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藏地密码-作者藏地何马(更新暂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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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1 楼
 
第九十四 树葬
荒漠无人区,放眼望去,平沙落雁,高塔林立,风吹石滚,一行人排成长龙,像一条多足长虫奔行在黄土高坡上。登上附近最高一座土丘,海拔四千米,冷风一吹,人也精神了,莫金吸着冷气道:“这鬼路,到底还有多长?”
索瑞斯冷笑道:“圣使,找不到路了么?”
莫金怒道:“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是什么使,他们真的什么都没告诉我,现在没有那些工布人,不要这样称呼我了。”他看了看索瑞斯,尽量诚恳道:“相信我,索瑞斯,除了上次血池的事,我对你没有任何隐瞒。”
索瑞斯不置可否的笑笑,继续赶路。马索看在眼里,微笑。
由于地表无路,而且到处是林立的土丘,不熟悉地形的人根本无法驱车在这一带通行。莫金他们的五辆车都在路上宣告报废,只能背着沉沉的包袱,徒步前行。这是阿里地区的西南端,方圆两百公里没有人烟,距离古格遗址,尚有百余公里,这一带的地理结构十分特别,叫“土林”。
这些奇特的“土质山林”地貌为远古时期该地区所处的湖盆沉积层在喜玛拉雅造山运动影响下,随着水位下降、湖盆抬高,并在气候及河水侵蚀切割之下形成的。陡峭险峻的山岩看上去似巍峨挺拔的城堡、碉楼、佛塔等,千姿百态、气象万千。
索瑞斯拿出地图,道:“按那小子所说的,因该就在这附近了,长眠的阿南塔,阿南塔,那边……”索瑞斯所指方向,只见高大的土林像一座座巨大的灵塔比肩而立,盘绕成龙型,如果不是登高望远,在众多土林之中,根本无从分辨。
莫金手一挥,道:“跑步前进!”
两个小时后,这群人抵达土林脚下,眼中露出诧异神色,莫金咧嘴道:“呵,难以相信。”
只见眼前的土丘高耸,大地开裂,巨大的崖壁上鳞次栉比、重重叠叠的洞窟犹如蜂巢,从左至右,望不到头,给人的感觉这里不西藏高原,而是到了敦煌莫高窟一般。“阿南塔的心脏,隐藏着银色的光芒”莫金念念有词,顺着土林走向望去,只见这些塔立土丘起伏绵延,至西向北,盘绕屈曲,好似一尾巨龙昂首而立,欲破空而去,此时他们正站在巨龙的尾处。莫金打了个响指,道:“向北向北,别管那些洞窟,我们向北走。”
因为大峡谷两岸都是数千米的高山,这种叠峰夹江的地形,导致空气一旦流入峡谷中,就只能朝一个方向前进,风就如潮水般呈现一股一股的猛烈涌动,大风能吹得溜索晃动不已,溜索上的人也会经历海啸一般的惊涛骇浪。
阴风吹得溜索上的唐敏好似断了尾巴的风筝,在溜索上摆起了大空翻,连续几圈下来,眼睛都翻白了,搭在绳子上的手一点点松开,看着唐敏这般情况,吕竞男道:“不行,她坚持不住,我得去拉她。风停了吗?”
只听岳阳道:“强巴少爷,强巴少爷过来了!”
只见卓木强将牵引滑轮的绳子系在手腕上,一手吊着溜索,飞快的朝唐敏靠拢,风刚停,人刚落的一刹那,一个燕子抄水,将唐敏揽入怀中,又飞快的继续朝溜索这头滑过来。张立喃喃道:“哇,强巴少爷身手了得,如果去马戏团演杂技,肯定有看头。”吕竞男轻哼一声,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取下背包,将唐敏放在地上,只见唐敏脸白如纸,嘴唇乌青,意识模糊,竟然连呼吸都已停顿,卓木强赶紧为她实施人工复苏,张立和岳阳都抢着来做人工呼吸,被吕竞男拨到一边。压四呼一,便是胸口按压四次,口对口呼吸一次,接连做了几次,唐敏轻咳一声,一口气总算缓过来了。
唐敏微微睁开眼,看见的是卓木强模糊的脸庞和一双关切的眼睛,她轻轻吐气道:“我不是……故意的。”
卓木强一把搂过唐敏,轻声安慰道:“我知道,我知道,没有谁怪你。”
岳阳和张立低声念叨着:“要哭,要哭,又要哭……”如今唐敏爱哭的性格已为特训队员所熟知,只要她嘴一咧,眼圈一红,就足以让特训队员们提心吊胆,连亚拉法师都说小姑娘泪如泉涌,天知道她哪来那么多眼泪,好似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唐敏的哭已成为特训小组的终极武器,加上她年纪最小,张立岳阳在背后给她取了个雅号,叫“鼻涕公主”。
方新教授在两人后脑各敲一个暴栗,开玩笑也要有限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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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2 楼
 
没想到,这次唐敏的表现大出张岳二人所料,她竟然一滴眼泪也没掉,张立暗想:“难道是因为教官在的关系?”在看吕竞男,不知道何时已离开人群,独自站在断崖边任风吹,巴桑大哥站在另一处断崖仰头望天,张立也望了望天空,天上白云朵朵,伸手可摘,但他一见巴桑那个姿势就不由心寒:“这鬼天气,说变就变,该不会又出现什么天灾吧?”
由于唐敏的意外,整个队伍的行程慢了下来,跨过大峡谷后,他们一直朝东南方前进,一路山峰层峦叠嶂,峰顶白雪皑皑,山腰绿树荫荫,山脚鲜花开遍,万紫千红。这就是大峡谷山峰所特有的景观——一山显四季,山山不同景。山路陡峭,林深树茂,时而飞鸟翔云,时而走兽穿梭,走至天黑,空中雾气渐浓,天上飘洒起蒙蒙细雨,路滑难走,大家在一处山涧峡谷旁的高地平台扎营。平台四周树木高大,遮天蔽日,放眼而望,方新教授不由感概道:“好大一片巨柏林啊!”
林芝地区的巨柏与南美丛林中的桉树,云杉等不同,如果同为四十米高,那么美洲的树可以说是秀丽挺拔,而林芝巨柏则是雄奇壮阔。树冠犹如一蓬大伞展开,占去整株树的大半,树根树干也都粗大无比,树干中瘤节盘错,形成万千形态,借助那些树瘤,巨柏十分好攀爬。
选好营地,各自都有分工,张立岳阳二人负责勘查周围地形环境,卓木强和巴桑力大负责扎营取材生火,方新教授和亚拉法师凭借各自丰富的知识和经验作科学的调研,吕竞男和唐敏负责后勤工作。唐敏只是受到一时惊吓,并无大碍,恢复得很快。
张立向岳阳抱怨道:“要勘查到山岗的位置,路程太远,而教官的工作也太轻松了,就是整理一下背包,拿点吃的出来。”
吕竞男在他身后道:“没听说过要尊重女士吗。”
张立立马惊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岳阳看着他偷笑,同时问道:“教官,这附近不会有什么危险的野兽吧?莫像上次一样……”
吕竞男打断他的话道:“用你们学到的知识,自己去回答这个问题。”
岳阳吐吐舌头,这次准备时间不充分,他们同时想到了方新教授那个包罗万象的电脑,借来一查不打紧,没想到墨脱这座高原孤岛,由于其独特的地理环境,竟然孕育了千奇百怪的各种生物,简单过目,其危险物种就以千百计。张立岳阳垂头丧气,看来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勘查地形了。吕竞男还是不放心,在他们出发前提醒他们注意观测树林的抓地力和土壤酥松程度,她看着天空喃喃道:“如果雨势变大,你们也该知道最糟的情况是什么。”
营房附近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张岳二人回来吃饭了,却听见原子表发出急促的呼叫声,待众人赶到张岳二人处时,只见张立脸色发白,相互搀扶着他的岳阳尴尬道:“没事了,弄错了。”
张立抚着胸口道:“吓死我了,那里有个人……死尸……”
亚拉法师过去勘查,张立和岳阳把事情说了一遍,原来他们朝东北向上坡,勘查完周围地形,按西南向回程,途中,张立斜靠着那棵树休息,发觉靠在树上的感觉不对,回头一看,顿时吓得惊叫,岳阳搞不清状况,以外发生了什么事情,赶紧按下了原子表的报警信号。
卓木强也走上前去,巴桑,吕竞男,方新教授三人呈扇形站在亚拉法师身后。这个地方,离他们扎营处仅两百米距离,一大片树林,全是叫不出名字的树,看上去很奇怪,一根分节主干,直径2至3米,高十几米,然后顶端突然分叉,发出枝叶,其枝叶长度与主干长度相仿,张牙舞爪的向天空伸展,这情形让卓木强想起阿赫地宫里的月亮女神像。更奇怪的是在枝叶上又长出许多根须,垂吊至地面,无数根须也从主干中钻出来,象蛇一样缠绕爬满主干。
树干上斜靠着一具尸骨,已经高度腐化,树根从那尸体腐肉中穿了出来,整具尸体被树叶映成惨绿色,地上散落一圈黑线好似灰迹。亚拉法师道:“是树葬啊,看来这附近有藏族同胞。”
卓木强道:“哦,附近有门巴族人么?”他知道,某些门巴族有树葬习俗,具体葬法颇多:有的在树杈上以树枝架成鸟巢状或在几个树杈上搭放横木,将死者陈放其上;有的在树上建造窝棚状小屋,将死者置其内;有的将死者悬挂或捆于树上。其目的是为了让尸体快速腐烂,他们认为这样可以让人的灵魂尽快转世投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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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楼
 
方新教授道:“资料上没有提到这附近有人,而且也没有找到这种植物。”
吕竞男道:“不是没提到,而是不知道。94年国家才组织科考队进行雅江全程科考,而这一带,科考队并没有到过,对了张立,你们在山岗上有什么发现?”
张立道:“周围没有发现有人居住的样子。”
“啊!”唐敏第一次看见这株好像被蛇缠满的怪树和那可怕的尸体,吓得尖叫起来,在众人注视下,她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亚拉法师抓住一根垂至地面的根须,用力扯了扯,又用指头触摸根须的尖端,道:“这些根系好结实啊,又尖又韧,就如铁线草一般。”
岳阳在一旁喊道:“你们快来看,这边还有!”
相隔不远处,果然还有一株同样的树,在树顶分叉处,好似放了一具棺材,外面已经被蛇形根须布满,看起来就像一个长方形的树瘤,不仔细看无法发现。
随着岳阳不断有新发现,大家渐渐看清,这种奇怪的树自东往西形成一条狭长地带,将巨柏林一分为二,而这些树上或多或少有被树葬的尸体。有的尸体被直接绑在树干上,被树的根系缠绕覆盖,形成一个个颇具轮廓的人形树根浮雕;有的放在树丫分叉处,那些尸骨多半有棺木装着,所以最后形成的全是方形的树瘤;最诡异的是那些悬挂在树丫上的尸体,想来是刚去世时被当地的居民用绳索从树枝上悬垂下来,吊在半空,然后树的根系沿着绳索生长,最终将尸体完全包裹,看上去就好像树上结出的一个个人形果实,而且悬挂在树枝上的大多是孩子,最多的一株树上同时悬吊着九具孩尸。
置身林间,四周都悬吊着或从树干中凸现出人形的树根,细雨飞扬,山风一吹,让人打心底生出一股凉意。岳阳抱怨着:“真不该看到这东西,看了后让人吃饭都很成问题。”
卓木强道:“这座山似乎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又不高大,如果说附近没有人居住,怎么会跑这么远来树葬?”
亚拉法师道:“和山没有关系,我想,是因为当地人知道这种树的缠绕特性,所以才选择此处来树葬的吧。”
方新教授道:“嗯,我同意亚拉法师的观点,从这三种树葬形式来看,有严格的等级区分,最高处有棺木的,是成年男子,悬吊在空中的是夭折的孩童,而最下面直接捆绑在树干上的,是女人。”
“啊,是女人!”唐敏想起刚才那具尸体,不敢相信。
方新教授道:“嗯,从这些树根的缠绕情况看,这种古老的树葬仪式一直都在进行,这里海拔三千米左右,平时山间寒冷,照理细菌不易繁殖,方才那具尸体如此破败,多半是被虫兽咬噬照成的。”
岳阳难以理解道:“怎么任由尸体被动物撕咬?”
亚拉法师道:“和我们的天葬有异曲同工之妙,在藏区人们的心中,尸身被动物吃掉,吃得越快,越干净,人就能越早的投胎转世。而被天上的动物吃掉,他们的灵魂就能直升天堂。从树葬形式来看,似乎不是门巴族的树葬,或许是别的什么族吧。”
卓木强看着这种奇怪的树,突然想起什么来,大声道:“巴桑,巴桑!”扭头一看,巴桑就站在一株树下,面部表情僵硬,嘴角不自然的抽动着,卓木强问道:“巴桑,你说过,你们碰到过在半夜将人勒死,缠到半空中的树,是不是就是这种树?”卓木强这样一问,张立也想了起来,惊恐的望着巴桑。
巴桑沉声道:“很像,但是……又不像……”他闭上了眼睛,双手按住了太阳穴,脸色很痛苦,卓木强知道,巴桑正和他的记忆作斗争,终于,巴桑慢慢松开手,肯定的摇头道:“不是。”
张立松了口气,叹息道:“不是就好。唔,已经很饥饿了,我们先去吃东西吧,这片山林太大了,就算有人居住,一时也难以发现。”
吕竞男道:“嗯,山很深,很难发现里面居住的人,走吧,明天还要一天路程才能抵达目的地,这没什么好看的。”方新教授将其摄入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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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 楼
 
饭后,吕竞男很神秘的将唐敏拉入帐篷,岳阳眼尖,暗中留意,不知道何事,因为这种事以前从未有发生。岳阳暗想,莫不是教官心中吃醋,要借扎营之际暗中报复?
雨渐渐大了起来,亚拉法师和方新教授收拾好仪器,两人都皱起了眉头,方新教授道:“北面山地坡度太大,土壤呈弱酸性,部分为砂石岩,山体容易破碎。如果这雨再大一点,恐怕会有泥石流,而且巨柏林在这里出现稀松分布,估计以前就发生过。你看,将营地西移三百米会不会好一点?”
亚拉法师道:“可是,这里已经是附近最高的平台,从山脊到山梁下来,两条沟壑呈八字形撇开,因该会从我们的左右分流出去才对。如果西移的话,我们不就处在那树葬群中?”
方新教授道:“向竞男说一下吧,听听她的意见。”
帐篷内,唐敏奇怪道:“有什么事吗?教官?”
吕竞男犹豫再三,才勉强道:“敏敏,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小忙?”
唐敏道:“嗯?”
吕竞男道:“是……是这样的,我的内衣纽扣,不知道为什么打了个死结,我解不开,有点搁背,我想请你……”
唐敏道:“啊,还以为是什么大问题呢,来,我帮你把外衣脱掉……”
刚准备起身,亚拉法师便在帐篷外问道:“可以进来吗?”“啊……,可以,进来吧。”
亚拉法师入帐,对吕竞男道:“根据张立他们观察的结果,以及我们做的土壤测定,这雨再继续下的话,我们得预防泥石流。”
吕竞男道:“哦,知道了。我们扎营的时候,已经选择过了,从山势来看,如果泥石流爆发,因该是从我们的两旁冲过去,既然法师这样说,那么今天晚上派人值夜,留意观察,这样就比较稳妥了。”
亚拉法师看了看吕竞男和唐敏的奇怪表情,点头出门,刚走不远,就见岳阳神神秘秘的跑来,问道:“法师,她们两在里面没什么事吧?”
亚拉法师道:“有什么事?”
岳阳道:“我只是奇怪,以前没见教官和敏敏小姐走那么近乎,今天敏敏小姐惧绳又耽误了我们的行程,我是担心教官会不会……”
亚拉法师微微一笑道:“竞男教官不会这么小心眼儿的,唔,不过听你这么说起来,刚才在帐篷里看见她们两人的表情,还真是怪异啊。”
第九十五回 古格机关佛
岳阳眼睛一亮,忙问道:“啊,是吗?当时是怎么的情况?”
亚拉法师和岳阳说了几句,方新教授路过问道:“你们在谈什么呢?声音那么小。”
亚拉法师淡淡一笑,摇头走开,岳阳又低声对方新教授道:“教授,你有没有发觉,今天教官对敏敏小姐的态度不大对头,特别是吃了饭之后,听亚拉法师说,她们两人在帐篷里表情很怪异,我担心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方新教授道:“因该不会吧,你所担心的是什么?”
岳阳连比带划道:“就是那个问题,大家都知道,就不用说明了吧。”他频频朝卓木强的帐篷扬头。
方新教授拍着他的肩道:“你们年轻人啊——”
岳阳低声道:“不是阿,亚拉教授都亲眼看见了,他说她们在里面这样……那样……”
刚巧巴桑从帐篷里出来,看着方新教授摇头不语,问道:“怎么啦,教授?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方新教授道:“听岳阳说,吕竞男教官和唐敏小姐,在帐篷里似乎有点剑拔弩张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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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5 楼
 
数分钟后,张立冲进卓木强的帐篷道:“不好啦,强巴少爷,教官和敏敏小姐在帐篷里打起来啦!就像街上斗殴的泼妇,揪着对方的头发,撕扯对方衣服,都已经扭打成一团了!”
卓木强霍然起立,大声道:“啊!这还了得!”
帐篷内,唐敏擦干额头的细汗,喜道:“好了,终于解开了。”
吕竞男扭头道:“谢谢——”突然,卓木强像一头牛一样,将一个脑袋抵进了帐篷道:“你们……”
张立和岳阳看着卓木强消失在帐篷后的身影,张立低声道:“消息是否可靠,强巴少爷已经冲进去了……”
只听“啊——”的一声尖叫划破夜空豪雨,那明明是个女人在尖叫,可是又不像敏敏小姐的声音……
卓木强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离开帐篷,找到张立和岳阳,指着他们道:“你们……谁说的她们打起来了!是谁!”
张立慌忙解释:“我听巴桑大哥说的!”
岳阳双手直摇:“我没说,我没说过。”
事情很快清楚了,吕竞男铁青着脸宣布,今天晚上张立和岳阳守夜,两人到底也没弄明白,自己哪里惹教官生气了,也问不出强巴少爷到底发现了什么情况。夜深了,两人卓木强帐篷旁用布搭雨篷躲雨,柴火烧着,可风吹来嗖嗖的冷,雨势似乎又大了一些。由于巴桑大哥事先冷冰冰的打过招呼:“小心点,今天晚上对面山坡估计有滑坡可能!”所以两人也不敢入睡。张立打了个冷战,抱怨道:“都是你这小子,害得我跟你守夜。”
岳阳道:“怎么能怪我,我怎么知道她们在里面做什么,我怎么知道强巴少爷那么冲动,我又怎么知道强巴少爷进去之后——教官也会尖叫的。我还不是想大家一起出来,不能为了一些小事就打闹起来,教官对强巴少爷有意思你又不是不知道,真难得这个老女人会情窦初开,本来我是很希望教官……哎,可惜强巴少爷爱敏敏小姐爱得死去活来,我看教官的希望不大。”
张立竖指抵唇道:“嘘……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岳阳竖起耳朵,道:“只有雨声啊?”
张立道:“不对——”他眯缝着眼,似乎想看得更远一点,突然站了起来,指着远方道:“那些树好像在动!”
“啊!”岳阳朝左一靠,整个人滑倒在帐篷上,帐篷里的卓木强立刻惊醒,问道:“什么事?”
岳阳还未答话,卓木强已经从帐篷里钻了出来,张立指着远方道:“看那些树是不是在动?”
远远的漆黑一团,巨大而连绵的树影形成怪兽的背脊,不细看果然难以发现,那些树好像在微微移动,不,移动的速度在逐渐加快!卓木强看时,那些树的移动已经非常明显了,他低声道:“滑坡了,是山体滑坡。”
来势汹汹的泥石流奔涌而下,一棵接一棵的巨树倒下,本来洪流朝着左右沟渠流下,可是有一股泥石流却从山坡正中冲了下来,方向直指营帐。张立大声道:“泥石流冲过来啦,大家快出来!”
卓木强道:“来不及了!”看准泥石流来势,朝着唐敏她们的帐篷冲了过去,拔出腿上的鳄鱼猎刀,一挥砍断固定帐篷的绳索,来不及找人,只隔着布摸到两个人形,双手搂定,就地一滚避开。刚刚滚过,那股跑岔路的泥石流就将帐篷原来的地方占据并继续下冲了近百米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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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6 楼
这时方新教授等人才刚刚钻出帐篷,唐敏和吕竞男从帐篷里探出头来,只见张立和岳阳脸色灰白的站在一旁,一人抹汗道:“好悬啊!”
方新教授道:“看上面,第二波泥石流又要成形了,我们必须马上撤离。”
匆匆忙忙,八人简单整理行装,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那方平台,照方新教授先前的建议,西行三百余米,来到树葬群的中心位置。只见泥石流依旧横行霸道,但是皆被这些怪异的树牢牢挡住,不过前进几米就被分化成细流,再没有了霸气。
张立奇道:“方新教授怎么知道这里是安全地段的?”
方新教授淡淡道:“这一带本是泥石流高发区,岩体和山势都容易发生泥石流,可是这些树葬群多的恐怕有数百年历史了,它们能一直保持着不被破坏的形状,就说明这些奇怪的植物根系比巨柏树的根系抓地力还要强,所以这里因该是比较安全的。”
看着泥石流不断冲刷那方平台,并在上面搪塞堆积,那块平台渐渐更平更宽了,岳阳吐舌道:“我的妈呀,原来那块平台竟然是泥石流堆积而成的,我们险些自投罗网。”
吕竞男道:“这次是我疏忽,幸亏发现及时,只能委屈大家在这林子里休息了。”
亚拉法师摇头道:“地点原本没错,只是没想到两股泥石流会相互冲撞,导致变向朝中,这自然灾害变化多端,我们不可能完全计算准确,安排人守夜值警,时时保持警惕才是对的。”
在那处处凸显人形的树葬之林,风雨大作之夜,要平安入睡谈何容易,大家都睁着眼熬了一夜,第二天继续按图上所标注的地方,朝东南进发。
“叮……叮叮……叮”,在空旷高寒的无人区,响起了錾子的声音,几座帐篷的附近,一尊高达十四五米的观音佛像肃穆的静立于洞窟之中。不,这似乎不是传统的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首先菩萨头顶造型变成了三眼,而技艺精湛工匠更是赋予这尊佛像一副眼露慈祥微笑,而嘴角却挂着冷笑的表情;其次便是,千手千眼,变成了千手千口,每一支手掌正中,不是观察世事的眼睛,而是形象各异的嘴,有的咧嘴冷笑,有的咬牙切齿,有的血盆大口,如此佛像,令人心惊胆寒。
如今石像表面已经搭好了脚手架,工人在工架上来回忙碌,正一凿一凿的认真锤打。但他们并不是在雕刻佛像,而是在……
“轰——”佛像胸口一块巨大的残片脱落下来,地上扬起高高的尘土,莫金吹着口哨,显得无比轻松。他拿出对讲机问道:“还没有看到吗?”
索瑞斯站立在高高脚手架上,回答道:“没有,估计还要凿深一些,这里的石质不好,很容易松脱,估计很快就好了。”刚说完,又是一声巨响,更大一块石板脱落,巨大石像腹中,竟然露出了金属板,索瑞斯喜道:“好了,让我来启动这个机关。”
莫金扬首,看着观音额头,那里,在那双慈祥佛眼的上方,有一只巨大的发着银白色光芒的眼睛,只要索瑞斯将四只权杖插入胸口金属板,银眼就因该脱落,而这只眼睛,据说可以开启一个更大的秘密。
索瑞斯拿出四根一尺来长的棍子,棍子的一头膨大呈菱形,菱形上嵌着钱币一样的带图案的金属圆片,索瑞斯观察金属板,将钱币一头插入相应孔洞,徐徐转动,随着四只权杖一一插入,石像额头的巨大银眼一点点在松动,石灰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
索瑞斯吩咐道:“现在好了,你们,去一个人,上去把它取下来。”
那人挽起袖子就着佛像的手臂向上爬,刚爬两三米,突然“啊”的大叫一声,跌落下来,眼看就要摔下十米高的脚手架,索瑞斯软鞭一挥,将那人牢牢卷住,拉回脚手架问道:“怎么回事?”
那人道:“不知道,好像有什么东西蜇了我一下。”
索瑞斯翻转那人手腕,一看到伤口便道:“咦?是蝎子,你碰到什么地方了?”
那人道:“没有啊,我就是攀着佛像的手臂上去的,现在伤口开始发麻了。”
索瑞斯对另两个人道:“你们两个,把他扶下去,注射血清。”
刚说完,突然脚下一阵晃动,整个脚手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那巨大的佛像一只手臂仿佛要抬起来。莫金在下面看见石像惊变,忙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索瑞斯道:“没什么,这尊巨佛是一尊机关佛,如今我已启动了机关,恐怕这佛要坍塌。我亲自上去拿银眼,你先组织下面的人撤离。”跟着对那些劳动的人道:“你们马上离开脚手架,这里要塌了。”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8-11-8 13:17:49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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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7 楼
 
索瑞斯身形一动,以比方才那人快了不知道多少倍的速度向上攀爬,爬至佛手边缘,果然,从佛手的口中爬出一只十厘米长的蝎子,全身雪白,只有尾刺带黑色。索瑞斯大感兴趣,奇道:“竟然是白蝎子。”他伸出手来,熟练的轻轻捏住蝎子,朝腰间一抛,便将蝎子装入了一个玻璃瓶中。
突然佛像的手臂臂根处的石屑飞洒,这条手臂顿时断裂,索瑞斯险些随手臂跌落下去,幸亏攀住了另一根手臂。这时,从佛像断臂出,好像有虫蠕动,定眼看时,无数白色蝎子争先恐后的从断臂出涌出,盲无目的的四处乱爬。索瑞斯也难免吃惊,暗道:“这么多!”来不及细想,继续飞快的上爬,上面又有一根断臂当头砸下,索瑞斯闪身避开,立足的手臂脱落,索瑞斯身体一沉,他抓住一根手臂,尽量朝佛像身体靠拢,突然听到“咔嚓”一响。
索瑞斯经验丰富,一听到声音便知道,这是机括打开前发出的声音,当下毫不迟疑,长鞭甩出,缠着一根手臂从佛像左边荡向右边,几只黑矛与他插肩而过。从佛像胸膛金属板荡过时,只听金属板内“恪恪恪恪……”响个不停,索瑞斯暗叫不好,用腿蹬在金属板上,加快荡行速度。果然,刚刚荡过,身后飞箭,飞矛就射不个停,稍慢片刻,就被扎成马蜂窝了。
索瑞斯荡至右臂,不敢停留,软鞭一抖一抛,缠住另一根手臂,人借鞭力,蹬着手臂如爬竹梯般“蹭蹭蹭”就上了好几米,跟着就到了佛像肩部。不料佛像肩部的石质材料只是薄薄一层,索瑞斯一脚踏上,就像踩破了巨大的蛋壳,腿往里一陷,临机应变,总算双手抓住了佛像的耳朵,将腿拔出来,一个倒卷帘,人已经站在佛像耳朵上。索瑞斯伸长手臂,取下了额头银眼,咒骂道:“这鬼佛,比玛雅的机关还厉害。”扭头看时,刚才踏破的地方又涌出不少白蝎,而银眼处不知道做了什么机关,竟然从那个洞里流出许多红色液体。
白蝎已经大量涌出,占据了佛像的半肩和诸多手臂,索瑞斯一时找不到落脚之处,而佛耳也正被更多的白蝎淹没。这时,索瑞斯又听见,脚下传来了“噗嗤”的声音,垂头一看,佛耳根处也开始落下灰屑,索瑞斯眉头大皱,骂道:“该死。”他仰头视之,攀住佛头的螺髻,爬上了佛头,只听“波”的一声,好似一道膜被冲破,跟着大量的红色液体从佛耳处冲了出来,佛耳就如泡水泥灰,一冲就散,整只佛耳跌落下去,这还没完,又是“嗤”的一声,从佛颈处竟然也渗出了红色液体,索瑞斯无路可走,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站立之处左右摇晃起来,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狗屎!混蛋!天杀的古格人!……”话音未落,整个佛头从佛身滚落,索瑞斯也跟着朝地直坠。
同时,地面上的莫金也惊慌失措,他没有想到,这么大一尊巨佛,竟然说塌就塌,现场乱作一团,根本无法指挥,只能各自逃命。莫金刚刚避开,就见巨大的佛头轰然锤地,然后四分五裂开来,大量的红色液体飞溅,积水在地上蔓延开来,真如血流成河,莫金和他的手下身上都沾了不少液体。那些白色蝎子,不知道从红色液体那里得到什么信息,就如恶狼见到了鲜肉,狗熊闻到了蜂蜜,顿时趋之若鹜。莫金见势不妙,骂了声“该死”,转身拔腿开跑,他的手下跟着他一同逃亡。
索瑞斯悬吊在半空,原来在空中掉落时,他总算凭借技艺用鞭缠住了脚手架,捡回一条命,趁白蝎没有包围起来之前,他松鞭绕鞭,接连四次,也已落地,跟着莫金一同逃走。
一行人一口气跑了半个小时,爬上一座较高土林塔,莫金喘息道:“没有,没有追上来。”清点人数,发现少了四人,也不用回去找了,大家都清楚那四人命运如何,莫金看着索瑞斯手中的银眼,喘息笑道:“我们,这就去那座倒悬空的古格奇迹吧。”
索瑞斯龇牙道:“快,给我两只血清,混蛋。”
莫金惊异道:“怎么,连你也?”
索瑞斯道:“嗯,踩上那石佛肩头的时候,这些该死的机关,专门设在你想象不到的地方。”莫金沉声道:“中国毕竟有五千年历史,他们的机关数术学发展得相当惊人,我们不能有丝毫侥幸心理,这古格的千佛石窟只是一个小小机关佛就这么厉害,去倒悬空寺恐怕还要危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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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8 楼
 
两人边说边前进,突然索瑞斯一停,莫金立住,身后的人也都停下,第五人没有停好,不小心撞了一下前面一人,第四人经过长时间在危险路上奔行,本来就腿脚发软,这一撞身子一哆嗦,一头往旁边扎去。莫金手臂一长,没有回头的拉了第四人一把,同时道:“掉下去死定了,自己注意。”
索瑞斯道:“看来已经到了。”
莫金扭头道:“这次可真糟糕。”
只见巨大的黑暗沟壑前,两根铁桩深埋入石壁,而上面的铁链早已断掉,不知道掉哪里去了,索瑞斯摸着铁桩道:“这些铁器,因该是涂了人工的防锈蚀材料,一千年了竟然没什么变化,嗯,断口平齐,看来这连通大峡谷的唯一铁索道是被人为破坏掉的。从断端看,是为一千年前的古人所强行破坏的,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呢?”莫金对身后人道:“马索,打颗信号弹,看看周围情况。”
闪光弹冉冉升起,将漆黑的大峡谷照得如同白昼,但是毕竟范围有限,而不知道其深远宽度的大峡谷,依然将容貌藏于黑暗之中。莫金不由惊道:“好宽的裂谷,竟然看不见对面。”
索瑞斯道:“多发射几次,我好像看见什么。”
又是几枚闪光弹,莫金道:“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啊。”
索瑞斯克制自己平静道:“我看见了。”
莫金道:“你看见什么了?”他知道,索瑞斯有一双猫头鹰似的眼睛,在黑暗中比其他人的视力要好许多。索瑞斯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道:“对面,正对面有房子!”
“房子!”莫金大呼起来,在这样陡峭的悬崖上竟然会有房子,这似乎有些天方夜谭。索瑞斯肯定道:“对,正确的说,因该是庙宇才对。我看见了,有庙宇,不止一座,就贴在对面的悬崖上,倒悬空,没错了,就是这里,倒悬空寺!”
莫金激动道:“快,用激光测距,看看有多远。”
马索拿出仪器测道:“老……老板,有,有二百零七米。”
索瑞斯道:“这么远,怎么过去?”如今铁索桥已断,就算有这么长的绳子,也无法抛至对岸。
莫金沉吟片刻,马上道:“测一测下面……”
索瑞斯道:“你想从边壁爬下去,然后从地底过去再爬上去么?”莫金点头。
马索一测,更吃惊的回答道:“老……老板,测……测不到。”
“啊。”莫金将仪器抓过来,亲自操作了一遍,果然没有数据显示,骂道:“怎么搞的?”
索瑞斯道:“不奇怪,这里下面多半有地下水系统,就像雅鲁藏布江一样,也只有这样的河日夜不停的冲洗,才能把这里磨成这么深的地下裂缝。”
莫金道:“就算有水流系统,激光照样可以穿过啊。”
索瑞斯道:“是啊,可是有水就有水雾,只要水雾层够厚,就像大气层一样将激光吸收折射掉了,传回来的信号太弱,不能引起光敏器材的反应。还不如直接用肉眼观察,打照明弹。”
又是一发照明弹直接朝下发射,只见强光在黑暗中变为一个小光点,然后一直向下,一直向下……最后消失不见了。索瑞斯倒吸冷气道:“好家伙,至少有上千米的高度,而且就算下去了,那条河我们也过不去,看来你这个方法不行。”
莫金又不甘心的道:“再给我测一测上面。”
索瑞斯道:“没用的,刚才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这里距离裂谷封口处起码上千米,而且上面多半是不规则的弧形穹顶,这样的构造,根本无法攀爬。”
马索测出结果道:“1235米,老板,我们爬不上去的。”
索瑞斯道:“如今只能想办法,直接把两岸连接起来,有没有这种可能性呢?”
明明知道目的地就在眼前,偏偏天堑挡道,实在令人焦急。莫金也沉不住气了,反复挠头,终于道:“有了,可以用火箭发射器将钩绳或钢缆射到对面去。”
索瑞斯道:“不妥,我们刚下来时,是距离古格遗址二十公里处,然后一直都朝东北向前进,如今我们只怕正在古格遗址的地底一千米深处,响动太大,恐怕会惊动地面上的人。”
莫金道:“那我们可以用磁力发射器。”
索瑞斯道:“可是,据我所知,那些设备都很大,怎么弄到这里来?”
莫金道:“我可以搞到便携式钩绳发射器,在美国,搞地质探测的经常用这个,现在中国也有同类产品,马上退回去,我电话联系他们,最迟明天就可以把东西空投到这附近。”
索瑞斯补充道:“还有长绳。”他想了想又道:“还有我的那些试验品。”
莫金咧嘴一笑,道:“可以用了吗?那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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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9 楼
 
第九十六 工布村
山路陡峭,且雨后路极滑,就算穿着登山专用钉鞋,依然是前进一步,滑退半步。越往深处去,越是杳无人烟,不过山青气爽,雨后的植物焕发出熠熠新绿,飞鸟绕林,凭增添许多生趣,一行人走得艰难,却不感痛苦。又是一天艰苦跋涉,接近黄昏时,前方升起了了炊烟,岳阳欣喜道:“有人,前面有人。”
行至一座不知名峰下,果然山谷中一座村寨横在眼前,百十来户土居民宅颇具藏民风格,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穿寨而过,直通山谷幽处。一行人喜形于色的朝村寨奔去,精神为之一振,他们遇见的第一个人是个放牧女孩儿,她俏生生的傍依在村口,手中有些无力的挥动着皮鞭,一身火红的氆氇袍和头巾,映着西天的霞光和那烟云下洁白的羊群,竟如一幅说不出的山水图。羊群早已规矩的回了村庄,她却依然有些不舍的望着东方,似乎在等什么人。张立眼前一亮,正准确上前打个招呼,那女孩儿见来了生人,呀的一声,提着皮鞭追赶羊群去了,只给这群远来的客人留下一个略显单薄的窈窕身影。
到了村中,只见男女老少,大多驻足观看这群陌生的游客,他们的服饰带有很浓的藏族特色,又别具风格,似乎有门巴族的服式,又不全是。
卓木强大步上前,用藏语询问一位藏民大爷:“大爷,我们是从山外来的,想在这里歇一晚,这里可有盘住的地方?”
那位大爷声色俱厉的回答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卓木强一听,竟然说的是一种与普通藏语和古藏语都不同的发音,这种语言介乎二者之间,听得似懂非懂,索性用古藏语又问了一遍。那位大爷脸色讶异,显然对卓木强会说古藏语感到惊讶,不过,他只冷冷的回答道:“不知道。”竟自转身走了。
卓木强大感诧异,他知道,自己的同胞都是热情好客的,可是这山里的民族,为什么这么冷冰冰的?亚拉法师和卓木强又各自问了几个人,无一例外的都是冷淡漠然,好一点的还会回答“不知道”,普通人都是见他们靠近便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停下,远远的回头观望,直接一点的甚至恶言相向:“快走,快走,我们这里不欢迎外来人。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请你们离开我们村子。”
吃晚饭的时间到了,村里的人好像事先约好一般,忽然散了个一干二净,家家关门闭户,街道突然显得落寞荒凉,八个人无奈的聚集在街心,看着风吹叶走,衰草乱抖,心情一下子又低落下来。唐敏扁着嘴道:“这里的人怎么这样啊。”张立岳阳面面相觑,无以回答。
方新教授道:“或许是各个地方的风俗不一样吧。”巴桑不出声的冷笑。
亚拉法师道:“照地图上看,那地方就在这附近,不知道这里的村民会不会知情。”
卓木强道:“不可能吧,千多年前的事情,谁还能记得住。”
方新教授道:“不,有许多文字或图形记录都消失了的地方,往往当地的居民已传说或神话故事的方法流传着,好比双乳山,汉王墓那些地方的居民都知道古墓的传说。”
吕竞男道:“既然人家不欢迎我们,那么,我们就在村子边上安营扎寨吧,反正又不缺水和食物,明天一早就出发,不打扰他们。”
于是大家在村东头选了处空地,扎好营帐,生火做饭,卓木强去帮唐敏烧火,被唐敏捉弄,熏得一脸烟灰,水还没烧开,就听见营帐后有吵闹。卓木强赶去一看,巴桑冷冷的揪着一个八九岁大的男孩,张立和岳阳一人一句在说着什么,一见卓木强来了,忙道:“强巴少爷,这小鬼,偷我们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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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0 楼
 
那小孩一脸污泥,好像刚在哪里玩了个痛快,一双眼睛盯着人不放,小拳头捏得紧紧的,一副倔强的表情。卓木强旋即问道:“叫什么名字啊,男孩。”
小男孩奇怪这个会说古藏语的男子,望着卓木强高大的身影道:“我叫次吉。”
卓木强道:“很好,次吉,能告诉我,为什么偷我们东西吗?”
次吉面露忿忿之色,将小拳头捏得更紧道:“没有!我没有!”好像在说,打死我也不承认。
卓木强抬头道:“他说他没偷。”
张立和岳阳同时道:“他胡说!”张立道:“我亲眼看见,他在翻我们的包,巴桑大哥也看见了,要不是他抓住了这小鬼,这小鬼肯定早溜了。”
卓木强道:“包里有什么少什么东西?”
巴桑冷冷道:“发现得早,倒是没让他拿到什么。”
卓木强摸摸次吉的头,想了想道:“算了吧,山里的孩子,没见过这么大的背包,好奇也是有的。反正没掉什么东西,你们认为呢?”
张立道:“这孩子是村里的,刚才在村里我见过他。”
卓木强点头道:“我知道,我也看见了。”在村里这孩子衣服还是干净的,和一位中年妇女站在一起。巴桑的手微微松开,对那孩子扬扬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谁知道,次吉会错了意,他大声道:“你们杀了我,多吉大哥会为我报仇的!”
卓木强微笑着蹲下来,抹了抹脸上的烟灰,在次吉脸上画了一道,笑道:“谁说我们要杀了你?你可以回家了,下次想要看什么就告诉我们,这包袱里有许多好玩的东西哦。”
次吉怀疑的看着卓木强,后退了几步,才转身跑去,跑了几步,又回头看看他们有没有追来,见他们没有追来,才大声叫着:“强盗!小偷!……”跑回村里去了。
岳阳苦笑道:“我们倒还成了强盗,小偷了,哼哼。”
卓木强道:“或许这个村里以前发生过什么,村里的人才对我们这么大敌意吧。”
亚拉法师和方新教授以及吕竞男观测地形回来,告诉大家,地图上标注的位置因该位于这个村子东偏南三十度左右,距离大约三十公里,但是是直线距离,翻山越岭的话就不知道要走多久了。卓木强等也把次吉的事简要的说了一下,这时,一名中年妇女有些不好意思的站在他们营帐附近,低声道:“那个……”
大家回头,一名四十岁左右的藏族妇女鞠躬道:“那个,实在不好意思,次吉太顽皮了,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我带他来向你们道歉。”次吉从他阿妈衣服后闪出来,脸上依然挂着不服。
卓木强起身道:“没有关系,次吉是个好孩子。他很懂事。”
那中年妇女又道:“那个,刚才在村子里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大家,大家都对远道而来的客人太怠慢了,如果不介意的话,欢迎到家里来。”
这个邀请倒是令大家喜出望外,反正水还没烧开,客气了几句之后,大家收拾行囊,搬进了卓玛的家中。房间很大,完全够八人休息,卓玛的男人那日进山打猎去了,要晚一点才能回家。大家寒暄了几句,热腾腾的奶茶就端上了桌。
张立大快朵颐,赞道:“卓玛大姐的酥油饼真是不错啊,这才是地道的藏式小吃嘛。”
卓玛笑道:“好吃就多吃一点吧,家里很久都没有这么多客人了。”
吕竞男问道:“对了卓玛,刚才在村里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冷漠呢?”
卓玛不好意思道:“这个,已经是很多年的习俗了,都是些祖先留下来的规矩,大家在这深山里,也少有见到外来人,不是很懂得待客之道,有不对的地方,还请大家不要介意。”
亚拉法师问道:“那你们是属于那一分族的人呢?”
卓玛道:“我们,我们是工布巴人。”
亚拉法师皱眉:“工部巴?以前我好像没听说这样的民族。”
卓玛起身道:“我们常年居住在深山里,知道我们的人不多。对不起,我要离开一下,各位请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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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1 楼
 
卓玛离开后,八人品尝着食物,纷纷认为已转了运,亚拉法师突然觉得小腹感觉有些不对,头像喝多了酒有些昏沉,他起身道:“不对,这东西不对!”起身不要紧,顿时天旋地转,一头栽下。众人大惊,但为时已晚,各个起身后东歪西倒,很快沉沉睡去。
卓木强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床头放着八宝盒,雕刻有大金鹏和祥云,紫纱帷幔,床单又柔软又舒适,皆是彩云绸缎,左边墙壁有佛龛,烛火明亮,青烟渺渺。卓木强晃了晃沉重的头,暗道:“我在哪里?在做梦么?”
卓木强起身下床,衣服齐备,包裹放在桌案上,东西一件都不少,只是其它人不知道去了哪里。他昏昏沉沉,一不小心碰翻了椅凳,门外进来一人,恭敬道:“您醒啦圣使大人。”
卓木强懵懵懂懂,迷茫道:“什……什么,什么使?”
那人半膝蹲下道:“圣使大人,您是我们工布族的圣使大人。”
卓木强视力渐渐有所恢复,面前蹲着的是一健硕的青年男子,肤色黝黑,额宽而鼻扁,双目有神,他喃喃道:“你们,你们弄错了吧?”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工布这么一个藏族分支,自己怎么会是这个族的什么使。
男子道:“不会错的,三位长老从来都不会错的。您是我们的圣使大人,在几千年前神就已经钦定了的。”
卓木强问道:“你叫什么?”
男子道:“小人叫那森。”
卓木强道:“那森,好的那森,我的那些朋友呢?”
那森道:“圣使大人的朋友都在别的房间安睡。”
卓木强道:“卓玛为什么把我们弄晕了?”
那森道:“为了确认圣使大人您的身份。”
卓木强迷迷糊糊问道:“长老怎么确认我的身份?他们凭什么说我是圣使?带我去见长老。”
那森惶恐道:“只有长老想见的人才能见到长老,现在圣使大人不能去见长老。”
卓木强摇摇头,端起桌旁的凉水猛灌,让自己更清醒一些,再问道:“那么我这个圣使大人能做什么?”
那森道:“三位长老说,圣使大人也是要去生命之门,我们将全力帮助圣使大人和您的朋友前往纳帕错。”
卓木强愣道:“生命之门?”他似乎有些明白,又有些茫然,完全忽略了那个“也”字……
黑暗之中,一支支火炬宛若萤火狐灯,亮成一串蜿蜒曲行,每个人都保持高度紧张,手中火把照耀下,右边是石壁,左边却空荡荡的,不时有碎石落下,却没有任何回音。原来,他们所行走的道路竟然和前往墨脱的雅江崖边小路相似,上下都是悬崖,中间突出小路不过一尺来宽,而此时四周漆黑一片,上不见天,下不见地。索瑞斯扭头道:“真该把那小伙子带来,现在不知道是不是走过了。”
莫金道:“带他来也没用,那小子一辈子也没走出过墨脱,他只是听说他们祖上留下的传言,而我们才有图。真是没想到这里会有这样复杂的地形,这鬼地方,究竟是怎么形成的?”
索瑞斯道:“估计是高原喀斯特,但是这里的石质与地表的沙砾岩完全不同,我想一想,一直都走的下坡路,我们从地表抵达这里估计下行了一千米,已经经过沉积岩层,这里的石壁似乎都是岩浆岩构成的,有点像流纹岩,这是因该是地球最初造山运动形成的,完全封闭的地底大裂谷。”
莫金道:“现在四周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怎么找?”
索瑞斯道:“顺着路继续走吧,我想,那小伙子说的天绳会通往首罗的左臂,因该有桥才对。” 莫金嘀咕着:“这么多年了,天知道还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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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2 楼
 
