可怕,但也是阵法中的翘楚。却不知当初跟我交手之时,西海六龙为何没有使出这套阵法来?莫非那时西海六合阵还没有创出来么?倘若他们用这套阵法来对付我,本大侠也破解不了。

其实,美夕不知,这套阵法有两个关键之处,分别在于六龙中的老大黑虎竺人和最小的水中花慕容虚。“虎啸山林”是发动整个阵法的关键。倘若没有“虎啸山林”,自然便没有“狐假虎威”,这套阵法便无法发动。慕容虚那如海潮般连绵不绝的西海剑法将整个阵法合而为一,始无破绽。更关键的一点,则是西海剑法的剑招中含有指挥其他五人进攻的暗号,便于其他五人协同攻敌。当日在秦唐一号,美夕出其不意地一招击倒慕容虚,黑虎竺人因为跟慕容虚的亲密关系而担负起照顾她的重任,这套阵法的两个关键便都被美夕无意中破坏掉了,因此,美夕便没有机会遭到西海六合阵的围攻。

大胡子纵使化身千手观音姐姐,亦疲于奔命。而大胡子却只有两只手,哪里挡得住来自四面八方的进攻?没过多久,大胡子的左臂便被殷于飞抓伤。鲜血自伤口处流出,瞬间便染红了整个袖子。

大胡子受伤了!

不可一世的大胡子受伤了!

虽然是邪教之间狗咬狗的斗争,玉箫师太等人却都恨不得大胡子被西海五龙杀死,皆因群雄都畏惧大胡子的绝世武功。玉箫师太禁不住大叫了一声“好!”其他人等也都欢呼起来。

美夕跟其他人想的自然不同,见大胡子受伤,心中反而一紧,一伸手便取下装筷子的剑鞘。虽然大胡子是邪道上的人物,正邪不两立,而美夕也想将他赶走,但不管怎么说,大胡子都是她的结拜大哥,兄妹义气还是要讲的。哪有妹妹看到哥哥受伤而无动于衷的?

玉箫师太见状,忙拉住美夕的手,附耳低声道:“妹妹,希望你以大局为重。”

倘若救下结拜大哥,那便会给除魔增加一个巨大的阻力。是的,凡事当以大局为重。美夕无奈,只得将剑鞘插回肩后。

大胡子暴怒,狂啸着朝殷于飞扑去。他的身子才刚刚前倾,黑虎竺人的双掌、白狐伊聪的一对判官笔、慕容虚的长剑以及谷云飞的单刀已同时递到,将他硬生生地迫回原位。

交手仅半个时辰,大胡子竟已受了好几处轻伤。但大胡子毕竟功力深厚,西海五龙也不敢无限靠近他,怕被他抓住胳膊。西海五龙面临的危险实不在大胡子所面临的危险之下。

冷酷师太唯恐竺人有所闪失,冷酷的脸上露出焦虑的神情,手按剑柄站在圈外,竺人往哪边移动,她便往哪边移动。朱菲菲左手拽着母亲的胳膊,似要阻止母亲加入战团,右手却也握住剑柄,竺人若有凶险,她这个女儿似乎也不愿袖手旁观。

美夕一方面担心结拜大哥大胡子的安危,一方面又想,将来西海五龙若用西海六合阵围攻我,我该如何破解?我现在是否应该跟结拜大哥联手,将西海五龙打伤打残,让西海六合阵从世上消失?刚这么想,美夕马上又否定了。本大侠行事,岂能跟卑鄙小人一般?待我想出破解六合阵之法,再约战西海五龙不迟。

虽然局面暂时相持不下,但大胡子无疑已处于下风。见大胡子被自己的五个徒弟困住不得脱身,面无表情的西海龙王突然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燕某某,你终究输给我了!哈哈哈!哈哈哈!”

“要是我的徒弟庞大海还在,大胡子你早已变成了刀下之鬼。哈哈哈!哈哈哈!”

“可怜我的徒儿大海啊,你死得好惨!呜呜呜……呜呜呜……”笑着笑着,西海龙王竟垂头顿足、呼天抢地地大哭起来。

西海龙王安静之时,闷声不响,一动不动。闹腾起来,便似发神经,一会儿狂笑,一会儿大哭,没个消停。倒有一半的人,不看打斗,反而转身看着他这个疯子。

又过得一阵,大胡子身上的伤越来越多,衣服早已被慕容虚的剑花、谷云飞的单刀以及殷于飞的双爪弄成千丝万缕。

美夕心想,他终究是我的结拜大哥,我岂能见死不救?结拜之时,我曾发誓“跟大哥日后有福共享,有难同当。若是违此盟誓,定叫我从长空栈道摔下去,粉身碎骨。”美夕再也按捺不住,对玉箫师太道:“倪姐姐,我只救他一命,不会影响除魔大计。你千万不要担心。”

玉箫师太尚未搭话,突闻数声暗器破空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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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aemdraem
165 楼
先顶后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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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uxuguo
166 楼
多谢兄弟支持!

【 在 draemdraem (dreamdream) 的大作中提到: 】
先顶后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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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uxuguo
167 楼
  美夕本以为是有人暗算西海五龙、助结拜大哥燕某某脱困的,心中正要高兴,却发现那些暗器是射向大胡子的!美夕一惊,不及细想,随手抄起身边碗盘飞掷过去。饶是美夕机敏非常,碗盘飞行的速度也远比暗器快得多,奈何射暗器之人藏身于大胡子的身后近处,而她却在大胡子的身前远处,远水难解近渴,她掷出的碗盘终究慢了几分。

  大胡子自然也听到了暗器的破空之声,也辨出是冲着自己来的,却无法抵挡或躲闪。他刚刚躲过西海五龙同时击来的五招,便觉后背一痛,随即麻痒难当。暗器上有剧毒!大胡子暗叫不妙。想要运功驱毒却分身乏术,再拼得一时三刻,自己必死无疑。眼见西海五龙又已同时袭来,危急时刻,大胡子只得拼死一搏,对其他四龙攻来的招式不招不架、不躲不闪,奋力一掌将面前的黑虎竺人打得飞出三丈开外,穿墙而过,坠落到楼下空地上。伊聪的双笔、慕容虚的长剑、谷云飞的单刀以及殷于飞的双爪都无一例外地击在大胡子的身上。

  此拼命招式大出西海四龙的意料,就在四人一愣神之间,重伤的大胡子已夺路而逃。围在楼下的群雄一见大胡子冲出来,一边高呼“抓住大胡子,别让他跑了”,一边东躲西藏,生怕遭到大胡子的毒手。

  尽管大胡子身受重伤,却依旧迅捷无比,瞬间便不见了踪影,只余一个声音飘在风中:“好妹妹,为兄先走一步,明年清明节华山见!”美夕赶紧应道:“大哥保重,华山见!”

  慕容虚紧随大胡子的身影跃下楼去,将地上的竺人扶起来。口中连声道:“大哥,你没事吧?啊?你没事吧?!”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若在平时,谁能经得住大胡子的一掌而不毙命?只因大胡子拍中竺人时,自己全身亦被西海四龙击中五六处之多,这一掌的力度便大打折扣。饶是如此,此时的竺人也昏迷不醒,呼吸极其微弱。任凭慕容虚如何呼唤,都毫无反应。

  “竺大哥!”冷酷师太亦是心急如焚,也飞身跃下楼去。

  朱菲菲唯恐没有机会跟父亲相认,紧随母亲纵身而下,哭喊着道:“爹爹!爹爹!”

  慕容虚唯恐冷酷师太母女将竺人抢走,左手将竺人紧紧抱在怀里,右手挥舞长剑,不让冷酷师太和朱菲菲靠近。

  西海六龙亲如兄弟姐妹,黑虎竺人身受重伤,白狐伊聪等人自然也心急如焚。偏偏大哥深爱的两个女人又要兵戎相见,三人虽然跟慕容虚更亲一些,但也不好过于偏袒,只得对二女的争吵听之任之。于是,三人便不约而同地去看望师父西海龙王。

  就在闹哄哄的人群渐渐散开之际,众人眼前一花,一个身影晃过,接着传来“噗”的一声闷响,吓得众人四散而逃。等众人定下心来回头看时,却见一个美少女怒容满面,傲然立于大厅中央。她身前的地上躺着一人,一动不动,已然殒命。

  傲然而立的,正是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死在她掌下的则是刚才发射暗器之人。

  结拜大哥危难之时,自己因为正邪不两立的缘故而没有出手相救,美夕感到深深的歉意,觉得自己有违结拜时的誓言。美夕立誓抓住发射暗器之人,为结拜大哥报仇。可是,数百人挤在一起,谁是发射暗器之人呢?美夕冷眼观察良久,终于发现人丛中有一面熟之人躲躲藏藏,行迹十分可疑。经仔细辨认回想后,才认出此人正是曾在秦唐一号遇到过的多情浪子,也即是黑虎竺人的徒弟乖乖虎时猛,而他刚才发射的暗器似乎便是庞大海生前常用的鳄鱼钉。

  原来,食人鳄庞大海过世后,作为西海派第三代大弟子,时猛便被师父黑虎召回来递补西海六合阵中庞大海留下的空缺。今日西海五龙来找大胡子报仇,时猛也奉师命前来。只不过,他并未跟西海五龙一路,来得稍晚一点。西海五龙刚开始催动西海六合阵攻击大胡子不久,时猛便已来到秦唐一号。但他于这套阵法尚不熟练,无法看出西海剑法中指示他攻击的讯号,便一直没有加入到六合阵中,而是潜伏在人丛中寻找偷袭的机会。刚才大胡子刚好背对着他,正是发射鳄鱼钉偷袭的绝佳时机,他便毫不犹豫地连连出手。站在他身周的江湖豪杰们,虽觉此举卑鄙无耻,但因众人都痛恨大胡子,并无人出手阻止他。

  时猛刚看到美夕时,还以为她仍是去年那个武功低微的弱女子,心头尚存一丝轻薄调戏她的心理。后来,美夕飞掷碗盘来挡他的暗器。虽然碗盘没有打掉鳄鱼钉,但美夕掷碗盘的手法以及力道都让时猛顿觉不妙。见暗器射中大胡子后,时猛便继续藏匿于人丛中,希望不被美夕发现。没料到美夕眼尖,而且眨眼之间便到他的身前,二话不说便给他一掌,他连遗言都没来得及说上一句便惨死当场。

  立山圣母和玉箫师太等人俱是大吃一惊,面面相觑。这个小妹妹虽然武功高强,也有些调皮、喜欢捉弄人,甚至有些霸道,但总的来说心地善良。何曾见过她一出手便置人于死地?他们也未见过被毙之人,不知他因何惹恼东方大侠以致东方大侠大发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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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aemdraem
168 楼
倒是有点出人意外。

【 在 liuxuguo (刘绪国) 的大作中提到: 】
  美夕本以为是有人暗算西海五龙、助结拜大哥燕某某脱困的,心中正要高兴,却发
现那些暗器是射向大胡子的!美夕一惊,不及细想,随手抄起身边碗盘飞掷过去。饶是
美夕机敏非常,碗盘飞行的速度也远比暗器快得多,奈何射暗器之人藏身于大胡子的身
后近处,而她却在大胡子的身前远处,远水难解近渴,她掷出的碗盘终究慢了几分。:   大胡子自然也听到了暗器的破空之声,也辨出是冲着自己来的,却无法抵挡或躲闪
。他刚刚躲过西海五龙同时击来的五招,便觉后背一痛,随即麻痒难当。暗器上有剧毒
!大胡子暗叫不妙。想要运功驱毒却分身乏术,再拼得一时三刻,自己必死无疑。眼见
西海五龙又已同时袭来,危急时刻,大胡子只得拼死一搏,对其他四龙攻来的招式不招
不架、不躲不闪,奋力一掌将面前的黑虎竺人打得飞出三丈开外,穿墙而过,坠落到楼
下空地上。伊聪的双笔、慕容虚的长剑、谷云飞的单刀以及殷于飞的双爪都无一例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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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uxuguo
169 楼
:)

【 在 draemdraem (dreamdream) 的大作中提到: 】
倒是有点出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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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uxuguo
170 楼
  西海龙王暴怒,指着美夕,喝令门下弟子们道:“快,快杀了她,为为师的乖徒孙报仇!”

  师命不可违,而且师侄惨死,作为师叔,自然也想替师侄报仇。白狐伊聪等人都紧攥兵刃,然双脚却不听使唤,举步不前。竺人重伤,慕容虚要照顾竺人,西海六合阵便无法发动。以他们三人之力,自然远非美夕的对手。

  世上总有一些人是你惹不起的!东方大侠便是其中之一。

  识时务者为俊杰!

  西海派除了创派人西海龙王之外,他的徒子徒孙们都是俊杰。

  白狐深明“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大道理,对西海龙王道:“师父,救大师兄要紧。”转身又对美夕道:“小丫头,今日大爷有要事在身,暂且放你一马。先把这笔账记下,日后再找你算账。”

  美夕冷哼一声,不加理会。

  谷云飞和殷于飞听二师兄白狐如此说,赶紧扶起西海龙王。谷云飞道:“师父,如今大师兄身死不明。咱们快下楼去看看他吧!”

  徒弟们刚刚用自己所创的西海六合阵击败不可一世的大胡子,让当师父的一雪前耻,着实长了不少威风。哪知人群尚未散去,面对一个小姑娘,却又畏首畏尾,让自己颜面扫地。西海龙王怒不可遏,怒骂道:“你们这帮没出息的混蛋小子,还不快给为师的乖徒孙报仇!”

  伊聪、谷云飞和殷于飞此时也管不了师父的怒气未消,三人连拖带拉,搀扶着西海龙王向楼下走去。

  西海龙王一边极不情愿地随着徒弟们往楼下走,一边回头冲美夕怒吼道:“老夫中的毒解了之后,必定灭掉你!”

  “好。本大侠随时恭候!”美夕冷冷地道:“丐帮权为民权长老的独门毒药跟垂头丧气散相生相克,你可以去找权长老给你解毒。”美夕心想,本大侠早就想会会你的西海飘忽掌,倒要看看谁会灭掉谁。不过,一想到掌力虚虚实实、招式变幻莫测的西海飘忽掌,心中又不禁略微颤了一颤。

  冷酷师太和慕容虚虽然都关心竺人的生死,却都不愿竺人被对方抢走,二人拔剑相向。朱菲菲自然站在母亲一边,大有以二对一,从慕容虚怀中强抢竺人之势。慕容虚毫不示弱,长剑直指母女二人。双方均有所顾忌:交起手来,会不会误伤竺人?对峙良久,却是谁也没有先出手。

  时间拖得愈久,便愈容易失去疗伤的最佳时机。竺大哥会否因此而伤重不治?冷酷师太终于愿意作出让步。她从怀中掏出白云熊胆丸和天香断续胶,抛给慕容虚,又拉着朱菲菲退后三步,才道:“先救大哥要紧!回头再跟你算账。”

  慕容虚心中原也有此担忧,只不过心肠比冷酷师太更硬。见冷酷师太母女让步,便也还剑入鞘。她知道白云熊胆丸和天香断续胶是疗伤灵药,赶紧替竺人内服外敷。

  此时,西海龙王和三个徒弟也已来到竺人身旁,他们身后还跟着一大群看热闹的武林豪杰。西海龙王看着昏迷不醒的大徒弟,想起已经死去的五徒弟庞大海和刚刚惨死的大徒孙时猛,不禁老泪纵横,大哭大叫起来。叫一会儿竺人,呜呜几声;叫一会儿大海,又呜呜几声;再叫一会儿猛儿,再呜呜几声。哭到伤心处,一把鼻涕一把泪。叫到后来,神情恍惚,三个名字也叫成了“竺海”、“大猛”和“人儿”。

  跟西海派无关的群雄中有一些心软的,也被西海龙王的哭声感染,莫名其妙地掉下泪来。但也有很多人被西海龙王哭得心烦,张润土便是其中之一。张润土喝道:“兀那老头,偌大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像小孩一般哭哭啼啼的?羞也不羞?”

  西海龙王闻言抬起头来,傲然道:“想笑不敢笑,想哭亦不敢哭。你活着有什么用?呸!”说罢,又接着放声大哭。“呜呜呜,我的大猛啊,呜呜呜,我的竺海啊,呜呜呜……”

  张润土本欲发作,但见西海龙王虽然泪眼婆娑,然朦胧的眼神中自有一股威严。被西海龙王刺猬功刺伤的手掌又开始隐隐作痛,自己的主子东方大侠并未跟下楼来,自己断不是西海派的对手,只得忍气吞声一次。

  白云熊胆丸和天香断续胶端的是疗伤灵药,竺人服后不久,便即醒转过来。慕容虚惊喜地道:“大哥,你醒啦?”

  “谢……谢谢……谢六妹。”竺人断断续续地道:“把大……大胡子杀……杀死了没有?”

  “大胡子逃掉了。下次咱们一定杀死他。”

  “我……我的菲儿呢?她在哪……在哪里?我……我要见我的……菲儿!”

  慕容虚的俏脸上立即现出不悦之色,沉声道:“有什么好见的。”

  朱菲菲见父亲刚刚醒转,心里想的便是自己这个女儿,既高兴也颇感动,赶紧趋前答道:“爹爹,菲儿在此!”

  慕容虚长剑一挥,怒道:“不许你过来!滚开!”

  冷酷师太见竺人醒来,知道他已没有大的危险,也强硬起来。喝道:“快让菲儿跟她父亲相见。否则,倒要看看该谁滚开!”

