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中的军二代、官二代和红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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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ctorZhao66
楼主 (未名空间)


老家离北京不远,八达岭外25公里,是河北省的地盘。老家原属穷乡僻壤之地。八十年代初,胡总书记去视察,曾建言,要把家乡建成张家口的深圳,但久久没见起色。十几年前,老家荣幸地成为中央常委学习“科学发展观”的联系点之一,周常委负责我们县。确实,老家一带这几年火了,成了航天、大数据、无人机等的研发及制造基地,落户的都是像腾讯、秦淮、北京理工大学、哈工大这样的单位,当地的房价炒到了每平米1万多,也出现了诸如“拉菲水岸”之类的颇富诗情画意的地产项目;京张高铁通车
后,只要20分钟就可到西直门。

这样的环境,小时自然与高官及其子弟无缘。我的小学及初中教育极不正规。小学和初一,由于当时的形势,基本上没好好学习;真正发奋始于初二。我们的初中,叫初中班,是小学附属的初中。初一、颇富初二只有四位老师。有的课,由小学老师代课。高中上的是省重点中学,很正规,现在这所学校是北京师大的附属中学了。我的求学之路极为不顺,小时候崇拜陈景润,想成为数学家;后来阴错阳差,由于极特殊的原因被打入死档,险些落榜;被捞出后服从分配,学了医,几经周折才到了北京。

高中的录取和分班是按成绩的。自己虽来自小地方,但由于成绩还行,被分至一快班。当时一个年级有八个班,每班60几人。有两个班最好,属快班,二班比一班稍差。虽说分班按成绩,但也有例外。我们班和二班分别插进了十名左右的军二代。他们的父母都属于师级干部,在当地属于高干。家乡由于是战略要地,驻守了不少师级建制的单位,我们的班级就成了他们子弟的最好去处。与前几年看过的电视剧“血色浪漫”不同,我的这些军二代同学,绝大多数,包括朱老总家族成员,都很低调。他们平时衣着朴素,既不谈家庭,也不谈父母。只有我们班一位贾姓女同学稍微高调点,写了篇“我的爸爸”之类的作文,提到了她做官的爸爸。这些军二代同学不论男女,共同特点就是,长相很标志、体育很好;缺点是学习成绩不太好,绝大多数成绩在后段。只有一个例外,二班一位丁性同学成绩进了前几名,他的父亲却只是团级。当地驻军的最大首长是师长,而他的儿子腿有残疾,不能像其他同学那样走路或骑车上学,每天都是由勤务兵骑车接送。

我们班有一C性同学,名曰“建国”,其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建军”分在二班。
哥俩长得太像,我们经常搞错。他们的父亲由于在学校大会上,代表军方讲过话,所以印象很深。他们父亲58年参军,到70年代末给我们讲话时,已是师政治部主任,非常能干。到八十年代中期,其父就高升至驻某地级市的集团军政委了。在军地双方举行活动时,军方领导的排名远远高于地方长官。在那场“春夏之交”的事件中,其父也是带队首长。之后,C父又升至某大军区副政委,军衔是中将,这是后话。记得当年公开发表
的讲话中,C首长还专门提到了他上大学的两个儿子。不过单凭成绩,哥俩上大学不太
容易。

到北京工作后,由于有一段时间负责高干门诊,确实接触了不少在位或退位的高干。与老家的科级、股级干部及其家属相比,说老实话,北京的这些省、部级或更高层级的干部及家属们,绝大多数都非常谦和、彬彬有礼,少有盛气凌人之士。医院确实是高冲突、高风险之地,但不是他们所为。记得一次为一女高干会诊,护士告诉我,她是已故某副总理之妻。进去后发现病人及其女儿、女婿都非常客气、随和。后来这位女婿也升至副市长,现已退休。我的印象中,唯一引起众怒的是当时北京市常务副市长王宝森的家人。王的父亲衣着朴素、慈眉善目,是个老工人,平时出行都是骑三轮,但他的子孙及其他家人轻狂的多。他们占据两个病房,一家老少在那儿高谈阔论、目中无人,让人反感。但当时,从部、局、大学、医院都来电话,要求关照,所以大家也无可奈何。后来王的自杀和倒台、家人受累,不属意外。

要说红二代,打交道最多的就是恩师蔡老师了。我与蔡老师的缘分始于31年前的那次考博,毕业后至今,这些年一直保持着联系。蔡教授是资深红二代,出自大名鼎鼎的蔡氏家族。蔡老师的父亲、姑妈、姑父对熟悉党史的人来说,“如雷贯耳”也不为过。关于蔡老师的父亲,中国近代史自有他的定位。抛开与本朝太祖与周公的关系不讲,
101年前,他为一个即将诞生的组织起了一个名字,并得到认可。今年7月,是这个组织的100岁生日。据最新统计,目前该组织的成员人数,高达9191.4万人。仅此一项,历
史就不会忘记他。她家族的另一位成员,就葬在武汉的龟山之顶,墓碑题字人是本朝太宗。