第九十七回 圣湖纳帕错
第二天,大家又聚集在村子的东头,这次所不同的是,包袱都由工布族人替他们扛了,他们每人一匹山马,直至现在,大家对昨晚发生的事还在云里雾里,都搞不清楚怎么睡了一晚,卓木强就成了工布族的圣使大人了。不过有一件事情他们已经弄清楚了,他们这次前往的地方,也就是地图上所标注的地方叫生命之门,对这一点工布族非常的熟悉,因为那道门就是他们世代守护的圣地。据说,那道生命之门在一个叫纳帕错的湖心,除了圣使大人,别的人都是不能进入的,工布族世代严守这个规定,等待着圣使大人的到来。
这种严格的等级区分让众人感到很不习惯,他们不能自己骑在马背上,像呵斥奴隶一样呼喊帮他们背背包的工布族人,最后经过协调,由马驮着背包,只那森一人领路,他们开始朝生命之门前进。路上,大家七嘴八舌的问卓木强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可难为了卓木强,别说他搞不清楚,就连那森也完全不明白,只知道三名长老向全村人宣布了,卓木强就是工布族等了几千年的圣使大人,于是,卓木强就是铁定的圣使大人了。大家问不出什么,十分失望,又纷纷问起别的问题,张立问道:“纳帕错怎么会在这个位置?我记得……”
那森的回答是:“纳帕错一直就在这个位置,数万万年前,美丽的尼拉女神从天上……”
张立忙挥手道:“好了好了,我要问的不是这个意思。”
亚拉法师道:“我知道你问的是什么,你问的是另一个同名的湖,对吧。其实,纳帕错的本意是指森林背后的湖泊,凡是隐藏在森林后的湖泊或海子,不管大小,我们都可以称作纳帕错,同名的湖,在阿里地区也有,青海也有,云南也有。”
吕竞男问道:“对了,村里的人是怎么回事呢?他们对外人都很冷淡么?”昨天晚上卓玛回答得含糊其词,吕竞男总觉得不尽如人意。
那森道:“那是村里的规矩,对外来的人一定要冷漠,不许随便欢迎外来人。”
唐敏好奇道:“啊?为什么?”
那森道:“其实,这件事很多村民都已经淡忘了,所以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听长老们说起过事情的原末。一百多年前,我们村子和别的地方一样,村民都十分好客,而村落很偏远,难得有一位外来的客人,那时我们因该比其他地方的居民更热情吧。后来有一天,来了一个黄头发蓝眼睛的怪人,令人惊讶的是,他说一口流利的藏语,能和村民做很好的沟通。大家热情的接待了他,把他当我们自己的亲兄弟一样看待,他也告诉村民许多山外的事情。后来,他问到了有关生命之门……”
卓木强拉着马匹缰绳一抖,马立刻停住,他心里也咯噔一下,只听那森缓缓道:“我们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打听到这一消息,但是那时民风淳朴,大家愿意将自己心中最深的秘密与他分享,就都告诉他了……”
那森短暂换气时,岳阳和卓木强同时忍不住问道:“后来怎么样了?”
那森面露悲情,戚戚道:“后来,那人告别村庄后,竟然独自寻到纳帕错,雇了许多挑工,等村民发现时,他们已进入生命之门。”
卓木强心头一凉,暗想:“那还有什么可去之处,已经被人进去过了。百多年前……福马!一定是他!”他想起了阿赫地宫,只有雕像,机关,巨大的壁画,一切值钱之物都被掠劫殆尽,难道此次去生命之门,又是这样的结局么?他想起吕竞男的话“多如牛毛的珠宝,金银器,源源不断的运回英国”,心中不禁又是一阵战栗。
亚拉法师淡淡问道:“那村民就没有阻止么?”
那森垂头道:“生命之门是我们工布人的禁门,全村居民是禁止踏入的。”
亚拉法师怒道:“愚蠢,那你们就眼看着那些盗窃之徒进入你们祖先留下的,命你们世代守护的圣地?”他心中焦虑更甚。
那森低头不语,方新教授叹道:“看来,此次我们前往的地方,多半又是一处空穴。”
吕竞男道:“看看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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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3 楼
 
突然马匹停止不前,低声嘶鸣起来,风林好像静止,远远的传来某种动物的吼叫,那森道:“前面有猛兽,马儿感觉到了危险。”
吕竞男道:“张立,亚拉法师,教授和敏敏,你们留下看守马匹,我们到前面去看看。”
五人前行百米,林木之外,靠山有个洞穴,穴前约有五十平米空地草坪,一名藏男,手持双刃钢叉,正与一头大虫斗在一起。那森一见,忙道:“是那日,我过去帮他一把。”同时向那日打了个招呼,赤手空拳就冲了过去。
岳阳道:“咦?这是云豹吧?”
那森冲向云豹,那云豹与那日格斗多时,互相僵持不分上下,突然来了一生面孔,便朝那森一吼,一扑而上。那森不避不退,朝着扑过来的云豹脑门就是一掌,雄浑有力,竟然将云豹拍了回去。那头云豹在地上打个滚儿,知道来人厉害,转身准备逃回洞穴,却见那日手持钢叉,好像一尊金刚守在了洞口。那日道:“这豹子狡猾得很,上次差一点就捉住它了,结果让它逃走。昨天晚上我在洞口守了一夜,才等到它出来觅食。”
那森道:“那日大叔,你身手慢了啊,对付这头豹子,何必耗那么久。”
那日不服气道:“如果不是怕把皮毛扎坏了,早就杀死它了,何须这样久。”
那森道:“看我的,绝对一根毛都不会扯掉。”跟着反朝云豹扑了过去。
岳阳问道:“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也,我们要不要制止他们啊?”
卓木强看着两人斗云豹,心中感概:孔武有力的男子,与野兽做力量上的较量,将其制服,食其力而居其所,与自然相处得多么和谐。可惜,自从有了火器,一切都变了。
这时那森已扑到云豹面前,云豹一蹿,从那森肘下躲过,那森打了个跟斗,与云豹面对面站着,双臂微张,五指屈伸,笑道:“哈哈,这次看你往哪儿逃!”
云豹游走的范围已被那森和那日逼到山壁下的一角,它刨地竖毛,胡胡吼叫,那森不为所动,一步步逼了过去。那云豹突然暴起,蹿至一人来高,龇牙咧嘴朝那森脖子咬去,那森不慌不忙,说了声“来得好”,突然脖子一偏,避开云豹爪牙,右臂一长,伸手一个摘星揽月,将云豹的脖子夹在臂下,顺着云豹的势子,滚倒在地,翻了几圈,终于将云豹压在自己身下,乐道:“乖乖,这次逃不掉了吧。”跟着双手护住了云豹双腭,眼看接下来就要拧断云豹的脖子。
“等一下!”卓木强大叫着奔了过来,在那森的注视下,解释了半天,才让那森明白,是要放了这头豹子。那森就是不明白,这是上好的猎物,那日蹲守了数日才把它抓住,这肉又好吃,皮毛还可以换钱,为什么要放掉呢,他表示这豹子是那日的猎物,自己不能做主。
卓木强和那日讨论了半天,最后用一根强光手电筒换了这云豹一条性命。那日拿着这种高科技产品,说不出的喜欢,那豹子以后可以再捉,这个会发光的好东西,恐怕在土里刨十年八年也未必能刨出来。
那日欢天喜地的回家去了,一场小风波也算过去,大家继续向前,卓木强赞许的问道:“那森的身手真是了得,恐怕是村里的第一猎手了吧。”
那森面色微红,嗫嚅了半天,终于还是摇头道:“不,村里的第一猎手是多吉,我是第二。多吉跌不,他才是天生的猎手。”
卓木强想起了昨天次吉喊着“多吉哥哥会给我报仇的”,心想这个多吉肯定是个强壮的男子,怎么会叫多吉跌不呢,便道:“哦,多吉吗?我们好像还没见过他呢。”
那森道:“啊,是啊,说起来,自从多吉四天前带着另一位圣使大人前往生命之门,就一直没回来呢。”
“啊!”卓木强大吃一惊,问道:“你说什么?另……另一位圣使大人?”
那森道:“嗯,我不喜欢那位圣使大人,因为他和长老们说的那个人一样,黄头发,蓝眼睛,大鼻子。”
卓木强眼藏惧意朝身后一望,大家都露出同样表情,他们最大的对手“本”,四天前已经去到生命之门,他们又一次落在后面。那森一见他们神色不对,忙解释道:“我没有任何对圣使大人不敬的想法,只是……只是……”
卓木强忙问道:“他们有多少人?四天前就去了吗?” 那森道:“嗯,他们的人和装备都比你们多多了,估计有二三十人吧,是四天前木鼠时分出发的,怎么,圣使大人不知道另一位圣使大人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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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4 楼
 
卓木强头皮发麻,如果说一百年前那人还有没发现没拿走的东西,那么本他们已经去过了,带了二十几个人和最现代化的装备,那还能留下什么!现在最大的期望反倒是本也和自己一样,在生命之门里什么都没发现。
“还……还要去吗?我们还要去哪里吗?教官?”岳阳问道,所有的人都以询问的目光看着吕竞男,吕竞男问那森还有多远路程,那森指着远方道:“翻上这个山头就道了。”
吕竞男咬咬牙道:“去,怎么也要去看看,希望能找到一点线索,他们不敢持有武器公然的坐空中交通工具,不可能走得很快,我们能追上他们。”
一想到这次去的地方可能是被劫掠过两次的不毛之地,大家又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
谈话间,那森顿住脚步,道:“到了。”
众人看着满山翠树,不知道到了是指到了哪里,只见那森几步登上坡顶,对大家道:“纳帕错,生命之门,就是这里了。”
卓木强跟着那森登上坡顶,拨开草丛,眼前碧波荡漾,一汪清泓泛起粼粼波光,一阵湖风吹送来清爽。两面的大山像一艘船,装了满满一船清水,纳帕错,这个隐藏在森林背后的小湖外形像一只眼睛,或者说是一个梭子,湖水碧绿得好似翡翠。湖心一大一小两座小岛,古木盘曲,崖壁刀削,就好似眼中双瞳,绕岛而翔的飞鸟,更为翠湖增添了几分和美。
“啊,好美啊!”唐敏发出惊赞。
风停浪静时,整个湖面好似一面碧玉做成的镜子,娇翠欲滴,让人感叹这种颜色的绚丽,湖水多深并不知道,但可一眼望穿,水里的游鱼尾尾可数,时动时静,衔尾欢舞;当风袭来,整个湖面就如同活了过来,一袭翠袖的少女婀娜起舞,凌波微步,寒水生烟,将湖和山缭绕得如梦如幻。这一群人大多去过九寨,知道那里的水,那种缤纷得无法形容的色彩,这潭碧玉的颜色便如同九寨之水一般,但是九寨的湖没有它大,没有它活,没有它这般灵动和圣洁。临湖而近,呼吸顿停,仿佛透过湖面,可以遥望前世今生,生命之门,它让人重获新生。
亚拉法师宣了个佛号,入定而坐,众人也都是望湖临风,荣辱皆忘。碧空在上,翠湖在下,时而飞鸟掠空而过,倒影湖中,相映絮云,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每个人心中不禁升起“就该是如此”的想法,水云之间,变化万千,怎么看也看不够,不仅是眼睛,而是整个身体都欣赏着这湖光山色,心灵沐浴在宁谧之间。
岳阳悄悄问那森道:“生命之门在哪里?”
那森朝那座大点的岛屿一指,道:“那里便是生命之门。”
张立道:“这岛看起来不大啊,咦?为什么要叫生命之门?”
那森道:“这个……据长老们说,我们所处之地,是胜佛母的化身,央恰布藏布是胜母的一条腿,我们沿腿而上,所以,这里就是生命之门。”
方新教授道:“胜佛母?奇怪,这个名字好熟悉,你知道吗?”
卓木强摇头,虽然他家是佛教世家,但他对佛典中的事知之甚少。亚拉法师睁开眼道:“胜佛母,是指胜乐佛的明妃,又叫多吉帕姆,也就是金刚亥母。金刚亥母戴五骷髅冠,有三只眼,表示能观照过去、现在和未来三世。除了正面外,旁出一头,现猪首形,代表智慧双成。项挂五十颗人骨串成的念珠,代表佛教全部经典。修亥母法可与上师相应,断除烦恼、所知二障,启发俱生智,修拙火等,证无死虹身,降伏魔仇,摄十法界,乃了生脱死之不二法门。”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8-11-8 13:20:50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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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5 楼
 
方新教授一拍脑门道:“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传说中古代墨脱全境,依山势山形而走的话,正好是一幅多吉帕姆女神的仰卧图,如此说来,我们此刻所处的位置,正是女神的两腿之间,生命之门,啊,这里果然是生命之门!”
女神的两腿之间,卓木强这才明白,再看这潭纳帕错湖,果然,这梭形的外观,和湖心那一大一小两座岛屿,恰恰形成一个巨大的女性外生殖器,生命之门,便是诞下生命的地方。
吕竞男脸色微微一红,低声喃喃道:“竟然会联想到这种事情,这些人也真是……”
亚拉法师平心气和道:“自人类意识萌发,便有强烈的生殖崇拜,生命从孕育,到诞生,无疑是最神秘,也是最神圣的事情。繁衍,意味着种族得以延续,在古人眼中,再没有任何事高于这件事了。而且,合体交欢,男女交媾,不仅带来感官上的愉悦,同时升华精髓,使人向神佛,心智灵台保持清明。这不是什么避讳而不能谈论的事情,而诞生生命的地方,也不是什么藏污纳垢之所,从古至今,无数文人墨客写诗作画,赞美它,将它称作生命之门;只是到了后来,以此为职业的女性,将这种神圣的事情玷污了,沦为皮肉生意……”
听到这里,唐敏不服气的打断道:“怎么……这怎么能怪女人呢,如果没有男人……”
岳阳小声对张立道:“奇怪了,亚拉法师不是因该清修的吗?他怎么对这些事情如此了解?”
张立神秘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亚拉法师是密修者,何所谓密修?据我所掌握,大部分书籍里记载的密修,都指的是合体双修,合体双修懂不懂?”
岳阳恍然道:“哦……了解!难怪强巴少爷对密修这么感兴趣,感情是有这层意思在里面啊。我们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去加入密修算了。”
亚拉法师道:“何谓女德,何谓女守?若是男人用强,虽拼死反抗而不能,当自洁而死,那就算了;可是皮肉生意,却是以此换钱,出卖肉体灵欲,反以之为荣,最是令人不齿。”
唐敏反驳道:“咦?这是什么时代的观点?男女原本平等,为何只有女德女守,而没有男德男守?食色性也,人饥饿了便要种田吃饭,人有病痛可以看医生,人有烦恼可以找心理专家,人有欲望而无法发泄,所以才有妓女啊,这本来就是人类最古老的职业,与农工兵商医师等职业都是没有区别的,因该等同视之。”
卓木强心道糟糕,中西方文化大冲突,他也知道,妓女职业,在某些国家,同律师教师一样,都是合法职业,同样需要拿行业执照才能上岗,有些国家甚至还需要进行严格的培训才能持证上岗。同样,在西方很多国家的女性,也不会以妓女这样的职业为耻,那些读大学读博士的女学生,只要稍有姿色,便会以此为最佳兼职,毕竟付出的劳动少而回报高。而目前国内,许多人也已经接受了人生伴侣在婚前就已经不是完璧之体的现实,不过有些人就很难接受,像亚拉法师这样的思想确实过于传统,不过敏敏的说法也太过偏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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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回 废墟
亚拉法师和唐敏还在辩驳,亚拉法师所说的是道德对家庭对社会的一系列理论,而唐敏则坚持男女平等,抓住这一点不放;一时各持一方,据理力争,谁也无法说服谁。岳阳好奇的问那森道:“那森,你怎么看这件事?”
那森老实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种职业,也没听说过,但是我想,万物的存在,必有它的道理,一切顺其自然,该发生时就发生了,该消失时自会消失。”
“嘛呢叭咪……”亚拉法师又宣起佛号,双手合十道:“万法自然,受教了。”便不再与唐敏争辩。
唐敏一肚子不服,她还有好多论点没有说出来呢,便不依不饶的缠问卓木强:“你怎么不说话啊?你是怎么看的啊?嗯?你说嘛,我不会生气的,就是想听一听你是怎么想的……说嘛……”
“啊,这个……那个……”
那森道:“好了,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后面的路,就要靠圣使大人自己去找了。”
卓木强他们砍木造筏,搭乘一艘木船前往那生命之门,泛舟碧波,自是另有一番滋味。
那森拒绝了卓木强他们的盛邀,坚持不踏上生命之门一步,但他告诉卓木强道:“多吉很早以前就上岛去看过,这次他多半陪同另一位圣使大人一同上岛去了,如果你们见到他,请告诉他让他快些回村子,就说嘎嘎很想他。”
船上,那森的身影越来越远,张立道:“工布族的名字我总觉得很熟啊。”
方新教授道:“在林芝地区有个叫工布的地方,但这个名字的本意是指被流放的人,工布族的意思就是被流放的民族。”
亚拉法师道:“工布是笨教的发源地之一,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什么关系。”
“到了。”卓木强和巴桑挥动简易船桨,绕着这有生命之门的小岛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可以靠岸的浅滩,唯一上岛的途径,就只能攀岩而上。大家解绳抛锚,纷纷攀爬上了岩壁,如今这种九十度的直壁攀岩,对他们而言如履平地,三两下就抵达小岛崖顶。
攀上崖顶,放眼四望,只见古树参天,鸟语花香,方才是在画外看画,如今却是身在画中看画外,另有一番风景令人心醉神迷。湖波涟漪,飞鸟游鱼,自不用说,而身在岛顶,放眼而去,看见的是四周连绵群山,山峦相叠,翠翠幽幽,无限深广。更令人心动的是,远处白雪封顶,突兀刀棱,直插云霄的高峰,如雪亮军刀直指苍穹,叫人好生敬畏。正所谓:远山苍苍连天翠,雪峰皑皑映日红。张立激动道:“那是,那是南迦巴瓦峰吗?我们这里可以看见南迦巴瓦峰了吗?”
亚拉法师注目道:“嗯,不肯定,也可能是拉加白垒大雪山,不过从这侧边看去,似乎有点像南迦巴瓦峰。”
卓木强突然指着天边雪峰叫了起来:“旗云!是旗云!”
亚拉法师马上合十宣经,为这难得一见的天赋圣景祈福吉祥。只见一朵如棉花松软的白云飘至雪峰顶端,被雪峰拦住了去路,它倔强的继续前行,整朵云被雪峰扯成一面巨大的雪白旗帜,又好似圣洁的女神双手高举着白色的面纱,迎风招展,蔚为壮观。在藏区流传着这样的说法,见到旗云就好比见到了佛光,海蜃,都是大吉祥,大福气,其中最有名的便是珠峰旗云,气势雄浑,天工之作。
岳阳道:“好,看来老天都在祝我们旗开得胜!”
吕竞男也露出淡淡笑容道:“出发。”
背着巨大的包袱,一行人在岛子上绕了一圈,这个岛并不大,站在岛顶就能一览小岛全貌,全岛古树殷殷,并未发现什么奇特之处,也没有大型的人造建筑。方新教授和亚拉法师都认为,因该有地洞一类的建筑,藏于树下,故极难发现。吕竞男命令大家分散寻找,很快,岳阳和张立发现了地洞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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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木强赶到时,只见树下被人工打磨平整,形成一个方形结构,长三米,宽两米,虽然已经破损,但飞檐拱桥,斗角隧道还依稀可辨。卓木强倒吸一口冷气,道:“血池!”
亚拉法师点头道:“嗯,可惜已经用不着了。”
就在血池的旁边,地面就像被老鼠啃过的布匹,生生抠出一个大洞,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瞧不见。方新教授观察洞口道:“放射性开口,因该是炸药一类的东西造成的。”
吕竞男打开包袱开始取出工具,同时道:“我们下去看看。”
烛帽亮起,通讯全开,武器在腰间,工具在手,当卓木强跳下洞口后,大致看清了洞型结构,这是斜下甬道,边壁用的都是长约一米,高宽都是三十厘米左右的条石砌成,整个甬道高约两米,宽一米,斜坡三十度左右,深不可测。前进百步,前方是一直角拐弯,继续下行,约每过一百步就有一直角拐弯,看来整个甬道因该是以螺旋线型往下,如此越走越深,拐了七八个弯之后,终于走到甬道尽头,可是眼前的一幕,却令人发指。
通道已经变得平整,而且陡然高大,通道是以山体自身的岩壁开凿而成,高四至五米,宽四米,从这样长的甬道和在山体间打造如此巨大的隧道,就可以想象,当时的工程多么庞大,而修葺完成后,这个地下通道本该富丽堂皇,雄伟壮观才对。可是,如今进入卓木强他们眼内的,却是满目疮夷,一片狼藉,地上全被碎瓷陶片铺满,四壁被剥离得像贴过脓疮的膏药,到处都是黑色的火烧灰烬。
方新教授抚摸着四壁,这墙壁上留着整齐的壁线,这盗窃者留下的,壁线附近的石灰厚度达三厘米,可以想象,以前这四壁都是被粉刷过,画满了精美的壁画。盗墓贼发现之后,先在壁画上画出壁线,然后用刀将墙体切割成一个个方块,牛皮纸贴在壁画上面,强力胶一粘,整幅壁画就被剥走了。
卓木强等人踏着砾石一般的地面,拾起地上碎瓷片,拭去上面的尘埃和灰烬,露出流光溢彩的彩绘,青花,从这些瓷片的弧度看,这些瓷器完整时,一定非常的巨大。卓木强四处眺望,如今这里,就好像火烧后的老宅,他不由想起了圆明园,搬得走的就搬,搬不走的就砸,砸完之后一把火,除了灰烬,什么也不给这些器物的世代守护者留下。从这些器物残片上遗留的痕迹,这里少说也被毁了近百年了,如今只留下这些碎片和光秃秃的四壁,无声的诉说着。
“多如牛毛的珠宝,源源不断的运回国”卓木强手指微颤,总想找个东西狠狠一拳砸过去,大探险家,看来大探险家也并非就值得人们尊敬啊。
“啪啪!”只听吕竞男击掌吸引大家道:“走吧,继续前进,没有时间在这里缅怀过去。我们要看看,有什么别人没发现的地方。”
岳阳小声嘀咕道:“都成这样了,还能留下什么。”
殿堂不在,残垣破败,一路行来,大家就像走在地震后的唐山,踏在废墟之中,心情越发淤积,很多地方留下了尸骨,那些人都是中国的劳工,因为强行突破被机关杀死,同时旁边多半有一堆石屑,几根弯曲的刺茅或铁钉。这是当在前面探路的中国劳工被机关杀死之后,用炸药强行破坏机关造成的损毁,一些巨大的石门也被炸成了碎石,越往里走,尸骨越多。
岳阳道:“我想,这里都毁成这样了,本那一伙人又来过了,不会还有什么机关吧。”
张立道:“真是叫人不甘心啊,每次都落在别人后面。”
岳阳叹息道:“那些工布族人也真是,是不是那个人都认作圣什么使。”
张立道:“不是吧,那你怎么没当上圣使?”
亚拉法师道:“估计是有原因的,但是他们凭什么来断定圣使却是我们所不知的。”
岳阳道:“多半按照身材高大来判断,身高满七尺者为圣,体重超过八十公斤为使。”
方新教授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如今这里一片废墟,但这些半坍塌的厅殿还是颇具规模,岔路又多,恐怕一时半会儿还走不完,我们是否还要查探下去?”
吕竞男咬咬牙,道:“既然如此,那么,两个人一组,分头查探一下这座地下废墟,打开通讯器,调频16。135,随时保持联络。”
张立和岳阳立刻道:“我们两个在一组。”
亚拉法师和方新教授相视一笑,道:“那么我们在一组。”
卓木强抢先道:“我……我想和敏敏一组。” 吕竞男道:“那好,我和巴桑一组。那么大家就分头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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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来,卓木强越看越是气愤,这算什么大探险家,连强盗的行为都不如,盗还有道,可是眼前所看见的,简直惨绝人寰。他闭上眼睛,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风雨中摇摇欲坠的封建王朝,列强争霸,民不聊生;多少人为了一口饭吃,卖儿卖妻,生于乱世,命比草贱;当时来挖掘的那个人,恐怕没付多少钱就带来了这样一群人吧。以自己生命为代价,拿着祖先留下的东西去送给别人,像奴隶一样被差使,为一文钱而折腰,这是一种灵魂没落的悲哀,卓木强双手捏紧,暗暗发誓:“不管怎样,这种事情绝不会再让他发生了,本,不管你们想要的是什么,中国先民以智慧留在中国土地上的东西,哪怕一根针也不能让你们拿走!”
两人在地下废墟中走了两三个小时,依然在往下,这地下建筑昔日的辉煌,愈发令人神往,而眼前所见到的,也越来越触目惊心,其中有一处堆满扭曲的废铁皮的地方,堆积了近三十具尸骨,可见当时过这些刀阵时,那是用劳工的血肉生生劈开一条路来;还有一处斜坡,路面铺满了碎骨颗粒,那些都是被滚石碾压过的尸骨,竟然在斜坡上铺了厚厚一层。
卓木强不住摇头,情绪激愤,连唐敏也不忍不住骂道:“真是,太过分了,简直就没有人性。”
最后,二人在一间看似随时都可能倒塌的大厅内停下了。所见尸骨,以此处最多,八九十具尸骨,相互搭在一起,形态各异,有的手骨还交错在一起,就好像互相斗殴而死。大厅东北角,堆满破旧陶罐,难得的是,里面还放着一两只保持完整的罐子,那罐口好像刚刚被打开过,有一只罐子翻滚在一侧,一些无色无味的液体淌了一地。尸骨前方的墙壁和大厅明显不同,好像还没有被动过的样子,唐敏道:“这里或许有什么厉害的机关,探查一下再走。”
卓木强凭直觉朝这些罐子走去,唐敏想跟卓木强一起看看,似乎又有些害怕,索性在大厅中间寻查。
卓木强来到放满陶罐的一角,只见破败的陶罐少说也有数百个,大部分都被敲碎了,如今完整的还有寥寥数个,那个倒在地上的陶罐液体还未流尽,显然刚被打开没多久,卓木强估计是本那一伙人打开的。罐子旁边有一个奇怪的白色肉质物,已经开始散发微微恶臭,卓木强走近一看,那白花花的肉团尚无外形,但是因该是一个整体,有点像巴掌大小的乳狗。卓木强想了想,抱起一个完整的陶罐摇了摇,里面咣当作响,他瞧了瞧封口,是用土陶倒扣在坛口,然后用石灰等物质封装,难怪过了这么多年,里面的液体也能保持。卓木强用一个大八字环稍加用力,“波”的一声,土陶被敲出一条裂缝,跟着就被掀开,里面竟然还有一个石饼封住坛口,卓木强如法炮制,将石饼揭下,只见大半坛液体,散发出一股奇异的味道。说它香吧,辛辣有些刺鼻,说它难闻,入鼻又有一种甜润。
唐敏在一旁喊:“你过来看看。”
卓木强马上放下坛子朝唐敏那边走去。
唐敏指着地上的一截木桩道:“看见没有,这个标志,是上个世纪早期探险家最喜爱用的一种标记,当他们发现什么或者走到一处无法继续前进的地方时,就喜欢留下这样的标记。”
卓木强走过来道:“这样说来,百多年前那人没能突破这里的机关,只能放弃了,留待下次再来。”
唐敏指着通道另一头道:“可是本他们肯定已经过去了,那边有火光,我们也过去吧。”
“不,别忙。”卓木强道:“不知道他们通过之后有没有把机关给恢复了。”上次他们在阿赫地宫就发现许多笔记本上记载已经被破坏的机关,又被人恢复了原有的功能,好几次都险死生还。
唐敏道:“通道很窄,仅容一人通过,这样的通,无论是在两侧还是正前方发射机关,都难以避开,而机关的触发点,通常会采用重力也就是我们脚下踩着的地板为触发机括。”
卓木强看着地板,全是由约一平方米的方形石板铺成,这样的地板结构在阿赫地宫就很常见,最容易铺设机关。不过现在的卓木强已不是在阿赫地宫里那位,他淡淡一笑,无比自信道:“是检验我们特训成效的时候了,我先去试试,你不要跟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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阶梯尽头是一小居,不过五六十平米,正中被一方形石板占据,四周布立石架,石板和石架上都不可避免的留下了褐色印记,以至于一踏入这房间便感到一阵阴风,好似冤魂未散,依然盘旋半空。周围则摆放一些破烂陈设,因该是当初祭祀祷告用的法器,供桌,炉具一类,不过已经全不成形。走过一圈,没有什么特别发现,想来其余几间侧室也都如此,卓木强便决定去正门看看。
正门远比侧门高大,石阶宽敞,两人延阶而下,来到另一座厅堂,正中是三阶拜台,台上一个女性造型的石佛,高五米,左腿盘绕在右腿之上,背后斜靠着好像贝壳一样的石座,三眼眦目,面带狞笑,从胸至腹共有六乳,怀中双手搂抱一婴,头颅已经断,手臂也仅剩一只,女佛一张血盆大口,牙涂红色,仿佛血液还凝固在上,摇摇欲滴。更诡异的是,一只雪白的婴儿手臂从女佛口中伸出,仿佛还想握住什么东西。唐敏看了一眼,赶紧扭向一旁,不敢再看;卓木强也是第一次看见如此邪恶的东西,女佛前有个金属鼎,显然是烧香祭拜所用,四周有木杆,原本因该挂经幡帷幔用的,如今经幡帷幔都化为灰烬,只剩下朽木横梁。
唐敏道:“走吧,这里已经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了,我看着觉得很不舒服。”
卓木强道:“等一等,敏敏你看,地上脚印散乱,还有女佛两边的灰堆积得特别厚,这中间恐怕还有什么玄机。我走近看看。”卓木强壮起胆子,一步步靠近女佛,越临近越感阴森,那张血盆大口,就好似随时都能低头噬人一般,三眼呈扇形并列额上,每只眼都露出饥饿,渴望抢食的气息。
卓木强调整呼吸,终于来到女佛脚下,只见巨大的石像居高临下,三目瞪着下放,那种半带喜悦又半带渴望的眼神,被那些古人雕刻得十分传神,卓木强看得也就越是惊心,笑脸血齿,让人半身发麻。卓木强收起目光,平视前方,就发现,女佛右腿屈膝处雕刻有类似护膝铠甲的东西,正好形成一个蹬子,蹬面平整,整好供人攀爬。他想了一下,小心的爬上女佛膝盖,唐敏在下面颤声道:“喂,强巴,你要干什么?”
卓木强道:“不用担心,我就是上去看看。”从这个方向看去,只见那断头婴儿从头断裂处,仿佛空心,里面因该有什么才对。卓木强顺着女佛大腿又跨了一步,刚好踏在下一个立足点,心中默念一遍“心中无魔,便无所惧”,随即大胆将手伸入了那断头婴塑。
那婴儿腹中,好像有个扳手,卓木强审视四周,确实机关不是对人发动攻击的,才拉动扳手,只听“轰”的一声,卓木强从女佛身上跌了下来,一个空翻站稳,这才看见女佛已经从正中裂分为二,肚腑中是一蛇盘莲花座。唐敏双手捂着嘴,显些没尖叫起来。
卓木强重上台阶,看着这莲花座道:“果然!”只见莲花座正中露出一个小孔,里面原本是插着什么东西的,从留下的孔洞痕迹看,那件东西因该是有菱形突起,然后带柄,卓木强将安全绳吊入洞中测了测,长度大约在一尺左右。卓木强检查完痕迹,走下台阶,踏在最后一级阶梯时,那女佛就像启动的捕鼠夹子,“碰”的一声又合在了一起,声响巨大,震得灰尘噗噗直落。唐敏又是不由自主全身一抖,花容失色。卓木强搂过唐敏,感觉她就像惴惴不安的小兔双肩微抖,便细声安慰道:“走吧,我们去其它大厅看看。”
左方乃是人首蛇身,腰腹如鼓,肩长六臂的三眼怪兽,不过它的第三只眼却是浑圆,不似女佛的梭型竖眼。右边则是一对象头人形,呈合体交欢状,雌雄有别,但此间尊像,却是以雌为高大坐姿,雄象反而较小,如孩儿般扑在雌象怀里,不见面容,仅露獠牙象鼻。最后一间正门却是一尊四首四臂的女佛,同样头生三眼,形貌凶恶,遍体黑色,胸挂骷髅串珠,腰挂人手摆件,右手二臂分持钺刀和钩镰;左手则持天灵盖做的颅骨器皿和滴血人心。这些凶佛造型特殊,神情可怖,卓木强竟然是一尊也不认识。
四间正门雕像皆有机关,卓木强一一打开,佛像中无一不空空如也。唐敏问道:“如果这里都没有人来过,那么里面为什么除了佛像什么都没有呢?”
卓木强道:“我怎么知道呢?或许被别的精通机关的人取走了,或许发生了突发的情况而全部转移了,又或许……这里根本就没有摆放祭物法器,为了让寻宝者忽略这些房间而保护佛像中最后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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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张立和岳阳已经赶到那堆满陶罐的房间,张立看着狭窄通道道:“就是这里了。”
岳阳眼尖,一眼就看见了散落在地的肉质团块,道:“看看,这是什么?”
张立道:“不知道。”
岳阳道:“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太岁吧?”
张立道:“太岁是什么?”
岳阳道:“一种传说中吃能延年益寿,强身健体的东西。看起来像肉,其实因该是属于蘑菇一类吧,而且割掉一部分,它自己会长回去,只需用水泡着它就能保持不腐。在青海我听人说起过。”说着他拿起卓木强打开的那个坛子,晃了晃,对张立道:“你看,里面泡着吧。”
张立仔细一看,可不是吗,就是那团土狗大小的白肉,坛底也泡着一团,岳阳道:“难道这里竟然有这么多太岁?”
张立道:“喂,吃了长生不老,那我们不是发了!”
岳阳用手将坛子里的白肉捞出来,递到张立嘴边道:“你尝尝看,是个什么味道。”
张立慌忙摇头,这东西听起来不错,可是真到了眼前,看着都觉得恶心,而且还有股特别怪的味道,更别说吃了。岳阳嘲笑道:“没见过世面,这可是好东西。”可他拿到自己嘴边,被怪味一熏,也张不开嘴了。张立道:“得了吧,这东西有可能泡过上千年了,就算真是好东西,也早被泡烂了,我们还是赶紧过去找强巴少爷吧。”
卓木强刚踏下拜台,那尊四臂四头女佛恢复原状,只听外面大厅“嘎嘎”轻响,卓木强转念道:“难道是地底圆门打开了?走,去看看。”遂带着唐敏奔回金色大厅。唐敏嘀咕道:“不是血池吗,这么容易就打开了?”
果然,大厅正中花瓣一般的石板都旋进了石壁,露出一条光洁的圆形通道,通道盘旋而下,内壁光滑如镜,颇像一个巨大海螺的壳。唐敏担忧道:“这内壁如此光滑,下去了可就上不来了。”卓木强想了想,取出工具,将钢钎子打入石板,又用三枚安全扣卡住花瓣石门的关合口,将安全绳系在钢钎上,穿过安全扣垂入通道。对唐敏道:“还是我先下,你守着上面别让这门关上了。”
卓木强戴上烛帽,一手执绳,坐在通道内向下滑去,就像坐滑梯一样,心中不由诧异:“怎么如此光滑,到底采用了什么工艺?”触摸四壁,冰冷沁人,敲击其上,并非石质声音,调亮烛光,只见内壁黑黝黝的好似纯铁,心道:“难道整条通道内壁都是金属拼接?他们用了什么方法才能保持这些金属千年不锈?”
正想着,脚下好像蹬掉了一个什么东西,身体缓了一缓,听见“骨碌碌”的滚动声从下面传来。卓木强来不及细看,但是却更加谨慎了,拉紧绳子缓缓下放,果然不出所料,不到三米距离,前方突然弹起一把利刃,刀刃直直的对着卓木强,若不是拉着安全绳,那刀说不定就将卓木强从两腿间劈作两半。还来不及松气,只听“噌噌”数声,那光滑的内壁又有几处弹出刀片,那刀好生锋利,结实得可以吊起一头象的安全绳被刀刃蹭了两下,竟然承受不住卓木强的重量,“嘣”的一声断裂开来。卓木强只来得及朝洞口喊了一声“不要下来!”身体便飞速向下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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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敏道:“你小心点。”
卓木强踏上第一块地板,感觉微微一沉,他飞快的散身退回,只听“叮”的一声,一个物体击中通道正对的墙,卓木强过去一看,是一枚蓝色三棱钉。唐敏失色道:“淬了毒的,是毒钉。”
卓木强道:“嗯,不过因该不会是连续的,我再试试。”再踩石板,果然不见异常,卓木强这才小心的踏上第二块石板,突然身体一沉,他一个后翻,一个侧滚,又回到唐敏身边,只听“嗖嗖”作响,却没有东西射出,再看通道,狭窄的通道两壁寒光一闪而没,很快又是一闪。卓木强唏嘘道:“是刀阵,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古人设计的刀阵呢。”这种传统机关将利刃埋藏在墙壁中,利用墙的缝隙作掩护,一旦启动,便如旋转的电锯,位置高低不等,常人极难闯过去。
卓木强再度回到通道中,观察刀阵的具体位置,只见五,六的刀阵布于下方膝盖处,而后的刀阵高度从人大腿至人颈项不等,参差错落,常人绝难逾越。卓木强稍加计算,只要把握住时间,跃过第一二两把旋刀,然后贴在地滑行,就可以躲开全部刀阵。他构思成熟,开始助跑,却忽略了三四两块石板的作用,刚踏上第三块石板,顿叫不好。
第九十九回 密教诸佛
卓木强一脚踏空,身体失衡,跌往深坑,光亮一闪间,他看见了坑内闪光的利刃,生死瞬间,卓木强突然双臂一伸,双腿一蹬,整个人稳稳的卡在了两道石墙之间,而此刻他的身体与地板平行,鼻尖已差点碰到刀尖。原来,第三第四块方形地板,原本是一块宽一米,长两米的石板,中间打上孔,插入铁棒,便是一个简易的活门,不管是踩在第三还是第四块石板上,整块石板立刻翻转。这种在机关术中称为活板的机括简便易行,特别是在这些由规整石板铺成的地面,其中安置一两块活板,板下挖坑两米来深,布上刀桩,便是成功率极高的杀人陷阱。
卓木强双手双脚撑着两壁,慢慢的爬上活板,并挪移至刀阵上方,避开前两把旋刀后,才试探着落地,然后先用背包滑向通道的另一头,确定安全后,自己贴地滑行而过。
这一切唐敏都看在眼里,她过来时便轻松了许多。
“奇怪?”唐敏疑惑道:“这处机关虽然是组机关,但是以前来的人有炸药可以破坏它们,怎么会在这里便掉头了呢?”
卓木强道:“外面那些尸骨七零八落,却没有正对着通道死的,也就是说他们还没有接触这通道就已经退回去了。估计是碰到了别的什么机关,一些用炸药无法解决的机关,诸如瘴气毒雾一类。看来这条通道确实没被破坏,我得通知其他人。”
卓木强按动手腕的原子表,开始呼叫队员,三分钟时间,大致说明自己所处的位置,让其余没有特殊发现的队员尽快赶来。
卓木强抬腕道:“那么,我们就先过去了,你们要小心,这狭窄通道是一个组机关,虽然总机关已经被破坏掉了,但是分组机关还在运作,第一块地板是正面毒钉,第二块地板启动刀阵,第三第四是活地板,下面布有刀桩,五至十五都是旋锯,你们要小心。”
方新教授传话道:“我们知道了,随后就赶过来,你们自己要小心。”
走过狭窄通道,眼前豁然一亮,狭窄通道的尽头好似伸出悬崖的一块踏板,将卓木强他们带入一个金色大厅的中央位置。站在踏板上,悬空而立,距离上,下,左,右各有二十来米,四壁是树丫一样的火炬,将整个大厅映得金碧辉煌。那些不过拇指粗细,长约一尺的喷焰火炬卓木强认识,这是液炔燃烧棒,每根这样的棒子,就算在无氧环境下,也能持续燃烧一百个小时,而且它们小巧轻便,一个人背百十来根没有问题。这种液炔燃烧棒,作为探险照明路标使用,看来是本那伙人留下的。
正对着他们的,是一尊由八条胳膊粗细铁链拴着,从穹顶悬空吊下的六臂怒目金刚盘膝坐像。这尊像通高三米,浑身黝黑,好似纯铁铸造而成,六臂各执法器,怒目獠牙,面目狰狞,看起来好像是佛教的金刚,但是又和卓木强平日所见的金刚有所不同。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和毗目愤怒不尽相符,带着几分诡异,几分邪恶,卓木强只能姑且将它认作金刚。金刚的肚脐有机眼,头顶正中有机拴,看来踏上第一块地板引发的毒钉,就是从这里射出的。石板路的尽头紧贴着金刚,看来是古人为了方便时时拂拭佛像和装卸机关而特意修成这样的。
唐敏看着二十来米高的距离,问道:“这么高,我们怎么下去?”
卓木强环顾四周,确实没有可以下去的路,但是四壁喷燃的液炔棒说明,本那伙人是下去过的,他仔细一看,金刚的腿上留着一小截绑绳,便道:“他们从金刚腿上系绳下去的,来,把安全绳拿出来,我们也从这里下去。” 卓木强系好绳索,对唐敏道:“我先下去,到底后再叫你,不可妄动。”唐敏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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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木强将安全绳在左腕缠了一圈,又在腰间缠了一圈,右手拉着绳子一头,纵身一跃,朝下滑去。谁知这一跃不要紧,只听唐敏一声惊呼,卓木强只感觉身体一沉,根本没有受力的感觉,接着听见“哐啷啷”一阵巨响。好个卓木强,在半空中毫不犹豫,果断放开绳索,双臂一展,蝠翼打开,控制住身体的平衡后手臂一扬,飞索弹射而出,“兹”的一声没入边壁,跟着卓木强荡了过去,刚刚贴住墙面,就听“轰”的一声巨响,扭头看时,整尊金刚像如同巨大的铁锤,重重的夯在原本是自己落地的位置。接着又是“哗啦啦”的声音响起,机关运作,将数吨重的铁金刚拉回原来的位置,卓木强惊出一身冷汗。没想到这也是机关,那半截残绳竟然是诱人上当的,唐敏在上面大声道:“没事吧?强巴?”
卓木强伸手摸了摸,四壁滑不留手,想攀爬而下是不可能的了,他大声回答道:“还好,现在把另一根绳子抛给我,你从另一端下去,敏敏,听见没有?”跟着他掀动手表,告诉了方新教授等人铁佛的事,教授等人告诉卓木强要千万当心。
唐敏将另一根安全绳绑在一根电筒似的较重物体上,抛给卓木强,卓木强反手接住,这本是他们训练时就练过好多次的,然后将绳子在腰间捆了两圈,挥手道:“好了。”唐敏从踏板的另一方纵身跃下,滑索落地,然后扎紧绳子,卓木强收起飞索,从边壁荡至地面。两人看着自己脚前面的大坑和坑中的斑驳红色,这尊铁佛已经不知道击杀了多少误闯入这里的人。
收起绳索,卓木强心有余悸道:“走吧,看看这下面有没有别的路。”
站在大厅底部,仰望厅顶,偌大一个金色大厅显得空荡荡的,四壁也没有精美的绘画,只有那尊凶恶的铁佛悬在半空,从这个角度望去,卓木强他们才发现,原来这铁佛是三面六臂,不管从哪方看,它总是凶神恶煞的盯着你,那六条手臂的造型也十分奇特,转到任何一方都让人觉得,那拿着武器的六条手臂是正对着你的。
唐敏不由问道:“这究竟是什么佛?看起来好恐怖。”
卓木强道:“我也不知道,和我以前见过的佛都不一样呢。”
大厅有前后左右四道正门,卓木强他们拿指南表对了一下,在东南西北四个正方位又开了四道较小的侧门。大厅正中有一圆型,直径约三米,上面的石板如花瓣形将其封闭,这些石板与其余地板不同,石板中心都有红色物质,触之柔软,卓木强心中一怔,这和阿赫地宫中的石门一样——这是血池之门!但这些红色物质已非亚拉法师形容的纤维,而更像是活的肌肉组织,卓木强顺着圆型望去,只见四条沟渠直通四道侧门,这些细小的沟渠与地板的缝隙巧妙的穿插在一起,让人难以发觉。卓木强敲了敲石板,响声沉闷,看来极为厚重,一时无法找到开门之法,卓木强和唐敏在周围转了一圈。
唐敏道:“这座大厅修得好奇怪,为什么不是正对东南西北,而是要插在四个方位的中间呢?”
卓木强突然想起父亲曾说的四方庙“不是正对着东南西北四个方位,而是在万字轮回的拐角处。”他又想起自己的圣使身份,不由暗自怀疑起来:“难道说,这个地方,真的和我,和我们家族有莫大的关系?可是从来没听父亲提起过啊,这又是怎么回事呢?”他暗自拿定主意,这次的行动结束,一定找父亲问个明白。 当下并不答话,领着唐敏来到正北方侧门,只见巨大的石阶继续向下延伸,燃烧棒的黄色光芒好像在招引魂魄回归黄泉。卓木强道:“下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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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回 通道
 张立岳阳轻松通过狭窄通道,岳阳不免有些得意道:“这机关,挺容易就过来了嘛。”
张立打击他道:“没有强巴少爷提醒,你能过得这么轻松?对了,现在该怎么走?强巴少爷他们人呢?”
沿通道前进几步,岳阳看着铁铸六臂大佛,惊讶道:“哇,这么什么佛,看起来凶神恶煞的。”
张立道:“是夜叉吧?难道是地狱阎王?”
他们走到铁佛面前,就看见了金色大厅和大厅正中的唐敏。
张立打了声招呼,和岳阳各持安全绳的一端,搭在踏板上同时滑下。两人奔至唐敏身边,看见地上的圆形通道,张立问道:“强巴少爷下去啦?”
唐敏嗯了一声,岳阳道:“你怎么不下去?”
唐敏道:“强巴刚下去,他说先探探有没有危险……”刚说到这里,就听通道里传来卓木强隐约的声音:“不要下来!”接着绑在钢钎上的安全绳弹跳起来,大厅里的三个人都意识到,安全绳断了!
唐敏一急,探头就想下通道,被张立一把抓住衣领,岳阳道:“这种粗活,交给我们男人来做就可以了。”说着单手将安全绳打了四个靠结,就势一滑,擎着绳索就下去了。张立接着道:“放心,我的公主,我们一定还你一个完整的强巴少爷。”也跟着滑下。
卓木强发出警告声的同时,双臂一长,按住了鞋底两边的旋钮,特制登山鞋的鞋底自动充气,形成了大小不等的吸盘和虹毛,卓木强利用这点吸力尽量贴紧光滑的内道,身体慢慢减速,总算是停了下来,一柄薄薄的刀刃架在他腋下,刀锋几乎割破衣服,卓木强小心的将手臂绕过刀刃,像一条蠕动的虫一样靠腰力一扭一扭的向下滑去。
又绕了三圈,前方好像出现了平坦地面,但是正前方还竖立着一柄刀刃,从卓木强的角度看就像立着一根银丝,银丝身后陡然增粗,有笔管粗细。卓木强想,周围肯定有关闭这刀锋的机括才对,刚才一路走下,这些刀刃都是直立在圆筒正下方,如果是自由滑下,因为惯性而紧贴侧壁,反而没有危险,只有滑到这最后的斜坡,势必被正前方的刀刃劈做两半。
快靠近刀刃了,卓木强发现,圆形通道旁边有个突出的榫卯结构,难道那就是机关的枢纽?
正想着,突然“喀”的一声,那些刀刃缩了回去,跟着“噌”的一声,又弹了出来,卓木强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上头喊道:“强巴少爷,你还在吗?我来啦!”岳阳的声音由远及近,来得好快!
卓木强暗叫糟糕,双脚紧紧贴着通道,只感觉双肩一沉,巨大的冲力带着两个人同时向下,那刀刃就在卓木强视线中,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卓木强想改变方向,可是要稳住身体就已经不易,哪里做得到,两人同时朝锋利的刀刃滑去。
总算特制登山鞋的质量可靠,竟然同时稳住了两个人的身形,可是那刀刃已经架在卓木强两腿之间,紧贴着裤裆,卓木强这次真是惊出一身冷汗,不料惊魂未定时,上面又传来了声音:“我也来啦!”
卓木强大惊,慌乱中总算不失镇静,千钧一发之际将右手边的榫卯结构按了下去,接下来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卓木强刚做完这一切,肩头重量突然增加,三个人像一列火车,坐着滑板一滑到底。
“混蛋!明明听见我说了不要下来,那肯定是有机关啦,还这么冒失!”卓木强脾气再好,也忍不住责骂起自己的队员来。
岳阳瞪了张立一眼,责备道:“都怪你,差点让强巴少爷断子绝孙。”两人都是从侧壁滑下,反而一点刀刃都没碰到。
张立争辩道:“怎么怪我,明明是你先下去的,你不踢到那个机关,那些刀会弹出来把绳子割断吗?”
卓木强一肚子窝火,不过实在不想和这两个家伙纠缠不清,先用通讯器和唐敏联系,告诉她暂时没有危险,但是通道内有机关,最好不要下来,留守在上面等待亚拉法师他们。又联络了方新教授,从教授他们的位置来看,显然即将赶到金色大厅。只有吕竞男和巴桑,他们发现了另一条意外通道,现在也正在探寻之中,而且他们发现的那条通道,估计连本那伙人也没有发现,里面保持着好几百年都无任何人进入过的样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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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竞男和巴桑经过的那条秘密通道据说更为诡秘危险,通讯器里一时也说不清,吕竞男只吩咐卓木强他们尽快将他们发现的通道调查清楚,然后再看看相互间有无联系和帮助。
卓木强按下表上的按钮,制止了兀自争论不休的张立岳阳二人,道:“我都还没说什么,你们争什么争,现在我们先把这下面的情况探清楚,然后想办法上去。”
张立岳阳这才停止争论,这条通道与螺旋形圆管滑梯一脉相承,只是地面弧度稍小,高不过两米多一点儿,卓木强伸手都能够到顶端,宽也不过两三米,走在里面,就像踏入一条古老的时空隧道。走在这种圆形隧道中,卓木强感觉有点像阿赫地宫中的骨管通道,那里是硕鼠进出的地方,卓木强不由心道:“这里因该不会有那种东西吧。”
走了十来步,前面就出现了分岔,站在分岔口朝前后望,只见前后两条通道都能看见分岔。张立忍不住道:“不会吧,迷宫啊?”岳阳张嘴“哦”了一声。在机关学中,这两位仁兄最烦就是迷宫,什么回纹迷宫,方格迷宫,阵法迷宫,立体迷宫……不管什么迷宫都让他们头痛不已。偏偏古人又将迷宫作为机关数术中最容易建造也是最有效率的一种,诸如奇门遁甲,八阵图,迷魂阵,这些知名的迷宫都曾显赫一时,为古人在战场或别的地方立下大功,而且各自成为一门学派,他们所学所掌握的都是最简单最精要的迷宫知识。
卓木强道:“不像,哪有迷宫修得每四五步就分岔路的,而且这里的四壁都如此光滑,也不像能放置大型机关的样子。”
岳阳喃喃道:“也不用什么大型机关啊,就好比刚才……”张立在他背上狠狠一捏,让他别再提刚才。
卓木强道:“我们走两步试试,总比干待在这里好。”
没有方新教授的电脑,在这样支路繁多的通道内穿行确实比较困难,卓木强他们在原点做下标记,然后开始前进。在迷宫中没有地图,那么因该遵循靠左原则,这是一条基本原则,也就是不管怎么走,总是靠着左手边的墙壁前进,这样一来,将会始终是在向前进,如果说迷宫形成一个环形通道,那么在原点做了记号,回到原点时就能发现。
这时,方新教授和亚拉法师已到摆满破罐和尸骨的房间,也看见了那条狭窄的通道,方新教授道:“到了。”卸下包袱就准备过去,亚拉法师道:“等等,我看看这些罐子。”
亚拉法师也和岳阳一样,捧起那些陶罐,看见了里面的液体和肉团,眼神捉摸不定,方新教授问道:“里面是什么?”
亚拉法师如梦方醒,道:“啊,什么?哦,不知道,真是奇怪,这么多罐子,这里面泡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先拍摄下来,我们还是赶快过去看看强巴少爷他们吧。”心中却是震惊不已:“天哪,难道这里竟然是曾经的圣坛?”