  白狐师兄弟三人真是无可奈何。大师兄刚刚苏醒过来,两个女人便又开始争吵。倘若师父他老人家做主,这事便好办得多。偏偏师父是一个特别情绪化的人,只顾自己伤心哭闹,对其它事都漠不关心。这可如何是好?

  “喂!吵什么吵?”张润土挤上前来道:“大丈夫谁没个三妻四妾?依我看,两个都娶回家不就得了?有女儿的为大,没孩子的算二房。”

  慕容虚并不认识张润土,见他贼眉鼠眼的样子,便想揍他。他竟然还敢多嘴?禁不住喝道:“你是何人?竟敢如此大胆放肆?”

  冷酷师太虽见张润土跟美夕走得比较近,但并不知道二人的真实关系。也怒道:“何时轮到你说话?想讨打是也不是?”

  “吾乃,”张润土本欲自报家门为赤练大侠,一见慕容虚和冷酷师太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得连退三步,赶紧将美夕抬出来当挡箭牌。“本人……本人乃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的御厨!你们想怎么着?”

  好一条会仗人势的狗!

  慕容虚生平最怕的,便是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冷酷师太也吃过东方大侠的亏。但如被一个自称为东方大侠的御厨的小子便吓得惊慌失措的话,以后如何在江湖上立足?二人都希望对方出头教训张润土一番,惹恼其背后的东方大侠,自己便能占得上风。

  “咳。”便在此时,楼上传来一声轻咳,接着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道:“慕容虚,当初在立山寨下,你是如何答应本大侠的?”

  看来,东方大侠虽未下楼,却对楼下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慕容虚一惊,慌忙道:“请东方大侠放心,在下定当保护菲菲姑娘周全。”

  “那你为何不让菲菲跟她父亲相认,嗯?”

  既然东方大侠为对方出头,自己定然讨不到好。慕容虚的眼泪悄然而下,尽管极不情愿,也只得转身离去。

  伊聪明白,美夕既然让朱菲菲跟她父亲竺人相认,便不会加害竺人,而且也不会让别人加害竺人。倒是师父跟自己师兄弟三人,手中有多条江湖好汉的命案,场中已有不少人蠢蠢欲动,打算找西海派报仇。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趁群雄还未反应过来,赶紧示意两位师弟扶着师父离开。

  群雄都痛恨西海派,玉箫师太和立山圣母本欲借群雄齐聚之时歼之。但既然东方大侠跟西海龙王相约单独比武,他们自然不好乘人之危以多胜少。见西海龙王等人离开,也未加阻拦,大方放行。

  朱菲菲冲楼上拱手一礼道:“谢东方大侠为菲菲做主。”

  “不必客气。找一个僻静之处,带令尊去养伤吧。”

  “是。”朱菲菲又施了一礼,然后和母亲冷酷师太扶着竺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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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uxuguo
171 楼
  离九九重阳还有整整十天,此去黑木崖不过五六天的路程。见诸事均已了结,玉箫师太传下令去:各派分开投宿,三日后向黑木崖进发。

  众所周知,黑木崖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魔教教主东方不败武功高强,凶残异常;魔教教徒甚众,高手林立。因此,对群雄中的不少人来说,人生恐怕也只剩下最后十天。

  人的一生本来有几千个十天,足够大肆挥霍。但人生最后的十天却是唯一的,弥足珍贵。

  倘若人生只剩下最后十天,你的心情会如何?你想对至亲的人说些什么?你又想干点什么呢?你会留恋这个世界吗?

  夜已深,钟楼城墙上,两个身影正凭栏远眺。他们静悄悄地伫立在那里,却是谁也没有心思说话。

  长安城的灯火辉煌依旧,两人的心情却如灯火之后的影子一般,阴沉沉的。

  良久,其中一人终于打破沉默,轻声说道:“此去黑木崖,不知咱还能不能回来?”

  “唉,”另一人先长长地叹了口气,才无可奈何地道:“谁知道呢?”声音竟有些许哽咽。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倘若时间能凝滞在这一刻,那该多好啊?

  忽然,右边那人发出低低的啜泣声。左边之人一惊,忙扭头望向他,问道:“你……你怎么哭了?”

  右边那人道:“胡说!你才哭了呢。男子汉大丈夫,死则死矣,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我怎么会……哭?”

  左边之人安慰道:“是啊,死则死矣。没什么大不了的。别哭,啊?”

  “我他妈的还不是放心不下你!呜呜呜……”右边那人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哭出声来。

  “对我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其实,我……我也放心不下你啊……”话未说完,两人已紧紧相拥在一起,抱头痛哭。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个身影缓缓抬起头来,在黑暗中执手相看泪眼。似乎现在不好好地看一看对方,十天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了。

  右边那人深情地道:“纲儿弟,如果……如果这次哥哥我回不来了,你……你千万不要想我。还……还是找个女人好好过日子吧!哥哥……哥哥我不会怪你花心的。”

  左边之人答道:“谦儿哥,你也是。”

  此二人正是名震江湖的“北二俗”光头纲和长毛谦。兄弟二人感情之深,实是远超不少异性情侣。此番同赴黑木崖,二人自知祸福难料、生死难测。十日之后,恐怕便要阴阳相隔。二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入睡,夜深人静之时,便相携来到钟楼散心。

  良久,夜风终于吹干了二人脸上的泪痕。两人终于分开,又望向远方。

  长毛谦又叹道:“唉,只剩下十天了。”

  “咱绝不能浪费掉这最后的十天。”

  “纲儿弟,那咱们该怎么办呢?”

  “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对月。”

  “对,咱们就该及时行乐。”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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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uxuguo
172 楼
  锦绣宫,长安城中最繁华之处。

  淫声浪语中,一个矮胖光头和一个高个长毛推门而入,正是威震江湖的北二俗。

  老鸨一见来了熟客,赶紧迎上前来,招呼道:“哎哟,二位大侠,你们这半年死哪里去啦?想死我了!”

  “我们兄弟俩也很想你。”光头纲露出淫邪的酒窝,问道:“彭妈,有新来的漂亮姑娘没有?”

  “当然。你们俩一去小半年,彭妈给二位大侠积攒了十数位。”老鸨转身朝楼上吆喝道:“姑娘们,有贵客,还不快下楼来迎接!”

  片刻间,从楼上下来了十余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在北二俗面前站成一排。一边搔首弄姿,一边朝着二人抛媚眼。

  打量半晌后,小酒窝失望地消失了,光头纲摇摇头,严肃地道:“没有一个看得上的。彭妈,还有别的没有?”

  老鸨道:“二位走后,只来了这些姑娘。她们都挺不错的呀,吹拉弹唱,样样精通。”

  “不行,”光头纲道:“还是让青松姑娘来陪我们哥儿俩吧。”

  老鸨忙道:“二位大侠,不巧得很呀。青松姑娘刚被一位贵客包下来,整整三天都不能陪其他客人。”

  光头纲怒道:“什么贵客不贵客,让他给我滚蛋。这三天,青松姑娘是我们哥儿俩的。”

  “别呀!”老鸨慌忙劝道:“那位贵客大有来头,招惹不起的。二位还是挑一个别的姑娘吧。”

  光头纲毫不退让,坚持道:“管他什么贵客。我们哥儿俩相中的,就得归我们。”

  长毛谦倒是颇有些分寸,问道:“什么样的贵客,彭妈可否见告?”

  “那位贵客便是以带鱼神功闻名武林的赤练大侠张润土张大侠。二位大侠,有没有如雷贯耳的感觉呀?”

  北二俗虽跟张润土同行,却根本瞧不起他,甚至很讨厌、鄙视他。因此,二人并未打听过张润土的“名号”,对张润土这个名字也仅只有一点点耳熟,对 “带鱼神功”
和“赤练大侠”的名头则全然不知。长毛谦道:“不过一无名鼠辈耳。我们兄弟二人未曾听说过。”

  “二位大侠竟然没有听说过张大侠的名号?”老鸨略觉奇怪,道:“张大侠也是我锦绣宫中的常客。半年不见,他摇身一变,成了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的御厨。二位大侠,该不会连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也未曾听说过吧?”

  原来就是跟在东方大侠身边的那个贼眉鼠眼之人,居然也配称大侠!北二俗自然瞧不起张润土。不过,一想到东方大侠,长毛谦的嚣张气焰顿时熄灭,说道:“好,我们哥儿俩让他。”

  光头纲却道:“原来是那个混蛋小子。鄙人早就想揍他,一直没找到机会。今儿个绝不放过他。”

  “纲儿弟,你疯了吗?”长毛谦忙提醒道:“揍他容易。可是,东方大侠喜欢护短。咱们如何能过东方大侠那一关?”

  光头纲悄声对长毛谦道:“在锦绣宫这种地方揍他一顿,这混蛋小子也没脸向东方大侠告状。是也不是?”

  长毛谦略一沉吟,恍悟道:“有道理。让他丫的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光头纲一把推开老鸨,北二俗双双飞身跃上二楼。二人对锦绣宫极为熟悉,虽有半年光景未曾光顾,却依旧轻车熟路。一眨眼,便已来到青松的香闺门口。光头纲飞起一脚,将房门踹开。

  张润土正将青松揽在怀中畅饮,陡见房门被踹开,不禁又惊又怒。待得看清是北二俗时,更加怒不可遏。喝道:“两个匹夫,竟敢坏我好事。还不给大爷速速滚……”

  张润土武功低微,尚且敌不过单个的北二俗,更加抵挡不住二人联手。“滚”字尚未完全吐出,已被北二俗一左一右按倒在地。

  长毛谦左手摁着张润土的脑袋,右拳高高举起,问道:“纲儿弟,怎生个收拾法?”

  “不是三天后出发吗?照三天的分量打!打东方大侠看不到的地方。”

  “好勒!”

  二人撩起张润土的衣服,不由分说,噼噼啪啪一顿狠揍。

  张润土毫无还手之力,只有嘴硬依旧,喝道:“好……好小子,竟然……竟然敢……敢打大……大爷。啊!好痛!啊!啊!啊!好痛!啊!啊!啊!好痛!……”北二俗下手颇重,刚开始张润土还抬出东方大侠来吓唬他们,后来渐渐变成了杀猪般的嚎叫。

  皆因三人都是老主顾,北二俗虽然打得凶猛,青松姑娘却丝毫也不惊慌,反而微笑着劝道:“二位爷,别太狠,整出人命可不好。”

  “青松姑娘放心,死不了。我们就给他来一份‘养三天的伤’。”

  小半个时辰后,看看打得差不多了,胸中的怨气也已出尽,光头纲拍拍手,站起身来,斜睨着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张润土,讥讽道:“赤练大侠,感觉如何?”

  此时张润土浑身是伤,连说话的力气也无。不过,他却依旧不改嘴硬的习惯,吃力地说道:“你……你们牛……牛什么牛?只要……只要我给……给东方大……大侠做一……一道好菜,有……有你们好……好受的。”

  “不服气是么?下次在锦绣宫遇到了,还揍你!”光头纲吩咐老鸨道:“彭妈,把这个混蛋王八羔子给我扔下楼去!”

  “且慢!”长毛谦听光头纲提到下次在锦绣宫相遇,忽然想到此去黑木崖的凶险,心猛地一沉。却不知这次之后,还有无机会再来?遂出言劝阻道:“纲儿弟,得饶人处且饶人。大家都是来寻乐子的,把赤练大侠扔到一边不太合适。赤练大侠虽伤重不能行动,但眼睛耳朵都无大碍。依为兄愚见,就在此屋设一观众床。咱兄弟俩欢乐,也不要让赤练大侠孤单寂寞。”

  光头纲大概也感觉到末日临近,再来锦绣宫的机会渺茫,更别说三人还能齐聚锦绣宫。张润土虽然可恨,却终究是一同前往黑木崖的正道人士。便道:“好,咱们哥儿俩开心。也让赤练大侠一饱眼福。”

  老鸨依言在青松房间内另摆一张床,随即带上门下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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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 楼
于是,锦绣宫中最滑稽而奇特的场面出现了:北二俗、张润土和青松四人共处一室。张润土躺在一张床上养伤,其余三人则在另一张床上鬼混。

北二俗大概没有意识到,他们的每一分快乐都建立在张润土的痛苦之上。他们虽是好意留张润土在屋内旁观,张润土却恨二人更甚。眼瞧着北二俗和青松三人寻欢作乐,自己却浑身伤痛难忍、动弹不得,实是心如蚁噬,心中暗暗发誓道:“有朝一日,定要让你们两个大俗人知道赤练大侠的厉害!”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在青松欢愉的呻吟声和张润土痛苦的呻吟声中,眨眼之间,三日便匆匆而过,张润土的伤也已基本痊愈。天刚蒙蒙亮时,三人便跟青松依依惜别,匆忙向客栈赶去,打算在出发之前,与东方大侠、玉箫师太等人汇合。

离客栈尚有数十丈,三人便远远看见群雄聚集在客栈前的大街上。虽有上千人之众,却死一般地沉寂。气氛有些异乎寻常!

三人顿觉不妙,北二俗撇开张润土,展开轻功飞奔而回。挤进人群中一看,顿时被眼前的情景惊得呆住了。只见地上排了一溜的尸体,延绵数丈,一眼看过去,根本数不清有多少具。美夕一个人站在尸体头侧,玉箫师太、立山圣母、孟楠和华克之等人站在尸体脚侧,众人都黑沉着脸,心情沉重,谁也不说话。

过了半晌,光头纲方才醒悟过来,忙向身旁的一个丐帮弟子打听,问道:“兄弟,这是什么情况?”

那丐帮弟子悄声道:“一共九十九人,为筷子神功所杀。”

筷子神功?!那不是东方大侠的独门绝技吗?她怎么会杀人?而且杀了这么多?众人和东方大侠分开站,是把她当仇敌么?光头纲心中一惊,赶紧望向长毛谦,小声问道:“东方大侠为何要杀他们?”

长毛谦亦是不解,低声回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光头纲轻声道:“东方大侠跟东方不败毕竟是亲姐妹。小弟早担心她会临阵倒戈,却没想到还未到黑木崖她便出手了。”

张润土的轻功虽比北二俗差很多,但这段路毕竟不长,跟北二俗差不多前后脚赶到。插话道:“胡说!绝对不是东方大侠干的。”他说话惯常不分场合,此时虽仍只是平时的音量,在一片寂静之中却显得响亮异常,惹得在场众人都抬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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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uxuguo
174 楼
“阿弥陀佛。施主怎地如此肯定?”说话者乃是大兴善寺的方丈澄定老和尚。

原来,今日一早,澄定和尚便率领长安城内的英雄豪杰来跟玉箫师太率领的群雄会师,共赴黑木崖除魔。却没想到临出发前清点人数时,发现包括北二俗和张润土在内,共缺了一百零二人。玉箫师太忙命手下弟子们去客房逐一搜寻,便发现其中九十九人已变成了九十九具死尸。原以为北二俗和张润土也遭了毒手只是死不见尸,却没想到三人到锦绣宫快活逍遥去了。

死去的九十九人,无一例外,身上两至四个大穴都被戳了个窟窿。经玉箫师太、立山圣母和澄定和尚等人鉴别确认,他们全都毙命于筷子神功。

凶手是谁?

美夕以筷子神功击退焦山口之后,武功秘籍《金瓶梅》落入东方大侠之手已是尽人皆知。大家不约而同都想到了美夕。

这些人自然不是美夕所杀。在客栈中的这三天,是迄今为止美夕一生中最煎熬的三天。白日里还好,跟玉箫师太、立山圣母等人聊天,抽空指点一下孟楠的武功,很快便过去了。夜间独处时,一想到还有十天就要跟久未蒙面的大姐一决高下,便心乱如麻,整夜不能成寐。

传说中,大姐的武功深不可测。虽然大家都称我为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但恐怕大姐才是真的天下无敌。倘若我敌不过大姐,而正教中各路英雄又敌不过魔教教众的话,正教将面临灭顶之灾。魔教一统江湖后,生灵涂炭,后果不堪设想。无论如何,自己一定要设法战胜大姐,捍卫武林正义。

倘若自己真的战胜大姐,正教荡平魔教,从此天下太平,自是一件大好事。但看正义道上众人的样子,绝不会放过大姐和魔教中的任何人,必将斩草除根。倘若大姐因此而死,我如何对得起小时候大姐对我的宠爱?最伤心的当然是娘亲。看在娘亲的面上,我宁愿自己身死,也得让着大姐。

当然,最好是姐妹俩都安然无恙。但如若姐妹俩都安然无恙的话,正教各派又如何战胜魔教呢?魔教不除,这个世界便永无宁日。

跟大姐这一战,真是胜亦不是,败亦不可。到底该如何是好呢?

昨夜,美夕几乎通宵在床上辗转反侧。一会儿希望正教各派顺利战胜魔教,一会儿希望大姐不被魔教所杀,一会儿又想到影踪皆无、生死未卜的母亲。直到天快亮时,方才迷迷糊糊睡去。刚入睡没多久,美夕便被令狐狸精叫醒了,说正在清点人数,队伍就要出发。美夕匆忙洗漱完毕,来到楼下跟群雄会合。却没想到,自己竟忽然成了群雄眼中的凶手。

虽然众人都怀疑美夕是凶手,但由于主帅玉箫师太和副帅孟楠跟美夕的姐妹和师徒之情,二人都保持沉默。此时,德高望重的澄定和尚便当仁不让地带头发问。

张润土并不识得澄定和尚,只觉这老和尚气质超然,飘然若仙,厚脸皮嘴贱的他也不由得恭恭敬敬地答道:“东方大侠宅心仁厚,虽武功高强,却从不欺压弱小。更别说她会动手杀人,还一下子杀这么多。”

澄定和尚和张润土一问一答打破沉寂之后,群雄开始鼓噪起来,而且声音越来越大。“为何不是她?”“分明就是她!”“杀人偿命。千万不能让凶手逃脱!”