由于导师刘教授身体不好,长期住院,对我的培养绝大多数是由蔡教授完成的,刘、蔡教授是一家。而蔡教授从小学到大学的教育都是在苏联完成的,大学毕业后才回国,所以她的教学风格也异于常人。她突出的特点是严格、规范,容不得半点马虎。做她的学生,没挨过训的几乎没有,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我也不例外;当众挨训,非常难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事情过后,不会对老师产生恨意,主要是因为她对事不对人,好了就表扬,坏了就批评,不管是谁;另一方面,她做到无私无我。她的做法没有私利,不是为了自己,而是让你尽快达标。无我,可以举个例子。由于我源于外校,在几个地方工作过,体检的手法不标准,也不规范。蔡教授为了让我尽快达到她的标准,几次躺在检查床上当病人,让我练习……。现在不少导师,也是老板,既带学生,也开公司;学生是他们的赚钱工具。蔡教授的教学风格,即严肃、严格,也不乏温情,类似旧社会的师徒关系,也像家庭中两代人的关系,与现在的教授不能同日而语。

每逢节假日,刘、蔡两位教授喜欢把弟子们叫到家中聚会。由于两位教授都是老师,到他们家一点也不别扭。这时,两位教授也一改往日的严肃面容,变得和蔼可亲。当时他们的家不大,只有两室半,但大家变忙边聊、边吃边谈,像一家人聚在一起,其乐融融。

我毕业后不久,刘教授就去世了,蔡教授也成了我在武汉的唯一老师。我爱人没调到北京前,每次去武汉,都要去看望恩师,跟她聊聊天。这时的她已经不再是严师,而是一位慈祥的老太太。以前有些误解,认为她自律得近乎严苛,做得甚至不近人情。以前有一位师兄,从东北给她搞来一些木材,她硬是退了回去。毕业后看她时,买点小礼品,总怕她不给面子,给仍出去。但后来发现,她也会“托关系”、“走后门”,有时也能变通。记得有一次,她就托我关照她在苏联时的林姓朋友(林老的女儿)。在家庭方面,与我们普通百姓也无异。记得一次她经北京出国,不在宾馆住,而是住在她妹妹吉提老师家。吉提老师虽是音乐学院的著名教授,那时在宣武门附近的家也很小。吉提老师也顺便在姐姐学生面前,炫耀一下自己,展示了她小时候出国演出的照片。一家人坐在一起说说笑笑,跟大杂院的气氛没有丝毫不同。

我不是夸自己的老师,蔡老师在做人方面,堪称典范。至少在回国后,她的出身除了给那些同事和学生背后提供些谈资外,没给她带来任何实质的好处:官职最高时是科党支部书记;钱没多少,她断不会从药厂得到任何好处;房子最紧张时,夫妻打地铺,保姆和女儿睡床上。我们读书时他们住的是两室半,后来才搬到四室的大房子,但刘老师长期住院,没住几次就去世了。除了蔡教授的背景外,刘教授是这所著名医院神经内科的创始人,是学校当时唯一的卫生部甲级成果获得者。

除了父辈的关系外,蔡老师的同学中不少也是高官。某前总理就是她的同学,而且两家是世交,她父亲和总理舅父是当年留法时的战友。记得一次总理打电话到科里找蔡教授,一位进修大夫不明原因,以为是诈骗电话,当时回呛到:‘你是XX?我还是江XX……”,随后挂了电话。过后把这位大夫吓得够呛,最后这件事不了了之。公道地讲,物质待遇不是刘、蔡两位教授的奋斗目标,否则很难理解他们生活的状况。而且文革时,蔡教授因为留苏的经历,也受到过冲击。

介绍一个视频,是关于老师非凡而又平凡经历的片子。虽然蔡老师出身于政治世家,但是她平时极少谈政治、历史,更不谈她父辈的家事。片子中的有些内容,我也是第一次看到。片子的开头,使人想起了当年红极一时的叶大鹰导演的片子“红樱桃”。
https://youtu.be/oTfE0_yFCOk


顺便说一下,片中提到的关于“钩端螺旋体性脑动脉炎”的研究成果,是刘、蔡两位教授的杰作,是他们爱情的象征。这项成果是母校当年唯一的一项卫生部甲级成果。在当前抗新冠疫情背景下,他们当年的奋斗精神仍有现实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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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ffdrag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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