自从教授的电脑记录了阿赫地宫的大量讯息后,特训组上方的领导层对这样的记录方式表示出了兴趣,经过科研部改进,方新教授的摄像头已经换了更高像素的清晰镜头,与他的眼镜合为一体,仅从背包里拉出一根数据线接入眼镜腿就可以了,而且具有水下拍摄功能,而笔记本电脑很好的保存在背包内,解放了双手。
走了三分钟,已经钻了无数个岔道,如果强行记忆,这时候就已经迷路了。这时,三人手腕上的红灯亮起,这是通讯信号,原来方新教授和亚拉法师已经到了,听唐敏说了情况,与他们三人联系一下。岳阳回答道,目前还算安全,正在钻迷宫呢,下面除了通道,什么都还没发现,有了发现时再和他们联络。方新教授和亚拉法师嘱咐小心,他们也正好在大厅观察一下那些佛像。
在唐敏的带领下,四个正门佛厅和四个侧门都参观完了,也看见了里面的机关,方新教授整理着笔记本电脑里的资料,和唐敏谈论着各自在废墟中所看见的。亚拉法师盯着悬空的黑色佛像,心情沉重而复杂,心中默默念着:“大护法神摩诃迦罗,持天护法神诃利帝母,地灵尊那迦,大圣毗那夜迦,地母神迦利……满天神佛,齐聚于此,不会错了,方才我们看见的——那是祭酒!这里真的是圣坛!尊敬的万能的摩醯首罗,请原谅心怀虔诚的罪徒,我们来晚了,但我们从没有放弃,让自在曼陀罗重现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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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新教授看着电脑对唐敏道:“以我们今天的观点来看,这种古老的或许已经消失了的教义,因该称作邪教吧。因为他们所尊崇拜祭的,都是今天正统佛门所不容的邪佛和恶魔。比如头顶这尊铁佛,如果没弄错的话,因该是大黑天,大黑天是西藏最为人所熟知的保护神之一。据说他曾被观音驯服过,有时又被看作是菩萨的忿怨身。而那两头相拥抱的象形雕塑因该是大圣欢喜天,他通常作为战神的形象出现。又云大圣欢喜天,大圣天,圣天。夫妇二身相抱象头人身之形,为本尊。男天者大自在天之长子,为暴害世界之大荒神。女天者观音化现,而与彼抱着,得其欢心,以镇彼暴者,因称欢喜天。而你认为最恐怖的那具女佛恐怕就是传说中的鬼子母,鬼子母又名欢喜母,梵文音译诃利帝母。原为婆罗门教中的恶神,专吃人间小孩,称之为“母夜叉”。被佛法教化后,成为专司护持儿童的护法神。另外两尊我也不认识,但多半也是此类佛像,这些神佛呢,在它们被统一进佛教之后都是大护法大金刚,是消灭邪魔歪道的正义之神,但是这里所雕塑的佛像,很明显表现的是在这些雕像皈依佛教之前的形象,它们都是大凶神,大煞星,连普通神佛都奈何不了他们,这里的教众信奉的是这些神佛,所以我认为这恐怕是邪教,我想,亚拉法师对比我了解得更多吧。法师,亚拉法师?”
亚拉法师道:“什么?”
唐敏道:“给我们讲讲这些佛像的来历吧,法师。”
亚拉法师道:“这些佛像么?哦,这些佛像啊。这些佛像都是以本尊的面貌出现,估计这个教属于藏密的旁支,如果说藏密的话,说起来话就长了,一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向你们说。”
唐敏想了想道:“那就先不说这个,先说说那些血池吧,为什么没有注入血液它也能打开呢?是不是因为几天前有人使用过血池,所以它能保持几天。”
亚拉法师道:“呵,血池也分很多种,像这个,这里的不能叫血池,它们叫白池。”
唐敏道:“白池?”
亚拉法师道:“嗯,它们不需要血液,只是用普通的清水就可以起到打开石门的作用,然后正如你所说,只要水量充沛,可以用好几天。”
唐敏指着侧门道:“可是,我们看见里面那些池子,不是和血池一模一样么?那些石架又是用来做什么的?不是用来挂……倒挂,倒挂那些的么?”
亚拉法师淡淡一笑道:“那只是一个模具的形式,就好比佛像,俱有手眼身法,但各有各的不同。难道说天下众生皆有手脚,那么就人人都是一样的么。从这个石门的用途来看,下面因该是地下排水系统,强巴少爷他们所说的机关,恐怕是侧斩刀。”
“这个好像是一个地下排水系统。”卓木强得出了同样的结论,他道:“这里的通道四通八达,蛛网密布,四壁又如此光滑,用来排水倒是不错,肯定不会是迷宫。”
岳阳道:“我看也不像是迷宫,这里一没有机关,二没有装饰。”
卓木强更加肯定的点头道:“嗯,大雨涨水时,或许小岛将被淹没,等水退去,就通过这个地下排水系统将水排出去,古人的智慧是无穷的。”
张立道:“那么,这些通道都是通向哪里呢?”
卓木强道:“通往岛外,或是……湖底。”
岳阳道:“我们又转回原点了,嗯?标记呢?怎么不见了?”
卓木强看看,果然这里接着一条圆形通道一直通向上面,但是这条通道好像和他们下来的地方略有不同。卓木强道:“不是我们下来的地方,这里是另一条从上延伸下来的通道,你们看,这是条斜坡通道,没有转弯的。嗯?上面有光亮,门是开着的,我们上去看看吧。”
张立道:“这么光滑,怎么上去?”
卓木强垫垫脚道:“爬上去啊。”此时他对吸力鞋的信心有所恢复,方才三个人的重量都能承受,何况一个人。
岳阳道:“唉,平时少有使用,竟然将这鞋的功能忘记了,爬上去看看也好。”
张立告诫道:“小心又有那种弹刀啊。”
卓木强道:“我计算过了,那种刀刃长不超过一尺,刚才是躺着下来的,如果我们直立走上去,不踩着中间这道缝隙,那刀对我们因该构不成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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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小心翼翼爬上光滑的通道,眼前火光熠熠,已置身于一处石窟,这里与方才的大厅不同,似乎只是简单的开凿出一个石窟,没有任何装饰,四壁和墙顶都还是乱石嶙峋,正中有一尊石像,三人爬上来的洞口正对着石像的背面。张立岳阳绕过佛像,大叫一声道:“哇,长毛女妖!”
卓木强也来到石像正面,也是暗自吃了一惊,这石像不知是没有完成还是被故意雕成这般模样,只见全身赤裸,拥有女性身体特征,但是却全身披着长毛,连面颊也被长毛覆盖,若说像大猩猩,可她胸腹也都被长毛覆盖,倒有些像人形树根。卓木强隐约记得小时候父亲曾说过古藏毛妖女王的故事,但是从来也没见过类似的雕像,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毛妖女王。女佛正前方案板上横躺一具人尸,足下三鬼,侧立一鬼,皆各执人手,足,躯体,张口欲嚼,而佛右手举人心过喉做吞食状,左手握着一块卵石似乎准备放入人的胸腔。
三人在石窟里转了一圈,没有找到机关,也不见有其它通道,感觉甚是奇怪,怎么会是一间完全密闭,只和下水道相通的石窟,但找遍石窟,终于一无所获,准备原路返回,就在洞口,卓木强突然停下,道:“里面有人。”
第一百零一回 多吉跌不
张立刚刚看过如此凶佛,心脏兀自跳动不已,卓木强突然冒出一句里面有人,顿时吓了一大跳,问道:“什么?哪里面有人?”
卓木强示意大家不要出声,侧耳倾听,只见空寂封闭的石窟内,果然有奇异的声音传来,好似一种敲击声,整齐而有节奏,快慢轻重,变化不一。但是那声音显得遥远而微弱,不细听则全无发现,好像就是从石窟的某一处发出的,可是又无法分辨真切,好像整个石窟四壁,都在发出声音。卓木强低声阴冷道:“刚才我听见的不是这个声音,我好像听到有人喊救命,而且是古藏语的声音。”
张立和岳阳夸张的抱作一团,同时叫道:“强巴少爷,你不要吓我们,难不成这里有鬼!”
卓木强手一挥,道:“再找找,说不定哪里真有机关,只是被我们忽略了。这石窟不可能没有进出的门路。”
“侧斩刀是什么?”唐敏还是不明白。
亚拉法师道:“这座岛是在湖心,如果湖水上涨淹没整座岛屿,那么地下的建筑都泡在水里,所以在这下面一层会有这种一遇水就能打开的白池,可是如果顺水冲下大量的巨大物件,诸如挂在大殿上的佛幔,供桌,和一些杂物,它们将排水口堵住了怎么办?这时,这种喇叭状的通道和通道内的侧斩刀就起作用了。它们将大块的物体分为小块,以便地下排水系统疏通和排泄,它们会像弹簧一样突然弹起,然后间隔时间突然缩回,再弹起,起到切割物体的作用。”
唐敏讶道:“这么巧妙,真不可思议。”
亚拉法师淡淡道:“这就是古人在劳动和生活实践中积累的智慧。”
三人又闲聊片刻,亚拉法师说了些有关密教神佛的事,然后道:“啊,不知道强巴少爷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联系一下。”
方新教授又和卓木强他们作了次通话,此时卓木强他们正在石窟里刨地挖坑的找机关暗道,只因卓木强认为这里面有人。卓木强将他们看到的长毛女妖告诉了方新教授他们,亚拉法师心中又是一番地裂天崩的震动:“陀只尼渡化神母,天,这里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我们竟然完全不知道这处圣坛的存在,简直不可思议,简直不可思议!”
亚拉法师道:“我们下去,这里还有许多东西是我们不知道的。”
唐敏犹豫道:“可是,通道里的侧斩刀不是很危险么?”
亚拉法师道:“跟着我走,没有什么问题的。”
方新教授早也想去看看,欣然同意,三人也一同下入地下排水系统。
卓木强和张岳二人又将石窟翻找一遍,还是没有发现机关暗道,只忙出了一头大汗,岳阳轻松道:“我说没有嘛,这次我们可以安心的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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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就听见石窟四面嗡嗡作响,那微弱的声音真的像是在喊:“救命!”而且是古藏语,而且岳阳还听出,是一个男子的声音,顿时脸色转白。石窟原本就空旷贫瘠,这一声来得突兀,三人渐渐将目光投向那尊五米来高的长毛佛,是她在呼喊?还是躺在案板上那男子?还是四名小鬼?张岳两人更是心生疑虑,莫不是碰到了千年老妖精?否则怎么还会说古藏语呢?
卓木强突然一拍大腿道:“哎呀,我们真蠢!”张岳二人各自向后跳出一步,又被吓了一跳。
卓木强道:“是石像!是石像啊!我们到处找机关,怎么把最明显的机关忽略了!”他踏上天坛形圆台,来到长毛女佛的座基下,指着那一圈缝隙道:“这石像肯定可以移动,这,这最明显最简单,我们竟然都没想到。”
三人齐心合力,推动佛像,那石佛竟然比想象中要轻,看来中间未必是实心的,果然,佛座下露出一个一米见方的隔板,拉开隔板,下面竟然是一个水池,清水盈盈装得满满的,中间有个石台样的东西高出水面,但那上面并没有人。张立探头望去,水里也不见人影啊,正疑神疑鬼时,突然水里披头散发冒出一颗硕大惨白的人头,张立顿时倒跌坐地。那人头一扬,水花四溅,一张浓眉大眼,方鼻厚唇的脸庞出现在众人眼前,他吐出积水,异常灵活的爬出水池,道:“总算得救了。”
一听这人说话,三人马上明白,这是工布村人,方才喊救命和古藏语一样发音,但后一句话却是介于古藏和早期藏语之间的奇怪语言。这人身材异常矮小,身高不满一米五,四肢纤细,皮肤黝黑,一颗头却是又宽又大,站在卓木强面前就像一名发育不良的非洲儿童,因为被水浸泡过久,身体泛起一种不自然的腐肉白色。这个人穿着氆氇袍,长筒靴,腰系氆氇带,上面插了把丛林刀,手腕上是菩提子串珠,胸口有玛瑙佛串,串珠正中有一橄榄形黑白纹玛瑙,卓木强一眼认出,那是七眼石。
那人甩了甩头上的水,骄傲而自豪的自我介绍道:“我叫多吉,谢谢你们救了我。”
“多吉?你是多吉跌不?”卓木强这样问道,张岳二人都大吃一惊,他们和卓木强先前想的一样,既然是工布村第一猎手,肯定是高大魁梧,壮得像头牛,怎么眼前这个小个子,会是多吉跌不?
不料,这个小个子还真的昂首回答道:“没错,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很感激你们救了我的命,但……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的?还有,你们怎么会说这种语言?”
卓木强道:“是那森带我们来的。”接着有把那森要他转告多吉的话告诉多吉。
多吉张大了嘴,眼睛里闪烁着夺目的光彩,就好快要热泪盈眶一般,半晌才道:“那森,噢,苍天!万能的自在佛!感谢你赐予我这样的福分!我多吉跌不一生中,竟然能同时看见两位圣使大人。”他又喜孜孜的朝那长毛女佛跪拜下去,五体投地,嘴里念道:“慈祥的空行母大人,我感谢天上诸天的眷顾,我要感谢你们的,以我最圣洁的灵魂接受你们慈悲的化。”
卓木强张二人俱是大惊,空行母他们都知道,那是藏区有名的慈祥佛之一,就好像观世音菩萨一样救苦救难,这里的空行母怎么会被雕成这副模样。
见多吉翻身而起,张立问道:“这个,你们怎么叫空行母大人?”
多吉奇怪道:“这就是空行母大人啊,怎么?圣使大人有不同的法名?”
卓木强这位对佛学本身就不甚精通的圣使大人道:“呃……这个……没有。”
多吉道:“圣使大人,你真的就是圣使大人。”朝卓木强跪下,岳阳在一旁道:“可不是吗,你们三位长老说的,这就是圣使大人了。你怎么知道他是圣使大人?”
多吉道:“没有我们工布人引路,要来到这里不容易,蚂蟥坡,蝎子沟,蛇山,死人谷,瘴气谷,黑沼池,每个地方都不是常人能通过的。想找到生命之门更是难上加难,而那森带路,又能进入生命之门的,就只能是圣使大人了。”
多吉半跪在地,突然摸遍全身的找起东西来了,终于,从湿漉漉的衣衫里找出一枚纽扣大的红色物体,双手举过头顶,恭敬道:“我多吉发过誓,谁将我从那灰河地狱中救出,便将这滴血红石赠与他;没想到是圣使大人亲自解救我于地狱,看来天上有法眼,自知一切神通,请圣使大人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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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木强微微笑道:“我怎么能要你的东西?”
多吉急了,忙道:“这滴血红石,本就是此间最后的圣物,是多吉拼死从剑树地狱取来,准备献给圣使大人的。多吉留此物在身,便是对天不敬!”说着,竟然朝地磕起头来,“怦怦”有声。
卓木强见他神态坚决,那头撞石板咚咚作响,再磕下去都快磕出血来了,只好勉强收下,拿在手里一过目,竟然是一颗无暇红宝石,作圆形纽扣状。卓木强贴身收好,以示尊敬,多吉这才喜容起身,张立岳阳拿起红宝石,细细观摩,只觉这块宝石晶莹剔透,红欲滴血,知道这肯定是个好东西,但是究竟怎么个好法,却说不上来。
卓木强问道:“这块宝石是在哪里找到的?”
多吉道:“剑树地狱,树叶如剑,风吹叶落,剑贯全身,着手手绝,着足足绝,身体头面,无不伤坏。”
卓木强听得似懂非懂,但他知道,多吉说的肯定是机关,看来这里还有他们所未发现的地方,转念道:“带我们去看看。”
多吉道:“谨遵圣使。”不走向下水道入口,反而返身走向那水池。
卓木强看了看那水池,说来奇怪,空行母法身移开,那水池里的水位竟然慢慢下退,露出台阶。卓木强问道:“你怎么会被关在水池里的?”
多吉已经跳下水池,水已退却,不湿鞋面,犹豫道:“这,或许是我做得不够贴切,或许是我违反祖训私入生命之门,所以圣使他罚我在阏珈池净身洗过吧。我本来是取了滴血红石准备交给圣使,但圣使他们让我在这里等候……”
卓木强跳进水池,四壁浸湿,但顶部干燥,看来这里以前也没有水,同时问道:“你说的圣使,是你带进来的那个?”
多吉一步步走下石阶道:“嗯,圣使他……”
张立和岳阳先后跳进来,岳阳急道:“圣什么使啊,他们想杀了你啊!他们什么时候来的?在这里拿了什么东西?现在去哪里了?”他看了卓木强一眼,两人心中明亮,本那伙人是怕多吉泄露了他们的去向所以生出杀人灭口之意。
水没过膝盖,多吉从另一方登上石阶道:“我不知道在阏珈池等了多久,圣使他们拿了开千手佛的四法杖,现在因该去了象雄王的领地。”
“象雄王?”卓木强,张立和岳阳互望一眼,同时道:“古格!”
多吉道:“那位圣使大人也是这样说的。其实按长老们的说法,古格王是后来的人……”
张立道:“他们怎么会去古格的?他们比我们多知道些什么?”
多吉道:“因为我们工布人世代守护着的三处圣地,生命之门,打开通往希望的通道,倒悬空寺,找到入口的法门,最后去到极乐的香巴拉,一切烦念持心忘明,使诸众生专心一境,即易得往生。古格王发现了我们的倒悬空寺,惊为神迹,所以迁都而至,盖诸宫殿于上,以为密宝。”
岳阳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卓木强道:“就是说,古格有座倒悬空寺,和生命之门一样属于圣地,那里有通往香巴拉的法门,法门,就是指——”
“地图!”张立叫了起来。
“那么香巴拉就是帕巴拉神庙的所在地,难道我们一直在寻找的就是香巴拉?传说中的香巴拉?”连岳阳也惊讶起来。
卓木强道:“赶快联系法师他们,看他们能不能来与我们汇合,重大发现。”
岳阳与方新教授他们通讯,多吉指着头上隔板道:“上面也有重物,但是感觉不是很沉,方才我一个人都能移动,只差一点就可以掀开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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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新教授他们上了圆台,卓木强将多吉拿到的红宝石给教授,并指着头顶球形空间告诉教授里面有字迹,唐敏已接过岳阳拿着的望远镜开始观察,亚拉法师一直不停的询问多吉里面的佛像。
方新教授看了看宝石,道:“唔,做工相当精细,这是质量上成的红宝石,这在古人的祭奠里肯定起着相当重要的作用。”接着调整摄像头焦距,看着那些古藏文字,喃喃道:“我只知道文殊菩萨是佛教里一个比较重要的菩萨,其余的恐怕还得亚拉法师才能说明白。”
亚拉法师正问道:“那么,这里的神佛是你们村里的祖先开凿的呢,还是早就存在了,而你们的祖先只是负责守护这里呢?”方新教授已经将电脑递了过来,指了指屏幕上的字。
多吉道:“如果按长老们的说法,我们是负责守护这里的。”
亚拉法师点点头,然后看着电脑道:“嗯?这个,这是什么意思?”
方新教授道:“就是无法理解,所以才问问你啊。”
亚拉法师抬头看看穹顶,然后在看看鱼嘴,让多吉将红宝石放回原位,观察了一番,然后道:“我明白了,因该是通过光线的折射原理吧。”他指着头顶道:“这个葫芦嘴就是引进光线的地方,我们古藏对声,光,影的研究其实已经达到了相当的高度,其中的无量佛壁就是很好的例子。”
无量佛壁卓木强听说过,是一片光滑如镜的巨大石壁,据说每逢闪电雷鸣的时候,石壁上就会出现佛祖的法身,众多信徒顶礼膜拜,引为圣迹。可是这和这里的红宝石有什么关系呢?只听亚拉法师继续道:“其实墙壁上刻的,估计就是一种出现影像的方法,鬼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鬼怪,而是二十八星宿之一,而金牛是时间,也就是说当鬼宿在金牛这个时间抵达生命之门正上方的时候,大红莲耀,很明显就是光芒通过这颗红宝石发生折射,大红莲又是八大冰冻地狱的最深处圣物,这些都不重要。嗯……文殊菩萨……,对了,你们看地板,有几处地板的形状并不是不规则形的,它们都成莲叶状。”
卓木强等人顺着亚拉法师手指方向,果然,不止一处,地板被有意做成了莲叶形,数一数,一共有八瓣莲叶,均匀的围绕着中央圆台。亚拉法师道:“这是八叶的老师,分别代表了东南西北和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八个方位,而文殊菩萨是在西南方位……”
方新教授打断道:“等等,法师说的八叶老师,可是曼陀罗!”
亚拉法师点头道:“不错。”方新教授不再提问,只是低声念叨:“曼陀罗,曼陀罗,原来是密教,难怪那些佛像都是三眼忿怒相,好多都不认识。”
亚拉法师接着道:“铜和水暂时不知道是什么,然后无量明是西方善解净土的佛名,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西方极乐世界,连起来,大致的意思因该是鬼宿在金牛时抵达正上方,光线透过这红宝石折射至西南方的一个什么圣物上,则照出一个极乐世界的影像。而放红宝石的这不是什么鱼嘴,因该是佛教宇宙的中心,须弥山——八叶莲华须弥山。”
听完亚拉法师的解释,卓木强和方新教授以及唐敏目光相对,心中都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似乎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东西都相互紧密的联系着,亚拉法师所说的这一过程,和他们在阿赫地宫看见的过程何其相似,只是水晶头颅换作了更小的红宝石,难道说,那水晶头颅展现的神迹,也是从藏边传过去的?而岳阳和张立也相互对望着,他们所想的也惊人的相似,两人同时低声道:“极乐世界,人间净土——香巴拉!”
方新教授询问亚拉法师道:“难道这个地方,是密教修建的?”
亚拉法师道:“未必,其实从三十二代赞普正式引入佛教之前,至四十二代赞普灭佛,然后佛教再兴这整个过程中,藏区的各种宗教一直处于一种相互融合,相互兼并的明暗斗争之中,许多的宗教灭亡了,又有许多新的教派从原有的教派中分离独立出来。而我们看到的曼陀罗似乎与密教有关,密教也是佛教的一支,但是方才的空行母雕塑则是藏地的,似乎是从最古老的九原蛋母和毛妖女王等古老传说幻化而来,而后来看见的两尊佛,凭我的经验判断和古老的笨教有关,或许你们并不知道,藏区原始宗教笨教,其实在形成之初除了自身的崇灵教义之外,也吸收接纳了许多古代的宗教,诸如古印度的婆罗门教,古巴蜀巫教,和周边原始部落的各种自然崇拜,所以,我们所看到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教,因为时间太过久远,很难下一个准确的定论,它因该是一个佛笨相争时期,一种融合了各种教义的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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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木强举臂上顶,有重物在外面压制,叫来张立帮忙,三人同使力,将那东西顶翻,只听骨碌作响,打开了隔板。踏上大厅,这里又有一尊佛像,这倒有点像八臂金刚坐像了,左边手持连柄双头利剑,右边手拿着绳索一样的东西,瞪三目露齿咬牙,作忿怒相,身后有火焰形的佛圈,身旁两童子,而压住挡板的,是三个石墩,已滚落各处。大厅四面开门,似乎各俱佛形,而门外又有门,不知有多深。
多吉参拜道:“圣使持十四根本印,真言咒,前往往生,叱咤一切障……”念毕,扭头看着卓木强,不知道这位圣使为什么不参拜本尊,看卓木强一脸茫然,心想是不是这里的本尊与别处有异,所以圣使不识,忙解释道:“这是不动本尊,圣使大人。”
卓木强“哦”了一声,心道:“管你动不动,总之兵法有云,敌不动,我不动。”
多吉有些暗自伤心,这不动本尊是最受祭拜的大本尊,五方大明王护持的中央明王,可是圣使大人似乎没有听说过。张立用普通话道:“这个神很有型嘛,比刚才那些要帅多了,来,拜一拜。”
卓木强这才反应过来,道:“哦,对,拜一拜,拜一拜。”模拟多吉姿势,拜过不动明王,多吉这才回复笑容,开心得好像拿到糖果的孩子。卓木强问道:“多吉,你要带我们去的地方还有多远?”
多吉前面带路道:“请动五大明王,五大虚空藏菩萨,就到了。”
有人带路,自不用每处佛殿一一拜过,他们看过几尊佛,有一全身青黑色,呈忿怒形,六面六臂六足,坐于水牛座上,背负火焰,手持戟、弓、索、剑、箭、棒等武器,多吉称威德尊者;有一呈青黑色,头戴宝冠,火发逆立,有三目,现忿怒形,双牙向上突出,右手持附三股杵之戟,手臂弯屈,左手持三股杵,周身亦有火焰,坐于磐石上,多吉称降三世尊者;有佛乘孔雀,身赤色,右手竖掌,屈食、中指,执白拂,左手覆拳安于脐,持大红莲花,莲上有绿珠,多吉称红莲虚空菩萨;而见一白佛,骑狮,头戴三重冠,脑后顶白玉圆盘,左手执钩,右手执五瓣花盖宝盒,多吉称法虚空菩萨。
这里的每尊佛像都是三目,或单面,或三面六臂,或四面八臂,四面四臂,忿怒像,踏妖踩尸,伏鬼劈人,三人越看越心惊,也都意识到这个古老的教似乎尊崇的不是他们所能理解的东西。岳阳张立甚至想到,这个圣使似乎也不是一个什么好角色,这次强巴少爷可上了贼船了。
走到最后一殿,多吉停下,望着殿堂佛像左下侧门,低头不语,似在犹豫。
殿堂高大,烛火摇曳,四周空荡,除了四人细微的脚步声,四下寂静无声,只有大殿正中佛怒目尊,身肉色,头戴七蛇冠,手持剑作吞剑状,剑缠一蛇,正中第三眼上方有角,身后为火圈,身上挂着七具鬼面,胸一腹二,双肩双膝各二,除了双肩鬼面化作蛇形口吐蛇信外,其余五具鬼面皆扭曲成蜡熔状,形态怪诞恐怖。张立岳阳心中叨念:“这又是什么神?这么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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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回 密教机关
多吉道:“前方就是剑树地狱了,非常危险,我是九死一生才闯过去的,但我实在不知道怎样才能把圣使大人带过去。”
卓木强道:“这个你不用担心,这里过去就是么,那么你先把你遇到的情况告诉我们,然后我们自有办法。”
多吉道:“一踏进去,便是乱剑横飞,我只顾躲避剑雨,哪里看得清别的,我一路滚跑,跌跌撞撞闯了进去,里面是葫壶形状,墙壁上好多钉突,还有字呢,正中有宝华座,座上有鱼嘴,这滴血红石就是在鱼嘴里取下的,出来的时候再没有乱剑了。”
卓木强看看张立他们,又看看他们将要通过的地方,一间长方形侧室,中间是通道,两旁都是高出地面一米的供台,上面本该有佛像、钟、钵、木鱼等器物,如今也是空着,正面只开了一道三米高的小门,门的上方墙壁有一万字轮。地板铺陈为条石状,每一块上面都刻有一个文字符号。
张立道:“机括在地板上,所以一踏进去就会启动机关。这些符号是梵文,可惜我们不认识。”
岳阳道:“嗯,两旁的墙壁多有缝隙,估计飞剑就是从石壁中射出,未伤及人,则返回对面石壁。”
张立又抬头道:“这天花板修这么高,上面估计不会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岳阳道:“这房间长度最多不超过二十米,如果有机关,冲也冲得过去。”
卓木强道:“那好,那我们去试试。”卓木强在地板前,看着梵文笔画肥瘦不一,像一条条扭曲的虫,一时不知道该踏哪一块,试探着一脚踩下,地板没有异动,这才踩实。然后以平常步伐,踏出下一步。张立等人,则跟在卓木强后面,踩上他所踩的石板。多吉虽然不明就里,但也被要求这样做。
四人一步一步踩过地板,来到了通道另一头的门口,只见圆形房间中的地板呈不规则块状,与这边的条形地板完全不同,依然每块地板刻有梵文。
卓木强踏出万字门,松了口气道:“不知道是运气还是机关已经不起作用了。”
张立道:“唔,机关需要动力,看来多吉上次的闯入,已经将机关的动力消耗掉了。”
一踏过条形地板,多吉认为就没有危险了,跳到圆形房间中央,指着高台上的鱼嘴道:“就是这里,红石就是在这里拿到的。”卓木强等想阻止也来不及,所幸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动。
卓木强跺跺脚,地下的地步很结实,他又走了两步,尽量沿多吉踏过的地方前进,张立岳阳也是一般心思,这里的地板做成这样,肯定有问题。来到高台,这才看清圆形房间面貌,果然呈葫芦形,房间拱顶的正中开了洞,上面又接着一个小半球形,球形顶部逐渐缩小,看不清是否中空有孔。多吉所说的字,便是刻在小球形的环壁上,光线太暗,加上字迹太小,看不真切,卓木强取出电子远望镜,岳阳拎着探照灯,卓木强仰头望上,喃喃道:“还好,古藏文。”
张立道:“写的什么?”
卓木强念道:“鬼……鬼于金……牛,红……大红……莲耀,文……殊……菩萨,持……,持铜水于胸……洞……开……无量明?这什么意思?你们看看。”
张立接过望远镜,喃喃道:“照字面翻译,因该就是这样的,没错。”
岳阳将探照灯交到卓木强手上,道:“我来看看。”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蹊跷,里面的字都认识,就是合在一起不知道什么意思。多吉对这种现代化东西毫不认识,听说能看见眼睛看不见的远处,不由大感兴趣。岳阳告诉多吉望远镜的使用方法,多吉就像得到新玩具的孩子一样高兴起来。
卓木强叹息道:“哎,看来我们无法理解这上面的意思,得等到方新教授他们来看看。”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方新教授的声音:“咿?这是什么佛?亚拉法师,你来看看。”
卓木强道:“导师,导师,我们在里面,你们进来看看,小心地上有机关,我们是从第二,第五……”方新教授等人依言跨过侧厅,来到圆形房间,卓木强道:“导师,你来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
方新教授道:“等一下,我先把地上的梵文拍摄下来。刚才来得匆忙,还有好多东西都没记录下来。”
张立提醒道:“敏敏小姐,别踩哪里,我们没走过那块地板的。”
亚拉法师进屋则问道:“多吉呢,多吉在哪里?”
多吉从岳阳身后闪出来,看着亚拉法师道:“你是?”
唐敏道:“啊,他就是多吉?”
岳阳道:“多吉,把望远镜还给我……”
一时七嘴八舌,小小房间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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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亚拉法师声音一沙,大家都以为是法师一口气说得太长,谁也没有注意到法师眼角蕴藏的激动的泪花,他心中在呐喊:“至高无上的万能的摩醯首罗,你能不能告诉我,被湮没在时间的长河中的,我们的圣教究竟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连名字都没能留下?为什么!”
多吉已将望远镜从唐敏手中抢了回去,看了一会儿,用手指着什么问岳阳,岳阳看了看,问法师道:“法师,看看那个是什么,好像墙上的钉突正中有什么东西。”
亚拉法师看了看满壁的乳头状突起,虽然一进这个圆形房间就发现了,但是谁也没有在意,直到此刻经岳阳提醒,拿起望远镜一望,这才惊讶的发现,乳突正中是铜锍管,他问多吉道:“这里是这地下宫殿的最深核心了,对不对?这里你遇到过最厉害的机关,对不对?”
多吉连点了两次头,亚拉法师道:“不好,这里的机关太厉害,趁机关没有启动,所有的人得马上撤离,否则有性命危险。这些乳突会喷水,那些水是沾不得身的。”法师心中惧畏的看着满屋的乳突,心道:“竟然是尼刺部陀,这……这可是传说中才有的机关啊!”
卓木强道:“奇怪,可是来的时候并没有踏到机关啊?”
大家收拾包袱,准备撤离,张立,岳阳,方新教授等先后都离开了圆形房间,并没有异状,紧接着多吉也来到门口,就在此时,只听“咔”的一声,大门左右两旁的乳突内铜芯似乎发出异动,只见有两根笔管似的东西从乳突顶部伸了出来,亚拉法师大叫:“快冲出去,不能让它喷水!否则谁都走不了。”卓木强一惊,马上想起:“敏敏还在自己后面呢!”
可是笔头已经开始滴水,多吉愣了一愣,在他身后的卓木强大力一推,将多吉推出房间,一双大手竟然握住了门口左右伸出的笔管,拇指堵住了管口。亚拉法师大惊道:“强巴少爷,你!”
卓木强道:“不是不能让它喷水吗,走啊!”唐敏道:“强巴……”卓木强大声道:“快走!走!”唐敏和亚拉法师先后从卓木强腋下穿过,可还在水喉喷水的范围,卓木强道:“跟着他们走!我就来!”亚拉法师满怀惧意的看了卓木强一眼,心道:“强巴少爷毫不了解古苯教的东西,这……这怎么能用手去堵啊——”
这时,侧厅也出现了异动,惊慌中张立一低头,不知道什么东西凉凉的擦着头面飞过,将一缕发丝削落,只听身后岳阳道:“哇,是什么东西?”方新教授道:“低头!”张立道:“我们还是走的原来的路啊,没有碰到什么啊?”
方新教授道:“管不了这么多了,先冲过去再说。”张立避开左侧飞来的一个物体,惊呼道:“好玄。”岳阳道:“小心你后面。”话音刚落,张立“哎呀”一声,肩部已中招,他忍痛拔下肩部的暗器,竟然是一片薄薄的万字轮,巴掌大小,金属打造,四边都开了刃,旋转起来就像飞来飞去器一样,在空中竟然能自己来回穿梭。
六人狼狈的钻出侧厅,张立肩头受了点伤,其余人大多是脸部手部划伤,连亚拉法师也不能幸免,多吉身材矮小却没有受伤,回头看时,侧厅空中满是飞来飞去的万字轮,一时都惊得说不出话来。这时唐敏问道:“强巴呢?”
众人大惊,只有亚拉法师和多吉才知道,卓木强在里面按住了两个即将喷水的喷管,然后大家疲于躲避万字轮,竟然无人发现卓木强没能跟上来。多吉突然伸手一指道:“看,圣使大人在那里!在那里啊!”
只见卓木强倒在门口,里面的房间已形成雨雾,不住的浇灌在卓木强身上。原来,就在亚拉法师他们冲出房间,卓木强正准备松手跟上,突然颈部一凉,卓木强知道,别的乳突已开始喷水,那一凉的感觉之后,颈部突然痒了起来,一痒不打紧,跟着全身上下好像都痒了起来,疼痛可以忍受,可是这种痒的感觉竟然无法抵御,一直痒到心窝里,好像无数蚂蚁爬进了骨髓里,他浑身一阵哆嗦,按住喷管的双手不由松开了。卓木强手臂一松,整个房间的喷头全面喷发,一蓬蓬雨雾占据了房间的各个角落,卓木强全身都被包裹在里面,接着引起了全身剧烈的反应,卓木强在地上痛苦而嘶哑的叫了两声,那声音却被满天旋转的飞轮掩盖了。
亚拉法师看着满天旋转不停的万字轮,又看看大殿正中这尊挂着七具鬼面的吞剑神像,再看看众人,只见唐敏几次欲冲回去被张岳二人死死拉住,方新教授愁眉紧闭。这时,多吉也准备冲回去拉人,亚拉法师一把拉住他道:“不能回去,如今的他碰不得,我们的用绳子把他拉回来。”说着,手臂一扬,飞索正勾住了卓木强的背包,将卓木强从侧厅正中通道里拉了回来,拉出飞轮区时,背包已被扎得像个刺猬,不过卓木强没有被划伤。
可是这时,卓木强的身体渐渐起了变化,唐敏双手捂嘴,几乎就要痛哭失声,方新教授和张立都是倒吸一口冷气,张立道:“怎么会这样的?”卓木强的身体,被那些雨雾沾过的地方,竟然开始变成绿色。而且绿色的皮肤表面,很快起了许多大小不等的疱疮,好像被火烧伤形成的水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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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回 密教机关2
亚拉法师制止大家靠近,同时指着挂鬼面吞剑神像问多吉:“这尊神,刚才你说你们称作俱利伽罗不动尊,是这样叫的吗?”多吉点点头道:“以剑有黑龙围绕之像为本尊者,俱利迦罗大龙,吞饮利剑。”
亚拉法师道:“不,不对,这因该是德叉迦龙王,视之有毒,在古藏教和民间,是瘟神的化身。快,找有水的地方,刚才我们经过不是有个水池吗,把他抬到那边去,别碰到他身体的任何部位。”
张立岳阳,方新教授亚拉法师,四人戴上绝缘手套,去掉包袱,各持卓木强手足,抬着他飞快的奔向有水池的地方,唐敏和多吉跟在后面。此时关多吉那个房间里的水已经消退得差不多了,露出一个水池的轮廓。的来到水池旁,亚拉法师又道:“除去他身上所有衣服,一件也不能剩。”
索性唐敏不是外人,几个人三下五除二,又将卓木强衣服剔除干净,亚拉法师道:“扔进水池里,先捏住口鼻将头浸泡入水,多涮几下,然后拿一个人抬着他的头,别淹着了,让他就这样泡在水里。”卓木强的身体一落入水中,水面立刻漂浮起一层绿色的油状物,而且面积还在不断增大。那些绿色的漂浮物在水中越聚越多,但又很快的淡化散开来,顺着水流飘入池底,不知道流向哪里去了。
岳阳抬着卓木强的头道:“这……这到底是什么啊?”
亚拉法师道:“按现在的观点,这因该是一种类似于真菌或者是藻类的微生物,它们干涸后的粉末对人体皮肤产生强烈的致敏性,而且这种奇特的孢子生命形式让它们一直处于休眠状态,遇水就复苏过来,但是它们的生命周期很短,只要水足够多,它们又会很快的死亡。这种绿色的东西效果极为霸道,半个小时没有有效的救治方法就让人全身溃烂流脓而死。强巴少爷也算命大……”
方新教授道:“这种喷水的机关我们以前似乎没有见过啊。”
亚拉法师道:“嗯,这种机关因该是源至苯教吧。”说到这里,亚拉法师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再次问出以前问吕竞男的问题:“你们对藏区原生的古苯教,了解多少?”
这个问题,谁也答不上来,被亚拉法师阴冷的目光一扫,人人自噤。
亚拉法师缓缓道:“古苯教是基于对原始自然崇拜而产生的人类最古老的宗教之一,远早于佛,道,基督等著名的教派,崇尚自然,崇尚当时未知的一切不可抗拒力量,风雨雷电,花鸟草虫,飞禽走兽,奇树怪石,无不是他们崇拜的对象。它和许多原始宗教是一样的,大巫师起祷文求福,以活人祭天,对于一切未知的事物,古人必须亲身去体味;所有的动植物,能吃,不能吃,都需要他们靠嘴去尝;所有的奇怪现象,如火烧,水流,风吹,雷击,都要靠自己去触摸,去接触;植物生长,飞鸟飞翔,鱼儿游水,他们都试着去模仿。这是一切人类文明萌发所必需经历的。就在这样反复的体验,试验中,经过历史沉积,古苯教形成了自己一套完整的防御系统,为了对抗外敌,他们发明了——蛊毒!”
“蛊毒!”一听到这个词,除了多吉,所有的人都心惊了一下,这个词本身就显得阴狠无比,一听到它就让人想起诸如五毒教,南洋降头一类莫名可怖的东西。
亚拉法师接着道:“早期的藏地,特别是林芝以东这一带,又特别是墨脱地区,环境恶劣,虫蚁滋生,许多地方瘴气缭绕,毒虫出没,而人群中疫病流行,又不知该怎么防范,这为蛊毒的产生和发展都提供了良好的环境,蛊毒就是在这样一种环境下诞生的。而后随着苯佛之争,古苯教渐渐转移,后来才传入了云贵之地并在那里发扬光大。藏语原本不叫蛊毒,是后来汉人为它们取的这个名字,其实蛊和毒是两个分开的意思,本都属于毒的范畴,蛊是以虫蚁之争而制毒,毒是以草木药石而制毒。蛊字从虫从皿,本意是指用皿养虫,而置虫于腹噬其心肠称之为蛊。毒从青从母,指的是以草石根本而治病,后来治疗疾病的治变成了导致的致,变成了以草木而致病。这就是蛊毒原本的意思,到后来蛊毒术的范围扩大了,凡养虫取毒的,不一定将虫放入人腹中也都称作蛊,而不管虫毒还是树毒,只要致人不适的药物,都称作毒,像这次强巴少爷所中的,也可以说是蛊毒的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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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立恍然道:“我明白了,前面那个狭窄通道处的尸体,肯定是被毒死的,所以才没有伤口,而且死了那么多,难怪百多年前的人无法通过通道。”
唐敏担忧道:“那,有没有解毒的办法?”
亚拉法师道:“蛊毒千奇百怪,种毒之法更是多不计数,要想全部会解几乎是不可能的,像这次的尼刺部陀,源引的地狱中的名字,幸亏我在书籍上读到过,方法不对,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好了,呼吸很平稳,身上的疱浆也在消退,现在估计已经稳定下来,强巴少爷过一会儿就会醒来,但是至少泡够半小时,按古籍记载,只要将身上的毒物冲洗干净,半小时就能恢复正常,我要先去德叉迦龙王殿看看。对了,强巴少爷醒来起身后,把他的衣服也都扔在水里泡一泡,以除后患。”
岳阳道:“什么,法师你还要去那里啊?”
亚拉法师道:“嗯,我要回去看看。虽然我们逃了出来,可是机关是怎么被启动的,我们却一无所知,如果下次再遇到这样的机关,岂不是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多吉和我一起去。”
多吉看了看圣使大人,又看了看亚拉法师,终于还是惶惶跟着离开,看着这位对他们信仰的教义理解得比自己还深的法师,多吉心中有一种敬畏的感觉,这名法师就好像是村里的长老一样。
亚拉法师离开之后,留守在房间内的张立依言清理强巴少爷的随身衣物,将一些重要物品拿出来,然后将剩下的衣服放在一堆,准备待卓木强醒后抛入水中。
唐敏见岳阳抬着辛苦,也戴上绝缘手套替下岳阳,岳阳不忍拒绝。看着心中的人如婴儿般安静的躺在自己双手只间,唐敏心中泛起异样的感觉,满心欢喜的暗道:“终于,我也能为你做点什么了,强巴,你要平安无事的醒来,如果你有什么事,那我岂能……”
方新教授看着水池里大难不死的卓木强,不由长出一口气,为了给唐敏这个小姑娘和强巴单独待在一起,他去帮着整理卓木强的衣物,岳阳也来帮忙。
张立清理到卓木强里衣的时候,发现里衣有个暗袋,取出里面的东西,三人眼睛都是一瞪,岳阳忍不住扭头看了唐敏一眼,只见唐敏关切的盯着卓木强,仿佛不知身在何处。暗袋里有四样小东西,第一个大件是巴掌大小的铜镏金十字剑,那便是刚刚参加特训团时德仁老爷给卓木强的家传遗物,除了方新教授,别的人都没见过。第二件是一件长椭圆形的石头,上面是黑白两色图文,方新教授认了出来,这种东西叫天珠,是藏民心中至高无上的信物,上面按图像眼的多少来区分其珍贵程度,如果达到九眼,便叫九眼石,那便是相当珍贵的了,而这枚天珠上面刻的石眼竟然有十八眼,而正中呈宝瓶像,仅看眼数方新教授就知道,这绝不是一般的天珠,但是究竟是什么他也不知道,这恐怕是强巴少数的秘密之一。第三件便是曾在可可西里遇见的灰狼三兄弟送给卓木强的骨笛,张立没想到强巴少爷这么重视与灰狼三兄弟的友谊。
而让他们三人眼睛一瞪的是最后一件东西,也是让岳阳扭头看唐敏的原因。这是一张微微泛黄的寸许照片,照片上一位如天使般相貌的小姑娘童真的笑着,那眉毛,那眼睛,活脱脱就是一个小唐敏。张立悄悄看了唐敏一眼,低声道:“真想不到,强巴少爷爱敏敏小姐已经爱得深入骨髓了,连小时候的照片也要贴胸收藏,唉,看来我们的石观音娘娘……唉……”
岳阳低声道:“不是深入骨髓这么简单吧,我看简直是爱得走火入魔了,大活人在眼前,为什么偏偏收藏一张小时候的照片呢?”
方新教授突然低声道:“不,不对,这不是敏敏的照片。”张立岳阳都轻轻“嗯?”了一声。方新教授道:“从这切边的花纹工艺,还有照片的老旧程度,你们看,这照片至少是在二十年前拍摄的,可那时候敏敏还没有出生呢。”
张立悄声惊呼道:“啊,那会是谁?”
方新教授心情一下子就沉重起来,低沉道:“我知道了,这或许是强巴心中最大的痛苦。这件事情,恐怕也是他们家庭最大的痛苦,他们从不对外人说,我也是从他们日常生活谈话中略知一二。强巴他……本还有个小他十几岁的亲妹妹……”
方新教授轻轻叹息,张立和岳阳脑袋凑得更近了,只听教授用几若蚊吟的声音说道:“在他妹妹很小的时候,强巴带他妹妹出去玩耍,不料他妹妹竟然被人绑架,眼睁睁看着妹妹从自己身边被人抢走,恐怕那是一辈子也无法抹平的创伤吧。”
岳阳细语道:“怎么会这样的?”
方新教授道:“好像是为了他们家族那本古宁玛经,德仁老爷也真狠得下心,接到绑匪要求的第二天就对外宣布将经文献给国家,好像从那天起,父子两十年没说过话呢。”
张立叹息道:“其本无罪,怀璧其罪啊。”
方新教授好像刚苏醒过来,道:“奇怪,我为什么跟你们两人说这些?记住,这件事是强巴不愿意提起的,你们不能对任何人说,到此为止,就当没听过,ok?”
张立岳阳二人连打保票,一个说“明白,明白”一个说“理解,理解”。岳阳别过头去看了一眼唐敏和卓木强,心道:“原来如此,这就不难理解强巴少爷对敏敏小姐的爱了,里面竟然包涵着三重爱意,因为年纪间隔,有父亲对女儿的爱,彼此吸引而产生了情侣之间的爱,由于过去的悲痛记忆还有想要弥补的,哥哥对妹妹的爱。天哪,难怪强巴少爷对敏敏小姐爱得乱七八糟,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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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敏突然道:“醒了,他醒了!”
张立等赶紧到卓木强旁边,卓木强睁开眼道:“我,我还活着么?”
岳阳道:“还好啊,强巴王子你差点就变青蛙了。”
而此时,亚拉法师带着多吉,已经回到德叉迦龙王大殿,看着怒目威仪的龙王像,空荡荡的大殿里竟然泛起寒意。来到侧厅门口,只见满天飞舞的万字轮已经插回壁缝,只有少数击伤击中人的万字轮改变了飞行轨迹,散落在大厅两旁的高台上。看了看写着梵文的地板,还有两边墙壁,若说是踩踏地板引发了机关,可是多吉明明是跟在大家一起出去的,踩地板的顺序也没有错啊?周围没有任何尸骨,也就是说这个厅殿自封闭起来之后没有任何人来过,这也给推断带来不小困惑,少了可以参考的先例。亚拉法师再次询问多吉道:“你第一次来的时候,是一踏过这道门,里面马上就飞出许多万字轮吗?然后进入里面的房间,机关又自动关闭了,出来的时候也没有打开。”多吉一直点头。
亚拉法师又道:“第二次进去的时候,机关一直都没打开,出来的时候才启动了机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第二次也是你带路进入的吧?”
多吉摇头道:“不,是圣使大人在前面带路。”
亚拉法师皱眉道:“这怎么可能?唔,再试一次!”
“啊!”多吉咽了口唾沫,艰难的看着亚拉法师。法师道:“你别担心,我先进去试试。”
亚拉法师踏上了地板,果然,前面几步安然无恙,就在亚拉法师认为自己可以安全的通过侧殿的时候,来到侧殿正中,突然脚下地板一沉,亚拉法师见机行事,右手搭住了右边高台,这时整个地板竟然从中裂开,整个中间通道变成了一条二十来米长,十来米高的深坑,坑中矛尖旌簇,插满了尸骨。而此时亚拉法师身处通道正中,距离前后两道门各有十米远,而通道有二至三米宽,双臂伸直也无法让身体卡在通道中,若不是抢先搭住高台,连半点生还的机会都没有。
亚拉法师惊魂未定时,只听“喀嚓”一响,心知不妙,另有机括启动,同时手指感到轻微震动,法师赶紧用力向下一摁,将整个身体撑了起来,身在半空,手掌刚刚离开高台边缘,只见灰尘扬起,两处高台的边缘齐刷刷弹起一排寸长小钉,如果手还搭在高台边缘,此时已被刺伤。而这还只是开始,突然高台墙角处石壁移动,露出一排小孔,跟着无数带铁链的矛枪交叉对射,幸亏亚拉法师手劲大,身体凌空较高,否则就被穿插在半空了。
这还没完,墙壁里隐藏的万字轮开始漫天飞舞的激射而出,而头顶一阵灰屑落下,石板打开,伸出无数笔管一样的铜管,亚拉法师心头一凉,这不就是那些喷射水雾的铜管么!下方的深坑内“咔”的一声,所有的矛头向下沉了一沉,亚拉法师魂飞魄散,这一声意味着,下面所有的矛枪都要向上弹出,如今他身在半空,无从借力,哪怕再好的身手,也是笼中鸟儿。同时“扎扎”声响,前后两道空门竟然好似有铜板要从石门中间落下,亚拉法师感觉自己就像关在笼子里的老虎,无数枪管从笼子铁条中伸进来,自己却无力反抗。
几乎万念俱灰时,法师突然灵光一闪,不,还没有到绝望的时候,还有多吉,多吉还在外面,法师看清多吉位置,手臂一扬,飞索激射而出,多吉也不愧为工布村最优秀的猎人,早就看见亚拉法师在侧厅里挣扎求存,可惜心急如焚帮不上忙,他一直站在门口没动,就是知道一定有需要用自己的地方。如今见那老法师一扬手,抛出一个什么东西,多吉知道一定是绳索一类,伸手去接,哪知道飞索厉害,轻易就击穿了多吉的手掌,一直钉入多吉身后几米远的地板中。多吉不顾疼痛,将飞索往手臂上一绕,反身拉着飞索快跑,亚拉法师一受力,就像线上的风筝一样,被多吉朝门口拖去。
“轰”的一声,铜门落下,整个侧厅已处于各种机关的包围中,没有人能活着从门里出来吧,亚拉法师带伤躺在地上,双脚贴着铜门外侧,一直回不过神来,恍如隔世,方才真的是从地狱里走了一遭。从亚拉法师走到通道正中,机关启动,至铜门落下,整个过程不足半分钟,如果不是借助了最新科技的飞索和多吉,亚拉法师此刻已经变成亚拉刺猬去了。就是这样,法师依然多处被万字轮划伤,肩背处还直接被钉了两枚万字轮,方才从门里被多吉拖出来时在门口边缘被刮掉了。
亚拉法师仰面看着天花板,暗忖:“原来第一次逃出来时,根本就不是机关的全部,这套组机关可比前面那狭窄通道的组机关厉害百倍不止,这里根本就不准备让人通过。在你最想不到的地方设立机关,在你可能想到的求生的地方设立更可怕的机关,一处比一处险,瞬间齐发,不留余地。可是,刚才是怎么进去的呢?”
亚拉法师翻身爬起,只见多吉正小心的将穿透掌心的飞索扯出,疼得额头直冒冷汗,法师取出包裹里的喷雾麻药,一面帮多吉取下飞索,一面问多吉道:“你身上有什么东西?你身上藏着什么特别贵重和有特别意义的东西?”
多吉听了半天,才领悟到亚拉法师的意思,他愣了片刻,抬起胸口的七眼石,喃喃道:“圣物。”亚拉法师抓着多吉佩戴的玛瑙佛挂珠,低声道:“天珠,难道和它有关?”法师叨念着,取下佛挂珠,让多吉自己慢慢取飞索,自己握着佛珠又来到门前,也不见有什么动作,突然“咔”的一声,铜门自动升起,又隐藏回了石门夹缝中,漫天飞舞的万字轮不见了,两边和头顶的石板都移回原位,而脚下从中断裂的地板正像吊桥一样“嘎嘎”的回到原来的位置,终于合在一起,侧厅依旧安静,看不出有任何异动。看了看门口两块不足十厘米长的两片金属板尺,亚拉法师喃喃道:“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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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6 楼
 