虽千夫所指,美夕亦毫无惧色,反而昂首而立,冷眼旁观,似乎此事跟她毫无关系。心中却想,你们这些不辨是非的蠢材!还未到黑木崖,便先跟我内讧。将来如何靠你们去除魔?也不知是谁用筷子神功杀了这许多人并嫁祸到我的头上?是养父和哥哥吗?以他们的水平,应该远未练成筷子神功。是教我筷子神功的那位神秘人物吗?他既然有恩于我,为何又来为难我?除此之外,还会有谁呢?

“各位英雄,且听在下一言。”丐帮帮主孟楠见形势对师父不利,忙站出来发话道:“众所周知,敝帮自创帮初始,便以行侠仗义、惩奸除恶为己任。家师断然不会对九十九位正义道上的人士痛下杀手。”孟楠虽然年轻,在江湖上名头也还不够响亮,但毕竟是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此言一出,除丐帮弟子之外,亦有不少其他帮派的人响应。鼓噪之声小了许多,但质疑之声仍然不绝于耳。

当此之时,华克之也站出来,朗声说道:“在下相信湿儿妹妹……”“湿儿妹妹”四字刚刚出口,便觉右手一痛。却是娇妻十三妹掐了自己一下,只听她耳语道:“别叫得这么亲热,叫东方大侠。”华克之脸一红,挠挠头,续道:“东方大侠心地善良,且以行侠仗义为己任,绝不会滥杀无辜。在下也认为此事绝非东方大侠所为。”凌云派虽是刚成立的小门派,但华克之早已威名远播,在武林中的号召力不容小觑。华克之言罢,鼓噪之声已几不可闻。

澄定和尚追问道:“阿弥陀佛。倘若不是东方大侠所为,那么请问华掌门、孟帮主以及这位施主,还有何人会筷子神功?”

华克之和孟楠自然不知道还有谁也会筷子神功。二人都不知该如何回答。张润土却随口答道:“这还不简单么?咱们此行的目的是除魔,当然是魔教干的。”

澄定和尚道:“阿弥陀佛。施主何出此言,可有凭据?”

张润土略一沉吟,道:“各位英雄请想一想,为何是九十九个人,而不是一百这样的整数?九九不正是重阳之数么?只因咱们定在九九重阳攻打黑木崖,魔教便只杀九十九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魔教此举旨在恐吓警示我等,想让咱们就此却步。而故意用筷子神功,其意则在挑拨离间东方大侠和群雄的关系。谁都知道,东方大侠是当今天下第一高手。东方大侠是除魔胜利的保证。倘若魔教离间成功,东方大侠和群雄反目成仇,以正义道上的力量,还谈何除魔?”

众人均想,张润土此言颇有道理。莫非魔教中真有人会筷子神功?倘若真是如此,此次除魔,又比原先的想象中更添了几分凶险。只怕上了黑木崖后,一个也活不下来。刚才鼓噪的那些人开始转而咒骂魔教和东方不败。美夕心中暗道:“别看此人嘴贱,这几句话说得还相当凑合。”

张润土不失时机地续道:“毋庸置疑,一定是魔教干的!这是魔教施的离间计,各位英雄切莫上当。”

就在众人以为事态即将平息,丐帮候补九袋弟子独孤安越众而出,高声质问道:“倘若不是东方大侠所杀,为何东方大侠装筷子的剑鞘上有血迹?”独孤安此言一出,群雄齐刷刷地看向美夕。

美夕刚才出门时,因走得匆忙,随手抓起剑鞘负在身上便出来了,并未留意其上有什么东西。此时闻言大吃一惊,赶紧取下装筷子的剑鞘察看,果见其上沾有少量的血迹。再拔出四根筷子来,筷子上沾的血迹更多。

独孤安又道:“各位再请看,东方大侠的衣衫上也有血迹。”

果然,美夕身上的白色衣衫和剑鞘相贴之处也早被染成了红色。

虽无人证,但物证在此,连先前不相信美夕会杀人的孟楠、华克之和玉箫师太等人,此时也都满是怀疑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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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ocyte
175 楼
很久没看到更新。这一更新就搞出悬念来了。
难道东方大侠已经出现双重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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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uxuguo
176 楼
刚安静下来的群雄又开始鼓噪起来。陆惹儿见美夕犯了众怒,心想,即便她武功再高,亦难以全身而退。来时路上她欺负我的仇,此时不报,更待何时?便也跟着鼓噪道:“杀人偿命!”

玉箫师太终于忍不住了,开口说道:“妹妹,姐姐也不相信这些人是你所杀。但姐姐我不明白的是,除你之外,还有何人会筷子神功?”她心想,既然美夕跟魔教教主东方不败是亲姐妹,美夕得到秘籍后,极有可能也给东方不败修炼。只要美夕说出东方不败也会筷子神功,那问题就变得明晰起来,也算是给大家一个交代。

此时,美夕真是有口难辩,一时囧在当场,而心中更涌起一股强烈的惧意。没想到世上竟有人可以盗走我的筷子而不被我发觉!要知道,夜间休息时,美夕习惯将筷子放在枕畔。而以美夕的绝世神功,哪有什么人可以靠近她而不被她发觉的?

独孤安见美夕词穷,紧追不舍地逼问道:“可否请东方大侠给大家一个说法?”他的嘴还未合上,一根筷子已伸了进来,原来是美夕已到了面前。独孤安惊得合不拢嘴,双眼暴张,随即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此种蹊跷事情,美夕如何能给得出一个说法?自己分明没有杀人,却被众人误会。美夕好不气恼!独孤安的连番逼问更是火上浇油。盛怒之下,便出手教训独孤安。不过,美夕只是让他闭嘴而已,并非想刺死他而将事态扩大。

美夕将筷子从独孤安口中缓缓取出,顺势在他肩上将血迹擦干。然后冷冷地问道:“本大侠的筷子上还有血迹吗?”

独孤安惊魂未定,忙道:“没……没,没有了。”

美夕将擦干净的筷子重新插回剑鞘。转身对玉箫师太道:“倪姐姐,这九十九个人并非小妹所杀。”又转身面对群雄道:“普天之下,非只本大侠一人会筷子神功。本大侠修炼筷子神功之初,对其中的要义不甚明了,琢磨数日也未参透。幸得一神秘高手指点,方才练成筷子神功。可见,会筷子神功的大有人在。本大侠只是其中之一。”美夕生性霸道任性,从来也不会认输解释。但她同时又是一个理性、顾全大局的人。在群雄共赴黑木崖除魔之际,不愿因内部纷争而影响除魔大计。思索再三后,也略微放下身段,做了这样一个简要的说明。不过,美夕这番话措辞却是极其强硬。我说不是我杀的便不是我杀的,谁也不得质疑。大有言尽于此,谁要不服就拳脚上分高下。

美夕教训独孤安之举虽有很强的震慑力,但群雄依仗人多势众,鼓噪之声却越加响亮,更有一些人将队伍从外围向内推挤,隐隐然有对美夕形成合围之势。

玉箫师太见势不妙,心想,如不及时加以阻止,势必发展成一场惨烈的大战。还未除魔,队伍便要分崩离析。绝不可让此事发生。她跟美夕相处已有些时日,知道这个小妹妹虽然霸道任性,但生性善良,绝不会随意杀人。当此紧急时刻,大声喝道:“各位稍安毋躁!”并用力挥动双手,示意队伍后退。

玉箫师太在武林中威望崇高,加之是本次除魔行动的统帅。她一出声,队伍顿时安静下来,停在原地不动。

玉箫师太清了清嗓子,威严地道:“贫道跟东方大侠交往颇深。贫道愿以个人名誉向大家担保,此事定然和东方大侠无关。其中定有古怪!待真相水落石出后再做决定。”

陆惹儿见玉箫师太登高一呼后,支持美夕之人甚众,反对者寥寥,乃知今日绝非报仇之时。更担心美夕突然用筷子刺死自己。乃出列娇声喝道:“在下也以人格担保,这些人绝不是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杀的。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敢作敢为,做过的事便绝不会不认账。以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的绝世武功,杀个人又何须遮遮掩掩?”

陆惹儿鼓噪之时,因为混杂在人群之中,美夕并未注意到。此时听陆惹儿一口一个“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更称赞自己敢做敢为,心中对陆惹儿生出一份好感来。看来这个徒孙对师爷还有些感情,将来时机成熟时,可以让她重列我的门墙下。

群雄自是不将陆惹儿放在眼里,但因前后共有孟楠、华克之和玉箫师太等数位武林领袖支持美夕,尽管众人心中颇多疑虑,也不得不放弃争论。

玉箫师太性情豪爽,处事果断,毫不拖泥带水。见不再有质疑声音,当即命令群雄道:“此事暂且到此为止。请长安城中的豪杰们帮忙料理这九十九位英雄的后事。其余人等,按原计划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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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uxuguo
177 楼
感谢兄弟捧场
美夕还是原来的美夕,是被陷害的:)

【 在 monocyte (mutate) 的大作中提到: 】
很久没看到更新。这一更新就搞出悬念来了。
难道东方大侠已经出现双重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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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uxuguo
178 楼
  玉箫师太一声令下,群雄便整队上路,齐向黑木崖出发。只是此事发生之后,大部分平时跟美夕关系还不错的人,都有意无意地和她拉开距离来。只有玉箫师太、立山圣母和孟楠以及张润土等人仍然紧随在她身边。孟楠并安慰美夕道:“师父,只是一个误会而已,请别放在心上。”美夕虽然心中颇为不悦,但不想让徒弟为自己担心,微微一笑道:“不碍事。希望不要影响除魔才好。”

  也不知是有意疏远美夕,还是被陆惹儿的魅力所吸引,抑或二者兼而有之,北二俗不约而同地跟在陆惹儿身后。望着陆惹儿窈窕的身段,淫邪的小酒窝又悄然浮出脸面,光头纲偷偷竖起大拇指,道:“心中一荡。”长毛谦也道:“嗯,同荡。”“谦儿哥上。”“还是纲儿弟上。”如此几番谦让后,长毛谦突然道:“你不是一直都想当爹吗?你看,孩子都是现成的。一切都是天意,谁也逃不离。纲儿弟上。”“不不不,小弟以后自己会生。还是谦儿哥上。你娶她之后,谁还敢骂你断子绝孙?一切都是命运,命中已注定。谦儿哥上。”原来,长毛谦前段姻缘并未有结晶,有一次竟被知情的仇敌辱骂“断子绝孙”。长毛谦一直对此耿耿于怀,也有心去领养一个孩子。倘若能跟陆惹儿结合,夫人和公子便都有了,不啻一举两得,岂不比领养一个要强得多?一念及此,长毛谦道:“那好,承纲儿弟相让,为兄就不客气了。”

  北二俗绕至陆惹儿身前,光头纲搭讪道:“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妻焉。择其美者而娶之,其不美者而妾之。陆姑娘,你看鄙人的谦儿哥如何?”

  二人在身后窃窃私语的那番话已被陆惹儿听在耳中,她也早在心中计较。就你们二人,又老又丑,且行事乖张。说得好听点是侠客,说得不好听点就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就连我曾经唾弃的叫花子蓝屌丝也比你们二人强得多。虽然你们的武功比蓝屌丝高出不少,在江湖上略有薄名。但人家屌丝年轻,更重要的是,和屌丝在一起便有机会接近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和你们在一起,除了天天看你们那张俗气的老脸,天天听你们那些俗话,还能有什么好?哼,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趁早死了心吧。陆惹儿本欲痛斥二人一番,忽尔灵机一动。东方大侠不是爱面子、喜欢耍威风吗?我何不以此讨好她?主意一定,陆惹儿并不理会北二俗的搭讪,径直来到美夕面前,双膝跪下道:“请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为小女子做主!”

  按理说,除魔途中的大小事宜都由主帅玉箫师太和副帅孟楠主持。陆惹儿遇事该当向二人汇报才对。除此之外,还有德高望重的澄定和尚。她怎地找上自己来了?如此甚好,让大家知道谁才是天下无敌、说一不二的大侠。美夕背负双手,威严地问道:“何事不平?”

  陆惹儿道:“北二俗二位俗人对小女子图谋不轨。”

  美夕对北二俗的印象原本就不佳,加之此前自己中毒时曾差点被二人羞辱,以及前不久在峨眉山腰又遇到二人欺负柳陌青。没想到时隔不久,二人的老毛病又犯了。美夕心想,一定要好好教训二人一番。否则,将来难免会有良家妇女被其所害。

  张润土一听是不利于北二俗的,赶紧凑上前来。意欲添油加醋地说北二俗的坏话,以报锦绣宫中被暴揍之辱。哪知“北二俗”三字刚出口,却发现北二俗已来到近前,赶紧将各种诋毁言语吞下肚去。

  美夕见张润土欲言又止,多半是迫于北二俗的威风,便鼓励他道:“别怕,本大侠为你撑腰。他们有什么恶行,尽管讲来。”

  光头纲盯着张润土,冷笑着道:“嘿嘿,赤练大侠,有话直说!”长毛谦也道:“请畅所欲言。”

  张润土生怕北二俗揭发他去锦绣宫的恶行,哪敢当面说二人的坏话?但眼下不说点什么是不行了,赶紧改口道:“小可对北二俗二位大侠不甚了解。但小可以为,偏听则暗,兼听则明。东方大侠听了陆姑娘的话后,尚需听一听北二俗二位大侠的辩解。”

  没想到张润土竟然替北二俗说话,美夕略觉失望,对北二俗道:“你们也说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光头纲敛住笑容,正经地道:“鄙人见陆姑娘孤身带着一个小孩,生活颇为艰难。我家谦儿哥偏好行侠仗义,对此自是不能坐视。鄙人便极力怂恿谦儿哥向陆姑娘提亲。倘若亲事成了,孤单的一对将变成幸福的一双。仅此而已,别无他意。”

  美夕回问陆惹儿道:“是这么回事吗?”

  陆惹儿道:“禀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他们二人分明起了邪心。”

  “搭讪一下,算不得起邪心。”玉箫师太插话道:“贫道倒觉得这是件大喜事。妹妹不如也劝劝陆姑娘。”

  原来只是一出极其稀松平常的凤求凰,并非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若在以往,美夕多半二话不说便替长毛谦和陆惹儿主婚了。清明节时,美夕就曾在华山上霸道地将陆惹儿和蓝屌丝配成一对。但自从被华克之毒害后,美夕深知,强扭的瓜放多少糖都甜不了。若要幸福,还得双方情投意合。美夕将心比心,对陆惹儿道:“你觉得谦大侠如何?若觉得他值得你托付终身,本大侠便替你们主婚。倘若觉得他非你意中人,本大侠也绝不为难你。”

  陆惹儿察觉到美夕对北二俗并无好感,甚至有那么一点点嫌恶之意,当即答道:“小女子一心一意寻找一个情投意合之人,怎可因为北二俗二位大侠的威名便违背己心?”因玉箫师太替北二俗说话,陆惹儿便将“两个俗人”改称作“二位大侠”。

  美夕点头道:“好,你起来吧。”又吩咐北二俗道:“你们二人离陆姑娘远些,不得骚扰她。”美夕的语气极其平淡,却丝毫不容抗拒。

  北二俗哪敢不从?自此以后,便行在队伍最前面,距离陆惹儿总有数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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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aemdraem
179 楼
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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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uxuguo
180 楼
感谢!

【 在 draemdraem (dreamdream) 的大作中提到: 】
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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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uxuguo
181 楼
  沿途又有更多的英雄豪杰加入进来,队伍越来越壮大,也越发热闹。美夕一言不发、心情沉重地走在队伍中,心中依旧纠结着即将到来的跟大姐东方不败的决战。

  忽然,远远地,一股俗气迎面袭来。好熟悉的味道!美夕精神一振,一定是正色和尚来了。来得好,正好跟他算一算锦绣宫中之账。

  便在此时,只听前方有人说道:“阿弥陀佛。没想到在锦绣宫之外也能遇到二位知己。”依稀便是正色和尚那样的大嗓门,声音却清脆异常。鼻子补好后的正色和尚说起话来不应该瓮声瓮气才对吗?奇怪!这是谁在跟谁说话?

  只听光头纲答道:“有道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何必在宫中。”只听长毛谦道:“大师别来无恙?”

  视北二俗为知己的,除了正色和尚,莫非还有他人?美夕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悄悄溜到队伍前面去查看。

  只见迎面来了上百人,其中一半是少林和尚,另一半则是嵩山派。原来,队伍已到了开封境内,少林方丈正经和尚和嵩山派掌门忽忧子便率领两派人马来跟大部队会合。

  大剌剌地走在最前面的,不是正色和尚又是何人?一照面,美夕就被正色和尚的样子逗乐了:被立山圣母接好的鼻子又已不翼而飞!偌大的一张肥脸上,便只剩下两只眼睛和一张大嘴。一乐之后,美夕心中的复仇火焰便即熄灭。人家缺鼻子少耳朵的,已经够惨了。这仇,咱不报了!

  北二俗自然也注意到了正色和尚的鼻子得而复失。光头纲奇道:“鄙人记得大师的鼻子被立山圣母治好了,怎地又不见了?”正色和尚气愤地道:“阿弥陀佛,还不是让西海派那娘们给割掉了!”原来,清明节正色和尚和北二俗跟西海五龙在长安城东门一战,三俗被五龙打败。因为五龙的焦点在正色和尚,北二俗因此得以顺利逃脱,正色和尚则被五龙擒住。好在慕容虚意在羞辱正色和尚而无意取他性命,只将他的伤鼻割掉后,便也任其自行逃窜。

  缺耳朵少鼻子是正色和尚的彻骨之痛。北二俗不便继续谈论,光头纲便转而讨论起三人共同感兴趣的话题来,说道:“大师,鄙人参佛都两天了,还是没有参透,为何有的女子又漂亮又性感,可是咱们却上不了?还望大师指点迷津。”正色和尚道:“阿弥陀佛。如果想上就能上,老子还出个什么家呀?”长毛谦道:“莫非大师未出家之前也遇到过这样的女子?”“阿弥陀佛。他娘的多了去了!”

  美夕讨厌俗人们的粗鄙话语,赶紧转身往回走去。其时,少林方丈正经和尚和嵩山派掌门忽忧子刚跟玉箫师太和立山圣母等人见完礼,正在低声讨论除魔大事。只听正色和尚道:“老衲耳闻数名豪杰在长安城中为筷子神功所杀。窃以为东方大侠嫌疑最大。此次黑木崖大战,师太须得有所提防。”玉箫师太也担忧地道:“贫道虽然对东方妹妹深信不疑,却也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虽然他们的声音极小,但美夕的耳朵是何等灵敏?将二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尽收耳中。美夕心想,倪姐姐虽然信任我,却也对我放心不下。其实,对于和大姐的对决,我也是很拒绝的。也罢,既然你们都不放心我,那就由你们自己跟我大姐对决吧。需要我之时我再出马也不迟。

  玉箫师太望见美夕回来,怕她起疑心,便不再低声说话,反而爽朗地笑道:“贵寺这回终于打算动真格的了。”正经和尚也朗声道:“阿弥陀佛。师太真是见多识广,凡事都瞒不过你。”

  正经和尚和忽忧子离开后,美夕不解地问道:“姐姐刚才说少林寺这回打算动真格的了,此话怎讲?”“妹妹瞧见那十八个着灰色僧衣的和尚没有?”美夕自然注意到了,五十个少林僧人中,三十二人着黄色僧袍,余下的十八人着灰色僧袍。“瞧见了。不知有何特别之处?”“他们应当是少林罗汉堂的十八罗汉。据传,少林上辈高僧衷禅和尚创了一套‘叠罗汉’阵法和与之相配的罗汉掌法,乃少林镇寺之宝。”“就是死在金瓶似的小山上的那位和尚?”“正是。衷禅和尚身兼少林三十六门绝技,是少林寺有史以来第一高手。这套阵法的基本阵型是一人叠在两人的肩上,足底涌泉穴与其下之人的肩井穴相通,内力可以快速在三人之间传递。三人叠在一起便如三头六臂的巨人,任何一人击出之力都是三人内力之和。此阵阵型灵活,变化多端,既可三人一叠,亦可六人一叠,最多可十五人一叠。三人一叠则有六叠,对对手形成包围之态;倘若是十五人相叠,则力巨而不可敌。正经和尚大概要用叠罗汉阵法对付东方教主。”玉箫师太虽然极其痛恨东方不败,但因为她是美夕的亲姐姐,便也以教主称之。

  美夕禁不住一惊。心道:“原来少林寺早有打算。这套阵法虽然只是内力的单纯叠加,不可与通过共鸣而放大的八音八卦共鸣功同日而语。在创造修为上,衷禅和尚比自己那讨厌的老爹差了很远。但瞧那些罗汉们,个个内力不弱。若仅只三人一叠自己尚可占得上风;倘若六人一叠,大概可与自己战个平手;倘若一掌拍出十五人的力量,任谁也抵挡不住,自己亦难堪一击。却不知大姐的内力到底深厚到了何种程度?能否破解这套叠罗汉阵法?”美夕不禁为大姐东方不败担起心来,表面却仍道:“如此甚好,此次除魔必定马到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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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uxuguo
182 楼
九月初八午时,队伍按计划到达黑木崖下。玉箫师太刚下令安营扎寨,突然从西北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似有数百骑飞驰而来。美夕一惊,莫非魔教早有埋伏,要杀群雄一个措手不及?群雄亦皆现惊恐状。便在此时,一只高飞的大雁悲鸣着从空中跌落下来,身上插着一支长长的羽箭。玉箫师太喜道:“塞北颜老英雄到了!”

美夕虽然武功卓绝,却对武林掌故不甚熟稔,隐约知道塞北颜家以骑射饮誉江湖,家主颜老英雄单名一个射字,在江湖上颇有些威望。但江湖上精通射术的豪杰不在少数,凭什么来的便是颜老英雄?不禁问道:“姐姐如何得知来的是颜老英雄?”

玉箫师太道:“妹妹请看,那只羽箭射在大雁的什么部位?”

美夕道:“在大雁的面部。”

“这就对了。塞北颜家以射术称霸武林,家主颜射颜老英雄射术之精世所罕见。无论相距多远,他的箭必射在对手的脸上。这只大雁的面部够小吧?亦逃不过颜老英雄的羽箭。”

玉箫师太话音未落,一队人马已驰入群雄的视野。为首一位老者,六十来岁,身材高大,满面红光,精神矍铄,威风凛凛,正是塞北颜家的家主颜射。颜射远远地招呼群雄道:“师太好,正经大师好,澄定大师好,圣母好,各位英雄好。颜某这厢有礼了!”

玉箫师太和正经和尚等人纷纷答礼。正经和尚道:“阿弥陀佛。颜老英雄老当益壮,射术越发精湛了!”

“哪里哪里,老夫老矣。刚才这一箭乃犬子献丑于众位英雄前。”说话间,颜射所带人马已来到群雄近前。众人翻身下马,一齐走将过来。紧随颜射身后的,是一男一女两位青年。男子年约二十二三,面若冠玉,英俊潇洒,高大壮硕,傲气逼人,看得美夕怦然心动。女青年比美夕约大两三岁,身材亦颇为高挑,五官相当精致,也是一身傲气,一看便知是女中豪杰。

玉箫师太指着颜射身后的男青年,说道:“这位想必便是以神射闻名的无敌贤侄。”又一指那青年女子,道:“这位必定是以轻功著称的真轻贤侄。”

颜射爽朗地笑道:“都说师太悉知天下事,无论巨细。却没想到竟然连犬子和小女的微名也都知晓。颜某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回身招呼道:“孩儿们快来拜见玉箫师太和众位前辈。”

那一对青年男女来到玉箫师太和正经和尚等人面前,躬身行礼道:“晚辈颜无敌、颜真轻拜见各位前辈。请师太和各位前辈多多指教。”

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让自己心动的男子了!美夕看着颜无敌出神,心道:“若论武功,你还差得远。倒是你的长相和气质,的确配称‘无敌’二字。”

玉箫师太看出美夕喜欢颜无敌,亦觉得二人金童玉女,极为般配,便有意撮合,乃道:“我们这里有一位厉害非凡的人物,若说到指教,则非她不可。贫道来给二位贤侄引荐一下。” 将犯花痴正在发呆的美夕拉至身前,道:“这位便是在华山扬威的天下无敌
的东方大侠。”

美夕一慌,赶紧红着脸朝颜射拱手一礼,道:“久闻颜老英雄的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颜射道:“自古英雄出少女!今日一见,果然了得。幸会幸会。”

颜无敌性格孤傲,胸藏雄心壮志,急欲在武林中扬名立万。因此,一开始他的心思都放在玉箫师太和正经和尚等成名人物的身上。美夕虽威震天下,奈何颜射等人并不认识她,在没人引荐之前,在颜无敌眼中,她不过是一个漂亮而乖巧可爱的少女。此时听玉箫师太说她是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颜无敌立即来了兴趣,道:“原来是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久仰久仰!自东方大侠扬威华山后,我们兄妹俩一直想找机会向你请教!今日有缘相逢,不知东方大侠可愿赐教一二?”言语中颇是不服,挑战意味甚浓。

美夕对颜家兄妹颇有好感,尤其是对颜无敌。却没想到对方一见面就要跟自己切磋。美夕心想,本大侠正要找机会跟你们结识呢,你们这不是逼本大侠露一手么?如此甚好。便微微颔首道:“好。”

颜真轻道:“东方大侠果然爽快。真轻先来向东方大侠请教轻功。大侠请看,天空中有十只大雁。咱们凭借轻功各抓一只大雁下来。不知大侠意下如何?”

天空中那十只大雁,早已是惊弓之鸟,正加速向南方飞去,越飞越高。此时离地面已有十数丈。群雄中轻功出色者甚众,除美夕外,当以玉箫师太、正经和尚等为最。玉箫师太和北二俗曾在峨眉山见识过美夕的绝顶轻功。三人以为,以美夕彼时的轻功看,也未必能轻易从空中抓一只大雁下来。倘若颜真轻真有此等本事,轻功的确了得。

美夕微笑着道:“好。颜女侠先请。”

颜真轻也不客气,翻身上马,朝大雁飞走的方向追去。众人正在寻思颜真轻如何能够抓住大雁时,却见一支羽箭向大雁上方飞去,原来是颜无敌开弓相助。空中的大雁闻弦鸣而惊,急速俯身下冲以躲避来箭。颜真轻飞身跃起,在离地面约三丈之处将一只大雁抓在手中。一跃三丈高,的确非常人能及,颜真轻的身法和手法都颇为出色,颜氏兄妹二人的配合亦是天衣无缝,此举顿时博得满堂彩。颜真轻得意洋洋地对美夕道:“请东方大侠赐教。”

美夕对颜氏兄妹此举意甚赞许,微微一笑道:“好。”话音未落,她的手中已经变戏法般多出一只大雁来,正扑棱着翅膀哀鸣。而天空中,也只剩下八只大雁。群雄大惊失色,暗忖道:“天空中原有十只大雁,被颜真轻抓走一只,应该剩下九只才对。美夕手中的那只大雁,分明便是刚在天空中飞翔的大雁。可是大雁离地十几丈高,而东方大侠身形未动,莫非是大雁自己飞到她手中去的?”

玉箫师太拍手赞道:“好厉害的飘飘欲仙轻功!妹妹真是行若鬼魅!佩服,佩服!”正色和尚也高声赞道:“阿弥陀佛,真他娘的牛逼,大爷我服了你了!”玉箫师太知正色和尚生性好斗,从不服输。便打趣道:“你这秃驴这回倒是爽快!”

武林中传闻东方大侠得到了武功秘籍《金瓶梅》并已修炼成绝世的筷子神功。听玉箫师太提到飘飘欲仙,群雄才又恍悟。东方大侠也已将秘籍中的另一种神功修炼成功。对东方大侠而言,从空中抓一只大雁,不过是心意一动而已。群雄惊叹于美夕的轻功,反而忘记了喝彩。

颜真轻跟她哥哥一样,也是心高气傲之人,落败后心情极度不快,哼了一声,便撇着嘴站到颜射身后,不发一语。

颜无敌虽惊诧于美夕的轻功,但急于表现自己,又急欲替妹妹报仇,跨步上前道:“东方大侠轻功卓绝,世所罕见。在下想向东方大侠请教射术。不知东方大侠愿赐教否?”

射术是游牧部落打猎常用的技能,草原上人人善射,塞北颜家则是射手之王。东方大侠虽然武功深不可测,射术想必泛泛。熟知美夕的人也从未见她带过弓箭。颜无敌此举,便是以己之所长,攻敌之所短。东方大侠如何跟塞北颜家的传人比射术?孟楠、玉箫师太和立山圣母等跟美夕亲近的人都替她捏着一把汗。

美夕却微笑着道:“好。无敌兄先请。”美夕跟玉箫师太以姐妹相称,论辈分,当是颜无敌的前辈。但她心里喜欢颜无敌得紧,便亲切称之为“无敌兄”。

时值秋高气爽、候鸟南飞之季节,空中不时有鸟儿飞过。便在此时,又飞来了十只大雁。颜无敌不失时机,自信而从容地弯弓搭箭,一次便射出三箭,将领头的三只大雁射落,并且无一例外均射在大雁的面部。用的正是颜家家传绝技“颜氏三射,面面俱到”,其手法之老道,出箭速度之快以及准头都是群雄生平所仅见。人群中又是彩声如雷。

颜无敌返身回来,将弓箭递向美夕,说道:“如东方大侠不嫌弃,可用颜某的弓箭。”

美夕当然想用颜无敌的物事,一借一还,便可增加与绝世美男互动的机会。可惜她并未练过射术,只得讪讪地拒绝道:“不必。多谢无敌兄的美意。”

美夕妙目四下环视,想找几块小石子,以便施展武当派独门暗器手法“十八相送”。张润土不明白美夕的意思,为了讨好她,抢先将路边的一朵野蘑菇采下来递给她。美夕先是一愣,随即心道:“好极,用蘑菇射大雁更能体现出我的本领。本大侠要让尔等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天下无敌’。”

余下的七只大雁早已吓得落荒而逃,一眨眼,又已飞出了十来丈远。此时便是用弓箭射,恐亦鞭长莫及。美夕却不慌不忙地将野蘑菇撕成七瓣。右手轻轻一扬,七瓣小蘑菇同时向天上飞去。

群雄见美夕要用蘑菇射大雁,都觉得不可思议,以为她在开玩笑。心想,还不如爽快认输得了。只有玉箫师太立即领会到美夕的意思,知道她要用武当派独门暗器手法“十八相送”,不过也暗地里为她担忧,怕她输在轻敌上。

七瓣小蘑菇刚飞了一丈来高,似乎被风力阻挡,去势渐缓并有下坠之势。人群中一些好事之徒齐喝倒彩。哪知便在此时,七瓣蘑菇又加速向大雁飞去。如此加速十七次之后,蘑菇准准地击中大雁,将七只大雁尽数击落。

澄定和尚是跟武当派千思真人同时代的武林高手,自然知道千思真人所创的“十八相送”暗器手法。不禁赞道:“阿弥陀佛。旧力未竭,新力已生;十八相送,百发百中。好漂亮的‘十八相送’。便是千思真人在世,也得甘拜下风!老衲十分钦服。”

颜无敌见败局已定,气愤不已。怒吼一声,当场将弓折断,远远地抛了出去。黑沉着脸站到父亲颜射身后。颜射见引以为傲的儿女片刻间都败在一个小姑娘手下,也心生怒气,面露不悦。
武林同道之间时有切磋,既有切磋便有胜负。群雄绝没料到颜家一家子都气度如此之狭隘。既要主动跟人比试,落败后又心生怨恨,将对方当作仇敌。一瞬间气氛变得相当尴尬。美夕也不知所措。她喜欢颜无敌,本想通过切磋比试来结识对方,结果反而弄巧成拙,被对方嫉恨。这可如何是好?

玉箫师太悄悄安慰美夕道:“妹妹别难过。此子狂妄自大,心胸狭隘,经不起挫折,虚有其表尔,不可取。”美夕觉得师太所言极是,但心内还是有淡淡的忧伤。

便在此时,从西边传来一声尖锐的异响,随即有红色烟雾腾空而起,在空中形成一朵红色的雪莲花。玉箫师太惊呼道:“不好,天山派有难!我等速去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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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aemdraem
183 楼
大英雌所托无人,悲哉!

颜老英雄的名字也太流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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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uxuguo
184 楼
兄弟你想歪了:)

【 在 draemdraem (dreamdream) 的大作中提到: 】
大英雌所托无人,悲哉!
颜老英雄的名字也太流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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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uxuguo
185 楼
红色的雪莲花是天山派召集同门的信号。按照玉箫师太和天山派掌门郝春梦大侠的约定,天山派应该在今日和昆仑派以及西部其它门派的豪杰们到达黑木崖下。此时发出红色雪莲花信号,显然不是在召集同门,而是通知已提前到达黑木崖下的群雄,天山派遇险了。

玉箫师太率领群雄向西疾行。约莫行了十余里路,便遇到大队西部豪杰,天山派亦在其中。玉箫师太见众人并未遇困,不禁奇道:“刚才可是天山派英雄们发的讯号?”一个年轻的天山派弟子越众而出,跪倒在玉箫师太面前,泪流满面地道:“启禀师太,刚才的信号是晚辈发的。”“你是何人?因何发此信号?” 青年弟子答道:“晚辈乃天山
派郝掌门座下弟子金梦遗。家师重伤昏迷。晚辈担心家师伤势,怕她撑不到黑木崖下,故发信号相召,盼师太和其他前辈们速来为家师疗伤。”玉箫师太一惊,忙问道:“令师何在?”“师太请随晚辈来。”

金梦遗将玉箫师太、美夕和正经和尚等人领至队伍中部。天山派掌门郝春梦在一个女弟子的照顾下,侧卧在一辆马车上。从正面看,她双目紧闭,脸色煞白,别说胸部起伏,连一丝鼻息也难察觉,如同死人一般,全无反应和知觉。后背的衣服已被撩起,背心处印着一个黑色的掌印,漆黑兮如墨汁般欲滴。那掌印看得美夕悚然心惊。郝春梦虽未入当世三大女侠之列,但其功力也与玉箫师太等人相去不远。一掌将她打至几近气绝,江湖上能有几人?凶手掌力之深厚当在结拜大哥燕某某和倭寇焦山口那样的级别。但结拜大哥的绝技是挫骨扬灰,而倭寇焦山口的绝技是冰火两重天掌法。打伤郝春梦的肯定不是他们二人。却不知凶手会是谁?