第一百零四回 干涸
当亚拉法师带着多吉双双受伤而回的时候,卓木强已经醒转,正泡在水池里和唐敏说着什么,这蛊毒来得快,去得也快,现在卓木强就跟没事人一样,只是水池里的水位又下降了一些。看见满身伤痕的法师,张立和岳阳都惊呼起来:“法师,你受伤不轻啊!”
法师不理二人,让唐敏帮多吉将掌心伤口做消毒处理,扭头一看卓木强,鼻唇沟出现淡淡一抹青色,心头一惊:“难道已经中蛊!这……这可该怎么办?只能希望工布村人知道怎么解蛊了……”当下不敢冒问,只是直接拿着天珠问卓木强道:“你身上,有没有和这个东西类似的?”
卓木强愣道:“咦?这颗七眼天珠,不是多吉的么?法师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岳阳接口道:“哦,强巴少爷的珠子比这个可要大些。”
卓木强语音一变,喝道:“你们……你们看我的东西!”
岳阳一吐舌头,恐不敢言,亚拉法师道:“那就是有啦。”
卓木强只得承认道:“嗯,是有一颗,那是,我们家族的传统,从小就带着的,是女孩就传承这么一颗天珠,如果是男孩就是一把小铜剑。”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住口不语,神色悲戚。
而方,张,岳三人这才明白,恍然一悟。
亚拉法师道:“我可以看看吗,强巴少爷。”
卓木强扭头看着张立,他知道岳阳看见的东西,这家伙肯定也有份,张立忙取出天珠,同时傻笑解释道:“我们是为了清洗你的衣物而对你衣物里的重要物品进行了一下整理,绝不是有意要偷看的。”
“啊!这……”惊呼几乎同时来自亚拉法师和多吉的口中,多吉接着大声数道:“十,十一,十二……十七,十八!十八眼石,肯定连长老都没见过这样的圣石啊!”
张立岳阳又同时想到:“说不定这就是他们长老确认强巴少爷是圣使的原因吧,听说这天珠在西藏到处都有卖,那个本说不定也是买了一颗所以才浑水摸鱼冒充了一次圣使。”
而亚拉法师惊呼之后就没有出声,他反而别过了头,他是不愿让人看见自己激动的泪花,法师心中在呐喊:“强巴少爷啊,你可知道这是至高无上的象征。十八眼宝瓶天珠,十八是摩醯首罗的十八重天,宝瓶是盛一切大千世界于净,有一宝瓶,盛诸光明!盛诸光明!”
亚拉法师强忍激动,回过头来,心境平淡道:“方才那处机关,便是由这天珠引起的。”
众人询问怎么回事,亚拉法师这才道:“据我推论,那侧厅前后两道门的两旁,有可以感应天珠的东西,其具体原理我不十分清楚,但当多吉第一次去时,感应器感应到天珠,认为是这处地方的后人来取回自己的东西,所以启动了万字轮,意味着考验,如果没有通过万字轮的考验,就没有资格拿到这颗红石。而当强巴少爷第二次踏入侧厅时,第一道门口的感应器就已经感应到了,当我们离开那圆室时,第二道门的感应器又感应到多吉身上的天珠。所以我们离开时候遇到的机关,其实并不是要致我们于死地的机关,只是给与一个小小的惩戒,意思是拿了红石就不该再回来,不要贪得无厌的意思。这就是这个地方的修建者们,想要告诉我们的……”
众人无不哗然,张立岳阳声音最大,张立道:“不是吧,惩戒也不用往死里整啊!”岳阳也道:“那机关根本就是要人命啊,强巴少爷都这样了,还不是要致我们于死地?”
亚拉法师让他们说完,才淡淡说出了这次自己试机关的全过程,直说得所有人目瞪口呆,不相信吧,多吉在一旁又是点头又是比划,眼中充满了恐惧,最后,亚拉法师道:“所以,这也算冥冥中自有天意,如果我们没有天珠的话,根本不可能进入圆形石屋,就更不用谈能不能出来了。”
卓木强活动了手脚,问道:“我可以起来了么?”又看看唐敏,唐敏脸色一红。
亚拉法师道:“好吧,给他找件衣服穿,而这堆衣物扔进水里漂洗,再装袋,拿回去做焚化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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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7 楼
 
多吉已经处理完伤口,恭敬的来到卓木强面前,低头道:“想不到,我多吉跌不的命,又一次被圣使大人庇佑。从今天起,多吉这条命,就是圣使大人的了,多吉将追随圣使大人行遍三千大千世界。以我身下阿鼻地狱,受尽十八苦楚,也保大人平安。”
卓木强看着这个不及自己胸口高的小个子男人,神态肃穆的誓言要保护自己,不禁怜悯的摸了摸多吉的头。多吉喜不胜收,圣使灌顶赐福那是极高的荣耀。
卓木强身材高大,找件合适的衣服不易,多吉脱下自己的氆氇袍正好做卓木强的上衣,另用帐篷改了一下,裹在腰间可做围裙。而张立正准确将衣服扔进水池里时,突然传来异响,仿佛整个地下废墟都摇晃起来,而水池里的水位突然消失不见了,石屑纷纷坠落。
张立,卓木强等都在问:“发生什么事了!”唐敏抱着卓木强道:“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方新教授道:“这里要塌了吗?”亚拉法师道:“怎么回事?”岳阳道:“是不是教官那边出了什么状况?”试着联系了一下,没有回音,隔了许久才传回一个橙色信号,意思是正在忙,没时间通讯。
只有多吉不为这震动所惊,他在水池里左摸摸,右探探,发现水池里果然一滴水也没有剩下,最后竟然朝西方跪拜起来。大家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时,多吉才道:“阏迦池从来就不会断水的,门开了,门开了,纳木错干涸了,所以阏迦池里的水都流走了。门被打开了!”
“到底怎么回事?说详细一些?”可是多吉开始念工布族特有的经文,一句话都不说了。亚拉法师知道持念咒的规矩,示意不可打扰,这震动并不十分剧烈,整个地下建筑群落似乎也不像要坍塌的样子。大家便在水池旁静静等待,震动不停,外面声响滔天,一直过了大半个小时才逐渐消失,多吉停止了念咒。这时,其余的人将一些衣物器械都收整完善,背好了背包,就等着多吉一起离开了。
张立又问了一遍,多吉道:“我们村里的流传下来的,一旦生命之门被关闭,整个纳木错湖的湖水都会干涸,只要纳木错湖里还有一滴水在,一定在这阏迦池中,可是如今水池里一滴水都没有了,全流走了。”
岳阳道:“不是吧,刚才你说门开了,现在又说门关上了,到底是门关了,还是门开了?”
多吉突然道:“跟我来,你们跟我来。”带着这群人从他们进来的地方返回圆形的下水管道,在排水系统中左拐右拐,没两下功夫就来到一条死胡同。张立道:“没路了。”
多吉道:“那里是道门,原本是无论如何也推不开的,现在,你们把那道门推开吧。”
张立推开门,原本管道里只有烛帽的荧荧火光,门被轻轻推开,突然外面的阳光直射进来,一时都睁不开眼睛。等待恢复视力,张立才怪叫出来:“啊,真的干了!湖水干了!”
大家聚在洞口,原来这排水系统竟然就铺设在湖底,洞口水珠串线滴落,洞外就是干枯的湖床,无数的鱼儿在泥泞地里翻腾跳跃,挣扎求生,青天白云覆盖着远处崇山峻岭。短短半小时,一个偌大的湖竟然变成了一汪泥潭,真是让人无法接受的突变。
方新教授看着被推开的门道:“唔,这门是借助水压关上的,只能从里向外推,当湖水蓄满时,这门自然怎么也打不开。”
多吉一步跨出,踏入湖底泥沼,淤泥淹至他的膝盖,低声吟唱道:“生命之门被关闭了,地狱之门就打开了,地狱之门打开了,勇敢的使者们便出发了。他们漂越冥河,穿过荒漠,趟过长满毒虫的沼泽,历经一切艰难,来到天上的圣殿,人间的仙境……香巴拉!”多吉扭头道:“这就是我们村里常常唱的一首歌谣,连三岁孩童都会唱,是长老教会他们的。”
地狱之门,香巴拉,当这些熟悉的词汇再次传入这群人耳中时,让人精神为之一振。卓木强这还是第二次听到有人提起西藏有地狱之门,可是据他所知,这道门因该在横贯喜马拉雅山脉的狭长形区域,没想到,竟然在墨脱这样遥远而偏僻的地方,听到地狱之门的传说。卓木强问道:“你知道地狱之门在哪里吗?”
多吉道:“当然。”他往远处一座山峰一指,道:“地狱之门就在生命之门的正西方,本来也该是我们工布人守护的三大圣地之一,可是,因为那里实在是什么都没有,后来就放弃了。”
“啊?”张立疑惑道:“那座山,看起来也没多远嘛?地狱之门真在那里?”
卓木强则问道:“什么都没有?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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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8 楼
 
多吉道:“你们看了就知道了,真的什么都没有,哪里就是央恰布藏布。”
唐敏道:“这个央什么名字好像很熟,我们以前好像听过?”
亚拉法师道:“是雅鲁藏布江的古称,那森曾经提过的。”
岳阳指向远方道:“看,是教官,教官他们也在外面。”
只见吕竞男和巴桑两人在干涸的湖底行走,似乎在勘查什么,卓木强等人也赶了过去。
走到近处,卓木强等人不禁暗惊,巴桑脸手都是伤口,从额到鼻乌青,连吕竞男也是头发凌乱,略显憔悴,张立打了个招呼:“喂,教官,巴桑大哥,我们在这里,我们过来了。”
吕竞男道:“哦,你们也发现了地下出口啊。”
岳阳道:“怎么搞成这样啊,巴桑大哥?”
巴桑冷冷的说道:“九死一生。”熟悉巴桑的卓木强等人都知道,让巴桑说出这四个字,那确实是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危险。巴桑又补充道:“你们不也这样?”
大家才反应过来,自己也好不了多少,特别是穿着奇怪服饰的卓木强和挂彩严重的亚拉法师。张立点头道:“嗯,这里的机关比训练时厉害不少,险些出不来了。对了,巴桑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你们触动了机关吗?这湖水怎么突然就干涸了?”巴桑点点头。
吕竞男冷道:“机关并不厉害,关键在于你们是否想到了古人所想的。你们是接受过专门训练的人,这点机关都对付不了么。嗯?这人是谁?”
卓木强道:“是多吉,工布村的多吉,他被本他们关在地底水池里,被我们救了出来,对了,多吉知道很多关于这里的事情,还有地狱之门,是吧多吉?”
多吉头一昂,反问卓木强道:“圣使,她是什么人?”
卓木强又介绍吕竞男,道:“她是我们教官,也是我们这次行动的负责人。”解释一番,让多吉知道负责人是指什么,多吉还是不能理解,在他们的世界,女人只负责生孩子和照顾家务,哪有一群人听从一个女人号令的道理,卓木强不得不已圣使的身份,将吕竞男要问的问题再问一遍,多吉才极不情愿的作了回答,还不停的念叨:“要是在我们那里,这样的女人肯定没人要。男人说话,女人怎么可以插嘴呢,还要参与自己的意见,简直要不得!”把吕竞男气得七窍冒烟,生裂了他的心都有。
在吕竞男询问多吉时,张立等人也在询问巴桑,到底是碰到了什么机关,怎么个厉害法。巴桑简单说了,其惊心动魄,丝毫不亚于他们这边。听完巴桑他们的经历,岳阳道:“那么,湖水到底去哪里了呢?”
巴桑跺脚道:“这下面。”
“还在下面?”张立奇道。
巴桑点头道:“嗯,教官说了,这高原的地下水系统一直是科学家想研究清楚的问题,这里地质结构十分复杂,估计有大量的地底溶洞和地下河。青藏高原一带有许多海子一夜间便消失的传说,而且不少都得到了证实,都是与地下河之间的通道突然连通,然后湖水大量流失引起的。我和教官方才就是在找是否有被打开的地下水通道。”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8-11-8 13:29:43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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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敏道:“找到了吗?”
巴桑摇头道:“这个湖本不大,估计只有十平方公里不到,我们走了一圈也没有发现,教官说,可能是因为将湖水排干之后,湖底的石块和淤泥,又将洞口封了起来,所以我们找不到。”
方新教授用摄像头环拍一圈,只见那两座小岛都已成耸立的山峰,而周围的群山也更加高大。
吕竞男听完多吉的诉说,吩咐道:“走吧,这里已经没有更多我们需要的信息,先上岸再说。”
湖底淤泥时深时浅,浅的时候可以露出脚脖子,深的时候整条腿都陷进去,行走十分艰难,但又没别的路可走。卓木强注意到,吕竞男和亚拉法师两人在泥沼里行走时,淤泥始终没有没过他们的鞋面,心中暗自羡慕,这就是密修的成果了,有机会,一定要练习密修。
抵达湖岸,看着淤泥铺陈,鱼儿乱蹦的湖底,和刚刚看到这湖时有着天壤之别,大家心里自有说不出的滋味。吕竞男望望天空,看看远山,然后询问道:“从这里走,需要多久可以抵达地狱之门?”多吉就像没听见,卓木强只能重复一遍,多吉道:“从我们村子出发,抵达地狱之门和抵达生命之门所需要的时间是一样的,如果直接从生命之门抵达地狱之门的话……看你们这么强壮,估计四五个小时就能到,不过,如果带着女人的话,恐怕……”
吕竞男打断道:“知道了,如今天色已晚,我们先赶回工布村,明天一早去地狱之门看看,然后直接去古格,既然已经知道他们的路线,我们得赶快了。”说着,拿出手机,试了试果没信号,又拿出一部特制通讯器,和一个小型卫星接收装置,开始与外界联系起来。
张立好奇道:“多吉,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不是在骗我们吧?”
多吉不满意道:“我怎么不知道了,我是村里最优秀的猎人,将来是要继承长老的职务的,这些事情长老们自然会告诉我,我比那森知道得可多多了。你们真的要去象雄王朝吗?”
岳阳道:“当然,不是另一个圣使已经去了么,我们也要赶过去。”
多吉用恳求的目光看着卓木强道:“我也要去。”
卓木强道:“你?”多吉道:“我们毕竟是世代守护圣地的人,怎么可以连圣地什么样都没见过呢,我对村里长老们的这些做法十分的不满,如果一百年前我多吉就在的话,是不会容许一个外来人闯入圣地而我们却看着不动的。”
卓木强想想,指着吕竞男道:“那你问教官去,她说了算。”
多吉道:“她?不,我只要圣使大人同意就可以了。”
多吉的固执让卓木强颇为难,要是敏敏听到多吉这番言论那还不跟他急,正准备解释,吕竞男道:“走吧,我们回工布村,直升机需要调配,至少明天早上才能到这里。”
张立抓住吕竞男的纰漏问道:“教官?不是说用直升机很危险吗?为什么这次要使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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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0 楼
 
快到工布村了,那火红色的身影和洁白的羊群又一次在天地间画出迷人的卷轴,多吉看到那到绯红的霞影,似乎愣了愣,那红火也看见了多吉,小姑娘挥舞着羊鞭欢悦着过来,眼里的欣喜让人人看了都会羡慕。
    卓木强等人心想:“看来这小姑娘就是嘎嘎了。”
    小姑娘比多吉还高了整整一头,弯月柳眉鹅蛋脸,有着健康的肤色和可人的笑容,无论从哪面看都是个标准的小美人,可多吉那小子,还板着脸有句没句的说教,小姑娘亭亭玉立的弄着衣角,眼中蕴含着满是喜悦。张立看得那叫一个气啊,卓木强也暗暗摇头,这个多吉是个标准的男权主义者,似乎和亚拉法师很像,不,亚拉法师可比他好多了。
    不知多吉用了什么办法,让小姑娘乖乖的先赶着羊群回村去了,他带着圣使大人进村,感觉就像狐假虎威一样的风光。卓木强道:“那就是嘎嘎吧?人家小姑娘对你不错啊,干嘛一见面就数落人家?”
    多吉道:“那个傻婆娘,我可是村里最优秀的猎人,她不过会放羊织布而已,村里的丫头基乎都会这些活儿。要是现在就和和气气的跟她说话,以后怎么管教得住她。婆娘的主要任务是生孩子和服侍男人,我就搞不懂,怎么会有婆娘能和大老爷们儿一起到处跑的。”卓木强慌忙警惕的看了一眼,幸亏吕竞男站得靠后没听见,否则教官的拳头抡起来,恐怕会让这个小矮子再矮一截。
    回到工布村,不少村民争相前来看圣使,自然又被安排到了昨夜那个大房间休息,端上上好的烤全羊和酥油饼,多吉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竟然让三名长老同意了卓木强的要求,但是只能见他一人。
    房间很大,很空旷,地板铺上了红色氆氇,四壁燃灯,各具八宝图案,正中有一炉,香烟焚焚,炉后有案,各种法器供品放在上面,案后有石台,一尊十八臂三目神像居高临下,瞪视众生,正墙左右各有侧门,帷幔遮挡。三位长老从左右侧门而出,卓木强立在厅中端视,只见三位老者年岁颇高,须发皆白,身着氆氇袍,挂法器佛珠,持转轮。三位长老见到卓木强后,也不说话,而是拿手的拿手,摸额头的摸额头,扒眼皮的扒眼皮,就像在替卓木强检查身体,卓木强以为是当地特殊的礼节,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还礼,只能像一个木头人似的任三位长老摆布。这种类似体检的礼节进行了十多分钟才结束,当中宽额老者问道:“不知圣使约见我们三位老人有什么事?”
    卓木强道:“有太多问题想请教三位大师。”
    左边狮鼻长老道:“大师不敢当,我们不过是三名守护人,圣使的问题我们未必懂得。”
    卓木强道:“懂的,三位大师一定知道的。我想弄明白我这个圣使的身份,三位大师怎么判断我是圣使的呢?”
    右边长眉长老道:“圣使为什么问这个问题?是怀疑我们吗?”
    卓木强道:“不,不是,我只是想知道,因为我从来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与这颗天珠有关?”
    宽额的长老道:“这天珠确实是一件了不得的圣物,但与圣使身份无关,还请圣使妥为保管,不要轻易示人。”
    卓木强又问了几次,三位长老口风很严,要不就说些不关痛痒的话,要不就顾左右而言他,总之闭口不提卓木强圣使身份的由来。卓木强追问不出答案,换了个问题道:“那么长老们对你们守护的圣地知道多少呢?比如那个什么悬空寺和香芭拉。”
    宽额长老道:“圣地的由来与地址我们已经不知详情,我们仅是守护者,有关圣地的一切详说都来自前代的口诉和村志记载。倒悬空寺是古代圣人修行的地方,那是一个终年不见天日的地方,以前一切瘟疫,疾病,妖魔鬼怪都是从那处滋生。圣人们以身驱走黑暗,以大德智对抗魔鬼,在那里修建了通天彻地的神通像,将一切邪恶都镇压在神像下面,从此西藏才变得宁静起来。而香芭拉是人类最后的净土,但是神明们不肯轻易让人类得到它,所以将它置放在地狱的核心,只有敢闯地狱的勇士才能寻到它……”长老们所说的和传说中的香芭拉差异并不大,一个高洁神圣的地方,抵达那里有重重险恶,还要得到神明的庇佑,卓木强没有听到太多有用的信息,离开时到是听了一大堆神话故事,只能悻悻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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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1 楼
 
 卓木强离开后,亚拉法师却从帷幔后转出身来,问道:“怎么样?”三位长老有的摇头,有的点头,都皱起眉头,似乎在考虑一样难以决断的事情。
    卓木强在路上碰到多吉,拉住这个小个子猎人道:“早些时候那森说,长老不想见的人是见不到长老的,你是怎么说动长老的?”
    多吉道:“我也不知道,原本长老们都不同意的,但是后来与你们一起来的那位大法师和长老们谈过话之后,长老们便同意了。”
    “大法师!你说的是跟我一起来的那位?亚拉法师?”卓木强想起来了,听唐敏说,亚拉法师对废墟里的神佛和机关也都蛮熟悉的,自己中毒昏迷时也是法师找到的解救方法,法师肯定知道什么,对,去问法师。
    多吉问道:“长老们说了什么没有?”
    卓木强摇头道:“没有,长老们口风很严啊。”
    多吉没有丝毫尊敬的道:“哦,那三个老头儿是这样子的,故作神秘。”
    卓木强奇怪道:“咦?你见我时倒是恭恭敬敬的,对长老怎么……”
    多吉惊讶道:“有吗?不会吧,我们的教义本就是佛众平等,我一向都是叫他们三个老头儿的。”
    “佛众平等?”
    “嗯,世间本无佛,人人都是佛。”多吉狡黠的眨眨眼。
    卓木强找到亚拉法师,问道:“法师,你和这里的三位长老谈过了?问到些什么?”
    亚拉法师道:“强巴少爷的消息挺灵通啊,我是和村里的长老谈过了,只是想了解一下他们宗教的宗旨大意,讨论的都是佛学和密宗方面的问题,不知道强巴少爷想知道什么?”
    卓木强问道:“我怎么当上这个圣使的?他们有没有提起过?”
    亚拉法师皱眉道:“这个啊,倒是没有听说,强巴少爷亲自去问三位长老不就行了?”
    卓木强晦涩道:“我问了,问不出,唉。算了,圣使就圣使吧,好像也不是一件坏事。”
    亚拉法师微笑道:“不错,名号不过是虚空一场,不必太过在意的。”
    卓木强再次强烈的感觉到了,在一起的行动中,亚拉法师是全力帮助自己的,可是,总是有什么事情,法师总是有什么事情不让自己知道,这就是所谓的不完全信任吗?为什么,这感觉令人如此不快!
    幽风,石墙,浩渺星空下,一只夜鹞正飞向那弯牙月,吕竞男来到住所后院,对黑影道:“亚拉大人。”
    黑影转过头来,亚拉法师淡淡道:“唔,你知道吗,工布村是我们南方外金刚院部后裔,生命之门里是我们的圣坛。”
    吕竞男轻呼道:“啊,这……这我倒是没有想到,只是觉得有些熟悉。”
    亚拉法师道:“这次能和他们取得联系,真是出奇的收获,分别一千年了,他们仍坚守着自己的使命。如果不是在圣坛看见里面的那些东西,我也想不到他们竟然是南外金刚部的后裔。”吕竞男看着已消失成黑点的鹞鹰,道:“是告诉长老会了吗?”
    亚拉法师道:“嗯,此间的事,还必须长老会来裁决,我无法作主。”
    吕竞男道:“那,强巴少爷的圣使身份……”
    亚拉法师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圣使是什么身份,圣使肩负着什么使命,他们什么都没说。他们遵守的是和我们一样的规定,只对誓言效忠,而不对任何人效忠,他们是绝对不会对外人说起,就算是同一个教属的人也不能。不过我想,经历了一千年的岁月,他们确认圣使身份的方法恐怕有问题,不管怎么说,莫金也不该是圣使才对,那是个外国人啊。”
    吕竞男道:“会不会不是莫金,而是他们佣兵里的某一人?”
    亚拉法师摇头道:“不,我已经确认过了,就是莫金,而且,从三位长老的口气来看,似乎圣使不仅限于莫金和强巴少爷,还有别的圣使……”
    吕竞男诧异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竟然还有别的圣使!这圣使到底是做什么用的?我听多吉的说法,好像圣使直接和帕巴拉神庙有关系吧?”
    亚拉法师道:“嗯,圣使好像就是能直接前往帕巴拉神庙的人,而其他人还没有这样的资格。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没有工布村确认强巴少爷的圣使身份,我们不也是这样想的么,强巴少爷体内,可流着高贵而圣洁的血呢。”他的目光投向夜空深邃处,一丝忧愁爬上额头,暗想:“可是,强巴少爷的身体,让人很担忧呢,这次的失误……真不知该怎么向长老会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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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2 楼
 