以玉箫师太、正经和尚和澄定和尚等人的阅历,也不知江湖上哪家哪派的掌印是漆黑的。众人察看半晌,全无半分线索,自然也无解救之法。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美夕又仔细察看良久,才道:“从出掌手法、方位和力道来看,颇似少林达摩掌。”正经和尚不悦,说道:“阿弥陀佛。莫非东方大侠怀疑是敝寺僧人下的毒手?东方大侠既然习练过敝寺的达摩神掌,当知该掌法绝不可能拍出黑色掌印来。”美夕哼了一声,冷冷地道:“只怕贵寺还找不出一位高手能将郝掌门伤成这般模样。”正经和尚讨了个没趣,只得道:“阿弥陀佛。跟敝寺没有干系就好。”玉箫师太知道,来时路上正经和尚怀疑美夕是长安城杀害群雄的凶手,美夕因而心中有气。为了除魔队伍内部的安定团结,忙打圆场道:“妹妹此言差矣。倘若衷禅大师在世,当有此功力。”

美夕继续谈论掌伤道:“至于黑色掌印这一节,本大侠以为或许是凶手掌上有毒。”随即望向立山圣母,道:“劳烦圣母姐姐给鉴定一下吧。”立山圣母也一直在察看郝春梦的伤势,美夕指出可能是达摩神掌后她又仔细看了一阵,最终也只是摇摇头道:“不像是中毒。如若真是中毒,也绝不会是中原武林的毒药。”

玉箫师太忽然想起跟郝春梦同行的人应该了解她受伤时的情形,何不先询问他们一下呢?便问金梦遗道:“贤侄可知令师为何人所伤?”“启禀师太,家师被一个天竺僧人打伤。”正经和尚道:“阿弥陀佛。如此看来,郝掌门的确可能伤在达摩神掌之下。据记载,达摩神掌是达摩祖师来中土之前所创。而且,达摩祖师在天竺也有弟子。”玉箫师太问立山圣母道:“姐姐,你对天竺的毒药有研究吗?”立山圣母遗憾地摇头。玉箫师太又命门下弟子们去逐一询问群雄,看有谁能解天竺的毒药。

这时,张润土挤上前来,对美夕道:“东方大侠,小可有一点微末意见,不知当讲不当讲?”美夕虽不看好张润土的江湖阅历,也不期望他能看出什么门道。但既然大家都想不出办法,让他发表一点意见也无妨。便道:“说来听听看。”“小可觉得郝掌门不像是中毒。据小可所知,天竺人都长得黑不溜秋的。这黑色掌印极有可能是因为天竺僧人掉色。”“手掌也会掉色?”美夕将信将疑,吩咐张润土找些水来清洗掌印。

金梦遗闻言立即将自己的水囊献上。美夕正要伸手去接,张润土却抢先道:“区区小事怎能劳动东方大侠的大驾?让小可来!”“好。”美夕对张润土此举极为赞赏。

张润土用清水一擦洗,掌印上的黑色果然便即褪去。如此一来,便可断定郝春梦的确为达摩神掌所伤,并未中毒。群雄都松了一口气。在场众人中只有少林和尚和美夕懂达摩神掌掌伤的治疗方法,而以少林和尚的内力修为,显然无法打通郝春梦被震伤的筋脉,加之男女授受不亲,为郝春梦疗伤一事便自然而然着落到美夕头上。美夕一言不发,默默地为郝春梦施治。

小半个时辰后,郝春梦终于有了反应,脸色渐转红润,呼吸也粗重起来,并不断咳嗽。金梦遗惊喜地欢呼道:“师父!你醒了吗?难受不难受?”玉箫师太赶紧制止,吩咐他保持安静。

又过了片刻,郝春梦咳出一个大血块,呼吸也变得顺畅起来。当她缓慢睁开双眼,重新看清这个世界时,心中满是死而复生的感慨和喜悦。想要说些感激的话,却力有不逮。玉箫师太紧紧握住郝春梦的手,示意她暂时不要说话。此时,盘腿坐在郝春梦身后的美夕已是挥汗如雨。她一边继续运功替郝春梦疗伤,一边心想,这天竺黑僧的功力端的是霸道。

又过了半个时辰,才终于大功告成。郝春梦已可下地行走。由于出了不少汗,美夕感觉口渴难耐。这时,张润土不知从哪里弄了些猕猴桃来,切好了献给美夕道:“东方大侠辛苦了,吃点水果吧。”美夕惊喜异常,分了一些给玉箫师太和立山圣母,然后就开心地大吃起来。玉箫师太赞道:“妹妹,你这个厨子真不错呢。”

略事休息后,群雄继续向黑木崖进发。一路上,金梦遗代师父郝春梦向玉箫师太等人介绍了天山派此前的遭遇。

原来,刚下天山不久,天山派便遇到了天竺僧人拦路。天竺僧人显然受了魔教和东方不败的指使,前来吓阻天山派。天竺僧人先出言恫吓,天山派不从,他便出手将郝掌门打伤并扬长而去。刚受伤时,郝掌门只觉难受异常,但意识尚清醒。于是,她命令天山派继续东行,自己则在车上运功疗伤。途中,天山派跟昆仑派等西部门派汇合,队伍壮大后便不再害怕有强敌拦路。哪知天竺僧人的掌力霸道异常,郝掌门非但没有将自己治好,反而每况愈下,临近黑木崖时竟陷入昏迷之中。不得已之下,金梦遗才发出红色雪莲花信号,向玉箫师太等人求救。

美夕暗忖道:“想不到大姐和魔教竟能邀请到如此多的厉害人物相助。此次除魔,胜算恐怕不高。”

申牌时分,群雄重又回到黑木崖下。此时,东西南北各路英雄豪杰皆已到齐,总有数万人。除玉箫师太率领的南路大军沿途遇到焦山口、大胡子等人的阻截,天山派遇到天竺僧人的拦截之外,东路亦曾遭到魔教的伏击,有不轻的伤亡。群雄说起魔教的凶残,无不怒火满腔。众人摩拳擦掌,单等明日一早,便要攻上黑木崖,全歼魔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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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uxuguo
186 楼
第二十四回、永垂不朽:虎父无犬子,世间多蠢才

日落之前,玉箫师太邀约各派掌门前往查看地形,以定攻崖之计。美夕虽不是掌门,但她是丐帮帮主的师父,而且威望崇高,自然也在被邀之列。美夕见正经和尚等人都对自己心存疑虑,心想,本大侠才懒得管你们的闲事呢。既如此,本大侠不去便罢。美夕遂以休息为由,留在营内。玉箫师太知道群雄和美夕的心结,便也不勉强。

美夕独坐帐中,遥望黑木崖,不由自主地又开始思索明日即将要进行的正邪大战。却不知大姐率领的日月神教会如何迎战正教群雄?我如何才能既让正教战胜魔教又让大姐全身而退呢?绞尽脑汁,美夕也想不出一个两全之策来。

营帐中颇为闷热,不久,心情烦躁的美夕额上便沁出了细微的汗珠。美夕伸手入怀,摸索片刻,掏出一方锦帕来。美夕正要用锦帕擦汗,却发现它极为陌生,似乎从未见过。在自己怀里,当然是自己的东西。可我何时有这样一方锦帕呢?

美夕将锦帕展开来仔细端详,只见上面绣着一首诗《七律•有所思》:“正是神
崖有事时,又来南国踏芳枝。青松怒向苍天发,败叶纷随碧水驰。一阵风雷惊世界,满坡红绿走旌旗。凭栏静听潇潇雨,故教人民有所思。”落款处是“东方不败”。

“啊!”美夕一声低呼,心情突然激动起来。这不是大姐最后一次回旭日山庄时送给我的吗?自己一直将它“压箱底”,以至于都快遗忘掉了,却没想到跟大姐决战之前竟突然冒将出来。美夕凝视着锦帕,脑海中渐渐浮现出大姐东方不败最后一次回家乡的情景。

那时,美夕刚满五岁。也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大姐。还在襁褓中时,曾见过还是大哥的他。可哪里还有半分印象?

东方不败此次回乡,日月神教戒备森严,没有走漏任何风声。东方不败也没有住在旭日山庄内,而是住在日月神教专门为她修的滴水洞里。她本人没有在任何公开场合露面,也不许任何人去探望她,甚至包括父亲东方无能和弟弟举儿,但小妹美夕却是唯一的例外。此前东方不败也曾回过一次家乡,那是她刚就任日月神教教主之位不久。东方教主衣锦还乡,旭日山庄附近村民奔走相告,好不热闹。至于这一次东方不败为何选在此时回到故乡,又为何行踪如此隐秘,却是无人知晓。父亲东方无能问及原因,她答曰,想闭关练功。

从旭日山庄西行十余里,隔篁竹,闻水声,如鸣佩环。一汪小潭隐于竹林之后,水尤清冽。岸边有一洞,便是滴水洞。站在洞口,映入眼帘的是逶迤的群山,葱茏的林海。时值仲夏,天气酷热,滴水洞内却凉爽宜人,的确是高手隐居和练功的理想所在。

东方不败回故乡真的是练功吗?其实不然。若要练功,黑木崖上不能练么?原来,彼时的日月神教也如今时的丐帮一般,教内派系林立、暗潮汹涌。几位副教主都觊觎东方不败的教主宝座,以及她手中的武功秘籍《葵花宝典》。

住在滴水洞的日子,东方不败每日坐在洞口绣花。心里盘算着如何将几位副教主的势力扳倒,从而在教内树立起自己的绝对权威。年幼的美夕自然不知道大姐心中的烦恼,经常缠着不败问一些天真的问题。东方不败极其宠爱自己的小妹,不管美夕问什么,都耐心回答,从不厌烦。

小美夕指着潭中的小鱼问道:“大姐,你看,那些鱼儿好像在空中畅游一样,无依无靠的。它们不会掉下去吗?”东方不败被小美夕天真的问题逗得哈哈大笑,道:“乖妹妹,那是因为水澄澈透明,所以看上去鱼儿就像在空中游一样。”

美夕望着东方不败手中正在绣的锦帕,又问道:“大姐,你这是在干啥呀?”“大姐在写信。”“在锦帕上写信?”“是的。”“写给谁呢?”“写给一位姓孔的哥哥。”东方不败的脸上突然泛起红晕,变得娇羞起来。“姓孔的哥哥是谁呀?”“他姓孔名三金。”“孔三金哥哥厉害不厉害?”“他可了不得,是孔子的第七十三代嫡孙。”提到孔三金,东方不败满脸洋溢着幸福。

小美夕又问道:“大姐,你的脸为啥红了?”“没啥。”东方不败慌忙掩饰道:“妹妹觉得大姐绣得好不好看?”“好看。我也想要!”“只要锦帕上的字你都认识,大姐就给你也绣一个。”“这些字儿我都认识。这个念‘七’,这个念‘律’,还有这个念‘有’。”“妹妹好聪明呀!大姐也给你绣一个,说到做到。”

便在此时,一个日月神教教徒飞跑进来报告道:“启禀教主,一个女子从竹林边路过。”刚才还和蔼可亲的东方不败瞬间变得杀气腾腾,喝道:“杀!”教徒道:“不过……”“不过什么?”“她……她说是教主的堂妹。”“不论是谁,一律格杀勿论!”“遵命!”教徒转身便要离去。美夕拽着东方不败的胳膊,央求道:“大姐,不要杀她嘛。”东方不败的脸色又顿时变得和蔼,亲切地问道:“乖妹妹,为啥不杀?”“人家只是路过而已。而且,她还是你的堂妹、我的堂姐。”“好,乖妹妹说不杀就不杀。”东方不败吩咐手下道:“将她变成哑巴,然后放掉。”年幼的美夕自然不懂什么叫“将她变成哑巴”,长大后才知道那位堂姐的舌头惨被日月神教教徒割掉了,从此不能说话。也才知道对自己和蔼可亲的大姐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夜间休息时,东方不败习惯将小美夕搂在怀里。有一次小美夕突然天真地问道:“你真是我的大姐吗?”东方不败先是一愣,随即心想,小妹真是天真无邪、童言无忌。轻抚着小美夕的头,笑着说道:“如假包换。”“可是……”“可是什么?”小美夕害羞地道:“不好意思说嘛。”东方不败鼓励道:“咱们是亲姐妹,还有啥不好意思说的?尽管说。”“哥哥说,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就是女人有胸,男人没胸。你要真是我大姐的话,为啥……”小美夕哪里知道,她的大姐并非真正的女人,而是男人自宫后变来的。此乃东方不败一生中最为忌讳之处。小美夕这天真的一问无疑是捋了虎须。倘若换作他人,东方不败定会将之掐死甚至诛灭九族。但因是自己最溺爱的小妹,也就无可奈何。东方不败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轻叹一口气,说了句“别听你二哥瞎说,快睡觉吧”,便撇下美夕,独自起身到洞外生闷气去了。

东方不败在滴水洞中住了十天后便决定返回黑木崖。临行之前,她依言为美夕绣了一方锦帕。“乖妹妹,大姐教务繁忙,不能常伴在你身边。你将此帕收好。吾教弟子见此锦帕如见吾本人。有此锦帕在手,吾教教徒非但不能伤害你,还须保你安全。”小美夕拽着东方不败的胳膊,哭道:“大姐不要走嘛。”东方不败紧紧地、久久地将美夕搂在怀里,末了,才在美夕的小脸蛋上亲了一下,轻声说道:“乖妹妹,以后大姐还会回来看你的。”

凝视着锦帕,美夕的眼中不知不觉沁出泪花来。想不到自那以后大姐再也没有回过家。晃眼之间,一别十三年,我也长成了大姑娘。不知大姐还能认出我否?大姐时刻都想着保护我,今日今时的我武功卓绝,自然不需别人的保护。但这方锦帕却寄托着大姐对我的关心和爱护。而我,却是到黑木崖来找她一决生死。我辜负了大姐对我的爱。美夕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不论如何,明日定当力保大姐无恙。

“妹妹,我知道跟自己的亲人对决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但正义更胜亲情,希望你以大局为重。”不知何时,玉箫师太悄然走了进来。美夕小心翼翼地将锦帕折好放回怀中,淡淡一笑道:“姐姐请尽管放心,小妹分得清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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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aemdraem
187 楼
先顶后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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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uxuguo
188 楼
感谢兄弟。
你要的那个角色已经加入小说中了。
【 在 draemdraem (dreamdream) 的大作中提到: 】
先顶后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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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uxuguo
189 楼
  是夜,美夕的心情越发烦躁。坐卧皆不宁,更加无法成寐。寅时,起身独自到帐外散步。

  抬头望见上弦月,心中想念大姐东方不败,不知不觉间,美夕竟已上到黑木崖。令美夕震惊不已的是,崖边竟没有一个守卫的魔教教徒!群雄声势浩大来攻崖,大姐一定早就得到了消息,应该严密布防才对,却怎地如此疏于防守?美夕转念一想,魔教擅耍阴谋诡计。莫非大姐此番要将计就计,故意给来犯的群雄留下一座空崖,而将教众都派出去攻打其它门派的大本营?如果真是这样,群雄这次又要除魔不成,反为魔教所害了。

  美夕继续前行,所到之处,全是一派凄凉景象,触目心惊。每隔数丈远,便会见到无人掩埋的死尸。这些死尸大多已经腐烂,发出阵阵恶臭,少数没有腐烂的都瘦成皮包骨样。除了饿殍遍野之外,随处可见废弃的铸炼兵器的钢铁炉,很多半成品的刀剑斧钺躺在炉中。炉间蛛网高结,想是已荒置许久。行了数百丈远,竟连一个活人的人影也没见到,倒是有不少老鼠和蟑螂四处乱窜。美夕心想,大姐定然已率教众撤退多时,才会有眼前这般光景。想到大姐老谋深算,轻易便避开了群雄的进攻,自己也不必跟大姐生死对决,心情便舒畅不少。

  转过一个小山丘后,来到一片广场上。广场极大,足可容纳数十万人,想是魔教日常练兵之处。偌大的广场上此时也空无一人。广场东侧矗立着一座宏伟的方形大殿,长宽各约三十丈,高约十丈。隐约可见大殿内有烛光闪烁。美夕心中一喜,此处定然有人!且去一探究竟。美夕立即施展轻功悄然靠近。

  大门上方高悬一块牌匾,借着昏暗的月光一看,上书“东方教主纪念堂”七个大字。美夕猫躯巨震,为何叫做“纪念堂”?莫非……莫非大姐她真的已然仙逝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大姐一定活得好好的。即便死了,也一准是装死。肯定是大姐也想像诸葛亮诈死骗司马懿那样骗攻崖的群雄。大姐这一招不可谓不高!不过,你的妹妹可不会上当。尽管认定大姐东方不败是诈死,美夕的心头却剧痛不已,眼泪早已夺眶而出。

  片刻后,美夕强忍泪水,轻轻飘上屋顶,朝下窥视。殿内摆满白色的鲜花,居中停放着一副水晶棺。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静静地躺在其中,如沉睡一般,却没有呼吸。在美夕的记忆中大姐东方不败的长相早已模糊不清,只觉得水晶棺中之人有几分相似。莫非大姐真的仙逝了?美夕瞬间如遭五雷轰顶,浑身动弹不得,心头一片茫然,刚忍住的泪水又决堤而出。

  忽然,从后堂传来脚步声。随即,一个四十上下、上唇留着短短胡须、左眼大右眼小的胖男人推门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盆正冒着热气的水,肩上搭着一方毛巾。胖男人来到水晶棺旁,先将水盆放在一个凳子上,然后将毛巾在热水中浸湿,接着伸手去撩棺中女人的衣服。美夕一惊,他要干什么?莫非他想侮辱大姐的遗体?美夕怒不可遏,飞至胖男人的身后,左手将他提在空中,右手扬起,便要一掌将他击毙。

  胖男人陡陷险境,惊恐万状,忙不迭地求饶道:“饶命啊!饶命啊……”“畜生,胆敢侮辱我大姐。焉能饶你?”胖男人闻言反而没了恐慌状,惊喜地道:“莫非你是湿儿妹妹?快放我下来。”美夕一愣,此人如何知道自己以前的名字?莫非他跟自己有些瓜葛么?可是自己并不识得他,遂厉声喝问道:“你如何认识本大侠?”

  “你称教主为大姐,自然便是教主的妹妹。教主常向在下提起,她有一个十分漂亮可爱的小妹,小名唤做湿儿。教主临终前,心中最放不下的便是小妹湿儿。教主还一再叮嘱在下,要设法找到并照顾好她的小妹。”

  如此看来,水晶棺中的确便是大姐的遗体。而此人跟大姐过从甚密,大姐甚至还向他交待身后事。大姐临终之前竟然还想着让别人来照顾我,而我却…… 美夕将胖男人
放下地来,语带哽咽地再次喝问道:“你……你究竟是何……何人?”

  “在下姓孔名三金。”胖男人顿了一下,怕美夕不信,又从怀中取出一方锦帕,递给美夕,道:“听教主提起,她也替湿儿妹妹绣了这样一方锦帕。”

  美夕接过锦帕一看,果然跟自己怀中的那一方一模一样,上面也绣有《七律•有所思》一诗。“原来你就是孔三金……”自打成了天下无敌的大侠后,美夕从不愿
屈居人下,哪能见面便称呼别人为哥哥?即便小时候当着大姐的面叫过,现在也不能再叫。便将“哥哥”二字活活吞下肚去,而直呼对方姓名。美夕将锦帕递还孔三金,问道:“我大姐是如何死的?你可知仇人是谁?”

  孔三金道:“教主的仇人虽多,但以教主的绝世神功,哪有仇人能伤她分毫?教主实乃因伤心难过而气绝。”

  美夕更是吃惊不已,问道:“你说什么?因伤心难过而气绝?何事让我大姐如此伤心?”

  “唉!”孔三金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才道:“此事说来话长。湿儿妹妹先请坐,容在下慢慢话来。”

  美夕并不就坐,催促道:“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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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uxuguo
190 楼
  孔三金低头望着东方不败的遗体,心情沉重地道:“想我日月神教成立之初,力量异常薄弱,丝毫无法跟江湖上的其它门派抗衡。教主是胸怀大志之人,以一统江湖为终身奋斗目标。为了振兴神教,教主提出三年赶上武当,五年超过少林,即‘赶武超少’的口号。全教上下也都人心所向,积极响应教主的号召,纷纷砸锅卖铁铸造神兵利器,并日日操练武艺。”孔三金抬头看向美夕,又道:“想必湿儿妹妹刚才已经看到了,崖上遍布炼钢炉。”

  美夕点点头,等孔三金继续往下说。

  “全教上下都大炼钢铁,却没有一个教徒去种庄稼。再加之天公不作美,黑木崖上遇到三年自然灾害。神兵利器倒是炼了不少,但因为缺吃少穿……”说到此处,孔三金眼泛泪光,语带哽咽。

  美夕追问道:“然后呢?”

  孔三金先稳定了一下情绪,才又续道:“湿儿妹妹你想,没有粮食,而且连煮饭的锅都没了,能不饿死吗?结果,饿死的弟子就有数万人。我日月神教非但没有振兴,反而变得更加羸弱。在此多事之秋,偏偏几个副教主都觊觎教主宝座以及教主手中的武功秘籍《葵花宝典》,私下里纷纷拉帮结派,欲图谋不轨。教主早已洞察秋毫,遂先发制人,采各个击破之策,通过充分发动广大教众,将几个副教主的反叛势力悉数镇压下去。”孔三金又轻叹了一口气,低头看着东方不败的遗体,神情哀伤地道:“可是,镇压完后我日月神教也垮掉了。随着我神教的衰落,教主的心情也愈来愈差,终至于一病不起,与……与世长辞。”孔三金再也忍耐不住,如丧考妣般,眼泪簌簌而下。

  “胡说八道!”美夕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这样一个死因,厉声喝问道:“是不是你害死我大姐的?”

  “湿儿妹妹,冤枉啊!”孔三金泪眼婆娑地望着美夕,哭道:“想当年,教主掘我祖坟,在下依然对教主忠心耿耿。在下如何会对教主有二心?”

  “我大姐掘你家祖坟,此话怎讲?”

  “事情是这样的,在被镇压的一位副教主家中,抄家时找到一幅‘克己复礼’的字画。此事充分说明,这位副教主之所以反叛教主,实是因为受了孔……孔老二思想的影响。教主震怒之下,便派人挖了我家祖坟。教主毁我祖坟,在下非但对教主没有一丝的恨意,反而愈加觉得教主英明伟大,对教主更为狂热地崇拜。在下还在自家被挖的祖坟上盖了个茅厕,以实际行动支持教主。”

  “此话当真?”美夕心想,称呼自己先祖孔子为“孔老二”,并将自家祖坟变成茅厕,说明孔三金对大姐忠心耿耿。但他说的是真的吗?他会不会因为怕我杀他而骗我?

  “千真万确!在下非但不想教主死,反而希望教主长命百岁。教主仙逝后,在下本欲以死相殉。但英明的教主早已猜透在下心思,临终前再三叮嘱在下,在她仙去之后助她练功,并且照顾她的小妹,在下因此才苟延残喘至今。”

  美夕想起当日在滴水洞口大姐东方不败提到孔三金时脸红的情景,此时孔三金又说要以死相殉,大概猜出大姐和孔三金绝非一般的教主教徒关系,孔三金极有可能是大姐的面首之类的人物。如此看来,孔三金应当不会加害大姐,他所说的也当不是假话。

  孔三金见美夕沉默不语,又道:“看湿儿妹妹的身手,自然不需在下的照顾。倘若湿儿妹妹能服侍教主练功,在下倒希望湿儿妹妹能成全在下,让在下追随教主而去。”

  美夕又是一惊,问道:“我大姐早已身死,还练功作甚?”

  “教主修炼的是万岁神功,又叫永垂不朽神功。”

  “万岁功是个什么功?”

  孔三金不答反问道:“湿儿妹妹可知教主是何时仙逝的?”

  美夕仔细察看大姐东方不败的遗体遗容后,答道:“看她这模样,似乎刚刚离去不久。”

  “其实,教主是大前年重阳节仙逝的。”

  “已经三年了?”美夕忽然想,倘若孔三金所言属实,大姐都已离去三年,魔教的衰败尤在大姐离去之前。怎么还会有魔教攻打泰山派、华山派和正一派之事发生呢?一定是有人冒充大姐和魔教在江湖上兴风作浪,让大姐和魔教背黑锅。这一切到底是谁干的?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查出真凶,还大姐一个清白。

  “明天正好是教主仙逝三周年忌日。”孔三金续道:“正是因为教主修炼成了‘万岁神功’,其遗体才得以完美保存。只要坚持不懈地修炼万岁神功,万年之后,教主仍然是这般模样。”

  想不到天下竟有如此奇妙的武功!倘若自己也能修炼成这门神功,万年之后的小辈们亦能瞻仰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的芳容。美夕不免心动,脱口而出道:“如何服侍她练功?”

  “很简单,只须每日用盐水为教主擦洗身体。”孔三金忽然想起尚未服侍东方不败练功,惊道:“啊,水快凉了,在下须得先服侍教主练功。”

  “好,你先忙吧。”美夕心想,天下武学虽种类繁多,然万变不离其宗。你不说,本大侠照样能瞧出端倪来。美夕假意看向窗外,眼角余光却牢牢注视着孔三金的一举一动。

  孔三金小心翼翼地替东方不败擦洗遗体,擦洗完后便替她穿好衣物,并无丝毫多余的举动。美夕越看越不解,这跟练功有何干系?就这样日日擦洗便可完美保存遗体么?

  孔三金看出美夕不解的神情,便解释道:“这门神功看似简单,其实极难修炼。对习练者的内力要求极高,全天下恐怕只有教主有修炼万岁神功的内力。”

  “你只是替我大姐擦洗身体,跟内力有何关系?”

  “万岁神功是从巴蜀地区腊肉的腌制方法演化而来的。众所周知,一般的肉体放久了便会腐烂。倘若用盐腌之,则可长期保存。但盐分不能轻易进入完好的身体,而在下亦万万不能将教主切开来抹盐,归根结底,还得靠教主体内游离的真气将盐分吸进去。”孔三金怕美夕不懂游离真气,续道:“一般情况下绝大部分真气只在筋脉中运行,只有极小部分游离在筋脉之外,弥散于身体各处。内力越高,游离的真气也便越多。只有当内力达到极高的境界之时,游离的真气才足以将体表的盐分吸入体内。”

  美夕前不久刚刚见识过西海龙王的刺猬功。孔三金刚说完第一句,美夕便已猜知是游离真气的作用。原来如此!看来万岁功真不是一般人能练的。却不知我的游离真气能否将盐分吸入体内?恐怕还有点难。当务之急,须得设法找到那本记载内力心法的《言吾文》。

  正在这时,殿外传来阵阵喊杀声。“活捉东方不败!”“全歼魔教!”孔三金往窗外一看,天已放亮,上万人蜂拥着杀到广场上来了。孔三金大惊失色道:“好像这些人是冲着教主和神教来的,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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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aemdraem
191 楼
感谢感谢,而且一出手就是俩 :D 

【 在 liuxuguo (刘绪国) 的大作中提到: 】
感谢兄弟。
你要的那个角色已经加入小说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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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uxuguo
192 楼
其实,群雄尚未上到崖顶时,美夕便已听到动静。美夕安慰孔三金道:“不必惊慌。因为近几年有人冒充你教到处行凶作恶,群雄便把所有仇恨都记到你们头上了。只需向他们略作解释,便可化解。”言罢,美夕步出大殿,朝玉箫师太等人迎去。

正经和尚老远便道:“阿弥陀佛。果然不出老衲之所料,小施主已提前上崖向东方不败通风报讯来了。”

美夕并不答理正经和尚,直接对玉箫师太道:“倪姐姐,我大姐已于三年前去世。日月神教也已衰亡三年有余。这几年分明是有人假冒魔教之名在江湖上兴风作浪。还请姐姐明察!”

玉箫师太一惊,问道:“妹妹此话当真?”

“东方不败死了?”群雄哗然。刚才上崖时未遇任何阻拦,大家虽觉情况异常,却谁也没想到东方不败已然身死。既然大家从未想到,自然也就无人相信。

“呵呵,依老夫看,是东方不败躲起来了吧?”塞北颜家家主颜射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大伙儿说是不是啊?”“是!”“就是!”群雄大声附和。

美夕并不理会颜射等人,依然只对玉箫师太道:“真的。我大姐的遗体就在殿内。”

玉箫师太知美夕不会说谎,又见她神情哀伤,脸上犹有泪痕,安慰她道:“还请妹妹节哀顺变。”

颜射道:“这小丫头是个鬼精灵,师太莫要上了她的当。”

正经和尚也道:“阿弥陀佛。这位小施主神神秘秘,鬼鬼祟祟。昨夜不辞而别,今晨又说什么东方不败已死。师太切勿轻信。”

玉箫师太坚持道:“东方大侠绝非说谎之人。”

美夕对群雄道:“若有不信者,可入内察看,一看便知。”

孔三金闻言匆忙奔出殿来,对美夕道:“湿儿妹妹,切莫让他们进去。他们会玷污毁坏教主遗体的!”

“死了也不能放过她,大伙儿鞭尸!”果然,人群中已经有人大喊起来了。

美夕暗叫不妙。这才觉得事情远非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正义道上群雄对大姐东方不败的仇恨岂是几句话就能化解的?美夕心道:“大姐,你练什么万岁功啊?这不是等着仇人来鞭尸吗?”

玉箫师太问道:“妹妹,他是何许人也?”

美夕答道:“他叫孔三金,在此照顾我大姐的遗体。”

“原来你就是孔三金。”人群中一个方脸、鼻子大而鼻尖下垂的汉子道:“听说你是孔圣人的第七十三代嫡孙。老逼养的东方不败掘了你家祖坟,你竟然还袒护她。还不快快请我等进去鞭尸,为你先祖报仇雪恨。”

“去你妈的!滚你妈的!X你妈的!”一听那人说要鞭东方不败的尸体,孔三金立即暴
跳如雷,厉声喝骂道:“我先祖孔老二算个什么东西?嘴上讲仁义,肚里藏诡计。鼓吹‘克己复礼’,一心想复辟。教主早就深刻地指出‘孔学名高实秕糠’。教主掘我祖坟,实是英明万分之举。掘得好,该掘!”

“……,……”方脸汉子万没料到对方竟然为东方不败掘自家祖坟叫好,惊得一时无语,半晌才道:“好,好!你既然如此执迷不悟,我等就先杀了你这个孔家的不屑子孙,再进去鞭尸。”

孔三金轻蔑地道:“你有什么了不起,倘若教主在世,动一个小指头就可以把你打倒。”

颜射道:“别跟他废话,大伙儿先杀了他!”

孔三金见群雄来势汹汹,早已吓得浑身筛糠,却依然蛮横地指着颜射的鼻子骂道:“你是一个渺小人物,教主动一个小指头就可以打倒你。”

颜射身后的颜无敌早已弯弓搭箭。孔三金话音未落,三支箭已到面门。孔三金并不会任何武功,吓得紧闭双眼等死,忽觉劲风拂面,慌乱中睁开眼睛一瞥,才发现三只羽箭已被风带到天上去了。

出手相救的,不是别人,正是美夕。美夕既猜知孔三金跟自己大姐的亲密关系,又感激他照顾大姐的遗体,焉能让他被人射杀?只不过,出手之人是自己心仪的绝世美男,美夕少不了要客套一番。拱手对颜无敌道:“无敌兄,多有得罪,还请恕罪则个。”

颜无敌见自己得意的“颜氏三射、面面俱到”竟被对方轻轻拂掉,便如被打了一记极其响亮的耳光。奈何对方武功高强,自己实非对手,只得咬牙切齿地躲在父亲身后不做声。

这时,已有两个人越过孔三金往纪念堂内冲去。美夕大怒,身形微晃,已飞身将两人擒住,娇喝道:“滚!”手轻轻一扬,将两人抛出数丈远。见其他人等也要作势向殿内冲去,美夕昂然立于大殿门口,威严地喝道:“都给我滚下崖去!”

尽管不少人都听说过东方大侠的威名,亦有不少人见识过她的身手,此时见她身手如此之敏捷,仍然吃惊不小。这小姑娘端的是厉害!一时之间,大家都止住脚步。

澄定和尚道:“阿弥陀佛。东方不败为武林公敌,还请小施主分清是非,莫要阻拦。”

“分明是别人冒充我大姐干的坏事。你这个老糊涂才分不清是非。”美夕在气头上,也就不管对方有多德高望重,说起话来便也丝毫不客气。

正经和尚道:“阿弥陀佛。就算小施主天下无敌,也难挡我正教数万豪杰。还望勿做螳臂挡车之举。”

“呸!”美夕绝不容许任何人侵犯自己大姐的遗体,习惯了被称作“天下无敌”的她更加无法忍受被对方喻为“螳臂”,凛然道:“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休怪本大侠心狠手辣。”

不过正经和尚说得倒是没错,无论美夕多么厉害,也无法抵挡数万豪杰的攻势。倘若群雄群起而攻之,最后落败的一定是美夕。陆惹儿深明当前形势,躲在人丛中高呼道:“大伙儿一起上,怕了她一个小姑娘不成!”

玉箫师太高声喝止道:“如今事实清楚明白,证明为祸武林的并非日月神教和东方不败。各位该当下崖去寻找真凶,却怎地跟东方大侠为难?各位自称是正义道上的英雄,正义道上的英雄难道就可以不讲道理么?”听主帅如此说,人群顿时安静了不少。

正经和尚见状道:“阿弥陀佛。师太此言差矣。东方不败身死只能说明近几次坏事不是她干的,但她以前犯下的滔天罪行不计其数。各位英雄岂能就此作罢?”

玉箫师太虽是此次除魔的统帅,但少林寺在武林中的威望却远远超过峨嵋派。正经和尚带头诘难,群雄纷纷响应,玉箫师太的话语便再无多少影响力。

眼见一场大战一触即发,危难关头,孟楠对美夕道:“师父,徒儿率本帮弟子支持你。”

美夕淡淡一笑,道:“这是为师大姐欠下的,应该由为师来给大家一个交待。这事你们就甭管了。”

孟凡鹏道:“师爷的事,便是徒孙的事,徒孙焉能不管?”

玉箫师太侠义心肠,性情豪爽,加之跟美夕姐妹情深,见美夕有难,自然不愿弃她而去。也道:“峨眉派愿做妹妹的后盾。”美夕道:“姐姐,你的情小妹心领了。你也下崖去吧。他们这群乌合之众能奈我何!”玉箫师太忧心忡忡地道:“妹妹莫要轻敌。少林叠罗汉阵法非同小可。姐姐我还是留在这里,看能否帮上一二。”美夕坚持道:“你们先下山去吧。”

美夕心知,自己为保护大姐遗体跟正教群雄拼斗,实非武林正义之举。她不愿徒弟及玉箫师太等亲朋好友跟群雄为敌,见孟楠、孟凡鹏等人还待苦苦哀求,美夕板起面孔,毅然决然地道:“我意已决,不必多言。你们速速下山去吧!”