 亚拉法师收回沉思,转言道:“对了,上次我提到过的想去阿赫地宫盗墓的那十三个人,从长老会传来消息,初步估计是十三圆桌骑士,如果说莫金和那个灰衣人是的话……”
    “十三圆桌骑士?”吕竞男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名词。
    “嗯,”亚拉法师道:“十三圆桌骑士,是最近一二十年众多寻找神庙的组织机构中崛起最快,实力最大,身份最隐秘的一支,是我们圣教交过手敌人中的最为可怕的一个。以前在寻找圣庙,争夺线索的战斗中,他们的气焰最是嚣张,不仅与我们圣教为敌,而且任何想沾染圣庙的组织他们都不放过,但是最近几年,突然销声匿迹,各种传言都有,估计便是在玛雅地宫中损失惨重,一蹶不振了。”
    吕竞男疑惑道:“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亚拉法师道:“你接触圣庙回归之战的时候,这个组织已经消失了一段时间,而我们的敌人又很多,消失的敌人我们一向不列入考虑范围的。你知道吗,十三这个数字,在西方表示地狱,十三圆桌骑士的意思,便是地狱堕落骑士。我们最初只是知道,有一群人,自号十三圆桌骑士,他们专门盗取各国国宝级墓葬,没想到他们真的是十三个人。”
    吕竞男陷入沉思,十三圆桌骑士,地狱堕落骑士,这个名字给她很不祥的预感。
    第二天一早,众人便被直升机的旋翼声催醒,换好行装,又匆匆上路,作为能走出工布村又能找到地狱之门的多吉,在卓木强和亚拉法师的竭力保荐下,得意的坐上了直升机。可是看教官那眼神,随时都有可能一脚把这个狂妄的矮家伙踹下飞机去。直升机升空之后,众人才远远看见一个火红的身影,朝着飞机跑了老远,终于还是没能追上,机上的队员揶揄多吉,多吉这小子到假装不在意,眼角一直瞟着后方呢。
    西行半个小时,便到了多吉所说的地狱之门,下得飞机来,周围群山环绕,大树荫荫,身临断崖,下面便是咆哮的雅鲁藏布江,水流湍急,大有万马齐奔之势。只见一处平台露于空旷处,远山起伏,层峦叠嶂,大有绵绵不绝之绿意,近临山崖,环诸绝壁,一条天河奔流不息,空谷幽静,若有一阶草庐,感觉就是那深山隐士的极佳选择。
    两岸夹江,宛若一道天堑鸿沟划破青山;长河奔腾,恰似一条银蛇白练缠绕碧玉。几道阶梯状飞瀑直落九天,溅起大团水雾,又好似雪夜飞花,迷雾蒙蒙,声音响彻云霄,似龙吟虎啸,鸟鸣猿啼。湿气蒸腾,迎得扑面凉意,加之那日光普照,在飞瀑间映出七彩霞光,一道又一道虹桥便跨越与灵山之间,碧水之上。由下及上,逐级数去,一共竟有五道彩虹,光彩迷离,加之水雾幻影,宛如仙境一般,而最上层的流云飞瀑间,虹桥团曲,竟然形成一个闪烁着七彩的光环,就好比佛光一般,令人心生景仰,叹为观止。
    众人不禁怦怦心动,亚拉法师更是泪眼婆娑,这光景,是多少修士虹化而成,几千年才修得来的。岳阳张立更是义愤填膺,这般光景,竟然被称作地狱之门,岂不是大煞风景。
    张立打量四周,不相信的问道:“多吉,这里真的就是地狱之门?不像嘛。”多吉肯定的点点头,可是这里连半点人工的痕迹都没有,完全是自然景色,周围只有山,水,树,别说门,就是像个门的东西都没有。据多吉说,这里没有任何的人为记号,完全是靠对周围山形和树木的记忆才能知道有这个地方。这样说感觉确实很隐秘,永远只存在少数几个人记忆中的地方,可是,这里一没有门,二没有通道,问多吉他也不知道,只知道这里是传说中的地狱之门。
    岳阳道:“地狱之门打开了,勇士们就要出发了,门开在什么地方?”他指了指脚下数百米深的狂流道:“难道让我们顺着雅鲁藏布江漂下去啊?”多吉眼睛一亮,道:“啊,这很有可能啊!不知道这圣母的一只腿究竟伸向哪里。”岳阳给多吉一个暴栗。
    吕竞男挥手道:“走了,看来这里没有任何线索。多吉,你是从这里自己走回去,还是我们派人送你回去?”
    多吉睁着眼睛道:“我……我跟你们一起去象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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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回 工布村长老
    吕竞男不慌不忙的解释道:“古格地区是土林,那里除了土堆就是一坦平川,直升机视野开阔,就算地上有伏兵也能避开,不像墨脱多山林树木,容易被伏击。而且,我们已经知道本他们的目的地,必须和他们抢时间,按照多吉所说,他们抵达古格雕刻有佛像的石窟至少需要两天,而要打开机关佛,拿到银眼也需要一天,我们刚好把这三天的时间差补回来,到了倒悬空寺他们还要受到诸多机关制约,不可能前进得那么快,我们就有机会追上他们。”
    岳阳吹口哨道:“哇,那不是要大开杀戒!”
    吕竞男道:“嗯,知道了他们的人数和一些武器装备,我们手中的武器也会进行一些调整,明天一并运过来。当然,能不交火最好,毕竟里面都是古代遗迹,走吧。”
    卓木强道:“对了,多吉,我想见见你们长老。”
    多吉踯躅道:“长老啊,那三个老家伙很是固执,不过,我来想办法吧。”
    一路上,众人围着多吉问个不停,由于有圣使大人在场,多吉将他所知道统统说了个详尽,大家这才大致明白,按照工布村的规矩,唯有村里最优秀的猎人才能作为圣使的向导,据说以前也有圣使造访过村子,甚至还在多吉出生之前就有圣使来过,但是他们要么放弃了,要么就是进入生命之门后再没有出来。听得大家骇然相顾,当过这个工布村的圣使竟然有不少,卓木强心中了然,他家族倒还没听说过有人干过圣使这份职业,至少在他知道的这四十年里没有,他父亲也没离开过达瓦努错村,因此自己是怎么被选上圣使的,至今也是迷糊。
    后来多吉说起圣使和他身边那个相貌可怕的灰袍人时,卓木强立刻想到了普图马约的吹蛇人,那个一直跟着他们进入阿赫地宫的可怕身影,那人绝对让人过目不忘,听多吉描述,一定是他。后来多吉似乎还说了些本那群人的装备等情况,不过按照他的说法,什么铁打的吹火筒,空心铁棒挂了根香蕉似的铁盒子,卓木强已经没有注意听了。
    至于本那行人如何肯定往古格去了,多吉则用另一首史诗类似的诗歌回答,据说本他们就是听了这首史歌而转向西方的。歌的内容很长,一路走来,多吉基本上都在吟唱,其中几句引起了卓木强的注意“一旦让血亵渎了圣庙的阶梯,无数的灾难将像雪崩一样接踵而来降临在所有的地方,所有的城市将变成死城,荒芜人迹,豺狼在圣坛下安家,毒蛇在台阶上晒太阳,蜘蛛网封住了门窗,死亡之花开遍大地……”这一段卓木强总是隐约觉得在哪里听过,但是记忆里却翻找不出来。
    而后面的“纳南塔的心脏放出银色的光芒……”“他们隐藏起一个月亮,银色的眼睛可以带给月新的力量……”“谦卑的下跪,打开勇士的殿堂……”“天地无光,诸神建造了倒悬的神话……”“通过十八重考验,接受勇者之光……”似乎都用一种极隐晦的方式述说着开启机关通道的方法以及将要经历的考验,而本他们用数码设备记录的多吉的诗歌,所以不需要多吉重复。亚拉法师和吕竞男仔细的听者,希望能从这些史诗中听出一些端倪,但又都露出一丝迷惑。张立和岳阳则发现,多吉似乎对卓木强有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拜,唱一两句,往往要看他的圣使大人四五眼,那种眼神,只有在骨灰级歌迷看他们的歌星时才会出现,岳阳暗自担心,多吉该不会是传说中的同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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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回 倒悬空寺一
   吕竞男轻蔑道:“你去做什么?我们要去的地方十分危险,这只队伍都是经过了特别的训练的,我们无法照顾你的安全,而你会拖慢我们前进的速度。”
    多吉一张脸涨得通红,村里还没有人敢这样说他,他憋屈道:“我!我是村里最棒的猎人,不会拖累你们!而且……而且可以给你们极大的帮助!”
    吕竞男像看着小朋友一样微笑道:“你可以帮我们做什么呢?”
    多吉道:“我……我……可以带你们找到倒悬寺的入口。”吕竞男道:“我们有地图。”
    多吉道:“我,我知道古人们布下的机关,我可以突破它们。”吕竞男道:“这方面我们都是专家,不用你帮忙。”
    多吉道:“我,我还知道许多关于圣地的事情,这些都是我们工布村长老才知道的。”
    吕竞男睨视多吉,多吉额头开始冒汗时,吕竞男才道:“这样,为了证明你不会成为我们的累赘,在我们中任意挑选一个人,如果你能赢,就让你跟着。”
    看着身高不足一米五的多吉,卓木强暗自摇头,然后转向唐敏,心道:“如果选上敏敏,或许还有获胜的机会吧。”
    但是多吉的自尊和骄傲是不允许他挑选一名女对手的,除了圣使,多吉的目光扫过每一个特训队员,最后指着巴桑道:“那就是巴桑大哥了!”
    巴桑嘴角一动,左手的拇食指摸了摸罗圈胡道:“我么?”面对这样的对手,倒不知道该如何出手了。
    多吉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可在巴桑眼里,多吉的气势像极了正面扑过来的一只兔子,大有兔撞树桩的感觉。巴桑侧身避开,顺手轻轻一拨,多吉就像刺猬一样滚了两圈,巴桑忍不住微微一笑,毕竟多吉没有任何身体优势啊。可是多吉身形刚稳,又一个兔跃,站了起来,跟着又朝巴桑猛扑过来,巴桑伸手一斩,斩在多吉肩上,让多吉的攻势停了下来,同时道:“如果这是把刀,你的胳膊就没有了哦。”
    岳阳看了看战场环境,皱眉低声道:“巴桑大哥输了呢。”
    多吉突然露出笑容,道:“你中计了!”身体一扭,从巴桑掌下溜走,跟着上前弓步击巴桑眼睛,突入了巴桑的防御,身体动作比先前快了一倍不止。猝不及防下,巴桑连连后退,突然脚下踩到一个什么东西,又软又滑,身体失去平衡,慌乱中眼角余光发现背后有个东西在闪光,是刀刃吗?巴桑想避开已来不及了。
    巴桑跌倒在地,背上却没有什么感觉,翻身爬起看时,原来是挂在多吉身上的一个小银饰在闪光,而自己脚下踩到的,却是多吉的氆氇腰带。没想到这个小个子身手了得,巴桑重蹲马步,准备认真的和多吉打一场,吕竞男道:“够了,巴桑,你已经输了。”
    多吉拾起地上的氆氇带系好,拿起那银饰道:“如果这是把刀,你的命就没有了哦。最好的猎人靠的不是力气,而是头脑。”
    巴桑这才道:“刚才这些东西,是你故意扔在地上的?”
    多吉道:“嗯,第一次扑过来时,趁你放松警觉,事先放在地上的,就是为了让你踩滑一跤。”
    吕竞男暗道:“嗯,在进攻前便计算好对方的退路,极轻微的动作就布好了机关,不愧是最好的猎手。而且,突然变速朝巴桑正面攻击那几下,也有相当过硬的底子,哼,有意思。”
    就这样,多吉和卓木强一行登上了西下的直升机,朝西藏最荒凉最贫瘠的西方快速的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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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时,在工布村的大厅内,宽额长老问道:“走了吗?”那森道:“是的,他们坐上铁蜻蜓,飞走了。”
    宽额长老挥手示意那森可以下去了,同时回头看着长眉长老,似在询问。长眉长老道:“第一位圣使去了,第二位圣使也去了,轮回已经启动,曾经遗留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也要追随先辈的足迹,去寻找那处圣地,终究是命运,终究是命运啊!”
    狮鼻长老问道:“那么,第三位圣使呢?第三位圣使大人还会到我们这里来吗?”
    长眉长老道:“不会了,第一位圣使拿走了钥匙,第二位圣使拿走了红石,生命之门已经关闭,再没有圣使们想要的东西了,第三位圣使不会来了。不过,这次我们南方外金刚院部能和北方外金刚院部取得联系,总算没有白白的在这无人之地苦守一千年。总有一天,曼陀罗会重现光明。”
    宽额长老道:“我有很强烈的预感,这次来的两位圣使和以往的都不同,他们真的会找到最后的神庙的,摩醯首罗大神在天上看着,会庇佑他们的。”
    狮鼻长老担忧道:“可是,据记载,最后的神庙里除了我们的教义,还有那可怕的诅咒啊,要是不小心……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宽额长老低声沉吟着:“一旦让血亵渎了圣庙的阶梯,无数的灾难将像雪崩一样接踵而来降临在所有的地方,所有的城市将变成死城,荒芜人迹,豺狼在圣坛下安家,毒蛇在台阶上晒太阳,蜘蛛网封住了门窗,死亡之花开遍大地……没错,村里一千年前的日志里是这样记载的,但是,我们因该相信圣使他们有能力降服一切邪恶。”
    狮鼻长老不安的道:“可是,圣使大人他们都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而且,第二位圣使身上的蛊毒……最多只能活两年了啊。”
    长眉长老道:“吉祥天母,大吉祥天母,绿度祖天母,她们都会照顾好拥有使命的人,这不是我们所能担心的问题。”
    暗不见天日的地下大峡谷……
    “噢,干得漂亮,西米。”莫金赞扬道。除了一条绳失了准头,五条长绳准确无误的从峡谷这端射入对面石壁,两百多米的空间距离被连接起来了。
    西米的三角眼眯成一条缝,笑道:“老板过奖了。”当他们接受过莫金的军事化训练后,他们与莫金之间的关系就不仅仅是雇佣,大部分被训练过的人对莫金怀着一种畏惧,一种让他们不敢反抗的畏惧。
    索瑞斯道:“我先过去瞧瞧,说不定有机关。”说着,就沿着绳索消失在黑暗。
    十分钟过去了,没有回音,莫金等人在峡谷边焦急的等待,又过了十分钟,还是没有信号,莫金忍不住拿起对讲机道:“索瑞斯!索瑞斯!你听得到吗?是否已经到达了?索瑞斯……”
    过了一会儿,一颗照明弹在夜空升起,那表示对岸安全,然后才响起索瑞斯打开对讲机的霍霍声音:“快来看看吧,这些东方人会魔法……天哪,你不知道……太壮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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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颗又一颗的信号弹冉冉升起,攀爬在绳索半腰的莫金知道,这是索瑞斯在观看倒悬空寺的全貌,他微微昂头,然后,就看见了——一座约九层高的佛塔式建筑,却倒置了过来,整座倒置的佛塔悬在空中,就好似中国传统道教中的仙山。莫金的第一感觉是……不可思议,出现了幻觉。如此巨大的建筑,怎么可能倒悬在空中!
    随着下一颗照明弹的升起,莫金再次一清晰的看见,原来不止一座,七层的,十二层的,大大小小的倒置佛塔,像一座座漂浮在空中倒过来的山,藏在黑暗中,还不知道有多少。若非藏在黑暗之中,如果加上仙鹤流云,那么传说中的所谓仙殿,所谓凌霄宝阁,莫过于此。
    莫金沿着绳索来到索瑞斯落脚处,索瑞斯正昂着头呆呆出神,这里正是一座倒悬空寺的顶端,百余平米正八角形祭坛样式,周围一圈石栏杆,正中一座三米高的佛像,佛像身边围了八位菩萨,贤者,他们的钩绳皆射入这些石像之中。
    来到石栏边缘,低头下俯,便是暗不见底的深渊,由于这最上面一层是面积最大的一层,以下足一缩小,如此一来,不管在哪一层向下望,皆是漆黑深渊,令人望而生畏。
    莫金来到索瑞斯身边,询问道:“它们,怎么弄的?”
    索瑞斯又打出一颗照明弹,朝倒悬空寺底座一指,只见黑暗中伸出一条臂膀,如托塔天王托住了倒置的宝塔,将悬空的寺支撑起来。莫金喃喃道:“这……这太违反常理了,这样的小底座支撑巨大的塔顶平衡就无法精确控制,重力也无法承受,以这样一条石臂伸出半空,如何能支撑起这些庞然大物?”
    索瑞斯道:“不知道,不过,这座倒悬塔也是被一条石臂支撑着,是距离峡谷对岸最近的一座倒悬塔,其余的倒悬塔都在它的身后,而峡谷的另一头距离这座塔恐怕还有百余米距离。换句话说,大峡谷的真实宽度因该在四百米以上。”
    这时,其余队员陆续抵达八角形平台,莫金下令在石栏杆上点燃燃烧棒,顿时平台光亮照人,索瑞斯道:“该找下去的路了,我们得从最大的塔面抵达塔的底层,然后顺着这些巨大的石梁抵达对面峡谷,但是这里似乎无路可走。古代的古格人是怎么进出的?恐怕得在佛像上找出路。”他走到正中佛像前,不理这尊三眼凶佛,盯着地上那支被扭弯的铁钩,这种被磁力炮发射出来的弯钩威力惊人,就算是花岗岩也能钻进去数米深,可是这支铁钩竟然被折弯了。索瑞斯目光上移,终于在佛像上发现一个浅浅的印痕,他叫过莫金道:“你看看,我们这支铁合金的钩竟然钻不进去,这佛像……这佛像竟然是铜合金的。这么大一尊佛像,全是铜铸的。”
    莫金取出一个一头似登山镐一头似锤的武器,用力敲击的佛像身上,回震的力量让他手臂发麻,但佛像没有发出丝毫声音,莫金咂舌道:“是实心的,好家伙。”
    索瑞斯在铜佛身上找了找,发现一个机簧,让所有人退开后,转动机关,只听咯吱一声,八角台的边缘一块石板弹起,露出向下延伸的台阶。另有队员测量后报告,里面的空气质量允许人进入。
    索瑞斯道:“现在路有了,可是我们到底要去哪里找那个法门呢?”
    莫金道:“我怎么知道,那个小个子不知道,村里的长老也不知道,我们只能先顺着路走,如果有岔路便分开来找吧。”他转身吩咐手下的人道:“因该是和我们以前那张地图同样材质的另一张地图,你们都清楚吧。现在我们下去了,记住,每二十米点一根燃烧棒。”然后转头对索瑞斯道:“开道吧,让我们看看你的成果。”
    索瑞斯道:“没问题。”他取出一个小匣子,打开里面竟然是一只白鸽,但是白鸽脑部似乎被动了手脚,现在顶着一个火柴匣大小的仪器。索瑞斯将白鸽放在打开的地板前,拿出手机大小的操作器,鸽子头顶的火柴匣绿灯一亮,索瑞斯的手机屏幕上出现了图像,在索瑞斯的操作下,白鸽振动翅膀,飞进了倒悬的佛塔内。
    画面清晰的传回索瑞斯的手机屏幕里,只见佛塔内是一个整体空间,并没有分层,阶梯绕着佛塔的边壁呈螺旋形下降,最后直抵塔基,而佛塔正中是一根粗大的柱子,看来就是那根柱子撑着整座倒悬的佛塔,由于采用夜视技术,屏幕里的画面全是绿色的,看不清其余内容,索瑞斯道:“可以下去,看来没有什么问题,真奇怪,竟然是空心佛塔,这些建筑修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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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鱼贯而入,白鸽在前面开道,前面的人负责点燃燃烧棒,这些建在倒塔边壁上的台阶采用的便是栈道工艺,在塔壁上凿眼,或则修塔的时候就留有空隙,然后插入一根根石梁,再将木板搭建在石梁上,一直斜向下。这些木板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历经千年竟不腐,而当走入下一圈台阶时,可以看见,头顶的石梁上还附有许多雕饰。那是一些飞天夜叉,以及各种小鬼形象,就像在你头顶打量着你,塔壁上还画有无数佛教故事的图像,部分已经斑驳脱离,莫金和索瑞斯都无法揣摩其中的含义。栈道悬空的一端有木质围栏,走在栈道上感觉还是很安全的,不过木质围栏上有许多铁环,有些铁环上还挂着绣得不成样子的铁链,轻轻触碰便“哐啷啷”直响。中间的粗大柱子上面好像也有东西,但是距离太远,一直无法看清,索瑞斯估计是雕的佛像,莫金则认为像机关。索瑞斯对倒悬塔的建造十分疑惑,为什么要修成这个样子,而且中空,但是对西藏颇有研究的莫金对这个问题也一无所知。
    直道他们走了一半路程,这才看清,中间的巨大柱子生满了绿色的锈迹,而没有生锈的地方露出一种金黄色泽。索瑞斯震惊道:“是铜柱,是加了别的金属的合金铜,这根直径有五米,高达百米的柱子竟然是铜柱!难怪它能撑起整个倒悬塔,这些家伙,这些家伙,在哪里搞这么多的铜,天哪!”
    而莫金则注意到铜柱上无数的大环,看上去像是铁合金或别的金属环,不少环上还垂着锈得不成样子的铁链,和他们身边木栏上的铁环铁链似乎是相同的。莫金咽下唾沫道:“我……我想……我想我知道这些倒塔用来做什么的了。”
    索瑞斯道:“什么?”
    莫金道:“看见铜柱上的铁环了吗?和我们这边栏杆上的铁环是对齐的,然后拴上铁链,在一千年前,这座倒置的塔内因该有无数这样的铁链横在空中。”
    索瑞斯道:“那用来做什么?”
    莫金战栗道:“修练用的。”
    索瑞斯不解道:“修炼?”
    莫金道:“或许你还不知道,我曾经听说过,在古西藏有一种消失了的宗教,他们不嫡属于佛教,也不是纯粹的古苯教,而是吸纳了佛教密宗,也包容着古苯教的秘义。他们提出了佛众平等,我既是佛的口号,也不知道从哪一代开始,这个宗教的教徒掌握了一种锻炼身体的方法,他们可以自由控制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体液排放吸收甚至是与新陈代谢有关的所有机能。我相信你也听说过不少这样的报道,某瑜伽大师被埋在土里只留一根管子呼吸空气,一两个月后挖出来安然无恙;某奇人自称一辈子没有小便;还有许多这样的小道消息,其实,那就是他们通过那种特殊的修炼后所拥有的一些基本的能力。这个宗教,就是我以前向你提起过的密宗!他们的教徒我就称作密教徒!原本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产生的宗教,在历史的某一个时期已经消失了,可是在我的调查研究中却发现,这个宗教并没有完全灭绝,他的教徒好像水一样渗入西藏以及周边地区的各种宗教之中,佛教,苯教,瑜伽派,藏密,唐密,印密,日本密,到处都有他们的人。”
    索瑞斯看着巨大的铜柱道:“那么,这些铁链子就是他们用来修炼用的喽?”
    莫金突然大叫道:“我真是蠢啊!从血池开始,从我们在墨脱的生命之门那里看见血池开始,我就因该想到的,我们一直调查的都是这个不知道什么原因而突然消失在历史中的可怕密宗啊。生命之门里的那些佛像,那些机关,古格的千手机关佛,这些都是这个可怕宗教的东西,这么说来,帕巴拉神庙的建立与这个宗教有直接的关系啊。不知道这个宗教从历史中消失和帕巴拉神庙有没有关系。”
    索瑞斯道:“这些链子是做什么修炼用的呢?”
    莫金道:“我不清楚,不过这些链子估计和一种类似走钢丝的修炼有关吧。我调查时听说过,密宗有许多我们无法理解的古怪修炼方法,其中就有一种吃喝拉撒睡都在一根手指粗细的钢丝上完成的修炼,据说要在钢丝上呆好几天,通常钢丝都距地面百余米高,或者钢丝下布满尖刀,总之掉下去就死路一条。”莫金指着铜柱道:“你瞧,从这中部开始,再下面就没有铁环了,这里距离下面至少还有五十米吧,这样的高度掉下去死定了的。”
    索瑞斯喃喃道:“这是个什么宗教,训练得比我们当年还残酷。”
    莫金道:“边走边看吧,还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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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回 倒悬空寺二
    直升机从冈底斯山脉和唐古拉山脉中穿过去,在拉萨转机,直飞古格。按吕竞男的要求,飞机上重新准备了九人份的全套装备器材,在直升机上,多吉学会了烛帽与探照灯的使用,打绳结等简单操作。
    进入扎达境地,海市蜃楼般的土林印入眼帘,土地变成了黄色,怪兽和城堡杂糅在一起,盘曲的巨龙仰天咆哮,空中仿佛传来黄铜号角的声音,在这片荒瘠的土地上空掠过,仿佛穿越了历史,回到了蛮荒的时代。扎达的落日大,圆,有种古朴的凄美,颜色好像画在白纸上的红,凛冽的风吹过,便卷起万亿年前的沙,唯一能在大地生存的草低伏,背着风的方向瑟瑟颤抖。
    一天的行程,虽然不是步行,还是让众人感到了稍许的疲惫,当象泉河如一条银色锻带画过这黄色土地时,大家的心情才稍微轻松起来。夕阳的余辉将一片金红色撒满弯曲的象泉河,波光粼粼,倒影在水中的塔楼和雕像都变得灵动起来,方新教授想起一首古诗“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眼前大抵便是这样的景色吧,一种沉寂于历史的荒芜。墨脱是高原的孤岛,哪里有丰富的植被,郁郁的大树;而扎达地区则是高原的荒坡,一望无际的黄土,漫天飞舞的扬沙。看着这样的景色,总给人以古代独行侠的落寞和孤寂感,浪荡江湖,天地苍苍,而前方,是未知的命运,无法由自己决定,所能做的,只是握紧手中的剑。岳阳便握紧了手中的枪,他们的敌人空前强大,而这次,恐怕真的要对上了,对方的人数未知,武器装备未知,己方的胜算——未知!
    直升机卷起巨大的风沙,按地图所提示,入口便在这附近了,卓木强一行人陆续走下直升机,刚出飞机,多吉就像脱笼的鸟一样连翻好几个跟头。岳阳环顾道:“好荒凉的地方啊,就像戈壁滩一样。”
    张立道:“戈壁滩哪有如此高大的土堆,这些土堆和艾尔斯巨岩到有点像。”
    岳阳小声吹口哨示意,张立回头望去,只见卓木强穿着笔挺的大风衣,任风将衣摆吹做旗飘,迎着夕阳即将落山的地方,留给他们一个雕像般的背影。唐敏紧紧依偎在卓木强身旁,挽着卓木强胳膊,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张立羡慕道:“真帅,简直和本一样帅。”
    岳阳道:“啊!”张立道:“你没见过那个穿军装的家伙,一米九几的身高,虽说是我们的对头,但是那家伙骨子里真的有一种说不出的狂野霸性。”
    直升机飞走了,吕竞男吩咐道:“记住,我们的对手是受过专业训练的雇佣兵,而且目前毫不清楚他们所拥有的武器,仅从工布村人的回忆中估计出他们有mp5一类常规作战武器,所以这次的行动定级为A+,属最高危险级别。在直升机上已经让你们做了充分的休息,因为从现在起,我们都将不会再休息。从多吉说的一些情况看,我们要去的地方暗无天日,只有夜晚,没有白天,而且,那里的机关比生命之门里还要可怕许多。最糟糕的是,这些湮没在历史之下的遗迹,我们没有任何有关资料,一切都只能凭我们的经验去探寻,出行前我照例提醒你们,记住生存的法则,首先是保全自己的性命,然后才有机会做别的事情。”
    顿一顿又道:“这里距离古格遗址还有几十公里,入口就在这附近,本那群人能找到,我们也能,现在分散开来,范围方圆一公里,保持联系,保持警惕。”手势一挥,行动开始。
    不到十分钟,就找到了入口,在一座城堡样式的土林顶部,岳阳发现了人工开凿的痕迹,顺着这座城堡土林腹部的蚁穴迷宫就发现了向下的通道。入口在一处让人完全意想不到的地方,如果不是人工火器毁坏露出痕迹,恐怕他们拿着地图再找一个月也找不到。整个入口全是实心土层,跃下甬道直落七八十米来到巨大土林山丘的腹部,就是入口处也被夯土层封了十几米,如果没找到正确入口,在别处开挖,就算利用现代化的挖掘工具恐怕也要耗费十余天时间。若没有地图的话,这地方自然是无从被发现,恐怕再过一千年,这里还是这个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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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9 楼
 
九人聚在门口,看着漆黑一片的好似溶洞的狭窄通道,心中不免忐忑。土林内的人工隧道好像地道战时挖的地道一般,道路崎岖,转弯极多,洞穴不高,需猫腰前行,不过倒是没有岔路机关,毕竟要发现这处入口就已极其困难。走了半个多小时,卓木强注意到,地表开始出现裂缝,缝隙里不断有风涌出,隐约能听到风流动的轰鸣声,就像用手捂住耳朵听见的那种声音。最初时,裂缝不过是一道缝隙,随着土道不断向下延伸,缝隙越来越大,由巴掌粗细渐变为人腰粗细,而缝隙明显的属于上小底大型,张立试了试,石头扔进去之后一直没有回音,不知道究竟有多深。
    多吉得意的引用他们村落的传说道:“不用试了,这些裂缝直通黄泉,掉下去便进入转世轮回,根本就没底的。”
    吕竞男强调道:“小心点,这些裂缝可能和地下河相通,掉下去能再次上来的机率很小。”
    继续往下前行,那裂缝竟然是越来越大,而卓木强他们脚下的路也越变越窄,而整个环境已经完全漆黑,他们估计自己已在地表以下百余米深处。方新教授观察到,周围的土质也在变化,已经由最初的沙化土变作了火山岩,如果继续向下,估计还要有所变化。
    走着走着,突然走在最前面的吕竞男头顶灯光一暗,大家都以为发生了什么突然情况时,才听吕竞男道:“大家小心,前面是大裂谷。贴着边壁前进,这里全是悬空小路。”
    众人走出通道才发现,他们是从一个狭窄的裂口里走出来的,一走出裂口,身体左方的裂缝陡然从一米来宽增加至好几米甚至更宽,而头顶空间距离也因该是一下子增加了好几十米,在整个变大的黑暗空间,烛帽发出的光突然变作豆火,甚至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了。
    张立一脚踩滑,险些跌落,手里探照灯脱手而落,他咒骂道:“这……这什么路,这么窄,简直就和雅鲁藏布江边的崖间路一样嘛。”岳阳道:“可不是吗,这里可是一点光都没有,比那崖间路还危险呢。”
    吕竞男道:“不错,这就是一个完全埋在地下的地底大峡谷,就目前我们所能看见的,它的规模恐怕不比雅鲁藏布江小呢。”
    大家瞩目着探照灯发出的光亮由明转弱,最后变成一点星光消失不见了,方新教授心寒道:“在完全黑暗的空间,那探照灯发出的光亮,一千米以外就能看见,这……这裂缝的深度竟然……真是,真是见鬼了!”
    亚拉法师也道:“难不成真的通向黄泉。”
    巴桑冷冷道:“就算是黄泉,再去一次又何妨。”
    吕竞男更正道:“你们知道雅鲁藏布江大峡谷有多深吗?它的平均裂深便超过五千米,如果算上南迦巴瓦峰和佳拉白垒峰,峡谷深度更是超过了七千米。虽然古格土林平均海拔低于两座高峰,但这个地底裂谷有两三千米深也不是没可能。”
    继续斜向下行,总算抵达小路的尽头,看见了莫金他们留下的渡绳。对面有点点星光,那是莫金他们点燃的燃烧棒。张立道:“他们在我们前面过去了,我们赶快跟着过去吧。”
    岳阳道:“这些钩绳是刚装好的,他们过去没多久,我们还能追上。”
    吕竞男挥手道:“不忙,如果对岸有一人留守的话,我们要过去可极不容易,谁!谁上了绳索?”
    只听张立叫道:“嘿多吉!回来!”只见那瘦小的黑影却去得远了,岳阳道:“爬得可真快。”亚拉法师道:“成天在大溜索上来回的人,过这样的绳索还不容易。”
    吕竞男当机立断道:“多吉无法和我们联络,又没有武器,张立,跟过去。余下的人等他们回音。”
    黑暗中静静矗立,时间似乎过得特别漫长,卓木强仿佛回到了第一次密修试验的地方,唐敏低声道:“那些火光看起来倒是挺漂亮的。”方新教授道:“你们发现没有,那些火光点得很有规律,像一个个倒置的三角形,被一根根线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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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张立传回音讯道:“这边没有敌人,我们已经占据有利地形,你们快过来吧!来看看这里的奇迹!天哪,世界上第九大奇迹!倒悬空寺!倒悬空寺!”
    吕竞男和亚拉法师对望一眼,心中均感纳闷:“怎么回事,怎么会没有派出守卫?如果在绳索的另一头,只需留下一人守护,后面的人根本就无法通过绳索啊。莫金这样的特种兵行家,是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的,莫非是认定我们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赶到这里?还是另外设下了埋伏?”攀过绳索,钩绳尽头吕竞男看见了玻璃珠一样的装置,她心道:“原来是这样……”
    全体队员顺利攀过绳索,这才看见那令一翻天地。
    莫金正用药膏涂搽肿胀的眼皮,全身上下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索瑞斯也好不了多少,额头黑了一大块。莫金气喘吁吁道:“总算活过来了,死伤情况如何?”马索道:“掉了三个,七个受了较重的伤,已经注射了镇痛剂,勉强可以行动。”
    莫金道:“等一等,我们还有多少镇痛剂?”马索道:“这个,所剩不多了……”
    莫金焦虑的心道:“没想到呢,才第十二座塔就已经……切,算了,反正也是用来牺牲的。”
    索瑞斯手里拿着那手机般的遥控器,正仔细的盯着那方屏幕,必须小心谨慎,已经损失了十三只白鸽,二十二只白鼠,另有四人丧命,心中咒骂这鬼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机关。第一次到阿赫地宫时,觉得那里真是险要到极致,处处是危机,步步有机关,可是和着倒悬空寺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这里的许多机关让人莫名其妙,根本就不知道如何被启动的。莫非果真如莫金所说,这里本来就是为了训练那些可怕的密修者而修建的?正想着,突然红光一闪,索瑞斯笑道:“本,小老鼠进来了。有9个。”
    莫金好像有些吃惊,道:“这么快?”马索忙不迭道:“老板,我带人去干掉他们!”
    莫金劈头骂道:“你脑袋是木头的啊,整天就想着杀杀杀,你知道他们有什么武器?你准备带多少人去?那我们这里还要不要人了?是找到地图重要,还是把他们干掉重要?”顿一顿道:“他们没那么容易就追上来的,先找到地图要紧,人手不能分散了,走吧!蠢货!”
    “等一等。”莫金走了两步,对两名队员道:“蔡,黄,你们留下来,守住这一层,如果他们能到这里,呵呵……”
    牛二娃主动请缨道:“我要留下来,老板。”
    莫金挥手道:“不行,你得跟我们走,下次吧,把你仇恨留到最恨的时候。”
第一百零八回 圣炼堂一
    到了近处,这才看见倒悬空寺的真面目,天上宫阙,夜空堡垒,那些火炬如此之亮,好似点燃一盏盏走马灯,它们在漆黑的夜里飘忽不定,闪现出令人夺目的流光溢彩。远的,近的,倒塔形的灯光在闪烁,隐约看见阁窗外绘有色彩,若在阳光下,那一定让人震慑当场,心生向往,可惜,为何要在这永远的夜里!
    站在平坛上,看着那一座座如星辰闪耀的倒悬空寺,令人生出如在幻境,误闯天庭的感觉,如果没有那些连接通道上的火烛,这些倒悬空寺便真如孔明灯一般凭空漂浮,大家凭栏而望,极目远方,竟一时忘记了此行目的。
    吕竞男原本打算狠狠的批评多吉一次,这家伙吐舌头扒眼皮的做着鬼脸,幸好通过昨天与大家的交流知道了,这个婆娘相当霸道,多吉才没有把他那套女人怎么能反过来教训男人,岂不是反了天了的理论拿出来,否则吕竞男还真担心克制不住自己,怕自己飞起一脚把这个小矮子踢下深渊去。
    岳阳看着脚下犹如引路的明灯,远远的延伸出去,光芒消失在黑夜之中,喃喃细语道:“看看那些路灯照出的形状,那的确是手臂,这真的是一尊大佛啊。天哪,它可真大,这些大大小小的倒悬空寺,都被他托在掌心中,我们不过是它手心的一只小蚂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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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新教授道:“这样的巨佛……这样的巨佛……,这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伟大壮举,它……它的工程量简直可以和长城媲美,这至少需要上万名的工匠,耗费上百年时间才能完成……”
    巴桑冷然道:“可惜,这处不见天日,修建在地底的东西便是不详之兆,中间那尊铜佛面色狰狞,这个地方和生命之门看来果然是一脉相承,即阴森,又恐怖。”
    卓木强和唐敏在坛台靠西,唐敏如小女孩般雀跃道:“好美,好美的地方,就像阿赫地宫里的星空一样,这里简直就像神仙居住的地方。”
    卓木强打趣道:“根据我的经验,越是迷离的地方,就越是危险呢,这里也是工布村的圣地,如果没人进来过的话,里面的机关可是……”说着,望向唐敏。
    唐敏也正在此时朝卓木强望来,四目相对,一双小手紧紧握住卓木强的大掌,目光带着为守卫幸福而付出的坚毅,声音仿佛来自天边,又是如此之近:“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一份信任,一份执着,卓木强松出手来,将唐敏紧紧拥入怀中,大风衣下,两人融化在一起。
    亚拉法师和吕竞男不经意的在北边碰头,亚拉法师道:“这次的路可不好走,我建议让他们都守在这里,我们两人进去。哎,就算是我们两人,恐怕也未必能……”
    吕竞男道:“为……为什么?怎么……”
    法师低声问道:“难道你没看出什么端倪?”
    吕竞男不解道:“端倪?大人,你是指?”
    亚拉法师道:“难道你师傅没跟你提起过,圣——炼——堂。”
    吕竞男差点惊呼出来,曾经让她无数个日夜憧憬的地方,就在眼前吗,就在脚下吗?格西修成之后,便可以作为卓仁巴进入更高层的修行,在所有的卓仁巴密宗弟子中,挑选最优异的,以后有资格继承甘珠巴大喇嘛尊号的,进入圣炼堂修行。师傅曾向往的告诉自己,那是令多少密修者向往的地方,可惜,圣炼堂也遗失在历史的长河中,通往更高等级修行的大门永远的关上了。
    亚拉法师道:“如果是藏地图的圣地,那么纵使有机关也会有限,可是这里是圣炼堂,原本便是为了让密修者更上一层而修建的,生命之门里的机关仅是为了守护打开这里的钥匙就已如此厉害,这里的机关可想而知,你我能否自保尚未可知,他们怎么过得去?”
    吕竞男迟疑道:“可是,我该如何说呢?已走到这里,他们定不同意。”
    亚拉法师一时踌躇,也无计可施,半晌才道:“就如实说,听听他们的意见,别的人都不打紧,只是,必须保护好……”吕竞男点头表示明白。
    吕竞男把大家召集在一起,说道:“你们的观察力很敏锐,也都看见了,这是一尊高达千米的巨佛,我们正这尊佛一只手掌托起的倒塔上。刚才一时疏忽,我忘记了,现在才想起来,这个地方,在研究会的资料里曾经提及,这是当年,守护圣庙的那支宗教教徒,用来进行训练的地方。这里的机关比生命之门多十倍不止,而其危险性也比生命之门里的机关高出不少,经过反复考虑,我认为你们目前的训练水平,还不适宜这次行动。我决定,由我和亚拉法师前往夺取地图,你们就在这门口留守,等我们消息……”
    “那怎么行!”吕竞男根本没机会说完,众人大哗,亚拉法师也知道这事不好办,沉默不语。
    此时,非军事化训练的弊端完全暴露出来,看见目的地就在眼前,队员人人七嘴八舌,根本不卖教官的帐,吕竞男无力的声辩道:“我这样做都是为了你们,不要做无谓的牺牲,就连我和亚拉法师也没有信心能闯过这里呢。”
    “反对反对!”“不同意,不同意!”
    “看见亮起的那些灯了吗?教官?那是本他们,他们都能过去,我们怎么就不能了?”
    “我们一起来到这里,从踏入训练营的那一刻起,生死早就置之度外,教官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岂不让人心寒?”
    “虽然这样做可能会冒险,但是我们毕竟不是做科学考察工作,如果事事都要准备周全,我们永远也不能探寻到什么。”
    吕竞男瞟了亚拉法师一眼,亚拉法师无奈,微微摇头,吕竞男道:“好吧,既是如此,你们得跟在后面,切记十二分小心。这是一尊十八臂佛,也就是说共有十八座倒悬佛塔,要进入主寺,得从这十八座倒悬塔上一一经过,每座塔各有不同机关,如果过不去,就别勉强,等大部队回来时,再一同撤回,明白了吗!还有,这些绳索上安装了感应器,也就是说,本他们已经知道我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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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应诺,随即出发,从打开的地板进入倒悬塔内,看到了与莫金他们所见的同样光景,不过此时塔内一片灯火通明,从上望下,只觉危楼高百尺,令人生寒,中间铜柱好似齐天大圣的金箍棒,从天庭一直捅向地府。张立心头发毛,噗一进入,就觉得这空荡荡的偌大塔内阴风习习,被火焰照射得鬼气森森的,对这个宗教圣地感到莫名恐惧,所有的建筑,所有的佛像,都与他见过的不同,完全不同。
    踏入塔内,亚拉法师低身察看道:“唔,地板是铁木的,涂以胶状涂料,竟能千年不腐。”
    张立道:“中间那根黑黝黝的大棍子是什么?”
    亚拉法师道:“如果没猜错的话,那是铜,撑起整个倒塔和手臂的是实心铜轴。”
    岳阳道:“哇,这么粗一根,那得用多少铜啊。”
    方新教授道:“西藏产铜,虽然铜轴巨大,但是和整座巨佛比起来,就显得不足为道了。”
    踏着木板环形斜下,走了几圈,唐敏不由问道:“奇怪了,这栏杆上的锈环和尖刺是用来做什么的?”
    亚拉法师道:“这估计就是用来训练用的了,铁环拴铁链与铜轴相连,横在中空,铁链便是修行者用来修练的,至于这些尖刺嘛,如果从铁链上掉落,就会被尖刺刺死,绝无生还可能。”
    岳阳叫道:“好残忍的训练方法啊。”
    巴桑暗道:“原来这种以命相搏的训练法古来即有,并不是今人发明的。”
    又走了几周,岳阳道:“你们看下面,好像有人。”
    吕竞男取出望远镜,借火光一看,果然是一具尸体,横陈在尖刺栏杆上面,尖刺刺穿了他的身体,仅有少许露出体外。她淡淡道:“是佣兵,他怎么会死的?难道是被人扔下去的?”
    亚拉法师道:“如此要小心了,说不定前面有什么机关。”
    越往下走,螺旋圈越小,如今已能清晰看见巨大的铜轴,铜锈斑斑的巨大铜柱,以一种深不可测的姿态矗立在众人面前。正走着,突然听卓木强大叫一声“小心!”,只见他手臂一长,抓住了岳阳,两人突然飞身起来,被抛向塔心,危及中卓木强扬起手臂,飞索倒插入塔壁,岳阳虽然慢了半拍,但很快回过神来,飞索也绕住了栏杆,两人有惊无险的落在了下一圈木板上。
    吕竞男大惊问道:“怎么回事?”他们走前面的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卓木强和岳阳在中间,却被抛了出去,而事情发生时,仅卓木强身后的方新教授看见了。方新教授指着身前道:“这块木板突然弹了一下,将他们两人抛出去了。”
    前面的张立回身在木板上踏了两下,没什么反应,奇道:“这可古怪了。”
    方新教授也踏了两下,随即跨过木板,也没有问题,随后的唐敏,多吉也跟着过去,巴桑踏上木板时,突然“嘭”的一声,木板猛的一弹,升高半米左右,就像一台投石机一般,跟着又缩了回去,幸亏巴桑只放上一条左腿,这样也被震得发麻,那抛射力起码可以抛出二百公斤的物体。亚拉法师在转角处看得分明,说道:“明白了,这木板就像齿轮弹簧机一样,每人在上面踩一下,齿轮就向下压一格压缩弹簧,当力量蓄积足够时,突然全部放出,所以其抛射力惊人。”
    吕竞男道:“如此一来,这些可以弹起的木板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弹起来,难怪那个佣兵会摔死在栏杆上,看来还要加倍小心。”俯头道:“卓木强,岳阳,你们两在前面小心些!”
    走下螺旋楼道,来到塔底,巨大的铜轴触手可及,从一到小拱门出去,前方便是笔直的大道,两旁插满了燃烧棍,中间的大道便是他们在塔顶看见的手臂了,而铜轴在塔底一折,顺着手臂横了过来,看来果然如亚拉法师所说,整条手臂与倒悬的塔都是由这巨大的铜轴连接支撑着,难怪可以承重。铜轴在手臂处与平坦的大道融在一起,好像更宽更粗了,方新教授道:“因该是先凿开手臂走向的石槽,然后灌入铜水,待铜冷凝后,再将其余地方凿成手臂形,这些古人果然聪明。”
    岳阳问:“可是,如果石臂和铜轴脱离怎么办?”
    方新教授道:“古人早就考虑过了,石槽因该是上小下大的梯形或者是倒T字形的,而石槽内还可以开凿炮眼一般的小孔,铜水冷却后铜轴和石臂会紧紧的结合在一起,不会分离。”
    张立道:“奇怪了,这条手臂明明直通胸腹,为什么本他们却点燃了其它手臂呢?”
    亚拉法师道:“走到手臂的尽头或许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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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拉法师眼力最佳,他很快就在火光中找到了规律,不只是一条线,被点亮的线条至少有十三条,有些线条对称分布,而中间却是一大片黑暗,根据光亮程度,有的三角形更近,有的却很远。这样的星火连线,让亚拉法师想起了一幅曾经见过的图像,巨大的摩醯首罗神像,伸展开十八条手臂,每只手掌上托起一座倒悬的佛塔,据说,那是古人的修习禅房。在很久以前,通过格西晋级的密修者,便有荣誉进入这更高一层的修行圣地,难道说……难道说……这就是那遗失在历史中的密修者圣炼堂!
    唐敏对卓木强道:“你看,这几道把三角形连接起来的微光好像是八臂蜘蛛伸出的手呢。”
    亚拉法师眼神一厉,暗道:“小姑娘好敏锐的洞察力。”
    卓木强道:“咿?敏敏这样一说,还真有点像呢。”岳阳道:“那么中间漆黑一团的是什么,就是身躯吗?”大家寻思而观,竟然越看越像,斑斑光点隐约勾勒出一尊有几只手臂的人形,巴桑道:“如果这真是一尊佛像的话,那未免也太大了。”
    亚拉法师心道:“未见世面的人知道什么。镇压幽冥地府的摩醯首罗大神,脚踏黄泉,头顶苍天,身高万仞,岂是尔辈所见识过的。”
    方新教授问岳阳道:“你见过最大的石佛像有多大?”
    岳阳道:“乐山大佛啊,那可真叫一个大字,他的一肩就可以做篮球场……他的基座足有足球场大小。”
    方新教授道:“嗯,乐山大佛确实是石佛之最,不过它现在已不是最高的佛了。乐山大佛的全高好像仅为70余米,而几年前修的灵山大佛连座全高已达百米,最近又听说一座鲁山大佛,连座基全高据说有一百五十米,是目前世界上最高的佛像。”
    亚拉法师惊讶道:“竟然新增了这么高的巨佛,如果有机会当去朝拜。”
    巴桑猜到了方新教授的心思,突然冷冷一笑,问道:“你们有没有见过身高超过一千米的巨佛?”
    除了方新教授,亚拉法师,余人都是一愣,随即一惊,岳阳道:“哪有可能,一千米是什么概念,现在世界上最高的建筑不过五百来米。”
    唐敏也道:“一千米等于两百多将近三百层的摩天大楼了,什么佛像能修建那么高?”
    卓木强也道:“别的不说,就是石材也找不到如此巨大的岩体来修建啊。”
    吕竞男默不作声,看着亚拉法师,亚拉法师目视远方,盯着点点星火一瞬不瞬。
    方新教授朝光亮处一指,淡淡道:“你们眼前的,如果是一尊佛像的话,这就是一尊超过一千米高度的巨佛。深埋在不见天日的地底,庞然大物,人类奇迹。”
    卓木强愣道:“怎的,说它有一千米高度?”
    方新教授道:“我是根据比例学来推算的,通过绳的重量和弧度,以及探照灯的最远可视距离,从我们这头至另一方,中间间距在两百米以上。两百米的距离看见的物体大小比例和它实际大小比例通过简单换算,我可以肯定,距离我们最近的一个倒三角形高度超过一百米。这样一来,那条象征手臂的火线和倒三角形之间的比例也可以换算出来,它的长度更长,再根据别的三角形和火线比例,仅是曲伸在岩壁外的手臂长度就有两百来米,我估计整条手臂长度约有四百米左右。如果这真是一尊佛,手臂长度达到四百米,那么整尊佛像的高度也就可以计算出来了。而且,这里的火山岩是属于致密型的,最坚硬的岩体,这条大峡谷岩壁的深度又远远超出一千米,那么在这岩体上雕凿出一尊高逾千米的巨佛也就成为可能。”
    吕竞男道:“那么承重力呢?他们怎么解决承重问题,四百米的长度,岩石要承受自身的重量就已经是极限,它们如何还能托起高达百米的倒三角形建筑?”
    方新教授道:“这个可不知道,不过他们一定有办法的,如果能够雕出这样巨大的佛像,那可不是几百人几十年就能完成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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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到手臂尽头,就已经可以看见,在巨大的石壁间,因该是巨佛的胸腹位置,一重重宫殿似的庙宇楼阁,依山壁而修,隐隐约约,藏于暗处,忽闪忽现,虽然只能见到一鳞半爪,已为它们的气势所逼,呼吸为之急促,心跳亦不同寻常的跳动起来。可以感觉,血液,流走全身的动力,它们空前的澎湃起来,琼楼玉宇,天上宫阙,此景只应天上有吧!
    和卓木强等人第一次看见白城一样,每一个人心里都在焦急的催促,走,快走,赶快走到那里去,别停下脚步,它们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不料,继续沿臂而行,反离那忽隐忽现的神秘的宫殿远了,待到走至手臂根处,根本就看不见那些宫殿样的寺庙了,只见山壁平伸,黑暗处不知道相隔有多远,触摸山壁,一片光滑,想攀爬过去却是不能,而唯一的一条路,是开凿在石壁上,好似阿赫地宫的悬梯般,只能直直的爬上另一条手臂。
    这种垂直攀登,想来也是古人修行的一种方法吧,不过已经难不倒经过攀岩训练的现代人了,只是最后稍有困难,另一条手臂与山壁悬梯间有一米的间隙,沿山壁而上,爬至一半时,需要反身跳起,这才能攀住另一根手臂的边缘。若沿这条手臂前进,又是一座倒悬的塔,可是不走这条路的话,卓木强举目四望,这些手臂直径约超过了五十米,加上手臂与手臂间的间隙,两臂间距在一百五十米至两百米间,根本找不到可以垂直上下的绳索或别的工具,而山壁坚硬异常,用登山镐也很难开凿出路来,唯一的办法,只能沿着手臂而行,只是不知道登上塔顶平坛,又将如何去到下一处地方。
    第二处倒塔与第一处完全不同,一层层以木板隔开,每层分作六个三角形,上下层之间是普通塔楼的木制折返式上下楼梯,不知道功用如何,但他们一路到没遇上机关。吕竞男暗暗吃惊,这究竟是做什么修练用的,她从未见过,几次看着亚拉法师,法师也是轻轻摇头,表示毫无所知。有几处地方有烧灼痕迹,还有武器造成的缺口,估计是本那组人毁灭了的机括,到得塔顶,只见正中铜佛伸出手臂,拉直了九条铁索,通向幽幽不知的暗处。九条铁索粗如儿臂,黑黝黝的没有光泽,不知道上面涂了什么,两根横在两端,七根并排在脚下,看来要过到另一处平坛,便是从这铁索上过去了。而铁索连接的两座倒塔是分别置于巨佛左右的两只手臂,如此交替上升的话,巨佛左右两臂的间距会越来越大,看来得通过十八条手臂才有路可循。
    铁索能乘重,过去倒并不难,随后下塔,再由石壁攀爬至另一条手臂,如此反复,偶尔黑夜中有光芒一闪,那是本他们在用照明弹探路。路上有机关的地方都留下血迹和破坏痕迹,他们倒没遇上危险,直到第六座倒塔前面。困难是从由山壁攀向手臂开始出现的,悬梯仅能攀爬至五十米左右距离便没路了,亚拉法师手臂伸长,所触摸到的地方都是光溜溜的,心中叫了声奇怪,说道:“莫非我们走错路了?这前面没有可攀爬的缝隙了。”
    吕竞男腾出一只手来举起探照灯,只见灯光尽头又出现了悬梯的影子,只是和亚拉法师相距二十余米,法师功力再高也跳不上去。后面的人询问起来“怎么啦?”“怎么不走啦?”“前面发生了什么情况?”
    吕竞男传声下去道:“别慌,正在找路。”
    吕竞男问道:“难道是被前面的人把悬梯弄塌了?”
    亚拉法师道:“不会,这石壁很是坚硬,就算用锤也未必能破坏,而且石壁光滑,显然古人修建的时候就修成这样的,奇怪了,他们是怎么过去的?”扭头看去,此时自己的高度正和另一条手臂的下缘相平行,相距约有一米半至两米远,亚拉法师心中一动,对吕竞男道:“快,照一照那条手臂。”
    灯光过处,亚拉法师道:“果然如此,帮我照着。”说着,手臂屈曲,双腿一蹬,整个身体反身翻腾半周,随后双臂一紧,抓住了手臂下缘的悬梯,攀了几步,亚拉法师又将灯光照过去,对后面的人道:“看见没有,这里得跳过来继续往上爬。我给你们照着光,都这样跳过来,如果过不来就别勉强,掉下去可不是说着玩的。”
    前面的悬梯都是爬到山壁尽头才反身跳过,而且可以直接落在手臂上面,如今却要在两道石墙间跳过去,而且间距也增加了不少,下面空荡荡的,是五十米高空,如果落地位置不佳,更有直接跌入不见底深渊的危险。在悬崖陡壁间,脱手跳起去抓另块岩石,就算在攀登极限运动中,也属于极高难度的危险动作,更何况这种完全在自己背面的反身攀腾的技巧。受过特训的队员还好,大家最担心的是多吉无法跳过来,不料他轻盈得好似飞猿,大家这才放下心来。
    这道悬梯爬了十几米,前方竟然又无路了,亚拉法师毫不犹豫,灯光照过,反身又跳向山壁,张立大叫起来:“有没有搞错!这不是存心捉弄人吗?”
    吕竞男道:“你说对了,早告诉过你,这里是古人进行训练的地方,这前面都仅是初级的训练,越往后走,难度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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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回 圣炼堂二
    果然,在山壁上没攀爬多久,又反身翻腾攀住手臂上的悬梯,而手臂与山壁间的距离,竟然是越来越大了,最后一次从手臂跳向山壁时,中间的间距已达到三米左右,唐敏力小,最后一跳手离悬梯还差一寸,幸亏方新教授拉她一把,又一次让大家捏把冷汗。
    一番辛苦,总算来到塔下,这座倒塔仅有六层,大家都觉得这个恐怕容易通过,不料进入塔内一看,所有的人都傻眼了。这座倒塔和第一座倒塔的内部结构基本相同,属于完全中空形,所不同的是,周围的螺旋形楼梯不见了,他们就好像在一个巨大的鸡蛋内部,四壁都是人工打磨得光滑无比的石壁,没路。而中间的巨大铜轴也略有改变,做成了三十余根直径约一尺的小铜柱,每根铜柱都直通天顶,塔内无光,探照灯扫过,三十米以上一团漆黑,也看不见出口在哪里。岳阳昂着头问道:“这个,这个可怎么上去啊?”
    亚拉法师走至塔心,摸了摸已生有铜锈的柱子,然后看着脚下石壁上殷殷呈黑色的血迹,沉声道:“这一层,我们得爬上去。”
    张立也来到中心,仰头道:“开……开什么玩笑,爬上去!这些铜柱虽然生锈了,可是依然光滑无比,这高度起码也有六十米以上,中间一点缝隙都没有,就算是那个专爬大楼的蜘蛛人来也爬不上去啊。”
    方新教授道:“我们从边壁爬上去如何?边壁有弧度,因该比较好爬。”
    吕竞男摇头道:“从塔的外观和内部来看,这倒塔因该是两层石壁套在一起的,石壁之中便是机关。如果从边壁爬上去的话,肯定触动机关。这是训练用的柱子,那么一定是从铜柱往上爬才对。”
    亚拉法师补充道:“而且,顶端都是封死了的,要想通往上面,只能从中间爬上去。”
    吕竞男拿出一副手套道:“没关系,我们有模拟壁虎的虹毛手套和鞋子,铜柱虽然光滑,但爬上去因该没有问题。”
    卓木强打量着这个巨大的鸡蛋壳,心中暗自惊叹,那些古人是如何爬上去的呢?每铜柱间距两米左右,围成一个环形,如果爬到一半失手掉下来,几乎是抓不到另外一根铜柱的。
    戴好手套,各自选了一根铜柱开始向上爬,这些铜柱设计无比精巧,刚好一个成人双手可以合抱,但想双手交叉抱紧柱子却不行。虽然有虹毛手套和鞋子,但是爬起来依旧吃力万分,中段铜锈少的地方,手套受力不均,稍有松动便向下滑去,九个人大多是爬五米便下滑三米,一时间你上我下,看起来到颇滑稽可笑。倒是多吉,身材矮小,体重轻,学会使用虹毛手套后越爬越顺手,看着看着便高出众人,朝铜轴更高处去了。
    张立欣喜道:“有了,叫多吉爬到顶端后把安全绳抛下来。”
    巴桑道:“长度不够。”
    张立道:“我们可以爬到一半再攀绳而上阿,总比爬这个强吧。”
    亚拉法师道:“恐怕没这么简单吧,这是训练场,肯定对作弊的人有所惩罚,最好还是老老实实的爬上去。”
    只听多吉在上面喊:“我看到啦,我看到光了,是出口!”
    张立在下面叫:“好样的多吉,上去后找一个结实的地方系好安全绳,给我们抛下来。”
    反正多吉快爬到顶端了,岳阳和张立索性找了处稍粗糙的地方停下来,唐敏爬了一会儿,也停下来休息,虽说是休息,要附着在铜柱上也颇为吃力,过了一会,方新教授也不得不停下来休息,只有卓木强,巴桑,亚拉法师和吕竞男四人还在爬五米滑三米的坚持着。
    又过了许久,卓木强和巴桑同时停下来休息,上面还没有声音,岳阳他们和卓木强等也已有二十来米差距,多吉消失在黑暗中已经很长时间了。岳阳等不及了,大声问道:“多吉,你爬到哪里去了?怎么不说话?”
    停了停,只听多吉吃力的答道:“我……我……,上面很难爬,这柱子,这柱子不是直的。”听声音,好像还是在刚才那里。张立道:“怎么回事?”
    只听亚拉法师道:“我看见你啦,多吉。咿?奇怪,上面的形状果然不同,糟了,这个……这个可怎么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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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6 楼
 