立山圣母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美夕了解她的心意,也对她道:“圣母姐姐也请下崖去吧。”立山圣母走近美夕,附耳低声道:“人群中有几位用毒高手,妹妹不妨先预服一粒莫龙丹。”“多谢圣母姐姐提醒!”说罢,赶紧掏出一粒莫龙丹服下。

孟楠知道师父说一不二,无奈之下,只得跟师父互道珍重,和玉箫师太、立山圣母等人默默朝崖下走去。

光头纲对长毛谦道:“谦儿哥,咱俩是走呢还是走呢?”“走!”北二俗齐对美夕抱拳道:“东方大侠,后会有期。”又对正色和尚道:“大师,有缘咱们宫中再会。”说罢,二人追上玉箫师太等人,一起下崖去了。

想不到危难时刻还有如此多的人愿意跟自己站在一起,美夕由衷地感到欣慰。看着和自己沾亲带故的人们纷纷下崖而去,美夕又宽心不少。心想,总算没有连累到他们。

这时,人群中一个熟悉的声音道:“东方大侠,请多保重。华某也先走一步。”美夕循声望去,原来是凌云派掌门华克之。他曾经是自己最愿意并肩战斗的人,如今跟自己早已没有半点瓜葛。不过,好歹他没有站到自己的对立面去。美夕心中莫名地一阵感动,冲华克之点点头,然后望着他和十三妹的背影消失在广场尽头。

玉箫师太和孟楠等人一走,少林方丈正经和尚当仁不让地成了攻崖一方的首领,率领群雄一步步向大殿逼近。美夕孤身一人面对天下武林数万英雄豪杰,胸中热血激荡。即便自己战死,也不能让大姐的遗体被他人玷污!美夕双拳紧握,只待对手冲上前来,便要大开杀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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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uxuguo
193 楼
写得不好,凑合看看:)

【 在 draemdraem (dreamdream) 的大作中提到: 】
感谢感谢,而且一出手就是俩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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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uxuguo
194 楼
群雄在距离美夕两丈远处便嚷嚷着不敢继续向前,只在原地虚张声势。大家心里一个更比一个明白:单个儿上任谁也不是面前少女的对手,谁先上便先遭殃。要一起上吧,江湖道义还讲不讲了?毕竟大家都是正义道中人物,江湖道义始终是一道跨越不过的坎。

美夕背负双手,昂首望天,一边等着对方来人挑战,一边在心里琢磨退敌良策。对方有数万人之众,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望不到尽头。倘若单个儿上的话,自己杀几千个累也累死了。假如对方群起而攻之,自己恐难撑过两个时辰。面对如此险恶的形势,自己却没有丝毫退路。如果自己避走的话,大姐的遗体便要被他们毁坏。为了保护大姐的遗体,拼着自己的性命不要,也不能退缩半步。

就在美夕横眉冷对群雄之际,一人从人群中挤将出来,正是獐脑鼠目的张润土。美夕秀眉一蹙,鼻子里冷哼一声。此人平时对自己阿谀奉承,难不成他也像陆惹儿一样,危急时刻要对我落井下石?如此甚好,我第一个便把他除掉。

哪知张润土来到美夕身前三尺远处,转身面向群雄“汪汪、汪汪”连声狂吠,手中胡叉上下左右晃动,大有忠狗护主之意。

颜射喝道:“小子,识相的话就赶快滚开!否则,老夫就先射杀你!”

“来啊,来杀我呀!”张润土大声道:“我要是尿了裤子,就算不上英雄好汉!”

美夕心中一乐,也略有一丝感动,喝道:“到上边给我待着去。”一把将张润土提起,一掷一带,高高地朝纪念堂上抛去。美夕的手法甚是奥妙,在旁人看来,张润土就像自己身具绝顶轻功一样,轻轻巧巧便落在了十余丈高的纪念堂上。但张润土本人却有死里逃生、死而复活之感,浑身冷汗冒出,有如泡在浴池之中。

又等了半晌,仍然没人上来。美夕性子有些急,渐渐地不耐烦起来。人群中有一人比美夕更没有耐心,那便是少林俗和尚正色。正色和尚终究是一只好斗的公鸡,尽管心中仍有被美夕割掉鼻子的阴影,也自知绝非美夕的对手,但仍然率先冲了上来。边跑边捋袖子,高声喝道:“阿弥陀佛。小丫头无法无天,老子来教训你!”

美夕看着正色和尚那缺鼻子少耳朵的独特面貌就想笑,心中反而没了杀人的戾气。她有意羞辱正色和尚,娇喝一声道:“臭和尚袈裟这么脏,也不知道换一件!”正色和尚尚未近身,美夕已抢先飞出,暗将至阳真气运在右掌,在正色和尚身上轻轻一拍。正色和尚忽觉浑身火烧火燎,便如钻进了太上老君的八卦炉中。低头一看,原来是身上袈裟已熊熊燃烧起来。正色和尚慌忙伏地连滚,及至大火熄灭,惊魂未定地站起身来时,已是全身赤裸。此般情景反把美夕羞得满面通红,怒喝道:“臭和尚还不滚远点!”正色和尚倒也知趣,一溜烟便跑得无影无踪了。

又过片刻,方有一人大摇大摆走出队来,浑身湿漉漉的。美夕一愣,这人好怪!他要作甚?那人来到美夕面前,嘿嘿冷笑道:“小妖女,有本事把我的衣服也烧掉!”原来,此人以为美夕手中有点火之物,遂自作聪明,寻了一处水池,将衣服全部浸湿,这才回来向美夕挑战。

“好!”美夕玩性忽起,使出一招一统拳法的“小刀剜心”,拳头直捣来人胸前膻中穴,这次运的却是至阴真气。美夕的动作疾似闪电,来人躲闪不及,被击个正着,只觉一股寒气源源不断地侵入体内。随即体温急剧下降,浑身冷颤不止。那人忙运功抵御,却哪有半分效用?俄顷,湿衣服上便结出霜花来。未几,已有碎冰出现在衣服上。不多时,整个人竟变成了一根冰柱。美夕娇喝一声道:“滚!”手上微微用力,将人肉冰棍推入人丛中。

群雄以为美夕真的会妖法,吓得纷纷后退。正经和尚毕竟是武林宗师,终于看出名堂来,知道美夕体内练成了至阴和至阳两股真气。摇头叹道:“阿弥陀佛。想不到你一个清纯漂亮的小姑娘,竟也修炼倭寇淫荡的冰火两重天掌法。”

“胡说八道。谁说是冰火两重天?本大侠的掌法叫……” 不是说@水是醒着的冰 吗?
美夕灵机一动,道:“本大侠的掌法叫‘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澄定和尚也看出美夕练就了冰火两重天掌法特有的至阳和至阴两股真气。但见那人在同伙为他化冰驱寒之后便即醒来,全身并无内外伤,乃知美夕并未下狠手。澄定和尚双手合十,对美夕道:“阿弥陀佛。小施主真是宅心仁厚,练就狠毒功夫却不取人性命。老衲佩服之至!”

澄定和尚真心实意地夸赞美夕心地善良,美夕却以为对方在嘲讽自己功夫没练到家,不禁怒道:“老和尚,你以为本大侠不能取你性命吗?你放马过来!”

澄定和尚道:“阿弥陀佛。如此老衲便向小施主讨教几招。”

美夕表面上轻蔑地道:“好。本大侠就教你几招。”心中却是谨慎万分。大兴善寺在江湖上的名气远不如少林寺,但澄定和尚的威望犹高于正经和尚,足见其武功之高。江湖传言,澄定和尚的铁头功已登峰造极,可挡刀砍斧劈,当真是坚如钢铁。一般而言,和尚剃度之后,头上还是能长出头发来的。因此,每个月初一和十五和尚们都要剃头,以保持光头形象。还有一些和尚通过烧戒疤来遏制头发的生长。澄定和尚却与其他僧人不同,他既没有烧过戒疤,也无需剃头,头上却也不长头发,那便是因为练铁头功练到极致的缘故。想要让他的头上长出头发来,恐怕难于让千年铁树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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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uxuguo
195 楼
  “小施主当心!”澄定和尚先是一声低喝提醒美夕,随即一招“直捣黄龙”,铁头又快又狠地朝美夕撞来。美夕不知虚实,但见对方来势凶猛,忙侧身避过。澄定和尚的身子刚刚越过美夕身侧,突然一个铁板桥,身子后仰,用后脑勺向美夕撞来。低头俯冲的情况下如何还能瞬间换成后仰的铁板桥呢?此般招式大异寻常,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也包括美夕。澄定和尚身形转换极快,惹得群雄齐声喝彩。美夕大惊之下,忙往后退。倒霉的是,恰巧退到冰棍人刚才站过的地方。大理石的地面也结有一层薄冰,滑溜异常。美夕一不留神,竟然摔倒在地!澄定和尚抓住千载难逢的机会,迅即一个凤点头,朝倒在地上的美夕撞去。

  间不容发之际,美夕硬生生地从铁头和大理石地面之间飞出。澄定和尚这一击竟将大理石地面撞出一个深约半尺的坑来。群雄又是齐声喝彩,其中就数陆惹儿的声调最高:“澄定神僧真是神力!快撞死这个小妖女!”

  对其他人而言,澄定和尚这一击威力无匹。但在美夕眼里,却是“不过尔尔”。待澄定和尚再次撞来之时,美夕不避不让,使出一招从丐帮长老上官隐处学来的少林龙爪手,迎着铁头而去。澄定和尚本以为此招可将对手击成重伤,哪知对方五指的力道堪比铜墙铁壁,自己的铁头犹如被压在五指山下一般,无法前进半分。惶急之下,忙运功回撤,却哪里撤得回来?不撤还则罢了,一撤便觉头皮撕裂般剧痛。澄定和尚暗叫不妙,只得一动不动,任由头部被对方五指扣住。突然,头部压力陡增。澄定和尚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盘腿跌坐于地。

  澄定和尚万没料到对方功力如此之强大,心中沮丧不已。虽知性命难保,但他毕竟是遁入空门数十年的高僧大德,早将生死看得极淡。处此危险境地,反而双目紧闭、双手合十诵起经来。

  群雄见澄定和尚受制于美夕,都要一拥而上搭救。正经和尚见澄定和尚双目紧闭,口诵真经,似乎并无危险,拦住众人道:“且慢!”

  渐渐地,澄定和尚感觉头顶温暖如春,耳边梵唱响起,仿佛置身于西方极乐世界。一时之间,竟忘了身处险境,反而尽情地享受起来。

  时间慢慢流逝。朦胧中,澄定和尚忽听一个声音问道:“尽形寿,不杀生,汝今能持否?”这是佛门根本戒之一,剃度时都必须回答“能持”。若不能做到六根清静,便不能剃度出家。澄定和尚慌忙停止诵经,虔诚地答道:“能持!”

  “尽形寿,不偷盗,汝今能持否?”“能持!”

  “尽形寿,不淫欲,汝今能持否?”“能持!”

  “尽形寿,不妄语,汝今能持否?”“能持!”

  “尽形寿,不饮酒,汝今能持否?”“能持!”

  “不用持了,还俗去吧!哈哈,哈哈!”

  “啊?”澄定和尚猛然惊醒,才发现紧罩在头上的手掌已然移开。睁眼一看,对手正笑得前仰后合。澄定和尚慌忙站起身来,喝问道:“要杀便杀,你笑什么?”

  “澄定和尚长头发啰!哈哈哈!哈哈哈!”纪念堂顶的张润土也已笑出声来。澄定和尚一摸自己的光头,果然已长出扎手的细发来。又惊又怒道:“阿弥陀佛。小施主用的什么奇怪功夫?”

  八十多岁的澄定和尚那数十年来寸草不生的光头上竟如婴儿般长出短短的头发来!真是奇哉怪也!旁观群雄也都惊诧不已。

  原来,美夕的故乡旭日山庄位于海边,美夕幼年曾数次见过龙吸水现象。当时只是觉得这种自然现象很奇妙。她在魏家山上跟上官隐学过龙爪手后,一日突发奇想,竟将龙吸水似的力道融入到龙爪擒拿手中。因此,美夕使出的龙爪手内有旋转的吸力,非普通少林绝技龙爪手可比。澄定和尚那深埋在头皮内的头发根便被她吸了出来!

  美夕得意地笑道: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此功可让和尚还俗,那便叫做‘
春风还俗功’吧。哈哈,哈哈,哈哈!”

  张润土附和道:“好厉害的春风还俗功!让老和尚长头发,堪比千年铁树开花。叫做‘铁树开花功’也不错。不知东方大侠以为如何?”

  龟缩在一旁的孔三金道:“教主生前就主张砸烂寺庙,让和尚还俗。湿儿妹妹不愧是教主的亲妹妹!好功!妙功!”

  澄定和尚摸着自己满头的嫩发,羞愧难当,突然运起全身功力,一掌击在自己左胸,喷出两口鲜血后,便命丧当场。

  美夕跟澄定和尚无冤无仇,心中甚至还对这个慈祥的老和尚颇有好感。却没料到对方竟会丧生于自己手中,心中顿时悔恨不已,一时手足无措。孔三金见状,安慰美夕道:“老和尚自知罪孽深重,无以救赎,便自绝于人民。他死有余辜,湿儿妹妹不必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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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 楼
  “小施主当心!”澄定和尚先是一声低喝提醒美夕,随即一招“直捣黄龙”,铁头又快又狠地朝美夕撞来。美夕不知虚实,但见对方来势凶猛,忙侧身避过。澄定和尚的身子刚刚越过美夕身侧,突然一个铁板桥,身子后仰,用后脑勺向美夕撞来。低头俯冲的情况下如何还能瞬间换成后仰的铁板桥呢?此般招式大异寻常,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也包括美夕。澄定和尚身形转换极快,惹得群雄齐声喝彩。美夕大惊之下,忙往后退。倒霉的是,恰巧退到冰棍人刚才站过的地方。大理石的地面也结有一层薄冰,滑溜异常。美夕一不留神,竟然摔倒在地!澄定和尚抓住千载难逢的机会,迅即一个凤点头,朝倒在地上的美夕撞去。

  间不容发之际,美夕硬生生地从铁头和大理石地面之间飞出。澄定和尚这一击竟将大理石地面撞出一个深约半尺的坑来。群雄又是齐声喝彩,其中就数陆惹儿的声调最高:“澄定神僧真是神力!快撞死这个小妖女!”

  对其他人而言,澄定和尚这一击威力无匹。但在美夕眼里,却是“不过尔尔”。待澄定和尚再次撞来之时,美夕不避不让,使出一招从丐帮长老上官隐处学来的少林龙爪手,迎着铁头而去。澄定和尚本以为此招可将对手击成重伤,哪知对方五指的力道堪比铜墙铁壁,自己的铁头犹如被压在五指山下一般,无法前进半分。惶急之下,忙运功回撤,却哪里撤得回来?不撤还则罢了,一撤便觉头皮撕裂般剧痛。澄定和尚暗叫不妙,只得一动不动,任由头部被对方五指扣住。突然,头部压力陡增。澄定和尚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盘腿跌坐于地。

  澄定和尚万没料到对方功力如此之强大,心中沮丧不已。虽知性命难保,但他毕竟是遁入空门数十年的高僧大德,早将生死看得极淡。处此危险境地,反而双目紧闭、双手合十诵起经来。

  群雄见澄定和尚受制于美夕,都要一拥而上搭救。正经和尚见澄定和尚双目紧闭,口诵真经,似乎并无危险,拦住众人道:“且慢!”

  渐渐地,澄定和尚感觉头顶温暖如春,耳边梵唱响起,仿佛置身于西方极乐世界。一时之间,竟忘了身处险境,反而尽情地享受起来。

  时间慢慢流逝。朦胧中,澄定和尚忽听一个声音问道:“尽形寿,不杀生,汝今能持否?”这是佛门根本戒之一,剃度时都必须回答“能持”。若不能做到六根清静,便不能剃度出家。澄定和尚慌忙停止诵经,虔诚地答道:“能持!”

  “尽形寿,不偷盗,汝今能持否?”“能持!”

  “尽形寿,不淫欲,汝今能持否?”“能持!”

  “尽形寿,不妄语,汝今能持否?”“能持!”

  “尽形寿,不饮酒,汝今能持否?”“能持!”

  “不用持了,还俗去吧!哈哈,哈哈!”

  “啊?”澄定和尚猛然惊醒,才发现紧罩在头上的手掌已然移开。睁眼一看,对手正笑得前仰后合。澄定和尚慌忙站起身来,喝问道:“要杀便杀,你笑什么?”

  “澄定和尚长头发啰!哈哈哈!哈哈哈!”纪念堂顶的张润土也已笑出声来。澄定和尚一摸自己的光头,果然已长出扎手的细发来。又惊又怒道:“阿弥陀佛。小施主用的什么奇怪功夫?”

  八十多岁的澄定和尚那数十年来寸草不生的光头上竟如婴儿般长出短短的头发来!真是奇哉怪也!旁观群雄也都惊诧不已。

  原来,美夕的故乡旭日山庄位于海边,美夕幼年曾数次见过龙吸水现象。当时只是觉得这种自然现象很奇妙。她在魏家山上跟上官隐学过龙爪手后,一日突发奇想,竟将龙吸水似的力道融入到龙爪擒拿手中。因此,美夕使出的龙爪手内有旋转的吸力,非普通少林绝技龙爪手可比。澄定和尚那深埋在头皮内的头发根便被她吸了出来!

  美夕得意地笑道: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此功可让和尚还俗,那便叫做‘
春风还俗功’吧。哈哈,哈哈,哈哈!”

  张润土附和道:“好厉害的春风还俗功!让老和尚长头发,堪比千年铁树开花。叫做‘铁树开花功’也不错。不知东方大侠以为如何?”

  龟缩在一旁的孔三金道:“教主生前就主张砸烂寺庙,让和尚还俗。湿儿妹妹不愧是教主的亲妹妹!好功!妙功!”

  澄定和尚摸着自己满头的嫩发,羞愧难当,突然运起全身功力,一掌击在自己左胸,喷出两口鲜血后,便命丧当场。

  美夕跟澄定和尚无冤无仇,心中甚至还对这个慈祥的老和尚颇有好感。却没料到对方竟会丧生于自己手中,心中顿时悔恨不已,一时手足无措。孔三金见状,安慰美夕道:“老和尚自知罪孽深重,无以救赎,便自绝于人民。他死有余辜,湿儿妹妹不必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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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 楼
  这时,又有一人越众而出,却是美夕在崖下搭救过的天山派掌门郝春梦。郝春梦拱手道:“承蒙东方大侠相救,在下才得以死而复生。东方大侠的恩情在下铭记在心,片刻也不敢忘。不过,家师死于魔教教主东方不败的绣花针下。在下曾发毒誓为家师报仇。在下虽感激东方大侠的救命之恩,但师仇却不能不报。在下不才,向东方大侠讨教几招!”

  郝春梦的师父、天山派上一任掌门金无助是武林中人人敬仰的大侠。他不单武功高强,更难得的是无可比肩的侠义心肠。取名“无助”,便是为了时刻提醒他自己:天下苍生非常无助,需要大侠们救死救难。而金无助的一生,也都东奔西走,四处行侠仗义,因此而被誉为“人民的大救星”。江湖传闻,五年前金无助和东方不败狭路相逢,金无助惨死于东方不败的绣花针下。因为金无助是正义道上的旗帜性人物,受其恩惠的江湖豪杰遍布天下,所以在他死之后,武林中早有聚众为他复仇之想。奈何东方不败武功高强,魔教的声势如日中天,而偏偏又无人登高一呼,此事便一拖再拖。此次群雄来攻崖,想替金无助报仇的人最为踊跃。金无助亦是美夕功成之前敬仰的人物之一,得知他的死讯之时,美夕曾在心中暗暗责怪过自己的大姐。此次金无助的弟子来寻仇,自己须得替大姐了断这段恩怨。美夕颇为欣赏郝春梦的率直性子以及恩怨分明的处世态度,非但不恼她,反而待之以礼道:“好。郝掌门请出招。”

  郝春梦也不多加客套,摆个起手式后便展开天山剑法猛攻。此时的美夕,武功极高,眼界极高,心更高气更傲。在交手之时,难免会轻敌。加之美夕瞥见颜无敌在人丛中观战,便有意卖弄,将一些原本朴实无华的招式用得花哨无比。美夕暗想,虽然此人极爱面子、心眼极小,但他真的好英俊。倘若我处处让着他,他愿否与我共度美好人生呢?

  然而,郝春梦却比美夕想象中的要强大得多。郝春梦虽未与立山圣母等人同列当世三大女侠,其武功比之她们三人却有过之而无不及。原来,立山圣母、玉箫师太和冷酷师太三人成名时,郝春梦才十多岁。及至她成名时,江湖上早已习惯了“当世三大女侠”的称谓。因此,她也便很遗憾地在名气上输给了玉箫师太等三人。另外,天山派上下虽都是汉人,但因地处西域,该派武功博采西域武功之众长,跟中原武功迥异。其一招一式绝不可用中原武学要义度之。激战中,美夕一个疏忽,竟险些被对手刺中心脏。美夕惊出一身冷汗,暗道:“幸好本大侠胸小,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美夕再也不敢掉以轻心,赶紧打起精神跟对手周旋。

  跟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比起来,郝春梦毕竟还是差得太远。只要美夕不轻敌,郝春梦便没有丝毫机会。如果正常交手,不出十招,美夕便可将郝春梦制服。但美夕并不想对郝春梦痛下狠手,此外,新奇的天山剑法让她兴致大起。美夕一边见招拆招,一边潜心研究起天山剑法来。

  二人大战了五十来个回合,郝春梦非但没有伤到美夕分毫,反倒让美夕将天山剑法研究了个透彻。美夕不愿跟郝春梦过多耗费精力,当她正要将其制服之时,一个道人从人群中纵身而出,高声道:“郝掌门,贫道来助你一臂之力!”人在空中时,双手齐扬,同时向美夕射出十只飞镖。

  郝春梦一听声音,便知来的是跟天山派毗邻而居的无生道人。此人虽是正义道上的人物,却是个用毒高手。其奇毒无比的无生镖令整个武林胆寒。天山极寒之处生长着一种叫做“马尿泡”的剧毒植物。因其花形似雪莲,常被人误采食用。食之者无一生还,因此,又被称作“无生莲”。天山上还有一种罕见的蜈蚣,其足比普通蜈蚣的三倍还多。普通蜈蚣已是五毒之首,天山上的这种多足蜈蚣却又比普通蜈蚣毒性强得多。多足蜈蚣喜以雪莲为食,当它误食无生莲后,最终也会被毒死。淬在无生镖上的毒药,便是被无生莲毒死的多足蜈蚣的毒液。任谁只要肌肤跟无生镖微有接触,必丧命无疑。收藏和施放无生镖也需有特制的皮囊和手套。无生道人的师父终其一生也没能研制出无生镖的解药,结果因左手不慎碰触了无生镖一下,反而被毒死。

  郝春梦虽欲杀美夕替死去的师父金无助报仇,但美夕也曾在崖下救过她一命。郝春梦绝不愿自己的救命恩人死于无生镖下。在她心中,恩就是恩,仇便是仇。能先报恩便先报恩,能先报仇则先报仇。郝春梦唯恐恩人被无生镖所伤,一边高声提醒道:“小心无生镖,东方大侠快闪开!”一边飞身挡在美夕和飞镖之间,使出一招“遮天蔽日”,长剑翻飞,连挑带扫,将射来的飞镖尽数击落。不幸的是,一只无生镖掉下时砸在她的左足上。郝春梦一声惊叫,跌倒于地。

  以美夕的身手,这些无生镖自然伤她不着。郝春梦此举无疑是多余的,但其报恩之情切于此可见一斑。美夕也早风闻无生镖的威名,见无生镖落在郝春梦左足上,赶紧喂她服下一粒莫龙丹。郝春梦虽没有立即断气,却也没有要好转的迹象。美夕也知莫龙丹是立山圣母针对中土二百多个用毒门派的毒药研制的,想来天山无生道人的无生镖并不在其中。如此一来,唯有眼睁睁地看着郝春梦死去!

  此时,天山派弟子们也已围过来。美夕见郝春梦呆滞的目光望向金梦遗,嘴唇蠕动,似乎有遗言要对他讲,赶紧后退数步,以免偷听到人家的对话。天山派余下弟子们也都知趣地退开,独留金梦遗跪在郝春梦身侧。金梦遗一边流着泪,一边低头将耳朵凑到郝春梦嘴边。

  美夕的内力极其深厚,尽管站得较远,但郝春梦那低不可闻的声音依然清晰无比地传到她的耳中:“你……你不是捡来的,你是为师和你……你师爷亲生的。你名字中的‘梦……梦遗’二字,便是‘郝……郝春……春梦所遗后代’的意思。为……为了维护你师爷的名声,此事便一直瞒……瞒着你。以后……以后你也不得对外人……人讲起。”郝春梦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又断断续续地道:“为师……为娘替……替东方大侠挡飞镖是……是报她的救……救命之……恩。但……但你师爷……也就是你……你父亲的……仇却……却不能不报。将……将来你……功成……之后,再……再找……东……方大侠报……仇。切……记,切……”最后一个字没有说完,便气绝身亡。金梦遗悲痛欲绝,扑在郝春梦遗体上放声恸哭。

  美夕暗想,原来他们这对师徒竟是母子。母子俩天天在一起,却因为世俗观念而不能相认,真是世间少有的悲剧。突然想起自己的母亲来,她在自己很小的时候便离家出走,至今音信杳无。不知道母亲过得好不好?她也会想我吗?这一切都是生父的错,母亲去找他,他却选择跟夏芸儿在一起。等我找到《言吾文》并练成上面所载的内功后,一定找生父算账,替母亲讨一个公道。一想到自己的母亲,美夕便悲从中来,不能断绝。

  正心酸间,忽听孔三金尖叫道:“湿儿妹妹当心!”美夕慌忙抬头一看,又有数只无生镖朝自己射来。忙将身子一掠,避开飞镖。郝春梦为救自己而丧命于无生镖下,而自己却无力救她。这厮竟然还敢再次偷袭我。美夕怒火上涌,随手拾起郝春梦的长剑,反手劈下,只一招便将无生道人劈为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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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aemdraem
198 楼
谢刘兄精彩演绎。不过,哎哟,这就挂了?希望梦遗下面能更出彩 :)

【 在 liuxuguo (刘绪国) 的大作中提到: 】
  这时,又有一人越众而出,却是美夕在崖下搭救过的天山派掌门郝春梦。郝春梦拱
手道:“承蒙东方大侠相救,在下才得以死而复生。东方大侠的恩情在下铭记在心,片
刻也不敢忘。不过,家师死于魔教教主东方不败的绣花针下。在下曾发毒誓为家师报仇
。在下虽感激东方大侠的救命之恩,但师仇却不能不报。在下不才,向东方大侠讨教几
招!”
  郝春梦的师父、天山派上一任掌门金无助是武林中人人敬仰的大侠。他不单武功高
强,更难得的是无可比肩的侠义心肠。取名“无助”,便是为了时刻提醒他自己:天下
苍生非常无助,需要大侠们救死救难。而金无助的一生,也都东奔西走,四处行侠仗义
,因此而被誉为“人民的大救星”。江湖传闻,五年前金无助和东方不败狭路相逢,金
无助惨死于东方不败的绣花针下。因为金无助是正义道上的旗帜性人物,受其恩惠的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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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本大侠可不是什么宅心仁厚的尼姑,该杀人时绝不会手软。杀死无生道人后,生性善良的美夕竟然感觉心情舒畅了许多。美夕擦净血迹后想将剑递还给金梦遗,但后者已然晕厥在其母郝春梦的尸身上。美夕只得将剑放在他的身旁。心想,这把剑可是他母亲的遗物。或许多年之后,他会找到我并用这把剑替他父亲金无助报仇。不过,极有可能他没有机会了。看眼前这阵仗,本大侠今日凶多吉少。

  虽然群雄俱都见惯了刀光剑影,但眼见一个活生生的道人瞬间裂为两半,鲜血四溅,肠子等内脏散落一地,依然惊骇不已。过了半晌,众人尚惊魂未定。颜射对正经和尚道:“大……大师,此女武功高强且满身杀气。我等就不要一个一个地上去送死了。还是一起上吧!”

  “阿……阿……阿弥陀佛。老英雄此言差矣。咱们正道人物,岂可不讲江湖道义?”正经和尚虽然也不敢单身犯险,但作为屹立江湖数百年的少林寺的方丈,江湖道义之说在其头脑中根深蒂固。

  躲在人群中的陆惹儿尖叫道:“像她这种小妖女,人人得而诛之。还跟她讲什么江湖道义?大师,你就让大伙儿一起上吧!”

  “阿弥陀佛。万万不可!各位施主切莫坏了江湖规矩。”

  既知今日无可幸免,还不如来得轰轰烈烈一些。美夕性子有些急,偏偏遇到一个异常磨叽的对手,连江湖道义也不敢跨越,忍不住娇喝催促道:“本大侠平生最瞧不起的便是尔等迂腐至极的老和尚。倘若要讲江湖道义,尔等就速速下崖去吧。还在这里磨蹭作甚?倘若想找本大侠的大姐报仇,就爽快点,一起上!”

  陆惹儿心想,正经和尚太正派,总是把江湖规矩挂在嘴上,讨好他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倒是这位颜老英雄极爱面子,说不定今后能对我多加关照。见正经和尚仍旧犹豫不决,便转而怂恿颜射道:“正经大师优柔寡断。还是德高望重的颜老英雄最适合率领大家斩妖除魔。小女子等人愿拥戴颜老英雄为除魔领袖。小妖女如此猖狂,颜老英雄快率我等斩杀她。”

  美夕在崖下连败颜无敌和颜真轻,让颜射恨得咬牙切齿。此时有数万英雄豪杰同仇敌忾,真乃天助我也。倘若错过今日,复仇便遥遥无期。在颜射心中,从不认为自己比正经和尚差。他其实早就觊觎正经和尚的武林领袖大位。只是碍于群雄都拥戴正经和尚,才不得不唯他命是从。陆惹儿如此一抬举,正合他的心意。当即朝群雄高声喝道:“众位英雄,东方不败与我等有不共戴天之仇。此女又妖气冲天,今日不除,他日必将为祸武林。大伙儿随老夫一起上!”说罢,大手一挥,带着塞北群豪冲在最前面。群雄都痛恨东方不败,早已蠢蠢欲动。只因对手太过强大,而正经和尚又一再晓以江湖道义,才不得不按捺住性子。此时见有人带头,顿时一呼百应。

  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群雄,美夕毫无惧色,反而心情激荡,豪气愈盛,右手一探,已从肩后拔出筷子来,娇喝道:“好,且看本大侠今日能杀几千还是几万!”随即施展筷子神功迎着人群冲去。原本是四根筷子同时攻击一个人身上相距甚远的四个大穴,此时美夕却将四根筷子分别刺向四人。美夕轻身功夫天下无双,筷无虚发。十招过后,已有整整四十人躺在地上。

  群雄见美夕如此神勇,吓得纷纷后退。颜射见状,忙激励众人道:“谁能手刃此妖女,老夫当奉其为武林盟主。”武林中谁不想当盟主?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群雄略一犹豫,又奋力冲向美夕。

  美夕愈战愈勇,转瞬之间,又有四十人倒下。但这前前后后的八十人并未身死,只是被点中穴道动弹不得。原来,即便在你死我活的争斗中,美夕的内心深处依然保有一份不乱杀人的善良。她深知今日的一切遭遇都缘于自己大姐对武林的伤害,倘若自己再乱杀一气,则罪孽愈加深重。因此,筷子总是点到为止,并未将对方戳出窟窿来。筷子神功须将内力四分,本已是极消耗内力的功夫。哪知这种点到为止的打法却比惯常的筷子神功更加耗费内力。片刻之后,美夕竟已有些气喘。但人群前赴后继,不断涌来,不容她有丝毫懈怠。美夕只得继续挥舞筷子前冲。

  美夕正杀得兴起,突然,人群向两边分开,一股极其凌厉霸道的掌力迎面击来。美夕这才发现三个着灰色僧袍的少林罗汉一上二下叠在一起,挡在自己面前。

  少林叠罗汉阵法!

  美夕心中一凛,当即挥掌相迎。“嘭”的一响,已将三人的叠罗汉阵打散。那三人刚刚退下,马上又出现六个一叠的罗汉阵,顶上之人一掌朝美夕凌空击来。美夕不暇细想,赶紧再次挥掌相迎。两股巨力相交之下,美夕只觉胸中一窒,连退两步;而叠罗汉阵却并未被打散。美夕暗叫不妙。心想,倪姐姐说得对,这叠罗汉阵法当真厉害!也不知内力到底如何在罗汉之间传递的,一人击出的掌力,竟相当于六个罗汉的合力。若要战胜叠罗汉阵,须得设法阻止内力在罗汉间的传递。可急切之间,哪里想得出什么法子?

  陆惹儿手舞足蹈地高声喝彩道:“少林叠罗汉阵不愧是天下最厉害的阵法!少林高僧们快打死小妖女,别让她逃掉了!”颜无敌虽未出声,却是满脸的嘲讽鄙夷神色。

  美夕又羞又怒,正要主动还击之时,又有四个罗汉飞身加入阵中,组成四人在下,一人为顶的十人一叠的罗汉阵。顶上之人先是一掌击出,紧接着第二层、第三层和底层也各击出一掌,竟然是合十人之力的连环四掌。

  此时,饶是美夕自视极高,也不敢正面抵挡。飞速向后连跃四次,终于避开致命的四掌。美夕刚刚站定,叠罗汉阵法已如影随形而至,又是连环四掌击来!美夕想要再退时,却发现已背靠纪念堂,后面已无退路。倘若自己避开,攻崖之人必定会顺势冲入纪念堂内,大姐的遗体便要被他们毁坏。不避的话,自己怕要被活活打死。如何是好?

  当此危急时刻,又闻羽箭呼啸声,却是颜无敌施展“颜氏三射、面面俱到”的家传绝技,连发三箭,封住了美夕向上和向左右两侧的去路。情急之下,美夕只得挥掌还击。

  “嘭……轰隆隆……”巨大的掌力将美夕推向纪念堂,纪念堂轰然倒塌,美夕只觉眼前一黑,身子一歪,顺着残垣断壁滑下,瘫倒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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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uxuguo
200 楼
她将永远活在人民心中:)

【 在 draemdraem (dreamdream) 的大作中提到: 】
谢刘兄精彩演绎。不过,哎哟,这就挂了?希望梦遗下面能更出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