方新教授问道:“到底怎么啦?亚拉法师?”
    亚拉法师道:“这个,这个上面的柱子像蛇一样弯曲变形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自己上来看看就知道了。”原来,亚拉法师看见,柱子的上端并不是笔直到底,有的左弯,有的右偏,有的先向左曲然后朝右拐,还有的像麻花一样盘曲上拧,每一根铜柱的上端竟然都不相同,而从下面是根本看不见上面的结构的。多吉正匍匐在一根像过山车一样的圆圈顶部,他要先下滑然后再向上继续攀爬,显得颇为吃力,而亚拉法师自己的铜柱上面出现了一个橄榄形的膨出,铜柱突然增粗,自己就无法抱住铜柱,只能像壁虎一样贴在那橄榄球上面,要是松滑的话,那就……
    亚拉法师再看旁边,好像是卓木强的柱子,眼球突出,更加不知所措,卓木强那根柱子上端,中间竟然平展开来,像一面铜锣倒扣在铜柱上,截断了向上攀爬的去路,就算卓木强身体再长,也无法离开铜柱攀住铜锣的边缘,这根本就无法爬。
    一听多吉都爬不上去,张立大惊,咒骂起来:“王八羔子,当我是武林至尊啊,这样考我。”
    吕竞男暗道:“才第六座塔就已经是这样的难度,再往下又将如何,天哪!我们的实力本不足以通过这里的,只是没想到借助现代高科技也不能通过这里!”
    巴桑道:“奇怪了,本那伙人是怎么爬上去的?”
    吕竞男道:“刚才抵达倒悬塔的时候你没有注意到么,他们将两百多米的安全绳抛射过大峡谷,他们肯定有磁力炮一类的强力发射装置,只须将一百米长的钩绳射入顶板,他们就可以很轻易的爬上去了,可是我们没有这样的设备。飞索的最远安全射程仅为二十五米。”
    这时,多吉已经通过最难过的拗口,开始继续往上爬了,可是亚拉法师发现多吉继续往上也是极难,他上面的铜柱也开始逐渐增粗,像喇叭一样,法师暗暗给多吉鼓劲。
    这时,吕竞男也爬至与亚拉法师相同的高度,她的上方是增粗变大的方型铜柱,难度也是极高,因为吕竞男只能贴着方柱的一条边向上爬,或者像壁虎贴在玻璃上。吕竞男看着四周道:“咿?原来从边壁也能向上爬的。”
    这塔的内壁和他们想象中的不同,果真修成了一个直立蛋形,边壁的上端渐渐缩小,最后也是通向头顶正中的出口。亚拉法师道:“嗯,不过边壁比铜柱更难啊,你想想,刚开始的时候是斜坡,随后弧度越来越大,到了中间就与地面垂直,而到了上部则完全是悬空的,没有抓手的地方,根本就无法攀爬到那个洞口,而且边壁肯定有机关,难度比这铜柱大多了。嘿,多吉,好样的!”
    多吉已经爬了出去,张立等在下面听见亚拉法师的声音,大声道:“多吉,多吉,你上去了吗?放绳子,把绳子放下来。”多吉含糊的应了一声,整个蛋壳内嗡嗡作响,听不真切。
    亚拉法师距洞口最近,听到喀的一声,然后头上传来了“噗噗噗”的声音,他大声问道:“多吉,你在干什么?你碰到什么了?”
    多吉探头道:“没有啊,我在系绳子啊,很快就好了。”
    但是法师明显感到不对了,黑暗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朝自己而来,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但是……好像是什么怪兽的触手一般,它缓缓的,蠕蠕的,下来了。
    亚拉法师没有闻到什么气味,想用探照灯看一看双手腾不出来,而烛帽的光亮又不够,在黑暗中等待,那种听见自己心跳的等待是一种对意志的考验。直到那东西到法师面前他才发现,不是什么怪兽的触手,而是一种奇怪的液体,没有味道,正贴着铜柱慢慢的滑下来。不仅自己的铜柱有,别的铜柱也有。法师伸出一根指头碰了碰那液体,感觉手套外面滑腻而微黏,亚拉法师大声叫了出来:“油,是油,上面开始喷油出来,多吉,绳子系好没有,快点!”
    这时的情况是,张立和岳阳,分别爬到十三四米高的位置,唐敏在二十五米附近停着,方新教授在三十三米左右,卓木强和巴桑都停留在四十一二米的位置,吕竞男和亚拉法师则接近五十米,距离洞口只有约十米,但是都已经寸步难行。
    亚拉法师的左手已经无法附在铜柱上,而不段浸下的油已经抵达他右手位置。张立喃喃道:“鱿?什么由?油?是油?什么!是油!靠,这柱子还不够光滑吗?竟然浇下油来。”
    岳阳兀自愣道:“什么油?”
    张立只差跺脚大跳了,急道:“是油啊,润滑油!上面流油下来了!”
    岳阳大惊:“有没有这么夸张,我们还怎么上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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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7 楼
 
  这时,多吉抛下一捆绳子道:“绳子来啦。”
    亚拉法师的右手刚巧松动,再也攀不稳铜柱,看准绳子抛下的方向,反手一掌击在铜柱上,跟着一蹬,准确的抓住了绳子。绳子一沉,上头又是“喀”的一声,接着轰的一声,看来这座倒塔的底门关上了。吕竞男那边也已经坚持不住了,但是她距离绳索很远,也不能像亚拉法师这样一跃而就。吕竞男看准方向,双腿一蹬,反身扑向另一根铜柱,下坠十米左右,总算抱住了卓木强所在的铜柱,跟着又下滑了约十米,距离卓木强有十五米远。卓木强所在铜柱顶上是一面铜锣结构,反而让油沿着铜锣边缘滴落,没有沿铜柱滑下,暂时是安全的。而巴桑那边则不同,油的下滑速度加快,很快就要侵入巴桑所在的位置了。巴桑看了看自己和绳索的距离,狠狠心,也横空掠起,抓住绳索后又下滑了几米,总算稳住了身体,跟着出口外面又是“嗒”的一声,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就好像碰倒了一颗鱼雷,那颗鱼雷正朝墙角滚动,随时都有引爆的危险。
    亚拉法师已经接近出口边缘,眼看就要爬出洞口了,而方新教授也面临着手脚被油浸的危险,方新教授不能像吕竞男那样跃到卓木强的铜柱上还稳稳的抓住光滑的铜柱,也够不到绳索,只能下滑,油浸的速度毕竟较慢,他滑至与唐敏,吕竞男等高的位置停了下来。
    唐敏,能抓住绳子,但是安全绳的负重有限,而且多吉刚练习打结没多长时间,随时有滑结的危险,那时候一条绳上的全部得掉下去,所以亚拉法师没爬上去以前,她不敢贸然抓绳。张立和岳阳就比较惨,他们距离绳子末端还有好几米距离,这时正拼命向上爬,不过大多数时候爬多高就滑落多少。亚拉法师爬出出口,迅速抛下另一根安全绳,刚好垂至卓木强和方新教授中间,方新教授不能再等了,赶紧先抓住了绳子,油顺着铜柱就从教授身边滑了下去。这边唐敏也抓住了绳子,巴桑开始向上爬,岳阳张立正眼巴巴的看着还有两三米远的绳尾,不过已经能看见油了。
    头顶又发出了“嗒”的一声,就好像一面鼓锤在每个人的胸口,响得蛋壳内的人心惊肉跳,吕竞男道:“不能再等了,强巴,你再往上爬一点,看能不能直接出去。”卓木强依言上爬,依稀可见亚拉法师将绳子绕在自己腰间,拖着方新教授正想办法把绳子一头系在出口旁的石像上,而多吉在一旁帮忙。方新教授攀着绳索已经到了卓木强的高度,和卓木强对视一眼,大家心有默契,先上去了。巴桑也已至出口附近,唐敏也已经高过卓木强,关怀的看了一眼,卓木强则鼓励的望着她,两人心有灵犀,唐敏也先上去了。
    此时只剩下卓木强吕竞男张立和岳阳四人,卓木强所在的铜柱,左右两根绳子都可以攀爬,他望了眼脚下的吕竞男,一个眼神,两人各自左右跃出,分别抓住了不同的绳子,又是咔咔两声,准确得如同死神的计时器。这时,听岳阳和张立两人在下面道:“强巴少爷,教官,我们上不去了,我们就在这里等你们好了。”
    原来,油已经滑到他们的位置,而他们距离绳末端总还差那么一点儿,卓木强不由暗骂:“这两个家伙。”只听吕竞男已经骂道:“你们两个混蛋!赶快给我上来!”
    卓木强和吕竞男两人,不约而同的滑绳而下,吕竞男采用的特种兵滑绳,将绳索在手臂绕一圈,在腰间绕一圈,一手抓绳上面,一手抓绳下端,可自由控制下滑速度。吕竞男道:“抓住我的手!”张立慌忙抓住吕竞男的手臂,跟着吕竞男手往上一提,张立一蹬脚,吕竞男用膝顶一下,张立第二步就踏上吕竞男的肩头,跟着就蹿上绳索,这些也都是特别训练过的。
    但是卓木强滑下的时候,岳阳已经开始下滑,虽然他想拼命保持身形,但双手已经沾上油渍,无法再控制了。不过卓木强已经计算好了,他是全身倒挂着下滑的,绳索在腰上绕一圈,用腰带捆绑固定,用脚再绕住了绳索,这样又多出一米的距离,滑到底端时,刚好抓住岳阳的大背包。岳阳脱掉手套,双手紧紧握住了卓木强手臂,卓木强松开抓背包的手,两人手上使力,就像空中抛物一样,将岳阳抛得上升一段,然后同时松手,岳阳抓住了卓木强的腰带,而卓木强也抓住了岳阳的腰带,然后岳阳再抓着绳索爬了上去,卓木强倒旋回来。
    刚爬至一半,只听鸣声大作,整个内部蛋壳好像裂开一般,露出许多缝隙,不用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吕竞男和卓木强在下面紧跟着张立岳阳,四人用尽力气的往上爬。上头的方新教授等人也开始拉绳子。还未到顶点时,就听到“哧”的一声,好像箭矢一样的东西急速的破空而出。跟着这种声音越来越多,声音的末端则是“嘣”的一声,好像弹断的琴弦,慌乱不及细看,只想着爬出去再说。
    好不容易爬上出口,张立就迫不及待的叫了起来:“哎哟,哎哟,我被打中了。” 
 跟着岳阳也坐在地上,卓木强和吕竞男没吭声,但面上表情也不好看。很明显,背包被刺得最多,张立被刺中了左肩,伤口并不大,但是是菱形的,血流不止,涂药上绷带压迫后才好些。岳阳的脸划伤了,大腿被蹭掉一大块皮,也进行简单的医疗,卓木强伤在臀部,好在皮粗肉厚,走路并无大碍,吕竞男自己说仅是擦伤,但卓木强觉得她肯定伤了哪里,只是不说。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8-11-8 13:53:09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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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回 第十二座倒塔
    灯光再度照射下去时,只见一只只梭形小镖带着一条极细的铁丝不断从石缝中激射而出,长度都是经过控制的,刚好触到铜柱,身后的铁丝就到头,然后又自然下垂,石缝中的机关牵绕着铁丝将梭镖拉回石壁,而脚下四五米处正是油喷之处,此时油已经大量涌出,呈喷射之势。方新教授道:“哪里来的油呢?”
    亚拉法师敲击旁边的铜佛,铜佛竟然发出“当当”空响,方新教授道:“这么大一尊佛,少说也能装四五吨油吧。”
    亚拉法师道:“从佛顶将油灌注入内,再将它密封起来,一旦触动机关,便捅破底部密封层,让油大量泄漏,这些好像是不会凝固的植物油,又或者不是,它们黏度很高。而多吉的绳索,正绑在铜佛的一条手臂上,不管怎么说,活着便是万幸。”
    唐敏突然道:“你们看!”只见石壁四周突然弹出四柄硕大的刀,绕着中间铜柱不断旋转,忽然当的一声,似乎刀背和铜柱相撞,发出了火花,跟着不知道什么东西被点燃,然后被投入蛋壳底部,跟着蛋壳底部的油便燃起了熊熊火焰,石壁关上,整个蛋壳都被炙热的烤着。
    吕竞男道:“你们两个,不是想在下面等我们吗?”
    张立和岳阳面无人色,知道这次不是强巴少爷和教官,他们已经和死神拥抱了。
    巴桑道:“现在退路被封死了,想回也回不去了。”
    亚拉法师道:“未必,火油燃烧之后,石门又会自动打开吧,或者,开门的机关也在这上面的佛像之中。这些地方是训练场,而不是防止盗贼的一次性封闭机关。”
    卓木强问道:“对了法师,说起来,这些机关威力惊人,它们的动力从哪里来?”
    亚拉法师淡淡一笑,道:“你忘记了吗?阿赫地宫那些机关的动力是从哪里来的?”
    卓木强讶然道:“水力?”
    亚拉法师点头道:“自然界的力量,风力和水力是最早被古人利用的,可永久循环的动力。如果没弄错的话,这地底大峡谷的底部,依然是一条奔涌的大江,只是与我们距离太远了,所以听不见水声。古人大可利用水车一类的装置,将动力源源不断的输送到这尊巨大的佛像内。”
    唐敏道:“可是,已经一千多年了啊!”
    吕竞男叹道:“是啊,一千年过去了,整个庞大的机械构造依然生生不息的运作着。”
    亚拉法师看了大家一眼,似笑非笑道:“可怕的机械术,可敬可畏的古人智慧,不是吗?”
    岳阳道:“看,光,他们已经点燃了第十七座倒塔。”
    吕竞男拍手道:“起来起来,不要停下,我们还不能停,继续前进。”
    这第六座倒塔顶端平台到第七座倒塔顶端平台间,只用一根铁索连接,亚拉法师敬畏道:“古人或许是从这铁索上走过去,我们做不到,但是爬过去还是可以的。”
    第十七座倒塔和第十八座倒塔间,是一根直径尺许的圆形铜轴,这样粗的光滑铜轴,和第六座倒塔内的铜轴几乎一样,无法用双手抱住攀爬,但它是横在漆黑的空中,比纵向攀爬更难,而且掉下去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索瑞斯道:“怎么,和十二层一样吗?”
    莫金喃喃道:“不,不对,你看,铜轴的一端是卡在塔内的,他们开凿出一个长方形凹槽,铜轴可以在里面滚动。这样的铜轴踩上去,就像在水面踩滚木一样,这么光滑,比踩软钢丝还难啊。”
    索瑞斯道:“过不去吗?看来又得用磁力炮了。”
    “不!”黑暗中莫金坚决道:“就算过去了,我们也无法通过第十八座倒塔吧,我记得在下面,好像看见上面有别的出路,再发照明弹。”
    闪光弹在黑暗中冉冉升起,借助强光,莫金他们看清了周围的情况,山壁方向,他们正对着一个巨大的空洞,洞内黝黑阴森,对岸的最后一座倒塔足高十八层,塔底有条黑线一直向山壁下方延伸。莫金对索瑞斯道:“能飞过去看看吗?”
    索瑞斯摇头道:“不行,控制范围只有五十米,这地下岩体含矿物质,干扰无线通信,超过五十米我就控制不了它们。”
    莫金道:“不管了,我准备到对面山洞中去看看,如果不行再想办法,我实在不愿去那最后一座塔里送死。”索瑞斯暗笑:“你莫金也有害怕的时候吗?”
    钩绳抛了出去,似乎刺入了实体,莫金拉动钩绳,试了试它的吃力程度,然后道:“可以了,牛二,你先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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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9 楼
 
 可以安全通过的信号弹升起,莫金道:“很好,我们就从这边过去。”这时,马索道:“老板,胡和金他们几个人,实在走不动了。”
    莫金道:“哦,有几个人?”
    马索道:“5个。”
    莫金道:“那这样,让他们留在这边,替我们看好绳索,如果卓木强他们侥幸通过了十二层关口的话,还可以在这里阻挡他们一次。”马索领命安排去了。
    通过铁索,以后的七八倒塔又不似第六座倒塔般危险,少许机关早被前面的人破坏掉了,里面只剩有各种奇怪的装置,用木板隔开,亚拉法师也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但暗自估计是古人修行所用。此后的山壁和手臂间恢复了悬梯结构,而从平台至平台间的铁索桥也变回原样,到第十一层悬塔时,亚拉法师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前面五座塔是修行所用,到第六座塔,是考试用的,通过考核,则进入更高层的修行,再经过五座不同的修行倒塔……”
    岳阳道:“那么这第十二座塔也是考核用的!天哪,我们第六座塔都险些通不过,这第十二座,第十二座塔……”他昂头数了数道:“噢,它有十二层高!”
    吕竞男看了他一眼,道:“没有什么可怕的,本他们能通过,我们也可以,这好像是你说的吧。现在我们只能期望他们已经破坏掉部分机关,让我们好过一些。”
    来到山壁和手臂间,大家都做好了连续反身翻腾的准备,岂料,这块山壁又不是如此了,山壁底端就没有悬梯,灯光照过,上面也没有悬梯,仔细观察后发现,山壁间仅有拳头大小的几块突起,而突起与突起之间最小距离是两米,最大距离竟然有六七米远,而上面好像还是有空壁,众人彻底傻眼。
    亚拉法师脱去背包,仅带一捆安全绳沉声道:“我试试,如果能上去,结两条安全绳把你们拉上来。”吕竞男也除去重负,准备攀上去为法师照明。
    拳头大小的石壁突起仅能搭三根手指,仅用三根手指支撑起全身的重量,对普通人来说太难了些,何况还要在岩壁间腾挪跳跃,几乎是一项不可完成的任务。只见亚拉法师和吕竞男的身影,像腾挪在悬崖峭壁间的岩羊,渐渐攀高,身影越变越小,好几处无回旋余地的绝路,都被他们凭借过人的身手突了过去,下面观注的人肌肉也跟着紧绷起来。
    岳阳低声道:“不用说,本他们一定又是用了钩绳才上去的。”
    张立紧张道:“看法师,哎呀,好险……,呼呼,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喂喂,朝左边跳不对啊,太远了,可是,从右边走的话,下一块突起就抓不住了!啊!哎……总算抓住了。”
    唐敏蒙住了眼睛,不敢看,好一会儿才从指缝中瞧了一眼,问卓木强道:“上面已经没路了,是吧?”
    卓木强手心全是冷汗,道:“嗯,下一步,法师就要反身抓住佛像手臂上的突起了,要是抓不住的话,他就会掉下来,我们得准备好接住他才是。”
    方新教授已经扯开帐篷顶,和巴桑张岳四人各持一角,以备不测。只见黑暗中仿佛一只灰色蝙蝠横空掠起,所有人的心都和亚拉法师的身体一般悬在了空中,过程只有短短两秒,可时空好像定格一般漫长,直到亚拉法师稳稳的攀住石臂上的突起,所有人被摄紧的心也跟着松开。多吉惊讶得合不上嘴,道:“哇,太……太,太厉害了。”
    岳阳道:“瞧见没有,这就是密修大宗师的实力。”
    而他们没看见,亚拉法师在石壁上兀自不住的喘息,吕竞男也感到相当的吃力,用三根手指支撑全身重量还要向上攀爬,谈何容易。亚拉法师吃力的将身体向上拉,总算找到一处歇脚的地方,蹬着一小块突起紧张的休息着,他仰头看了看上面,还需要折返两次,而山壁和手臂间的距离正在增加,如何才能办到?他自知之明,下一次跃到对面山壁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成功机率,而最后一次自己根本无法跃回来,那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极限,不是拼命就可以完成的。
    下面已经看不见亚拉法师的身影了,大家只能凭借吕竞男的探照灯看见黑暗中的一个移动的光斑,不过,只要吕竞男没有大叫,法师就还是安全的。正这样想的时候,就听见吕竞男轻声低呼:“法师大人!”声音焦虑而紧张,虽然很轻,但是在这个安静得十米开外能听见别人呼吸声的地下空间,人人都听得很清楚。
    原来,亚拉最后一次反身翻腾,终究无法抵达手臂处,勉强贴近手臂了,但是身体附近都没有可以抓住的突起,眼看要掉下佛臂,吕竞男惶急中叫出声来。亚拉法师确是早已将这情况计算在内,手臂扬起,飞索激射,准确无误的从手臂边缘穿透石臂,从石臂正上方穿了出去,钩爪打开,牢牢的抓住了亚拉法师。亚拉法师悬吊在手臂边缘,总算松了口气,借助飘荡的力量,找到一块可立足的突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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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拉法师吃力的攀上了第十二条手臂,结好三条安全绳,先让体重较轻的唐敏,多吉爬了上去,接着合三人之力,让其余队员也顺绳爬上手臂。
    岳阳喘息着站起来道:“总算爬……爬上来了。”
    亚拉法师深畏的看着那高耸的十二层倒塔,心道:“这还仅仅是踏上第十二条手臂的一个开始。前面的路,我们该如何闯过?”
    来到第十二座倒塔的下方,这座倒悬的塔越发显得岌岌可危,底端极小,顶端极大,好似一阵风吹过,那座塔便会倒塌瓦解一般。这座塔是封闭结构,通往塔顶的路是沿着塔外圈的螺旋线楼板,由于塔的上层远大于下一层,所以这些楼板都是悬空的,看架势,因该是从塔内发出各种机关来考核那些古人的躲避能力吧。
    让人深怕的是,这些螺旋楼板靠外临空的一侧,没有任何防护措施,一脚踏偏,就会直接跌落深渊。众人站在塔下用探照灯观察了一下,到处都有较为新鲜的血迹,到处都是被破坏的痕迹,有的地方连塔身也被炸出大洞来,看来本那群人在这里吃了不小的亏。
    亚拉法师道:“仔细看这些楼板,全是三十公分宽窄的木板拼接成的,有的横放,有的纵放,这些楼板可能有机关;而塔身的廊柱与廊柱间每一堵墙都有缝隙,有的开孔,有的横裂,说明塔内也有机关;楼层间的楼板厚度超过一米以上,说明顶端的楼板也可能发出机关。也就是说,除了临空的一面,这楼道里其余三面都是机关,不小心就跌下去,提前告诉你们,每一步都必须防止来自各方的机关。”
    听完亚拉法师的话,岳阳小心对张立道:“我已经拥有必死的觉悟了,你呢?”张立嗤之以鼻。
    卓木强握紧了唐敏的手,唐敏幸福的望向卓木强,两人都是一般心思,生则同生,死则同死。
    亚拉法师当先踏上了木板,后面的人员顺序一切照就,不过每人之间的间距增大,是为了让前面碰到机关的人有回转的空间。亚拉刚走半圈,落脚的那根纵向木板翻转过来,一脚踩空,半条腿陷入其中,跟着塔壁底端刺出一排长矛,亚拉法师不退反进,一用力将整条腿都陷入踏空的木板,身体前倾与后腿拉成一字形,这才避开长矛袭击。后面的人看见,自然就不去踏那居中的木板。又没走两步,亚拉法师处在一排横向木板的正中,突然整排木板向外一推,像筛子一样的左右摇晃起来,幸亏法师马步稳,才没有被摇下地板跌入深渊去。
    越到后面,飞索,长矛,箭簇,回力镖,毒钉,几乎那个年代能用上的倒塔内部都装上了,脚下的木板随时有踏空的危险,而且有的会前后翻转,左右翻转,抛弹,摇摆,有的横向木条会自动缩回塔内,头顶有落锤,落石,直刺,更有好几次头顶整块木板都倾斜下来,看木板上面的痕迹,因该是大型滚石,擂木,刀桩滚木等可怕装置,不过已经由本那群人完全享用了。
    如此艰难前进,还没到一半就已经人人挂彩,伤重的是张立,被横向突然弹出的棒槌打伤了左肩关节,整个左臂都无法动弹了。到第八层时,亚拉法师步伐放得更慢了,他心中惊异道:“前面木板上有铁轨,这是怎么回事?”
    刚踏上埋有铁轨的木板,只见左边塔壁轰然中开,一尊尊架设好的人形铁器沿铁轨滑移而出,挥拳举臂,竟不失名家风范。亚拉法师避开第一铁人直拳,扭身躲过铁腿,却被前面一人直钩拳正中下颌,被打掉一颗中齿,眼前昏黑一片。慌乱之中,滚入了塔壁,不料铁人沿轨横移,速度直赶法师,铁臂前后夹击,法师伸手格档,三臂交在一起,铁臂力大,把法师抬起抛出,直落木板之外。法师手臂扬起,飞索击穿木板,将身体悬挂在木板下方。铁人们这才退回塔壁,塔壁关阖。
    铁人移出,法师中拳,滚入塔内又被架出木板之外,事情发生在一瞬间,等众人反应过来,法师已经悬吊在木板下方了,看到余下的人目瞪口呆。张立喃喃道:“这是什么机关?”
    吕竞男看法师安然,答道:“这因该是木车牛马的改进工艺,类似少林铜人巷啊!”
    岳阳道:“不会吧,我们可不是什么高手,少林铜人巷……”
    方新教授提议道:“我有办法,我们攀爬在木板外缘,悬吊过去,这些铁人因对我们无法。”
    亚拉法师在下面道:“不可!这些木板下方正中有两根承重轴,除了有铁轨的地方,其余木板全部是可以横向侧翻的,木板边缘无法攀爬,只有从两根轴中间过去,才是平稳的。而且,悬吊在外面同样会启动机关。”只见法师吊在空中,正左支右曲的狼狈躲避下面一两层塔墙发射出的箭矢飞镖等暗器,想要爬上木板却又惧畏铁人。
    卓木强道:“那本他们是如何过去的?悬吊在木板外面同样会启动机关,这里可没有办法用钩绳一类吧?”
    张立道:“会不会在铁轨上作了文章?”
    吕竞男马上醒悟过来,只见铁轨上有些新的滑痕,她取出一个回形钢扣,在塔壁根处将它插入楔形铁轨,塔壁打开,铁人又沿轨道滑出,遇到回形钢扣阻拦,只推得钢扣与铁轨“吱吱”冒出火花来,前进了十厘米才停下,吕竞男站在木板正中,铁人拳打脚踢了一会儿,始终沾不到吕竞男身体,随即退回,塔壁又关上了。亚拉法师这才爬回木板,同时看着吕竞男,两人都在猜测莫金一行人的智力和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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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回 涉险
    找到了前进的方法,这才得以平安通过铁人阵前半部分,大家还没安下心来,只见后面的铁人动作越来越快,拳脚也更加有力,就在大家看得胆战心寒时,亚拉法师突然喊一声“小心”,只见左边的铁人挥臂够不着法师,突然带着铁链的铁拳好似飞弹一般脱手而出,法师百急中堪堪避开,前面一尊铁人却是飞出一条腿来,法师仰面倒地避过,只见那条铁腿正踢在了铁拳之上,铁拳受铁链所致,顿时改变方向,朝后飞去。来势汹汹,吕竞男刚听见“小”字,就见一个物体飞至,根本来不及躲避,双臂交叉封在胸口。但铁拳力大,硬生生将吕竞男交叉的双臂压回了胸膛,打得她退了一步,张口喷出血来。
    亚拉法师一个前滚翻,未见来物,先闻风声,赶紧侧让避开,右耳生风,又是一记铁拳如流星般激射而来,法师一个铁板桥倒悬,已是一身冷汗,前方不知道什么东西又已过来,眼看躲避不开,法师转身趴在地上,以狗啃泥的姿势总算避了过去,眼前突然一亮,木板夹缝里落着一个什么东西……
    “大家停下!”亚拉法师突然大叫起来,让大家停在那些不会弹射铁拳的铁人轨道处,他和吕竞男也退了回来。亚拉法师在那些能将手脚飞射出的铁人中来回滚打几圈,全身已经多处受伤,兀自呼吸不畅。
    所有的人排成一条线停在铁轨中央位置,每个人身边都有一尊拳打脚踢的铁人,拳风席席,虽然挨不上身,看着也心惊肉跳。亚拉法师道:“前面的铁人手脚都能和身体脱离飞射出来,我们怎么也躲不过去了。”
    岳阳在弧形转角处,已经看不见亚拉法师,他大声问道:“本他们又用了什么特别的方法通过的?”
    亚拉法师道:“我发现了这个。”他举起一支五厘米长的微型注射器,仅前面的吕竞男和张立可以看见。张立向后面道:“他们用了中枢镇痛剂。”
    法师道:“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一是停下来退回去,二是和本他们一样,使用中枢镇痛剂继续前进,大家自己选择吧。”
    毫无疑问,大家都选择了后者,他们使用的镇痛剂与本他们的不同,属于口服药,起效稍慢,持续时间要长一点。这种中枢镇痛剂可以阻止身体各部位将感觉传达给大脑,几乎是一种绝对镇痛剂,但它也有不少弊端,毕竟伤痛是人体对损伤做出的正常调整,一旦痛觉被阻断,大脑将无法对身体各部位的情况作出正确的判断,往往会造成更大的伤害。虽然说队员穿着防弹背心,但是面对这样强烈的钝击,防弹背心的作用微乎其微,队员们只能靠自己的视觉来作出判断,护住身体最重要的部位。而且,这种中枢镇痛剂对大脑神经有很强的副作用,只能微量使用,舌下含服后,十五分钟起效,有效持续时间仅为二十分钟。
    人人服食强效镇痛剂,各自打了一针强心剂,在无数的铁拳铁腿间,护住身体要害部位,竭尽全身所能,一步步艰难的向前突进。就这样,在拳打脚踢间,一行人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总算绕完了第十二层最后一圈,来到塔顶八角平台。
    没有人不受伤,张立,岳阳,卓木强,巴桑,方新教授都有好几次就掉下木板,以凶险二字难以形容其万分之一,在平台上检查伤痛情况,张立左臂,岳阳右臂似乎都动弹不了,巴桑从脚踝到肩头全是青紫,吕竞男和亚拉法师骨头似乎没有大碍,但他们承受的铁拳铁腿最多,都受了不轻的内伤,多吉的下颌被打歪了,亚拉法师正准备给他接驳回去,方新教授走路有些瘸,看来大腿受到了重力攻击。卓木强身上就像开了彩染铺,黑的,青的,紫的,红的,什么颜色都有,但在他身前的唐敏似乎受伤不重,只是显得凌乱憔悴,惴惴不安。卓木强也就不怎么疲惫,反而显得安稳,他眼中只有她一人,娇喘嘘嘘,额头微汗,但是身体安好,没受重伤。吕竞男眼中,也有一人,全身上下,无不变色,却故做高大,好像受伤颇轻;她知道,他受的铁拳最多最重,伤筋挫骨也不知道有多少处,她知道的,因为她都看在眼里。如今药效已过,大家都痛得龇牙咧嘴,那人却强忍伤痛,嘴角还要挂着无所谓的笑意,吕竞男暗中兮忿:“哼,做给谁看呢!”突然鼻尖一酸,她赶紧别过头去,再回过头来,已是淡漠表情,做给谁看呢?她不知道。
    来到第十二层塔顶,张立岳阳真是爬也爬不动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痛,只想找个铺满棉絮的地方躺着好好休息一番。那种药效消失带来的痛楚,直接刺激着神经,吕竞男也不得不宣布:“原地休息一下再走吧。”
    卓木强站在十二座倒塔与十三座倒塔的连接处,全身骨裂般的痛着,时不时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但他强忍着,看着这连接两座塔间的通道,又是一道不可逾越的考验。两座塔间是由一根直径尺许的大铜轴连接起来,“唔,不好过去呢。”亚拉法师不知何时来到身后。
    卓木强道:“这比走钢丝更困难吧,法师。”
    亚拉法师没有直接回答,却道:“抱是抱不住的,不能爬过去,只能站直了身体走过去呢,看这两座塔间的距离,也是两三百米的间距吧,对本他们就没问题,对我们可就很困难啊。”停顿道:“先休息一下,再想对策吧。”
    在八角形平台刚准备休息,突然“当”的一声,让这群刚刚险死生还的人又紧张起来,除了多吉,人人都知道,那是子弹打在铜像身上发出的声音。辨明声音来源,九人都躲到了铜像身后,只见子弹掠空飞过,在空中留下一道火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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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2 楼
 
幸亏铜佛够大,九人才能完全挤在佛像背后,巴桑骂道:“混蛋,难怪没有在入口处留人守卫,他们专选在我们最疲惫的时候动手,这里到处都是易守难攻的地方,这还怎么过得去。”
    “可恶,这铜轴已经难以过去,现在他们竟然守在对岸,我们根本无法前进一步啊。”张立也恨恨道。现在大家都拿了武器在手,但是他们连走出铜佛的机会都没有,人家瞄准了这里的。
    巴桑道:“两座塔间隔二三百米,他们用狙击步枪带夜视瞄准,对付我们完全没有问题,可是我们没有那样的装备,连还击的能力都欠缺,这条路没法走。”
    岳阳道:“可是也不能退回去另想办法啊。”
    大家都缄默不作声,退回去简直就是让他们再死一次。
    ……………………沉默
    ……………………………………沉默
    吕竞男突然道:“你们想办法干扰他们注意力,我可以利用双飞索悬挂过去。”
    卓木强道:“不行,太危险了,当你悬挂在半空中时,那简直就是活靶子。”
    吕竞男道:“只能冒一冒险了,他们用狙击的话,视野很窄,只要不注意到铜轴下面,就无法发现我。”她取出一枚瓶状手雷,这便是前面提起过的声光手雷,也叫闪爆弹,反恐专用武器,起身。巴桑突然一把将闪爆弹抢了过去,拔掉插销,就这样大摇大摆的从铜佛后走了出去。
    岳阳道:“不行,太危险,会成为靶子的,巴桑大哥!”
    巴桑道:“没关系,有防弹衣。”
    张立道:“要是他们爆头怎么办?”
    巴桑淡淡一笑,道:“赌一把啦。”又对吕竞男道:“剩下就看你的了,教官。”话音刚落,一粒流弹就击中他胸膛,虽然不曾倒下,但胸口承重,气息为之一窒。巴桑挥舞双臂,吸引着对岸狙击手的注意力,而闪爆弹就滚落在他身前。
    蔡廷和黄毛本是可可西里盗猎团的下等角色,这次他们也不明白为何如此好运,留下来守这处险要,几乎不用冒生命危险。只见夜视瞄准镜里,那个男子中了一枪,却张开双臂挥舞着,蔡廷心道:“真是命大,这次不爆你的头就对不起我的枪。”突然,只见那男子转过身去,背对着自己,而且双手蒙头,这是什么姿势?两人还没回过神来,突然瞄准器里一片白光,强烈得耀眼,两人扔掉枪,蒙着眼睛大叫一声,一时什么也看不见了。
    就在强光刚刚消退的同时,吕竞男奔出佛像,看准方位纵身一跃,同时左手一扬,飞索在铜轴上绕上几匝,吕竞男一牵一荡,瞬间就前进了十几米,跟着右手扬起,另一根飞索同样绕住了铜轴,左手飞索松脱,开始自动回绞。一左一右的前后绕紧铜轴前进,看似简单,但是吕竞男是在完全漆黑的环境下前进,必须凭借记忆才能准确无误的缠绕住铜轴,只要身体稍有偏差,飞索便会落空。
    同时塔上,掩护人员纷纷开火还击,虽然看不见目标在哪里,武器的精准性也无法和狙击枪相比,但是枪声大作,也足以让双目失明的蔡黄二人抱头鼠窜。
    莫金和索瑞斯并未察觉这是在巨佛口中,他们只觉得这处缺口好似一口巨大的天井,立足处是约四个足球场大小的一坪广场,头顶看不见的黑暗处是屋檐形状的悬崖,他们便在崖口下方,巨大的广场之中。广场被人工打凿得极为平整,站在广场中,任何人和机械都顿时显得渺小起来,广场尽头,便是那三重塔似宫殿建筑,当照明弹将洞穴内照得熠熠生辉时,那高耸的宫殿露出它真实的面容,金碧辉煌,流光溢彩。那琉璃似的瓦片让整个宫殿顶端闪现着黄金的色泽,斗檐上翘立的瑞兽全部发出白银一样的光芒,红帏宫墙上装饰着宝石般闪耀的磷碧石,无数飞天夜叉和祥云瑞兽浮刻在墙上,而宫墙正中巨大的浮雕呈现三目十八臂坐像怒佛,宫门在坐像胸腹位置。走到近处,仰头望不到宫顶,环顾看不见墙角,只有身前,一扇巨大的包铜皮红门耸立,一个个海碗大小的铜钉阵列门上,看见这扇门,莫金和索瑞斯竟然同时想到一个词“巍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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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宫门两端还立着高耸的石架,门闩在距离地面十五米左右的高度,用一整根粗大的原木横架在铜挡上,如今原木已经腐烂中裂,可当年,这么巨大的原木,树龄至少也是千年以上。莫金道:“看来当年走的人非常匆忙呢,连石架也来不及移开。”
    索瑞斯道:“唔,直径粗逾两米的原木,如果不是它已经腐烂,要想把它从那上面弄下来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当年的古格人是怎么把它弄上去的呢?是吊上去的么?不过从石架台阶的方向来看,好像是被抬上去的呢,那需要多少人才能抬动啊?”
    马索汇报道:“检查过了,附近没有机关,看来只需要把两座石架炸掉,用绳索绑住铜把手,就可以把门拉开了。”
    莫金他们向广场开阔处走去,马索下令道:“炸掉石架!”
    这时,远处的枪声响起,莫金微笑道:“看来他们在十二层受到阻击呢。那根铜轴,几乎是不可过,他们能不能突破我们的封锁呢?啊,结果很令人期待。”
    索瑞斯阴恻恻笑道:“我倒是想知道,你玩的究竟是什么把戏。”
    莫金低头盯着脚尖道:“你会知道的。”
    过了一两分钟,蔡廷和黄毛的视力逐渐恢复,他们也斜靠在一尊铜佛后,看了看空中火线规矩,随即知道对岸塔上的人只是漫无目的的乱打一气。黄毛提起狙击枪,从铜佛后走了出来,愤恨道:“以为这样就可以打中我们么,竟然用闪爆弹,看我怎么给他们颜色。”
    蔡廷也将狙击枪重新架在了围栏上,打开夜视镜瞄准道:“我们看谁打中的人更多吧。哼哼,咿?奇怪,躲到哪里去了?”
    黄毛道:“有的在围栏下面,有的在铜佛后面,只是露出枪口乱射一通,他们也知道我们视力恢复了吧,所以夹着尾巴躲了起来。”
    蔡廷道:“不会再用闪爆弹吧。”黄毛道:“他们也该知道,再用也没什么效果,兵果!打中一个。”他将枪口对准了围栏下方,瞄准器里击起一蓬血花。
    “啊!”张立大叫一声,翻滚到一旁,原本尚未康复的左肩再次负伤,同时道:“离开石栏,他们隔着石板射击。”
    岳阳将张立架回铜佛后,唐敏准备了器械替张立消毒,压迫止血。岳阳道:“竟然知道隔板伤人,看来他们对狙击枪的性能相当了解呢,可恶,我再用一枚闪爆弹,让他们变成瞎子。”
    巴桑道:“不可以,会暴露教官的。而且,他们已经有了防范,第二次很难奏效。”
    卓木强将枪口从铜佛腋下伸出去,又打了一梭子弹道:“教官还要多久才能到对面?”
    亚拉法师道:“从铜轴上过去,至少需要五分钟,然后她会从那座塔的下面一层进入,绕到他们后面去,这中间也需要一段时间,十五分钟可能够了。”
    卓木强道:“那再坚持几分钟吧。”心中默念:“教官,你可要成功啊,魔鬼一样的女人,因该不会失手吧。”
    坚守了几分钟,估计吕竞男已经抵达对面倒塔,岳阳突发奇想,将一块包扎用的白方巾挂在枪筒上支了出去。果然,蔡黄二人目光都被那白方巾吸引住了,蔡廷道:“什么意思?想投降么?”
    黄毛道:“也好啊,我们不如停一会儿,但却瞄准,等他们出来一个打一个。”蔡廷哈哈大笑。
    笑声未落,蔡廷突然觉得后颈猛遭重击,想也不想,反手就将枪往回举,而黄毛觉得有股巨大的抓力,似乎本来准备擒住自己手臂,却突然改为向前抓提。突袭的人正是吕竞男,在枪声掩护下,她从塔下一层进入,绕至二人身后,然后突然出手,准备劈晕一人,擒拿一人,没想到被劈的那人头项极硬,竟然不晕,还回枪反击,顿时改变战术,准被将一人往前一提一扔,再制服另一人,那被提扔的人就算不掉下塔去,一时也会六神无主。不想,黄毛身体前倾之势刚形成,他突然弃枪,双手扳住栏杆,跟着身体一跃,竟想用双腿夹住背后偷袭者。但他身后是吕竞男,吕竞男顺势向后一靠,跟着送了他一脚,黄毛就借那一跃之势,半身悬空,赶紧抓稳栏杆,反吊在塔外,而同时吕竞男伸手在枪口一拨,“叭”的一声,一颗子弹偏离轨道,不知道射向何方去了。蔡廷反肘一击,吕竞男伸手一拿,蔡廷后踢腿,吕竞男一踩,蔡廷猛的后仰,吕竞男松手再捏住了他的头,向后一拖,蔡廷身体失去平衡,急忙挺身向前,吕竞男便轻轻一推,蔡廷站立不稳,一脚蹬在栏杆上,跟着准备扭头看看,究竟这个厉害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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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在此时,黑暗中霹雳一声,宛若夜空炸雷,陨石坠地,光亮比照明弹还强许多,跟着整尊巨佛抖了一下,而处于手臂最边缘的倒塔则抖得最厉害,蔡廷那一脚竟然将石板踹断了,整个人一头载向黑暗空间,最后也没看清到底是谁偷袭他们,那剧烈的震动,黄毛也被震出塔外,只留下长声惨叫,声音却被那巨大的震响完全淹没。
    剧烈的震动也让卓木强他们大吃一惊,探头看时,正看见上方光芒,只见一颗从未见过的巨大三面头颅,九只眼睛,三张嘴,六个鼻孔都在放光,那石像头颅,在黑暗中张大了嘴昂首望天,表情透着绝望,明知远不可及,偏又像近在咫尺,端的恐怖。光芒退去,那狰狞的面目却让倒塔上的人心有余悸,好大一颗头颅,这些高大的倒塔在头颅面前,顶多只有蛋卷冰淇淋那般大,那张大嘴一口就能吃掉一半。
    马索清理掉被炸碎的石屑,绳索已经绑好,左右各有十人,拉动绳索,只听大门发出沉闷的“嘎嘎”之声,一千年了,它再次被开启。莫金和索瑞斯站在门口,望着那高不可及的巨大之门,在他们面前,仿佛打开的是一扇天宫之门,让两人期待不已。然后,就在巨门被拉开一条缝隙之后,门被巨大的推力自动推了开来,跟着莫金和索瑞斯同时大叫起来!
第一百一十二回 深渊
    谁也没想到,那巨大的门后,竟然是堆积如山的尸骨,它们整整堵满了约三十多米高的大门,只被拉开一条缝隙,那些枯骨便如潮涌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首当其冲的便是莫金和索瑞斯,两人都没想到门后竟然是如此多的尸骨,顿时大叫,同时开逃。原本铜门枯骨之间的力量是平衡的,一旦这个平衡被打破,形势立即倒向一边,所以数量巨大的枯骨冲开了铜门,跟着就像泥石流一般顺着枯骨形成的斜坡不断倾泻,将广场正中完全铺满,冲出一条由枯骨铺成道路,甚至有些枯骨被冲下了悬崖,随后才慢慢停下。幸亏莫金和索瑞斯都是反应奇快,否则被卷入这枯骨的洪流中,肯定被冲到悬崖下面去了,在两旁拉门的二十余人反而没事。
    马索第一时间搀扶起惊魂未定的莫金,关切道:“没事吧,老板?”
    索瑞斯脸色晦暗,看着这真正的尸骨山,干涩的问道:“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玛雅的古墓,机关,凶兽,他不曾畏惧,因为他有自信,还有那个让他有自信的人带队,生命之门里的奇怪佛像,诡异机关,他也不以为然,顶多有些惊讶罢了,古格机关佛虽然凶险,但是发生在一瞬间,或许会有些后怕,不过已经过去了,直到此刻,他才真的有些害怕了。
    莫金抹了一把冷汗,道:“这个谁知道呢?”这里的尸骨成千上万,全部堆积在门后,看得出这些都是古尸,和前面的重重机关完全不同,机关再厉害也是死物,可眼前这些古尸,曾经都是活生生的人,是什么,是什么让他们堆积在门后的?联想起那来不及撤走的石架,那巨大的门闩,还有跨越峡谷被人为破坏掉的过峡铁索,这里肯定发生过什么,一千年前,还是数百年前,总之这里发生了令人极不可思议的事。莫金也开始感到恐惧了,他们是身处于一个完全未知的宗教圣地,他们的机关简直要人命没商量,他们的血池开启连自己第一次见都觉得头皮发麻,而如今,又是数以万计的枯骨堆积成山,这到底是个什么宗教,他们留下这些,这些难解的谜,到底说明了什么呢?
    矗立良久,终于,莫金道:“我们进去吧。”要想清除这堆积如山的尸骨是一件大工程,要进去,就得踏着这些尸骨进去,马索一怵,只希望索瑞斯能说让部分人留下,不料,索瑞斯也道:“进去吧。”一行人踏着尸骨,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在巨大的洞穴中,仿佛有亡灵从地狱归来。
    蔡黄二人跌落深渊后,吕竞男利用飞索悬挂在铜轴下方,另用绳结出一条路来,大家攀着绳索过去,好不容易抵达对岸,可是一想起这不过是第二次测试,还有最后一座,第十八座倒塔的考验在前面等着他们,谁也高兴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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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立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巴桑道:“是本他们炸掉了什么东西吧。”
    唐敏抬头道:“你们看啊,在第十七座塔那里灯火就灭了,他们没有过去吗?”
    亚拉法师道:“恐怕通过第十二座塔已经是他们能力的极限了吧。”
    方新教授道:“是不是另外找到路了,毕竟他们也带了许多新式装备进来,古人的机关只是针对那个时代的人设计的。”
    吕竞男道:“既然他们在这里设下伏兵,那么后面的路口恐怕也有人埋伏,要小心,那些人并非庸手,刚才我差点就制服不了那两人。”回想起来,吕竞男发现那两人的身手确实了得,若非是偷袭加上那意外的震动,自己一时难以取胜。吕竞男想了想道:“如果还有伏兵的话,我们得安排点计策蒙蔽对手。”
    卓木强道:“要怎么做?”
    吕竞男道:“方才那两个人是在爆炸响起时跌落下去的,他们的叫声完全被爆炸掩盖了,所以,上面的人并不知道我们已经抵达第十三座倒塔,我们只需要在这里布置下零星的枪声,他们就会以为我们仍被堵在第十二座倒塔和第十三座倒塔之间。”
    张立喜道:“知道了,这个容易,就交给我来做吧。”很快做了一个简易装置,绑了两把枪,设定为每五分钟间隔响两枪,两把枪响的时间也有不同,听起来好像毫无规律一般。一切布置妥当,九人才开始更加小心的向前迈进,越接近灯火的尽头就越谨慎起来,谁知道对方在这里伏下了多少人呢。
    在第十六座倒塔顶端,看着延伸出去的一根铁索,吕竞男道:“这巨佛的十八条手臂相互展开,上下两端的手臂间距较近,中间的手臂间距较远,最底端的那只手臂距离对面崖壁最近,当时便是从那里踏上佛身的,此后一直是攀山壁到达上一根手臂,随后通过塔顶的铁索从佛像左边的手臂通往右边,然后再次攀山壁到上一根手臂,再通过铁索从右边又前往左边,如此反复而已。不过,最后第十七座倒塔和第十八座倒塔分别位于佛像两端的最高两根手臂,从十六座塔顶沿铁索直达第十七座塔底,然后绕上塔顶,再由铜轴直达第十八座倒塔,本他们的火光就是在第十七座倒塔顶端终止,他们没有过铁索,而是不知道去了哪里。如果要做好埋伏的话,这最后一座倒塔是非埋伏不可的。”
    巴桑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吕竞男道:“一个一个的过去,尽量不让铁索发出声音,只要过去了一个人,事情便好办多了。我先过去,巴桑跟在后面,然后是张立和岳阳,随后的自己排序,明白了吗?”吕竞男清楚,亚拉法师身手了得,可是要说到打仗杀人,她还是更需要士兵。说完,小心的吊在铁索下方,尽量不发出声音的朝幽暗深处移去。而此时,那五位身心俱疲的武装分子,依然在塔顶闭目养神,只需要听一听枪声就可以了。
    张立岳阳手臂都有伤,攀铁索过去最是困难,但总算过去了,岳阳过来后,轻轻告诉张立道:“好像很久都没听见枪声了。”张立道:“嗯,子弹打完了,枪自然也不会响了。”吕竞男心头一秉,他们没有听见枪声,那么敌人也没有听见,事情危急了。
    她赶紧布置道:“他们恐怕很快就会发现不对了,我们的人还没有完全过来,在不清楚敌方人数情况下,不宜打草惊蛇。听着,我和巴桑掩上去查看情况,这座塔也是外旋型的,张立岳阳,你们到手臂根处去,用那缴获的狙击枪,凡是出现在楼道上的敌人,一定要阻击。待会儿教授他们过来了,再让他们配合我们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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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立和岳阳选了一处黑暗的地方隐蔽,用夜视镜扫描周围,张立道:“从外观看,最后一座塔也和其它的塔一样嘛,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机关。”
    岳阳道:“唔,其余的塔都是九层,七层不等,唯有这三座塔,一座六层,一座十二层,一座十八层,他奶奶的,我们回去再练个二三十年恐怕也过不了这最后一座塔吧。”
    张立道:“咦?那是什么?你看,第十八座塔的底端,好像还有一道铁索。”
    岳阳道:“我看看。真是奇怪,难道这最后一座塔也不能通向这巨佛的胸腹部吗?那铁索竟然一直向下延伸。从这个角度看,恐怕这道铁索是从最右上的手臂一直连接到巨佛左脚脚背的位置吧。”
    张立道:“这些密教的家伙,也太能玩花样了,爬完十八条手臂不算,还想让人从脚下再爬一千米上去吗?难怪本那些强悍的家伙也不愿选这条路呢。”
    唐敏和方新教授也都平安通过,枪声却在多吉过铁索的时候响起,还未过去的卓木强和亚拉法师二人都望着对岸,火光一闪一闪的,枪声像放炮仗一样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卓木强道:“已经打起来了吗?”亚拉法师道:“恐怕是多吉被发现了。”
    卓木强道:“可恶,我们也赶紧过去吧。”
    亚拉法师道:“可是,这时候过去很危险啊,等教官他们清除掉对面的敌人再过去比较安全吧?”
    卓木强道:“但是,只留多吉一个人在铁索上,他会更危险的。”说着爬上了铁索,亚拉法师无奈,紧紧的跟在后面。
    爬至了有三分之一的距离,就看见多吉岌岌可危的单臂悬吊在铁索上,多吉看见卓木强二人也大叫起来:“不要过来,圣使大人!他们瞄准了我!他们瞄准了我!”
    卓木强抬头一看,只见远处极近的两点火光同时互闪,看来教官他们和敌人的距离已经非常接近,卓木强道:“没关系,他们已经被制服了,你坚持住,坚持住!”
    更近了,卓木强为了看清情况,旋亮了烛帽,只见多吉右脸灰白色,左半边脸血糊糊的一片,左肩完全被血浸透了,热血还在如喷泉般不住的往外标,看来是手臂动脉被打中了。亚拉法师大叫:“别开灯!对面还有敌人!”同时快追了两步,突然翻身趴在铁索上方与卓木强面对面,伸手便要去摘卓木强的帽子,另一面,子弹已经无情的飞了过来,多吉在这时支持不住,松手下落,卓木强双腿一剪铁索,半身悬空去捞多吉。亚拉法师一把抓住了卓木强的烛帽,卓木强抓住了多吉的手臂,子弹从亚拉法师和卓木强之间擦了过去,事情都在同一时间发生。
    亚拉法师扔掉烛帽,觉得脸上一热,一股咸腥味扑鼻而来,他心中暗道:“中弹了吗?怎么没有痛觉?啊,不是我中弹了!”念头一转,亚拉法师在千钧之际反手握住了卓木强的脚踝,而卓木强正在此时腿部剧痛,刚失去足以悬吊身体的力量,他和多吉两人的力量一齐下坠,将亚拉法师也拉得翻下铁索。如此,亚拉法师一手握住铁索,全身悬空,挂着卓木强,卓木强捉住多吉,三人荡在半空。
    亚拉法师力量毕竟有限,三人的重力迫使他抓住铁索的手渐渐滑脱,想要将下面两人甩上铁索却是不能。多吉喃喃道:“放手吧,圣使大人,为了我不值得。多吉能和圣使大人一齐来到这守候多年的圣地,已经很满意了。”
    卓木强道:“什么值不值得,放弃自己的同伴来保住自己,我还没有那样的习惯。亚拉法师,你还支持得住吗,我们要上去了。”亚拉法师吃力道:“快!快!”忽的颓然气馁道:“不行了。”三人直接坠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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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7 楼
 
 敌人的第一枪是瞄准了多吉打的,吕竞男和巴桑刚刚抵达出口附近,就听见了枪声,来不及细想,就准备从背后袭击敌人,没想到敌人竟然有五名,反而一轮扫射将二人压制在出口内,上不了平台。巴桑打得压抑,一把抓起三枚手雷,同时拔销扔了上去,方新教授和唐敏也赶到了,巴桑和吕竞男准备从边缘攀爬上平台,张立和岳阳在远处策应,但从下往上看不见敌人,收效甚微。一时打得昏天黑地,枪声齐鸣,百忙中岳阳用夜视瞄准看了看铁索上的情况,正好看见卓木强三人跌入深渊,岳阳大叫一声:“强巴少爷!”
    耳边的风呼呼的吹着,卓木强的身体呈自由下落趋势,可以清晰的看见一座座灯火明亮的倒塔从身旁飞升,“一切,都结束了吗?不!这不过是一个开始,旅行途中的小小考验!我还不能死!”
    冷风一吹,卓木强清醒过来,他的神经变得比钢铁还硬,半空中控制住翻滚,猛的双臂一伸,蝠翼展开,左右微微一晃,身体开始在空中平稳的滑翔。但是卓木强自己知道,要利用蝠翼在空中控制平衡绝非像滑翔翼滑翔伞那么简单,蝙蝠衫的面积毕竟只有一个人排成大字型那么大,主要靠操纵者自身的控制能力,卓木强的滑翔极限是二十米高度,时间不超过二十秒,一旦超过这个时间,身体便不受控制的在空中翻滚。卓木强尽量将双腿并拢,双臂伸直,脑子里都是训练时教官的提醒“兜住风,控制住!卓木强,兜住风,手绷直!别弯!”
    只听身后亚拉法师道:“好样的,强巴少爷!”卓木强知道亚拉法师也打开了蝠翼,但是不敢回头看,也不知道多吉怎么样了,刚才三人同时跌落,但是没有听见多吉的呼喊,事实上,谁也没有呼喊一声。
    不知道在空中滑翔了多久,卓木强感觉自己好像已经超越了极限,总之是不止二十秒,然后突然感觉到手臂触碰到什么东西,来不及细想,一把抓住了那似乎可以抓住的东西,抱紧之后,发现自己抱着的是一根斜向下的粗铁索,不知道通向哪里。再看四周,自己似乎跌落到第二,四座倒塔之间,相距各有两百来米远,与佛像也距数百米远。脚下黑暗处似乎有人“哟”的叫了一声,听声音似乎是多吉。
    卓木强向下滑了数米,听亚拉法师道:“强巴少爷,你也抓住了吗?”
    卓木强道:“嗯。”
    多吉在下面道:“太好了,大家都没事,谢谢你,老法师。”
    卓木强喜道:“你没事吗?多吉。”
    多吉道:“嗯,老法师抓住了我。”原来,刚刚掉落的一瞬间,亚拉法师射出飞索,将多吉的背包牢牢摄住,然后展开蝠翼,总算在即将失控时抓住了隐蔽在空中的铁索。卓木强心头一惊,吊着一个人还能熟练的操纵蝠翼,他实在惊异于亚拉法师的能力。
    卓木强问道:“这条铁索是竖向的,它到底通向哪里?”
    亚拉法师道:“不知道,我们先滑下去看看吧。”
    这一滑足足滑了十余分钟,就在卓木强认为这铁索没底时,他们抵达了一处小洞穴,洞高三五米,平地面积不过百米,洞口向内缩小,里面被凿出一条通道,与山壁相通。
    脚踏实地之后,亚拉法师点亮炷帽,和卓木强二人先将多吉的血止住,卓木强自己则仅是擦伤,血已经干涸了。随后法师才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洞穴内壁光滑,在石壁上好像刻着一行字,亚拉法师认识其中一部分,连起来心中一惊。卓木强则赶紧与教授敏敏他们联系,没想到通讯器没有任何反应,卓木强摆弄半天,心头焦急起来。亚拉法师道:“恐怕不行,峡谷的这头岩壁似乎对无线电信号有干扰,越靠近石壁信号就越弱。我们下滑的可能有一千……不,不止一千米,这么远的距离,他们是接收不到信号的。强巴少爷,你先来看看这些文字,你看看是什么意思?”
    联系不上教授和敏敏,卓木强不知道他们的情况如何,突然有六神失落的感觉,待他看见岩壁上的刻字,顿时魂不附体,手足一阵冰凉。他一字一顿的翻译过来道:“通过十八……什么堂,的勇士,将要,接受,真正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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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8 楼
 
第四部密藏历险记 113
    卓木强绝望的扭头望向亚拉法师,亚拉法师兀自怀疑的问道:“怎么样?是不是说前面十八座倒塔都不算,这里才是真正的考验?”卓木强艰难的点点头,亚拉法师依然不信道:“不会吧?会不会是我们认错了,这些字有别的解释?这不可能是真的吧?开,开什么玩笑!”
    多吉道:“这和直接落下峡谷又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更加痛苦而已,这……这简直!”
    卓木强背对着光,良久的看着崖壁上的刻字,终于,轻轻道:“多吉,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能走吗?”
    多吉看来看不再渗血的伤口,点头道:“嗯,好多了。”
    “那我们走吧。”卓木强转过脸来,半边脸在灯光的映照下,那刀削一样的容貌竟是如此坚毅,那轻淡的声音显得如此从容,自信。看着前方洞穴中的一片黑暗,卓木强举步跨入,就像回到了自己家里一般,没有丝毫犹豫。亚拉法师喃喃道:“强巴少爷……”
    第十七座倒塔顶。
    六人衣衫尽有破损,不过枪声已停,唐敏默默的看着铁链的另一头,岳阳蕴着泪,张立白着脸,最后还是由张立将吕竞男拉到一旁。吕竞男脸色很快也变了,她揪着张立的衣服说了些什么,最后也踉踉跄跄的松开了手,然后是巴桑,他的眉头皱成川字型,拳头捏得咯咯响,方新教授嘴角翕动,但什么也没说出来。五个人在唐敏后围成一圈,眼色黯淡,但谁也不敢先开口,唐敏转过头来,她的头发有点蓬乱,脸上也多了几点血珠和一些乌青,她问道:“为什么法师他们还没过来?不是已经发了信号了么?”
    方新教授实话实说道:“这里的磁场混乱,通讯信号受到严重干扰,说不定他们也在某个地方给我们发信号呢。”但他明显底气不足。
    看着那张毫不知情的瓷娃娃脸,多希望她永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现实是残酷的,张立终于结结巴巴的说了岳阳所看见的情况。唐敏一愣,目光空洞的略带嗔怒道:“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哦。”她看了看五人的脸色,脑子里嗡的一响,天地之间突然失去了重心,空气流动着幻觉的色彩,她好像失去了灵魂一般,脸色白得如古墓女尸,“不会的,你们骗我……你们骗我……不会的,强巴不会有事的……”她一步步向后退去,后面就是万丈深渊,张立大叫道:“别退了,后面危险!”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抓住了唐敏,只见唐敏两眼一白,竟然昏死过去。
    当唐敏再次睁开眼睛,无神的看着黑暗,低声道:“为什么,会这样?”
    岳阳道:“你不要多想,他们,他们只是掉下去了,或许……或许掉在下一层倒塔上,也说不定……”但这十八座倒塔,由上至下,间距是越来越大的,从上面掉下去能落在下一层塔顶,根本没有可能,而且,他们也返回寻找过了,当然,寻找范围到第十二座塔前终止。
    张立道:“强巴少爷身手了得,这高度……这高度……”说了两句竟然哽咽了,再也说不下去。唐敏泪眼盈眶,失魂落魄道:“你们,不用……安慰我。”挣扎着要站起来。
    吕竞男怕她想不开,冲过去拎住她一摇,声色俱厉道:“够了,别表现出一幅怯懦的样子!强巴一直把你留在身旁,把你带入这样的训练营,你也因该知道他想看见的是什么!他希望你坚强,自立,能成长为一名真正的探险者,像你哥哥一样!如果今天他真的遇上了不幸,恐怕他也不希望你陪他白白去死吧。他最大的愿望,是寻找到帕巴拉神庙,去看一看那只在他梦中,让他魂牵梦绕的战獒啊!如果你真的爱他,就该把完成他的心愿当作最让他欣慰的事吧!而且——”吕竞男松开手,目光投向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坚定道:“我有很强的感觉,他们并没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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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9 楼
 
 “啊!”张立惊诧的一声呼喊,其余的人也都很吃惊,教官凭什么这么肯定。最后一句话起了很大的作用,唐敏那死灰色的眼睛又泛起了希望的光芒,虽然她感到这件事十分渺茫,可是吕竞男自信的目光给了她新生的希翼。
    吕竞男道:“岳阳把你看见的情况再仔细说一遍。”
    岳阳又将他看见的亚拉法师三人首尾相接掉落铁索的情形复述了一遍,吕竞男道:“他们三人是同时跌落的,而在最下面的是多吉,而当时你们有听见什么呼声吗?”
    当时乱作一团,这边枪声不停,谁还能注意到有没有什么人呼喊,大家都摇头,吕竞男道:“这就对了,如果他们是被枪击落的话,就算意志再坚定也会因痛而发出声音吧,而在这个相隔数米都能听见别人呼吸声的地方,这个距离我们又怎么会听不到呼声呢。也就是说,他们不是被枪击落的,或许是因力量不支而失手落下的,掉下铁索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受伤,顶多只有多吉一人受伤而已。”
    众人静静的听着,掉下铁索时有没有受伤和强巴少爷他们是否还活着有什么关系呢?只听吕竞男道:“如果说他们没有受伤的话,他们完全可以在狭小的空间内稳住身形,进行短距离滑翔!”众人这才回过神来,蝠翼!每个人都穿着蝠翼啊,这些救命的东西,只有在关键保命时才会想起,平日完全被大家忽略了。唐敏双眼充盈着泪花,这次是激动的泪花。
    吕竞男最后道:“虽然不知道现在他们在哪里,但说不定我们很快又会在这巨佛身体的某一处汇合。所以……我们只有前进!”她好似一个长辈般看着唐敏,捋过她蓬乱的头发,放低了声音道:“不要放弃啊……”唐敏使劲点了点头,将所有酸楚都堵在喉里,咽了下去,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感激的看了看吕竞男,又将目光投向幽暗深处,目光迷离处,一片凄婉,身体又晃了两下,吕竞男赶紧搀住她。
    这只六人的队伍又开始缓缓的前进,他们清楚,攀过本留下的绳索,又将踏上一条完全未知的路。岳阳看了看唐敏,小姑娘默默的整理着背包,准备攀绳,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沉稳有力,似乎已将悲痛转化为力量,他心中略安:“鼻涕公主渐渐成熟起来了,有希望和陷入深深的绝望差距真是大阿,哪怕那希望小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不过,教官在肯定强巴少爷他们没死的时候,那不经意流露的失望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这只是针对敏敏小姐的一个善意骗局,还是说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洞穴幽暗深长,皆为直径约两米的圆形通道,快要顶到头顶的崖壁让人感到气闷和压抑,洞穴内布满一种类似植物根系的东西,柔软却坚韧,只有玉米穗粗细,缠绕交织在一起,将洞穴内壁完全的覆盖着。亚拉法师伸手攀折,竟然找不到这些根系的头,好似从石壁中长出来的。烛帽的光照得人和根系的影子长而摇曳,像幽灵一般不住扭动。
    刚入洞口,便进入了蚁穴一般的迷宫之中,说是迷宫又不像,倒颇似生命之门的地下排水系统,在这无数环形回路的通道之中,左手法则根本派不上用场。走了一段时间之后,才渐渐没有了环形回路,而圆形通道则开始变长变宽,无数的小圆管通道又汇集成更大的圆形管道,在试过几次由大通道转入小通道最后走进死胡同之后,卓木强他们肯定,必须顺着大通道前进,而那些小通道就像树叶的经脉一样不住往大通道汇集。在通道汇集的地方,形成大小不等的石室,从石室的诸多开门能通往不同的通道,唯一让他们担心的机关并没有出现在石室中,如此走了十几分钟,总算看到了向上的路。
    攀过绳索的六人,首先看见的便是一地枯骨,就像谁打翻了一篮子胡桃,颅骨,手骨滚得到处都是,此外便是被炸崩的石屑。与本他们不同,方新教授等人都知道这是在巨佛的口中,看着在山壁上凿出如此巨大的一个天然停车场,已经让人无比震撼了,而这些足以将整个停车场铺满的如山尸骨,在几十根剧烈燃烧的燃烧棒火焰下,又显得如此诡异。良久,方新教授才发出询问道:“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然而,没有人能回答他,只有黑洞洞的摄像头无声的记录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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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0 楼
 
六人往前走了几步,终于在那宛如天界之门的巨大宫门前被彻底震惊,那三重有如天宫的红帷建筑如此威严,展示着它们不容世人所渎视的神圣与高贵。那满墙的飞天,夜叉与诸神佛,更昭示着这建筑崇高无可替代的地位。在门前震慑许久,吕竞男才下令道:“进去吧。”
    六人小心的翻越尸山,落脚处,总要发出令人心惊的骨擦音,这些尸骨在门口堆积最多,由门向内,则形成一个长长斜坡,今天思来,当初不知道多少人在门后哀号,渴望生还,那宏伟的巨门竟然成为断了他们生念的地狱之门。让他们不可思议的是,门后竟然就是一个大殿,大殿正中似乎该有五尊佛像,不过如今佛像早已崩坏,只剩下五个大石基座,正中一个,还有四角四个,尸流从基座处分开。
    方新教授略有了解,这门后的大殿因该是金刚殿一类,类似中国的门神,在佛教中用来镇守寺庙,通常只有两尊金刚,而这殿中竟然有五个基座。吕竞男看了看混合在尸堆中残缺的佛头,依稀逐一辨认出来,不动明王,降三世明王,军荼利明王,大威德明王,金刚夜叉明王,心道:“这是五大明王法身啊,是被尸体生生挤倒的?不,这是人为破坏的。这里这么多人,他们究竟是些什么人?为什么死在这里?是来进攻圣地的异教徒吗?不,从来就没有听大师说起过啊。”
    穿过金刚殿,来到下一间大殿却不是普通佛教的正殿天王殿,里面供奉的也不是主尊,从基座看竟然有十二座之多,围成圆形,吕竞男心中默念道:“或许是十二宫尊像殿,四周因该是大轮回金刚转轮。”扭头看去,墙壁果然有插放转轮的铜轴,只是五米来高的巨大转轮已经被剥离,去向不知,估计还埋在这些尸骨堆中吧。那些身高十几米的巨佛如今裂成碎片,和尸骨混在一起,更别说珠缨宝幢,幡盖帷帐,早已化作飞灰飘散,一想起这些,吕竞男没来由的一阵心痛。
    直至第三殿尸骨才稍有减少,在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但要踏上没有尸骨的空地,却是不能,这座殿面积较前两座殿稍大,主要是长度加深,两边各有十四石墩,墙面的厚石灰层剥落,原本的诸佛画像就如被搓洗过的油画。“或许是二十八宿宫吧。”吕竞男想。
    第四殿因该是主殿,连巴桑也看得出来,这座殿堂高大恢宏,气势不凡,十八根四人合抱大石柱就像十八个巨人直立殿中,耸天入云的藐视众生,中央的主座台基便有近百平米,当时的主佛一定很大,四周还有四个台基,占地皆不少,方新教授认为,那因该是四大守护天王的座台。被华丽的殿堂所吸引,竟然让人一时忘了脚下的尸骨,目视完整个大殿后,他们才发现,这座殿内的尸骨又比第三座殿多了些。巨大的佛头被劈裂为两半,仅剩没有脸的后脑勺,身体其余部分也都裂为碎块,深深的掩埋在尸骨堆中。
    方新教授从尸骨堆中将腿拔出来,奋力的向前迈出一步,一个尖锐的东西划在他的裤腿上,教授一抬腿,将两具半截的尸骨给带了出来。只见一截手骨握着五股杵,深深扎在另一截胸骨上,从这两截尸骨的姿势看,明显属于两具尸体。这一意外发现,让方新教授注意观察起原本刻意回避的尸骨群来,他赫然发现,这些尸骨竟然呈群殴状态,手持金刚杵,金刚铃,护摩勺,金刚撅等各种法器刺杀对方,有的法器深入骨质,一直插穿胸骨和背脊,那需要多大的力量才能做到啊!还有的尸骨双手搭在一个巨大的转轮残部上,可这座大殿根本没有转轮,难道是从第三座大殿抱过来的吗?方新教授想起那些五米高的巨大转轮,那又需要多大的力量才能做到啊?数百上千年前发生的事情,根本就是不能妄加猜度的,方新教授能做的,只有将这些牢牢的摄入电脑里。
    通过仔细观察,岳阳也有了新的发现,一些小的饰物散落在尸骨之中,看上去数量还不少,他随手拾起一块黄铜片,铜片内竟然用雕刻手法刻了一尊佛像,历经悠然岁月却没变形,看了看这佛像,岳阳将铜片纳入口袋。
    尸骨中有不少器物,第一个注意到这点不是岳阳,而是吕竞男,有八吉祥的食子盒,曼达盘,摩尼转,扎马如,钺刀,三股杵,五股杵……各式的法器都有。吕竞男也早注意到了这些保持厮杀状态的古尸,但她所知道也并不比她的队友多多少,同时,她以自己的目光有着更惊愕的发现:“这些碎骨,有的被砸碎,有的被抛掷的法器贯穿,还有的姿势更加令人匪夷所思,这满殿的古尸恐怕随便一个在世,自己都不是他们的对手,这些人,死前都因该是非常可怕的高手啊,难道他们都曾是圣炼堂的勇士?为什么要相互厮杀?为什么死前要毁坏法坛和祭台?这本该是他们用自己的生命去守护的啊!天!这失落的圣炼堂,究竟发生了什么?恐怕亚拉大人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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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1 楼
 
  这中心大殿像四面八方都有开门,每一个侧殿方新教授和吕竞男都去浏览了片刻,佛像尽数被毁,或许有的石像身体还被当作了武器,随便哪间大殿都是尸骨满地,一片狼藉。在中心天王殿的三道门后,中门是一个大法堂,除了石柱别无它物,是讲经说法的地方;法堂后估计是转经殿,不管什么书籍,放置千年也早就毁了,教授是从地上一些朽木屑推断出来的;此外还有许多小型偏殿,只是石佛尽毁,无法辨认,估计是毗卢殿、药师殿、三圣殿、弥勒殿、观音殿、韦驮殿一类,虽说这个宗教不完全信佛,从这些殿堂架构估计和佛教有所联系;左右两道门皆连着一个禅堂,是持念静心修禅的地方;禅堂外便是这宫殿的外重,直上二重。二重殿便简单许多,除了中央有一间佛殿外,周遭一圈都是小型房间,也根据等级不同有大有小,看来就是密教徒的禅房了,在靠近山壁根处有一间香积厨,古代的巨型炉灶还略有形态。后面还有一间古怪的房间,里面什么都没有,仅在两米来高的墙上有几个小孔,考证了半天,方新教授认为,这是间浴室,如果说水是从小孔流出来的话,这还是淋浴。只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古人是如何才能将水引入这里的,如果说黑暗峡谷底部有水的话,这里可是相距好几千米。
    三层之上,看来是更高位教徒的居所,房间都经过了很好雕饰和粉刷,石壁上依稀可辨的兽纹残型和墙壁上大块大块的厚石灰就是证明。中间大殿上有一个巨大的台阶型石架,看起来是祖师堂一类的,祖师堂背后又有一间巨大的殿堂,像是一个巨大的讲经堂,偏门内像是存放高级经卷的藏经阁,不过木架崩坏成屑,经卷则全无踪迹。方新教授知道,那些古藏的羊皮经卷,内容用的是金水银汁写成,就算化成灰,也该留下一些灰渍,教授看了看稀少的尸骨,这里的打斗不如下面大殿的激烈,或许经卷被转移了吧?教授暗自猜想。
    整个三重大殿外围都留下了巨大的上下颚支架,因该都是放置大法轮经轮的,宫墙,外廊,石柱和栏杆都被染成藏袍常见的深绛红色,只是被众多尸骨环绕,更像干涸的血迹的颜色。顺着本他们留下的路标火炬在大讲经堂背后发现直通崖壁的通道后,方新教授等人毫不犹豫的钻进了昏暗狭小的通道,这座宏伟宫殿的内部远没有它外表看上去那么华丽,谁也不愿意对着如山的尸骨多看几眼。而那些做引路标的燃烧棒,本他们不得不留下,否则他们自己也会迷失在黑暗之中,找不到出路,因此没有人会去动那些火烛。
    通往上层的路都是一些垂直的悬梯,也被嵌凿在环形管道中,但是走了很长时间,并没有发觉和触碰到任何机关。
    又上了一个台阶后,来到稍显大一点的一间石室,为了照顾多吉,卓木强准备在这里休息一下,从来的路上看,约每前进一两百米就有这样一间石室,石室有大有小,从五六十平米至四五百平米不等,内壁没有那些好似植物的根系,没有装饰,顶多大一点的石室内有几根柱子。将光源放置在石室正中,按惯例察看了每一处角落有无机关,然后三人坐了下来,各靠着一根石柱休息。卓木强依然试图通过原子表和方新教授等人取得联系,但依然失败。吃了点即食食品后,多吉问亚拉法师道:“为什么我们走了这么久,并没有看见什么机关呢?会不会是石壁上的字仅是骗人的?”
    亚拉法师道:“是啊,这一点很是奇怪,但是那些刻字因该不是骗人的才对,这种地方不需要骗谁。而且,这里确实有机关。”
    卓木强也点头道:“嗯,每间石室都有许多地方是用不着的,那些因该是机关,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机关都没有被启动。”
    多吉道:“啊,那么多石室,难道都有机关么?那,我们得赶紧离开这些石室才对,可是这山壁内这么多路,我们根本找不到出去的路啊。到底还要走多久才能到达出口?”
    亚拉法师道:“垂直距离一千米的话,怎么也要爬半天吧。强巴少爷,你认为我们已经走了多少距离了?”
    卓木强道:“我们垂直攀登一共是十三次,每次高度约为四五十米,因该走了有一半距离了。”
    亚拉法师拎起背包,道:“休息得怎么样了,多吉?我们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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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2 楼
 
 此时,莫金和索瑞斯也在布满藤蔓根系一般的洞穴内穿梭,入口的三重楼殿建筑,全是类似佛教殿堂,分为各种佛殿,菩萨殿,金刚殿,里面供有许多崩坏破碎的三眼佛像,但此外并没有其余东西,大量的尸骨除门口堆积如山外,越往内走,便越少了,但是依然是骨殖铺路。他们走完三重大殿后,在大殿金顶找到一条向下的入口,顺着入口斜坡,便来到这些布满根系的通道。在通道转无数个弯之后,竟然是越来越往下了,索瑞斯敏感的注意到洞穴内布满的根系,这洞穴内却离奇的没有一具尸骨。
    走向深处,洞穴内渐渐潮湿起来,索瑞斯看着手中的操纵器,突然将画面定住,人也停了下来,开始在空气中嗅什么气息。莫金问道:“怎么了?”
    索瑞斯道:“前面好像有东西,这里的环境开始潮湿起来,估计有什么动物,要当心,你看这里。”
    只见操纵器的荧屏上,绿色环境下有一个白色的亮点,这是索瑞斯实验鼠传回来的夜视图,索瑞斯调整着操纵器,那个白色的亮点从屏幕一端晃至对面,画面质量不高,但是依稀可以辨认那不是一个死物。索瑞斯将画面定格,调近,只见那亮点好似一种节肢类生物的一部分,从画面看比实验鼠要小许多。索瑞斯道:“从这里的环境看,小型生物绝不止一两只,小心是有毒的东西。”
    莫金道:“嗯,叫他们小心点。”命马索将这个信息告诉后面的人。
    又走了十余分钟,地面明显的潮湿起来,周围弥漫的根系似物体也开始有所变化,它们增粗了,每一根约有小指粗细,看上去就像一群肉虫紧紧的抱绕在一起。索瑞斯伸手碰了一下,如触电般将手缩了回来,他感到一阵悸动,那些增粗变软的线条,就好似有生命般汩汩搏动着,被索瑞斯一碰,立刻生出反应来,好似极不情愿的,要将索瑞斯的手指弹开。
    “怎么啦?这些东西有什么古怪么?”莫金发现索瑞斯神色不对,问道,他伸手一摸,也是大惊,问道:“这些到底是什么!”
    索瑞斯道:“不知道,这些东西我从来没见过,好像也不在我的研究范围内,从外面的干涸物体来看,我以为它们是植物,现在看来,好像是动物吧,似乎属于低等动物,没有什么攻击性才对,实验鼠可以安然通过。”
    莫金道:“现在没空理会他们,我们继续,总之小心点就是。对了,刚才我们过来的地方,有机关吧?”
    索瑞斯道:“嗯,我也发现了,但是那些机关似乎处于待触发状态,而且周围都没有机关的触发装置,估计什么地方有一个开启总机关的枢纽,总之机关没被打开是一件幸事。”
    又走了没多久,一行人来到一个方形大石室,中间有三根品字形石柱将石室上下连通,石壁和石柱上有一些比拇指略大的孔,数量极多,有少许水从石壁和孔穴中渗出,看上去整个石室都湿漉漉的。索瑞斯道:“小心了,这里就是刚才发现有活动物体的地方,这些孔洞估计就是它们的巢穴,尽快离开这里。”
    话音未落,一个孔洞里突然钻出来一个动物,通体雪白晶莹,挥舞着一双大螯和带钩的尾巴,竟然是他们在机关佛那里见过的白蝎!有了第一只,很快就有第二只,第三只,只片刻功夫,石室内就布满了一层白蝎,其数量不比机关佛内的少。长时间在黑暗中生活,这些白蝎失去了它们的视力,但是它们似乎受到了什么感召,莫金等人一出现在石室,它们就纷纷爬出巢穴,包围了这群人。
    索瑞斯小心的走在前面,并对后面的人打气道:“这些蝎子我已经研究过了,它们的尾刺并没有毒,但是似乎可以阻止血液凝固,被叮了之后伤口会流血不止,还是尽量不要碰到它们。它们没有眼睛,所以是看不见的,不必太紧张,小心的不引起地表震荡,估计就能走过去。”
    可是,那些白蝎似乎不准备就这样放过入侵者,突然有几十只白蝎奋力跃起,朝索瑞斯扑来,索瑞斯拿着燃烧棒一挥,将白蝎拨落,伸脚狠狠的踩了上去,白蝎的内脏血液迸出,在空气中很快变作了绿色。然而其余队员就没有这样幸运了,一个队员突然丢下手中的枪,抱头大叫起来,几只蝎子牢牢的钳住他的皮肤,狠狠的将尾针刺入他的体内,很快更多的蝎子将这人包裹起来。这名队员在地上翻滚,但周围的人忙着对付自己面前的白蝎,根本顾不上他,突然,另一名队员尖叫起来:“看!他!那些蝎子!它们……它们吸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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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 楼
 
百忙中,莫金扭头一撇,只见那个队员已被白蝎覆盖,只看见一个白花花的人形,那些蝎子的尾针刺入人体内,一股股红色的液体竟然流入它们体内,就如一滴滴红墨水滴入了清水中,开始翻涌扩散。一时间所有的人都感莫名恐怖,莫金挥舞着手中的燃烧棒,大声道:“快走快走,别和它们较量,离开这里!”
    三个人被丢在石室中,余人仓皇的逃离,他们身后,白蝎如潮水般涌来,紧追不放。莫金道:“怎么回事?它们跟来了!它们明明看不见,是怎么追踪我们的?”
    索瑞斯在前面飞奔,扭头一看,没想到那些小小的白蝎速度惊人,丝毫没有落后的迹象,他突然一拍掌,恍然道:“啊,该死的,在那尊千手佛那里,那些红色的液体是虫引!混蛋,一千年前这个宗教的教徒就知道用虫引了吗?这到底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阿!”
    莫金默然了,虫引他是听说过的,就是一种能引起虫的食欲或攻击欲望的物体,这些物体可以是液体,也可以是固体,它们通过气息,颜色,震荡波或别的途径通知某一特定昆虫前来聚集取食。其最简单的例子便是蜂蜜对蜜蜂的强烈吸引,还有马蜂分泌的信息素是它们集群攻击的强烈信号,索瑞斯能操控蜘蛛,蚂蚁,蜜蜂等昆虫,也是借助虫引的帮助来达到他想要的目的。某些虫引沾在身上之后呈缓慢挥发状态,有的甚至几个月后还能奏效,而且很难清洗,只是没想到,他们在千手佛沾上的红色液体竟然也是虫引,让白蝎发出狂热攻击的虫引!
    前面出现了岔路,莫金来不及细想,只能道:“分开走,自己想办法甩掉后面的蝎子!”和索瑞斯拐进了右边的巷道,马索蒙头懵脑的跟了上来,莫金狠狠的一瞪,马索大惊,旋即明白,赶紧带着身后的人选择了另一条路。
    又上了两个垂直台阶之后,通道内的藤蔓根系越来越多了,就连地面也铺了满满一层,踩在上面就像踏着麦秸堆成的小路。依然没有机关,依然无法联系,只能借助微弱的光芒在完全的黑暗中奔袭,走了无数弯路,绕了无数回形通道,卓木强三人总算抵达了另一间石室,这间石室还是那般模样,有几根柱子,除外什么都没有。亚拉法师刚刚躺下,突然跳了起来,将手中的探照灯开到最大亮度,盯着石壁看。卓木强和多吉也昂起了头,这间石室的石壁上竟然出现了壁画,不过画工十分粗糙,感觉就像石器时代的壁画,和卓木强曾经见过的可可西里猎杀猛犸壁画十分相似。画的也是些黑色火柴小人,拿着石头长棍藤绳,围殴一头巨型生物,那头生物和周围人的比例来看,起码有十个人高,说它像鳄鱼,蜥蜴,四脚蛇都可以,绘画者除了特别突出那长满尖牙的大嘴,其余地方就是一团黑色。
    随着探照灯缓缓移动,更多的图画出现了,整个石室顶端都是猎杀场面,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高大不一,与无数小人展开生死搏斗,虽然画面模糊,线条粗劣,但依稀能嗅到画中金戈铁马的杀伐气息。亚拉法师道:“或许其余石室暗处也有图画,只是我们没注意到罢了。”
    卓木强道:“这些画代表什么意思呢?”
    亚拉法师道:“伏魔图,你仔细看,整个中央有一尊大佛像。”
    卓木强随着探照灯光看去,果然,一尊黑色的佛像在正中,它是如此巨大,以至于看见它的一部分也不能将它辨认出来。佛像三头三面,十八臂尽展,无数的小人狩猎古怪生物的图,都在它十八只手臂的囊括之中。卓木强再看那些古怪生物,有展翅的,有游水的,虽然很抽象,但是大致错不了,他顿时明白道:“哦,原来是指,在这佛像光芒的照耀下,人们战胜了魔鬼的图像,难怪这些东西看起来都狰狞可怕。”卓木强心中却隐隐觉得,似乎不是这个样子的,那巨大的佛像颜色似乎更鲜艳,而画工也精细许多,颇似后来画上去的,而那些黑色小人如此古朴粗犷,那才更像是万年以前的古人碳画。
    亚拉法师点头道:“不错,就是这样。”
    多吉插嘴道:“可是,我记得我曾经看过的伏魔图,魔鬼都不是这个样子的,它们连兵器都没拿,也不会变身,这些是什么魔鬼?倒更像是怪物吧?”
    亚拉法师道:“看来这个教曾经的教义非常的广,不同地域产生不同的魔鬼变相,也是有可能的吧。”多吉兀自喃喃道:“可是,佛像都是一样的呢。”
    他们又走了几处石室,大多图案相似,全是黑色小人猎杀魔鬼的图像,旁边或背景都是一尊或多尊不同造型的佛像看着,那些黑色的火焰状线条代表佛光,以示在佛光普照下才得以胜利。看过第四间石室壁画后,卓木强道:“从绘画工业和技巧来看,好像是很早以前的人们画的画像吧?还是说,故意画成这样的?”
    亚拉法师道:“嗯,因该是故意画成这样的,因为佛的造型传入藏地不过千余年,不可能是很早就有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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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4 楼
 
 似乎每间石室都有一两幅不同的画像,其中一间有船行进在峡谷间,两岸的高山异常陡立尖锐,而山间峡谷背面被完全涂成黑色,还有那船,如果与人影比较,那船显得太大了一些,整齐的船桨从船身伸出,一艘接着一艘朝黑暗驶去,竟似无穷无尽;还有一间竟然在佛像手臂上画出了那十八座倒塔,每座塔的旁边有一个略似僧侣的人像,或坐或卧,摆出不同的姿势造型,亚拉法师认为,这估计就是各种不同的修行方式。看见这完整的画像,卓木强才对他们走过的巨佛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这尊十八臂三面三首巨佛,实际上仅有上半身探出崖壁,成俯瞰众生相,十八条手臂如蜘蛛腿一样张开,从上至下,左右手臂相距越来越远,而佛像的下半身,也就是卓木强他们此时所在的位置,则完全的插入了刀削一般的崖壁中,和山崖同为一体,整个崖壁下半截也是被一刀削成内斜的“了”字形。
    看过几间石室后,亚拉法师意兴尤未,但卓木强已经对这些画像不感兴趣了,他急于爬上所有的垂直台阶,与唐敏他们取得联系,在卓木强的催促在,三人才一前一后的向更高处爬过去。
    绕得晕头转向之后,莫金和索瑞斯来到一间前所未见的巨大的石室,他们的照明设备开至最大亮度,也看不见石室顶部,宽敞的石室正中有一根方形石柱,石柱上顶着一个直径约五十米的巨大圆球,远远看去就像法杖上镶嵌着明珠。两人步入石室,都顿时显得小了起来,石室内比其余地方更加潮湿,石壁上有成股的水渗下,地上甚至可看见部分积水。索瑞斯的一只白鸽停留在圆球下方,好像感知到什么危险,任凭索瑞斯怎么用电击刺激它的脑部,就是不肯起飞,索瑞斯奇怪道:“这里因该是附近湿气的源头吧,咿?雕这么大一个圆球作什么?”
    莫金激动道:“找到了,就是这里。那是月亮啊!他们将天上的一个月亮藏于黑暗,惟有银色的光芒可以让它重新获得力量,打开通往勇士的殿堂。”他默念了一遍多吉颂过的古诗,感觉是这样没错。
    索瑞斯凝视道:“月亮?这个月亮上怎么坑坑洼洼的?难道那些古人将月亮上的环形山都观察到了?”
    莫金道:“谁知道呢,古人拥有多少智慧不是今天的你我所能猜度的,就像那些虫引,你不是一直认为,那是近些年才研究出来的生物操控手段吗,原来人家一千多年前就在使用了。”说着,他举步向石柱走去,并在石柱下准备开水攀爬。
    “等一等!”索瑞斯道:“这里似乎有些古怪,你看那只鸽子,竟然会违背我发出的电子信号。”
    莫金道:“这山壁里含有稀有矿物,干扰无线电,估计是强磁场的作用,你的鸽子导航系统受到干扰,不受你的控制也有可能吧,石柱的某一个地方,因该有安装银眼的位置,我们只需找到它,在安装上去,因该就能看见我们想要的东西。”
    索瑞斯取出夜视望远镜,调整焦距,看着黑暗中的巨球,喃喃道:“不对啊,这不是石雕,这是,这是什么东西绕成的。可恶,这里太黑了,根本看不清楚。”索瑞斯看见的圆球,就像一个巨大的线团,无数线条或横或纵的缠绕在上面,绕了一层又一层,依稀看得见分明的层次,还有许多粗大的绳索向四面八方延伸,最后深深的埋入四周的石壁之中。
    莫金道:“在下面当然看不清楚,我们上去看看,安银眼的插口也一定在石柱某个位置,我们一起上去。”索瑞斯皱起眉头,跟着莫金爬了上去,虽然石柱周围都有渗水,但每隔一两米便有一条可以放入手指的缝隙,爬起来并不难,那些水也是从这些缝隙里渗出来的。
    莫金每爬高一两米,便绕着石柱巡查一圈,看看有没有安放银眼的孔洞,而索瑞斯则一心想探究竟那个球究竟是个什么球,所以很快就爬到了最高位置。来到近处,索瑞斯才发现,这个球,竟然全是由石洞中那些玉米穗一样的细纤维缠绕而成的,几十根细纤维绕成一股线,然后几十股线又捻作手指粗细的绳索,最后几十股绳索缠绕成手臂粗细的绳缆,整个球便是由这些绳缆一匝一匝的绕成,难怪在下方看上去像一个线团。而有无数手臂粗细的绳缆延展开去,一直没入石壁,整个球似乎也和石柱是连在一起的,中间没有丝毫缝隙。索瑞斯索性爬到圆球顶端,只见顶端也伸出无数的绳缆插入头顶石壁,坚硬得就像是插在石头里的钢钎,索瑞斯伸手对球体又拍又捏,感觉入手硬得像老树桩,再敲两下,觉得比想象的还要坚硬,估计普通刀斧也砍不动,他喃喃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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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5 楼
 
 在石柱上,距地面约四五十米的地方,莫金也找到了安放银眼的位置,这是一个六角形插座,中心有一个水管粗细的孔洞,此时正像没关紧的水龙头,无数的水从洞里涌出来,水量还不小。莫金稳住身体,将银眼从背包里取了出来,对着插座比划了一番,如果将银眼放进去,就正好堵住了出水口,六角形的六个角内都有沟槽,刚好能将银眼转动一百八十度,牢牢的卡在这个基座里面,将银眼放进去到底会发生什么情况呢?莫金认为因该先弄清楚再放入银眼,他叫下了索瑞斯,指着洞口对索瑞斯道:“你看,这里的水量很大,如果放入银眼,就将出水口堵住了,真奇怪,哪来这么多水。如果我们头顶是古格遗址的话,这附近没有什么暗河啊?”
    索瑞斯道:“是地下水,在几千米以下,那个看不见底的峡谷中。”他看了莫金一眼,莫名敬畏道:“他们或许利用了虹吸现象,将几千米深的水引了上来,这些人……真是一千年前的古人做到的吗?”
    莫金道:“可是,这些水有什么用?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索瑞斯道:“和阿赫地宫同一个原理,形成生物链,利用那些昆虫来保护这里不受人干扰。有水的地方才能有生命存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利用水培养微生物,而那些微生物则成为白蝎子的食物,有水有食物,所以白蝎子才在这里繁衍了这么多。”
    莫金道:“那么,将这水孔堵上会发生什么情况?可以预测出来不?”
    索瑞斯想了想道:“水?难道是……”他抬头看了看那个圆球,然后道:“难道是利用逐渐增加的水压,让头顶的圆球从内部裂开,而我们要找的东西就放在这个球内?啊,或许是这样了,你知道蛋壳效应吧,从蛋壳的内部向外敲打,很容易就能啄开,而从外向内使力,蛋壳就坚硬无比,这是蛋生生物为了保护蛋壳内的后代容易出来和不容易受到外来生物侵袭而进化出来的蛋壳效应,难道说这些古人也利用了这个原理?”
    莫金苦笑道:“这……这真的是古代藏族人的智慧吗?微生物?虹吸?蛋壳效应?太不可思议了。那么,我现在将银眼放上去了,嗯?”索瑞斯点点头,两人都紧盯着莫金的手,看着那只手将巨大的银眼插入孔洞,转动银眼,封住了出水口,然后时间陷入了漫长的沉寂状态,没有声音,等待,等待……
    卓木强等人还在地下反复的通道中前进,突然,亚拉法师停下了脚步,静静的伫立在通道内,卓木强正想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亚拉法师一挥手,示意他仔细听。多吉,卓木强也停了下来,终于,他们也感觉到了,一丝细微的,不易察觉的,震动。
    方新教授等人也已经离开了三重楼阁的宫殿,进入了斜向下的岩壁内通道,繁杂的岔道使他们没走多久,就陷入了迷芒之中,顺着莫金一行人留下的线索,已经一路追至白蝎的洞穴,不过,方新教授他们看见的是,无数白蝎正争先恐后的朝洞穴内钻去,无数白蝎被挤下了石壁,它们跳起来,又踩在同伴的肩头朝小小的洞穴冲去。
    来到石室中央,教授等人发现了三具痛苦扭曲着的,被吸干了血肉只剩下一层皮的骷髅,从背包认出了佣兵的身份,可是,那些穷凶极恶的白蝎,是什么使它们惶恐逃窜呢?方新教授仔细的观察着,地表的水洼泛起了小小的涟漪,正如微波般轻轻震荡着。巴桑却将目光投向了墙壁上变得柔软的线条,那些原本干涸的细线在这里变作手指粗细,柔柔腻腻,他好像有点熟悉,可是是什么命令自己的记忆不去回想?巴桑站立着呆呆的想:“为什么我的全身都在发抖?这些到底是什么?以前见过吗?为什么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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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6 楼
 
时间好像凝滞在胶冻状态,过得异常缓慢,莫金和索瑞斯静静的等着奇迹的发生,全神贯注的看着头顶巨大的圆团,也不知过了多久,轻轻的,“嗤”的一声,好像大型高压炉打开的一瞬间发出的泄气声,莫金和索瑞斯心中一荡“开了,就快打开了!”
    可是,紧接着,他们攀附的石柱传来巨大的抖动,莫金和索瑞斯都感觉到了指尖的振颤,振得手指发麻,很快失去了触觉。“怎么,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莫金问索瑞斯。
    索瑞斯道:“不知道,再这么振动下去,我们攀不住这石壁了,不如下去等,这么高跌下去可不是说着玩的。”
    两人赶紧滑下石柱,趁指尖还有轻微的触觉,在石柱根处,索瑞斯突然感觉到了悸动,是的,那好像是一种新生命开始的悸动,有规律的,一汩一汩的,心脏泵血的悸动。索瑞斯大惊,退了两步,正迎上莫金欺盼的目光,莫金道:“怎么样?打开没有?”
    索瑞斯道:“我怎么知道,但是,这感觉,这他妈的是个什么东西?”
    仰头望去,那个直径为五十米左右的圆团竟然清晰的收缩起来,缩小到直径仅为三四十米的球形,还在不住压缩中。那个圆团外部包裹的绳缆样植物有多坚固,索瑞斯是知道的,什么力量竟然使那些绳缆包裹的球体收缩成这样,索瑞斯喃喃的想,难道是水?
    只需要一滴水,便从千年的沉寂中苏醒过来,仿佛一头饥渴的生物,忍耐了一千之后,再次尝到了血腥的气息,那巨大的圆团爆发出惊人的吸力,因为力量太大甚至使这个实心球体缩小了一倍,它要将几千米以下的水吸入自己的腹中,已经蓄积了力量,就等那最后一击。
    “亢”好像什么金属被打开,莫金和索瑞斯明显的感到,什么通道被打通了,有什么东西正急速的从地下喷涌上来。他们所不知道的是,数千米的深渊下,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数台涂了防锈涂料的铁水车,在机械的作用下,缓慢而沉稳的被放入水中,巨大的流水冲击力,让这些千年以前的机械徐徐转动,它们将更多的水往上泵去。
    莫金举着望远镜,不住的调试光线,焦急道:“好像没有被打开,会不会弄错了?是别的什么地方打开了?”
    索瑞斯思考着,他对此也一无所知,但是他们知道,确实有什么东西被打开,正想着,突然那团球形绳缆膨胀开来,就像吹气球一般,很快达到原来的大小,而且在继续膨胀,越来越大,站在下方的两人感到巨大的压力,那个圆球就像要坠下石柱一般。
    圆球很快膨胀到原来的一倍大小,站在球下的二人不需借助望远镜也能清晰的看见,那些绳缆明显的变粗变软,有一部分开始徐徐蠕动起来,整个球体就像不知名的外星生物一样,由无数的圆管扭动着纠缠在一起,每一根圆管都仿佛拥有自己独立的生命,它们挣扎着,要脱离这球体的束缚。饶是二人见多识广,也从来没见过这么恐怖的事情,好像他们刚刚唤醒一头从不知情的巨兽,这个家伙体长超过百米,浑身裹成一个球体,有无数的触手伸出,伸向四面八方。
    莫金眼角颤抖,本能的想躲在索瑞斯的身后,难看的询问索瑞斯:“这是个什么东西?这个混球是个什么东西!”
    索瑞斯也并不比莫金好过,他双腿杵在地上,就如生了根一般,想抬腿也是不能,他拼命的回想,所有的细节和看见过的东西如回放电影一般从脑海里流过。“他们将天上的一个月亮藏于黑暗,惟有银色的光芒可以让它重新获得力量,打开通往勇士的殿堂。”这是多吉的原话,在潮湿环境下那些玉米穗一样的细韧线条便得如肉虫一般粗软,到处都是没有被启动的机关,被线条牢牢捆绑的各种尸骨,当这些完全不能理解的线索连接起来时,索瑞斯登时明白他们做了什么。他大叫道:“该死,这是总机关,打开通往勇士的殿堂,是打开了这个洞穴里所有的机关!”
    莫金这才明白过来,怒道:“混蛋,那个小矮子竟然敢骗我!”
    索瑞斯道:“还等什么,赶快去把银眼取下来,阻止这些机关的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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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7 楼
 
 但一切都已经晚了,石柱上那些缝隙已经伸出无数锯齿轮,并开始绕着石柱朝不同方向旋转起来,再攀上石柱已是不可能的事。此时圆球已经变软呈半球形,如海绵状耷拉在石柱上,体积约为以前的一倍半,之所以还没掉下来是因为还有无数的绳臂插入石壁之中,那海绵状的半球体就有如心脏一般开始有规律的收缩,每次收缩都将无数的水流泵入那长满了线条的洞穴通道——全部的洞穴通道!
    在那一刻,这尊高逾千米的巨佛,以水力为动能,在无数齿轮和机械的带动下,活了过来!
    索瑞斯惊恐的看着因为吸收了足够多的水分而疯狂生长的长条形肉虫状触手,正逐渐逐渐挤满整个石室,本能面前,总算恢复了一丝神志,他拉过莫金,大声道:“快走,通道被堵上就走不掉了!”
    方新教授等人刚和四五个佣兵交过火,那几人坚持了一阵,边打边撤退,这时,巴桑突然发现墙边的细绳扭动了一下,他用手指挑起一截软软的绳状物,他清晰的感到,这些东西就像血管一样,有规律的在搏动,手指间的这根好似干涸的藤蔓正逐渐恢复过来,这些东西绕住了巴桑的手指,并开始收紧。巴桑双眼鼓成正圆形,一种发自心底的恐惧让他声嘶力竭的大叫起来,他将绳索扔在地上,疯狂的开枪扫射,子弹横飞,被打中的绳索溅起无数胞浆。其余的人看着巴桑突然发狂,跟着莫名惊恐起来。巴桑打完一排弹夹,张立和岳阳分别冲了上去,制服了他,喝问道:“你在干什么?巴桑大哥?你怎么啦?快清醒过来!”
    巴桑恢复了神志,突然道:“我想起来了!在那地方!在那地方!就是它们,就是这些东西!它们白天像老树根系,又硬又韧,一旦遇水,就像蛇一样活过来,它们会绞住它们能绞住的一切东西,别说是人,就是上百米高的大树也被它们绞死绞断。快走,不然大家都死在这里!”
    六人赶紧找路,尽量远离那些疯狂增长的触须,走过一道石壁时,正看见一名佣兵被固定在石壁上,那些柔软的触手勒进了他的脖子,整张脸被憋成紫肝色,还有无数的触手向他靠近,温柔的抚摸缠绕,他似乎想抬手解救自己,但手臂又被更多的触手缠住,整个石壁变作一块巨大的海绵,将那名佣兵包裹了进去,它们又挥舞着,朝其余地方伸展过来。整个洞穴所有通道都复活了,它们要对自己的内部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清洗活动,将所有洞穴内的渣滓,寄生虫都清除掉,什么都不留下。
    同样接受清除的还有在更下面的三个人,卓木强三人行进节段性管状通道中,这一段通道就像在糖葫芦内部一样,每走两步就要跨过一道坎,这些坎不是别的,正是那玉米穗一样的细线堆积成的,卓木强喃喃道:“怎么这里会堆积这么多,这些也不知道是什么草,烧不着也扯不断。”
    他们也感到了细细的震动,也知道情况不对,正全速前进着,多吉步子小,每次过坎都比常人吃力,跑着跑着,“啪”,跌在地上。卓木强回身扶起多吉,问道:“没事吧?需不需要休息一下?”
    多吉道:“没事,奇怪,这地面好软和。”
    经多吉一提醒,卓木强才回忆过来,好像这地面是越来越柔软了,踩在上面轻飘飘的不受力,就像踩在半充气的橡皮轮胎上。他没有过多考虑,拉起多吉继续前进,没走多久,亚拉法师也发现不对了,他回头道:“你们发现没有,地面变软了。”
    卓木强和多吉都道:“没错,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亚拉法师一摆手道:“停下,好像不对。”亚拉法师静立数秒钟,惊愕的看着卓木强他们,问道:“你们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卓木强和多吉也是一脸惊诧,方才跑太快没有留意,这时站立不动立刻就感觉出来了,地面好像海面一样,便得一浪一浪的,才短短的几秒钟,就好像有数个浪头从卓木强的脚下经过,卓木强的身体也随之时高时低。
    亚拉法师蹲下身来,摸着地面的根系道:“这些好像草根一样的东西,它们变粗了,竟然变软了!怎么会这样?”
    多吉抓起一把根系,新奇道:“真的变粗了也!你们看,它们还在动,没错,它们在动啊,这太奇怪了,这些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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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8 楼
 
亚拉法师好似陡然间明白过来,捻起一根细线,“啐”的吐了口唾沫,那根原本只有发丝粗细的线条瞬间增至笔芯粗细,并且开始软化下来,细细的扭动着。亚拉法师抓住笔芯的两头,用力一拉,不足五厘米的一节笔芯被生生拉开有两尺来长,亚拉法师手一松,这绳索啪的弹了回去,好像橡皮筋一般。亚拉法师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沉声道:“果然!”
    多吉看着稀奇,也捻了一根细绳,用力吐唾沫,那根细绳马上应水而生,竟然顺着多吉的手指缠了上来,多吉拉了两次,没有扯断,而手指则有些变色了,多吉竖起指头道:“缠得好紧啊。”
    卓木强道:“法师,这是怎么回事?”
    亚拉法师道:“这种东西好像方便面一样,遇水就长,而且极具弹性,我刚刚才想到,它们或许就是制造血池的原材料。”
    “啊!”卓木强惊呼,那一扇石门才多少点纤维,就拥有那么大的拉伸力,而这洞穴中所有的通道都布满了这种纤维,同时,他想起了在生命之门里那些被水浸泡过的纤维,它们膨胀了数倍不止,而且蠕蠕犹如活着的肌肉,他变了脸色道:“法师,要是这些纤维都被水泡过,岂不是要将通道全部堵死?”
    法师铁着面缓缓点头,又看了看多吉被缠得便色的手指,道:“恐怕不仅如此,这些东西有点像无意识的藤蔓植物,碰着什么勒什么,或许不等通道被堵死里面的生物就先给它们勒死了。估计是有人开启了这里面的总机关,现在,勇士们要接受真正的考验了。快走,趁它们还没有吸饱水之前!”
    这时行走已经不像方才,那一浪一浪的脉动越来越明显,反而将人向后推进,站在通道内有如站在水床上,控制身体平衡都呈问题,三人跑得是名副其实的连滚带爬。一些地上低伏的藤蔓吸足了水,开始扭曲着向从它们身上踏过的生物伸出触手,看上去像无数蚯蚓准备发动进攻,让三人心惊胆战。
    前方又有出口,三人知道,那是一间石室,而石室内没有这样的藤蔓,三人欣喜的踏进了石室,但是没想到,这次一踏入石室,身后轰然落下了一道门来,石室内嘎嘎作响,不知道石壁内藏着什么东西。亚拉法师道:“糟了,刚才我们经过的地方都是机关没有启动之前,如今所有的机关都已经被启动,每一间石室对我们都是一个考验啊!”
    多吉道:“现在怎么办?”
    卓木强咬牙道:“走一步算一步啊。”
    关上门的石室丝毫不受外面蠕动根系的影响,安静得连风吹都能听见,看着一块块板砖似的地板,四壁没有任何缝隙的墙面,却带给卓木强和亚拉法师二人不安的情绪。
    因为,机关看不见。
    任何机关,只要能发现,总能多少了解一点它的用途,通过猜度设计机关者的想法,从而提前避开机关的致命一击,可是这间石室门虽然关上了,周围却没有任何孔洞或缝隙,根本不知道机关会从哪个方向来,是什么类型的机关也毫不知情。三人只能愣在门口,一时谁也没有动身。
    多吉疑惑的看了亚拉法师和卓木强一眼,问道:“你们怎么啦?为什么不走了?”
    亚拉法师道:“有机关,别妄动。”
    多吉拍拍已经裹得很厚实的肩部,大大咧咧道:“我看这房间里连个孔都没有,怎么会有机关呢?”
    亚拉法师道:“还记得我在剑树地狱的遭遇吗?古人已经学会了用伪装来掩饰石壁后的机关,而且,这些地砖也有下陷的可能,没弄清楚就乱闯的话……”
    “可是,僵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啊,外面那些可以被泡胀的藤条如果把路口封死了怎么办?”多吉突然犟道:“如果有机关,就让我用身体替圣使大人开路吧。”说着大踏步走了两步,仅两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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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9 楼
 
卓木强强调道:“法师,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亚拉法师用复杂的眼神看了卓木强一眼,道:“如果我没弄错的话,这些古人,是按照人体的内部结构来设计这尊巨佛的内部。”
    “啊!什么!”卓木强和多吉同时惊呼起来。
    亚拉法师朝墙壁一指,道:“看看这些环状通道,这些朝一个方向蠕动的藤蔓,如今,我们正处于巨佛的肠道内啊。所以这些藤蔓会把肠道内的一切物体带向更下方,完成内部的清除工作。那具尸体因该是从更高处跌下来的,因为重摔才出现了骨骼变形吧,它通过了巨佛的胃部,所以被腐蚀得不成人形。而我们听见的水流声,因该算是巨佛的血管流动发出的声音吧。”
    前面又有一间石室正逐渐接近,左右两旁的通道都很狭小,看来说不得只能再闯一闯了,卓木强诧异道:“法师,你不是说真的吧,一千年前的古人,将巨佛内部设计成一个人体的内部,这似乎不太可能吧。”
    亚拉法师脚下不停,继续道:“回想一下,从我们踏入洞穴开始,最初的那些岔路和环形回路,恐怕根本就不是什么排水系统,而是在脚趾尖的末梢循环系统吧。而后我们发现岔路也并非什么岔路,而是无数的血管分支,所以我们是从小血管走到大血管,石室估计因该是交叉换位的地方,它们将血循环,淋巴循环和消化循环连接起来,不同的门通向不同的循环系统。”
    三人进入石室,石门轰然落下,三人在门口做短暂的休息,
    卓木强感叹道:“天,这究竟是什么宗教,他们竟然这样了解人体内部构造吗?”
    亚拉法师严肃道:“还记得那个与帕巴拉神庙有关,向外界的智者传送信物的信使吗?”
    卓木强道:“嗯,那人是古苯教徒吧?”
    亚拉法师道:“其实,从严格意义上说,那人不是完全的古苯教徒,他属于一个多种宗教杂糅之后产生的教派,而这个教派,完全吸纳接收了古苯教的一些知识。还是那个问题,现在的人们,对古苯教了解太少了。这个形成于距今五千多年前的宗教,根据我们专家的考察,从中得出这样的结论,古苯教,或许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研究精细人体解剖的宗教,同时,它也是第一个研究微生物学的宗教,它还是第一个研究生物化学的宗教,许多与古苯教有关的黑巫术,涉及了大量的微生物学和生物化学的知识,其中绝大多数知识即使是在今天,也让大部分科学家着迷和头痛。”
    卓木强听得倒吸一口冷气,多吉则完全不明白圣使大人和这位长老一般的法师大人在探讨什么问题。
    亚拉法师接着道:“生命之门和这倒悬空寺的规模你也看见了,可以想象当时这个宗教究竟繁华至什么程度,虽然我们不能想象他们是如何从历史中消失的,但是我们不能否定他们曾经辉煌过,或许是……古藏,最为辉煌的一个宗教派系呢。”法师说这话的时候,卓木强完全陷入了深思,没有发现法师眼中所流露出那种自豪。
    “圣使大人,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多吉一声呼喊提醒了卓木强,不能继续耽搁了,他点头道:“嗯,那么,看看这间石室是训练什么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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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0 楼
 
 从亚拉法师那里知道了这些机关的启动,卓木强特别留意了一番,果然,当自己走过那石壁两旁的铁板时,石室里扎扎作响,所有机关一同启动。这次的机关摆在了明面上,无数石壁自动挪移开来,露出巨大的洞穴,就在卓木强三人暗叹又是看不见的暗袭时,整个石室内开始涌动起阵阵寒风。那些从石缝深处吹来的风,简直有如带着冰风,幽寒得令人汗毛倒立,浑身鸡皮,而这还是一个开始,短短几秒时间内,那些风突然加速,开始时是“呜呜”作响,到后来就像用钢刀蹭着磨石发出的声音,几乎超出人耳承受的极限。而那风速刮在人脸上,也如刀削一般。
    地上的尘土顺着风的方向聚集拢来,很快在石室正中形成一个明显的小龙卷风样式,让三人再一次感到这些古人的能力神鬼莫测。多吉上次吃了大亏,这次学精明了许多,先试探着扔了串回形扣,那是全钢打造,这串登山用的回形扣总重量不下五公斤,可扔进风里,就像一张小纸片,完全浮在空中。钢扣顺着风势走了一圈,然后被绞如中心的龙卷中,高速旋转下,很快就如被一个大力士抛出来一般,带着巨大的啸声迎着卓木强三人就冲了过来。
    卓木强三人慌忙避开,只听“当”的一声巨响,那串钢扣狠狠的砸在门上,将石门砸塌一大块。多吉脸色发青,一愣一愣道:“我的妈呀,这,这到底是什么啊?”
    卓木强结舌道:“风洞……一千年前的风洞!”他知道,风洞是空气动力学研究者研究的课题,在研究飞机,火箭方面有不可或缺的作用,别看是一个小小的洞口,里面吹出的飓风,托起一吨重的东西也没有问题。
    亚拉法师暗道:“不,这不是风洞,这可是古人修习呼吸方法的训练场。调谐自己的呼吸力,让身体顺着风的走势前进,这个训练场比刚才那个只训练身手的空气炮训练场至少又要高出一阶。强巴少爷他们连呼吸的基本方法都不曾掌握,看来只有我去试试了,以我目前的能力,究竟能在这个风漩涡中走多少步呢?”
    亚拉法师对多吉道:“这是风墙,任何物体都不能强行突破风墙,只能顺着风的方向,调整自己的呼吸与风的频率一致,才能从这个小型的龙卷风圈中走出去。多吉,把你的天珠给我。”
    多吉没听明白的看了亚拉法师一眼,“七眼圣石”亚拉法师又重复了一遍多吉才将圣石取下来交给法师。法师庄重的将圣石带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艰难的向风墙迈了出去。
    卓木强和多吉看着亚拉法师,就像在风雪地里举步维艰,他的身体几乎和地面倾斜成了三十度角,脸上身上的肉被风吹得像纸一样翻抖着。法师前进了三步,就在卓木强和多吉都认为法师正逐渐熟悉风墙的时候,突然地面开了一口,法师没有掉下去,反而被一股大力托了起来。情况十分糟糕,眼看法师即将被风卷走,然后会从那风眼里像那串钢扣一样被抛射出来,在那种抛射速度下,谁也没能力保证可以接住法师。不过法师反应还算敏捷,双脚刚一离地就知道情况危急,身体一转,瞄也不瞄,一扬手将飞索钉在了门旁,卓木强和多吉两人把法师拉了回来。
    法师一张老脸都被风吹变形了,暗中发紫,那风墙里的低温也是让人不好受的,法师直摇头:“不行,过不去,过不去。”
    卓木强手中举起了钢钎和绳索,道:“那么,试试我的法子?”
    亚拉法师莞尔一笑,竟然忘记了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在这样强烈的风带中,用登山的牵绳法无疑是最好的,那些登山队员在强风带内,便用登山绳将所有队员串联起来,而登山绳是拴在一根一根牢牢钉入地下的钢钎内。他们只是要求通过,而不是来接受考核的,法师知道如果要接受这些炼狱的训练,硬对硬的通过考核的话,他们三人没一人能合格,就连十八座圣炼堂他们都过不去,不过,只是要闯过这个地方,加上一背包现代化装备,情况又另当别论了。
    亚拉法师再次对卓木强表现出的灵机一动表示赞许。当强风刮在地面时,比从风洞中直接吹出来,威力以及削弱了许多,卓木强将一根根钢钎打得又稳又扎实,虽然速度慢了点,但三人总算以这样的方式勉强爬过了风墙,离开门口的时候,三人都有些哆嗦,寒风刺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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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1 楼
 
只听“嘭”的一声炸响,三人耳边有如惊雷,多吉像是被一辆直冲过来的卡车撞得飞起,掉在地上滚了两圈,不动了。卓木强大叫:“多吉!”多吉没有反应,亚拉发生道:“别慌,只是昏过去了,你刚才看清是什么攻击多吉了吗?强巴少爷?”
    卓木强迷茫的摇头,他只听见一声巨响,好似什么东西炸裂,然后就看见多吉被横空一撞,滚倒在地,可是究竟是被什么撞的,确实没有看见,而且那东西撞了多吉之后,便凭空消失,没有气息没有痕迹,什么都没有留下。
    亚拉法师道:“好吧,我也准备试一试……”
    卓木强道:“法师,我来……”
    亚拉法师挥手道:“你自忖身手比我更敏捷吗?还是乖乖的站在原地别动。这间石室一共有五道门,我们要去的是东南向那道门,那道门后的通道比较宽敞,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避开那些缠绕人的东西。”亚拉法师顿道:“强巴少爷,我冲出去时,你要注意看周围的环境改变,然后想办法冲到那扇门的面前,估计冲过去,那扇门就会打开,里面的机关便会关闭。”
    卓木强听亚拉法师的口气,似乎他对这间石室内的机关也没有充分的把握,不由替法师担心起来。法师走了两步,炸响响起,法师不管是什么东西,抢先迈开一大步,跟着似乎受到某种袭击,突然侧身避开,抢跑了两步,接着拔地而起,同时又是一声炸响,法师在空中翻腾刚一圈,突然“哇”的一声,就像只苍蝇撞在了电网上,被打得四肢张开,直挺挺的跌了下来,嘴角溢血,看来伤势不轻。
    卓木强完全呆住了,他一直注意观察,虽然在炸响的同时,看见有什么东西将石壁冲开,但是击打在亚拉法师身上时,却什么也没有看见。法师带着烛帽,另外还开着照明设备,哪怕再细小的暗器,也逃不过卓木强的眼睛,可他就是没有看见。而且,他还注意到,每次炸响虽然只有一声,但是却从不同的角度发出,也就是说,有多个地方同时发出了响声。
    卓木强心中一急,刚踏出一步,听见“啪”的巨响,那东西还没到就感觉到了凛冽的疾风,急忙缩脚,只见踏足处突然被什么东西击中,地上微微一震。卓木强伏身观察,只见地板上灰尘扬起,形成一个椭圆形,在椭圆形三分之一处,地板竟然出现了一道裂缝,卓木强大惊:“到底是什么东西!”
    亚拉法师挣扎道:“是空气,强力压缩空气。”
    卓木强道:“强力压缩空气?”
    亚拉法师躺在地上,指着石壁道:“不错,石壁内肯定是巨大的空洞,在空洞一端布满那种可以膨胀的藤蔓,当水流经过,那些藤蔓将洞穴内的空气压缩至原来的百分之一大小,形成高压气体,每一块地砖都对应着相应的石壁开口,一旦踏上去,便会从不同角度喷射这种高压空气,它们打在身上不啻于直接被铁锤击中。”亚拉法师换了口气,接着道:“这些高压空气的弹道,一定都是经过特别设计的,完全封死了行动的空间,需要身手非常了得的人才能够通过啊。”
    卓木强脸都白了,这种突如其来的空气炮连亚拉法师都躲过不去,又根本看不见,等身体有感应时已经中弹了,这可该怎么过去?卓木强看了看多吉和亚拉法师,心中疑惑道:“为什么躺在地上没事?啊,对了,身体与地面的接触面积增加减小了地砖的承重压强,这样就达不到触发机关的程度,古人是为了修行最敏捷的身法而建造这石室的,所以古代的勇士是不会躺在地上挪过去的。”
    卓木强慢慢蹲下身体,亚拉法师似乎知道了他想做什么,慌忙制止道:“等等,不行的,强巴少爷。身体躺在石板上不动可以让石板均匀的承受压力而不触发机关,可是如果你想爬过来,必须要使力,方才我已经试过了,哪怕极轻微的力量,都可能让那些空气打过来。到时候你趴在地上,更加避不开。”
    卓木强想起在纳帕错湖底看见吕竞男和亚拉法师走淤泥地,顿时醒悟,古代那些人的轻身功夫同样也是异常的高,而这一点,石室的设计者早就考虑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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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2 楼
 
  时间就是生命,现在整个巨佛的总机关已经打开,如果不早一点走出这间石室的话,恐怕他们再也走不出这尊巨佛了,而且,更让卓木强心急火燎的是,方新教授和敏敏他们也不知到了哪里,如果他们也在巨佛的体内……
    亚拉法师道:“不用担心,等我恢复了一些体力,再冲刺一段距离,就能用飞索把自己拉过去了,糟糕,恐怕到时候得借强巴少爷的天珠来用用。”
    卓木强没有听见后面一句,“飞索”亚拉法师的提醒让卓木强眼前一亮,毕竟他们和古人不同,古人是利用石室来训练自己,而他们只是想方设法要走过去。卓木强看了看石室的顶壁,不行,太高了,再看看边壁,身后的石门,卓木强有了主意。
    亚拉法师惊愕的发现,强巴少爷沿着石壁攀爬上去,抵达了三十米高度,将身体固定住,似乎准备缓缓的转过身来,他也摸不清强巴少爷准备做什么。只见卓木强突然双脚用力一蹬,纵身一跃,跟着平衡身体,双臂展开,对着他们选定的石门方向,借助蝠翼在狭小的空间做着精准的滑翔。但是还不够,卓木强贴地飞行十余米后,在距门二十米处停了下来,虽然他尽量的放平了身子,还是“啪啪”几声炸响,卓木强只觉得背部一沉,还好,背包将空气炮的威力完全吸收了,倒是侧面一个突然袭来的空气弹撞在硕大的背包上,险些将卓木强掀翻。
    空气炮的袭击就那么一两下,卓木强看了看门的方向,飞索一扬,准确的没入门中,然后卓木强开始让飞索回绞,身体就像被绳子拖着走一样,完全制止了那看不见的可怕机关。
    来到门口,卓木强看了看石门,问道:“为什么门没打开?”
    亚拉法师道:“站起来,站起来。”卓木强毫不犹豫的站了起来,那道门也很听话,果然应声而开,其余的石门也尽数打开。
    亚拉法师欣慰的笑了,没想到在危急关头,强巴少爷有这样的急智,三人都到了出口附近,多吉也缓缓醒转,卓木强替二人查看了一下伤势,似乎还没有达到骨折的程度,但是肯定受了不轻的内伤,卓木强不由忧伤的想起:“要是敏敏在这里就好了,法师和多吉的伤她一眼就能判断出来……”他又看了眼石室,惊出一身冷汗,暗道:“不,还是不在这里最好。”
    亚拉法师斜靠在门柱上,感慨道:“幸亏我们已走了一多半路程,不然真不知道能在里面走多远。”
    虽然受伤颇重,但亚拉法师和多吉都有钢铁一般的毅力,他们依然坚持尽快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这条宽敞的通道与刚才那条相同,石壁上布满了一浪浪蠕动的藤蔓,不过比方才的通道要高大了许多,那些藤蔓虽然缠脚,但只要保持快速行走,就不会被完全缠绕住。
    “法师大人,你是怎么知道走到门边那门就会自动开了的?”多吉从昏迷中醒来,便听卓木强说起那简短而凶险的经历,发出自己的疑问。
    亚拉法师道:“哦,主要是还是生命之门里的经历。你们没有发现么,那入口处有两块金属板,与生命之门德加叉龙王殿那里的布置是一样的,也就是说,你们佩戴的天珠在这里同样管用,负责认定勇士的身份以及启动机关。”
    多吉“哦”了一声,对自己的天珠也能起到这样的作用而感到高兴。卓木强则深深为亚拉法师的目光如炬而感叹,在那样的环境下,只是短短一瞥,竟然看清了出路和进出的方法。
    卓木强架着多吉边走边道:“法师,我好像听见有水的声音。”
    亚拉法师面无表情道:“我早听见了,在这条通道的旁边,因该还有无数的水通道,正是那些水通道让这些藤蔓一样的东西复苏过来,你看,脚下和周围的藤蔓更软了,它们蠕动得也更快了。”
    卓木强还是不解道:“这个通道太怪异,那些古代的僧人,哦不,那些教徒把这洞穴修成这副模样作什么,考验也不用这样考验啊,似乎想把通道内的一切生物都杀死一样。”刚说着,突然一具佣兵尸体从他身旁高速移动过去了。那具尸体通体猪肝紫色,也可以说是支离破碎,到处都在开始腐烂,露出森森白骨,被无数的藤蔓牢牢缠绕着,然后那些藤蔓好似非常默契的,如接力火炬一般,一个传一个,将尸体高速挪走。卓木强震惊之余,语无伦次的问道:“法师,你也看见了,那……那是怎么回事?这些藤蔓,把……把那具尸体……那佣兵的尸体怎么会弄成那样子的?这……”
    亚拉法师脚下不停,却一直没停止思考,突然道:“天哪,我知道了,这些古人的智慧真是无穷啊。”同时心中也在喊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这就是我们祖先的实力吗,一千多年前的智慧,一千多年前就已经拥有了的智慧。伟大的摩醯首罗,万能的摩醯首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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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3 楼
 
 由于时间关系,那些用过的钢钎和绳索不可能再取走了,毕竟不只一套这样的装备。在洞穴通道内,便需要和那些不长眼的藤蔓比速度,这次在通道内跑了没多久,多吉就发现洞穴通道内湿滑了许多,那些边壁的藤蔓植物也渗出水来。多吉道:“那些水,已经渗透过来了吗?不知道能不能喝?”说着便想伸手从藤蔓植物中抢水来喝,奔袭了大半天了,三人的水和备用食物早消耗光了,现在嘴唇干得开裂,而这些藤蔓还没有完全变粗延伸,从中挤些水喝似乎并不过分,连卓木强也准备这样做。亚拉法师看着由藤蔓植物移动过来的一个破烂帆布背包,就像在海水里泡过多少年的船帆,上面到处都是破洞,里面露出的钢铁材料变得锈蚀斑斑,法师打了个激灵,这是——
    “不能碰!”亚拉法师暴喝一声,让多吉的手生生僵在半空,法师一把紧紧捏着多吉的手腕,将他甩离墙壁藤蔓植物,厉声道:“也不看看现在我们是在什么地方,这里的水能随便碰吗?”说着,用衣袖在那些滴水的藤蔓边缘一挥,那些水就像浸入布料的油,很快消融在法师的衣袖上,留下一大片水渍。法师用手轻轻一捻衣袖,那粘了水的部位竟然如纸灰一样片片飞舞的化开了,衣袖上留下一个巨大的缺口。卓木强本还想为多吉辩解,一看这情况,惊愕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法师阴沉着脸道:“我们是在模拟人体的肠道内,估计已经进入十二指肠的位置,这边壁分泌的液体全是强酸,你还想喝,滴一滴在你手上,就能让你的手全部烂掉!”
    三人只能忍住饥渴,继续往前奔跑,多吉兀自惊讶不已的问道:“法师大人,你是怎么发现的?”
    法师道:“这里的那些藤蔓都有些发黄,也没怎么膨胀,似乎与别处不太一样,后来我看见那个帆布包,明明就是佣兵的东西,可就像是被扔弃了多年的东西,到处都是腐蚀的痕迹,加上我们的位置正是古人仿照人体结构布置的肠道形状,所以我认为这边壁的液体有古怪。”
    卓木强道:“可是,这里不是已经荒废了近千年吗?古人怎么能把那些强酸保存一千年之久?”
    亚拉法师轻轻一笑,道:“不需要保存强酸,他们只需要将产生强酸的粉末涂抹在这通道壁上,那些化学物质一但遇水,就自然形成强酸了。机关关闭后,它们又干涸成粉末,附着在这墙壁上。这一点不用怀疑,对一个几千年前就对生物化学做过系统分类的古宗教而言,这是很容易做到的。”
    卓木强只能苦笑,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到表达自己心境的方式。在四壁渗出强酸水的通道每前进一步都是离死亡更近了一步,谁也不知道自己脚下的强力合成胶能在强酸中泡多久,所幸这条通道并不长,几分钟后就到了尽头,这是一道直立的圆管,出口是约三十米直径的大圆洞,距地面高二三十米,圆管并非九十度垂直,而是扭曲着,管壁同样有许多环状纹路,看着四壁不住流淌的酸水,卓木强问:“现在怎么办?我们怎么才能爬上去?”
    亚拉法师平稳的呼吸着,这个出口大确实奇大,但是要不接触到四壁爬上去,简直就没有可能,就算鞋子还能支撑一小会儿,但是四壁都是那些扭动着的缠人藤蔓,这就是一条绝路。
    多吉突然指着边壁道:“看,墙上有个洞,我们可以走另一条通道。”
    卓木强定睛看了看,那个洞中渗出的水比别的地方都多,几乎是成股流下,摇头道:“那里似乎不能去。”
    亚拉法师满意点头道:“不错,那里因该是胆囊和胰腺的开口,进去死路一条。”
    多吉道:“那怎么办?我们不能在这里等死吧。”
    亚拉法师仔细看了看浸泡在强酸下的藤蔓根须,它们除了有些发黄,没有膨胀得太粗之外,似乎还在旺盛的生长着,实在不知道这些是什么,法师想了想道:“这条通道并不直,到处都有褶皱,或许,可以用飞索爬上去。”
    多吉道:“可是,那些那些绳条一样的东西会让我们通过吗?”
    亚拉法师道:“看见没有,那些泡在酸水中的根须,生长速度明显缓慢下来,这些强酸对它们还是有一定抑制作用的,那么,我们就以物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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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吉还不明白,直到亚拉法师将一块亚麻布对折成厚厚的鞋垫,用不锈钢丝扎在鞋底,多吉才明白过来。现在三人的鞋底全是强酸,果然,蹬踏在那些根须上面,那些细小的根茎知趣的没有缠绕上来,几经艰难,总算爬了上去。经过那据说是胆道开口的圆洞时,听见里面有“轰隆轰隆”的滚石声音,天晓得里面又是做什么训练的。多吉问:“法师大人,不是说里面是必死无疑的死路吗?怎么里面还会有石头滚来滚去的?”
    卓木强回答他道:“笨,没听说过有胆结石吗。”多吉一脸茫然。
    总算站在了平阶上,据亚拉法师说,这因该是胃的幽门部位,那么他们面前的就因该是胃部了。但是他们所看到的胃部,与卓木强去医院做胃镜时看见过的胃相去甚远,这可以称作是无数的大小石室一间接一间,一眼望去庭院深深,重重石门。卓木强嘀咕道:“这个,这个也能叫胃?”
    亚拉法师严肃道:“只是模拟人体内部,谁规定了一定要造得一模一样,谁又能造得一模一样。”卓木强想想也是,要是能造得一模一样,这就不是一尊巨大的石佛了,而是货真价实的一个千米高的巨人了,百分百的仿真人,就是以今天的科技,那也只能称作妄想。
    亚拉法师接着道:“要特别小心了,看来这是一间连环训练室,看那些石门,不知道有多少个小房间串联在一起,走出一个训练场马上就会进入下一个训练场,看来我们正在逐步接近最终极的挑战训练啊。”
    卓木强跨上前一步,身后“哐”的关上了门,扭头一看,八瓣莲花一般石瓣螺旋的合在一起,将圆形通道牢牢堵塞。听过法师说起生命之门里的石门,卓木强知道,这是白池,只须用水就能起到打开或关闭的作用而不需要用血。近距离观察白池,卓木强和亚拉法师都会心的点了点头,果然,白池里面的纤维和这洞穴内到处都覆盖着的根系属同种物质,只是里面的纤维更短更密集,而且似乎是人为的染成了红色,看起来就像活体的肌肉在微微蠕动。
    多吉也试着朝石地板踏了一步,轰鸣大作,那些石板纷纷被掀开,露出大小间距不等的空隙来,每块石板约有2*2四平米大小,那些依然留着的石板下面是等大的石柱,有些石柱开始沉降,巨大的轰鸣就来自沉降的石柱。而已经翻开的石板下面是约三十米深的坑,整个坑底被一汪鹅黄绿的水包裹着,翻泡的水不时冒出一些脓黄色的烟雾,卓木强忍不住想起一个令人心寒的词——“王水池”。
    虽然还不敢肯定是不是那种连金子也可以溶解的王水,但看起来也差不到哪里去,这种强挥发酸不可能储藏一千年,那么它们也是刚刚从水里被兑制出来的。卓木强面色微寒,询问道:“法师,这是王水吧?”
    法师目光更严峻了,道:“不知道,但是很明显,它有超强的挥发性,在这个地方呆久了可不是一件好事,很快这里就会变成一间毒气室的。从这些石柱间距来看,似乎这间房只是考验我们的纵跃,想办法跳过去再说。”
    “只是考验纵跃?”卓木强哭笑不得,这些石柱与石柱间的距离,近的三五米,远的有超过十米的,而且高低错落,仅有两米的冲刺距离,哪怕奥运会选手来也跳不了这么远啊。卓木强不由想起了在白城跳石柱过沼泽的事,这次的跳跃比那一次,完全是两个概念,在沼泽掉下去还能被另一人拉上来,在这里,掉下去可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不过在法师的身手和飞索的帮助下,这次过得有惊无险,法师在对面让门打开,那些石板又自动复原,卓木强和多吉惴惴不安的总算也闯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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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5 楼
 
第二间石室比第一间石室更大,石柱间间距更远,而且四壁那种空气炮特有的“啪啪”声,打在石柱上又是“通通”直响,卓木强和多吉听得心惊肉跳,偶尔失去了目标的空气炮直落酸池,顿时溅起老大一片水花,虽然隔得远了,两位观众的心依然为靠飞索悬挂在石柱间的亚拉法师揪着。
    更让卓木强担心的是,如果按这样发展下去,下一间石室岂不是强烈的风阵,不能依靠挂绳爬过去的强水风阵,三个人死定了!
    不过,当卓木强和多吉赶到第三间石室门口时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第三间石室内地面根本就没有铺方形地板,而是被挖出了一条一条的壕沟,不仅地面上有,墙壁也全是沟渠,沟内则被那些藤蔓根系一样的东西填满,不过很多地方就像被腐蚀过一般露出大的空洞来,而更多的沟渠内则是疯狂膨胀的藤蔓。
    走进石室,站在沟壑边缘,看着纵深横展的沟壑,好像回到了平原的战场,沟壑宽度在三五米间,而壕沟与壕沟的间隙反而不到五十公分,卓木强不由问道:“这些又是干什么用的?法师?”
    亚拉法师摇头道:“不知道,反正小心。”话音刚落,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他们准备出去的石门被炸开,一阵烟雾腾起,卓木强和亚拉法师顿时反应过来,有人!他们拉着多吉就跳进了一道空旷壕沟,虽然旁边的壕沟内藤条舞动着,可以说近在咫尺,但是不会逾越壕沟间的间隙。
    伏在沟壑里,卓木强清楚的看到,一个拿火把的持枪分子闪进石室里来,吸了尘埃一阵咳嗽,跟着进来一个高大身影的向后喊道:“快进来,古力!该死,这里也有这些该死的!”
    又闪进来一个较为矮小的人,一只手里还拉着一个人,那人用枪支着地,无力的喊着:“谢谢你,军哥。”被称作军哥的高大汉子扬了扬手中的枪道:“废话少他妈说,这里似乎比较安全,先避一阵子再说。”第一个进入房间的人骂道:“龙军,古力,还站在那里唧唧歪歪干什么,找死啊,还不快把陈毛拖过来!”
    卓木强清晰的看见,在他们身后,粗大的根系足有手腕粗细,如同一头巨型章鱼的触角正试图往门里挤进来。这群被打散的可可西里盗猎佣兵由一个叫甘德江的小头目带领着,当时被白蝎追得走投无路,只能和马索分为两路人马,一人带领十人左右,马索自然将可可西里以前的头目西米,以及悍将雷波等带在身边,这一队的九人全是中下水平。甘德江自己就慌慌张张,又冒冒失失走错了方向,一头向下扎进石室里,没有天珠作为辨认的器物,这些家伙就好比没有戴工作证行走在美国安全总署,石室里的机关向他们发起了疯狂的攻击,已经挂掉五人,如今还有个陈毛也要死不活的,这里的石室走完一个又一个,似乎远没有到头,这四人筋疲力尽,已经快崩溃了,这时好歹发现一间没有机关而有空隙的石室,他们完全没有发觉石室里已经有人,靠墙坐了,大口的喘气。
    卓木强讨厌战争,但是他不认为自己空手出去和人家打声招呼就能共度难关,不得已还是将背包里的QCW05式5.8毫米微声冲锋枪握在了手中,就连多吉也知道这两位圣使大人及其部属是冤家对头,虽然不愿意对抗,还是忍不住捏了捏腰刀的刀柄。
    两边的人间距一百五十米左右。
    卓木强拿着枪,朝亚拉法师望了望,亚拉法师也正巧望过来,两人同时摇了摇头,那四名佣兵坐得很是隐蔽,下半身和后背都藏在壕沟里不说,那个有气无力的陈毛正好将另外三人视线的死角挡住,只要干掉他,其余三人马上警觉,还有充分的反应时间。这群佣兵,果然不是普通的作战分队。
    看样子那四人一时不会挪窝,卓木强在等待,等待最佳时机,只要陈毛露出一个小空隙,他能一气解决两名武装分子,余下的两人就与他们处于势均力敌状态。正等待着,“吧嗒”卓木强感觉到背后被人拍了一下,以为是多吉,卓木强道:“这是性命攸关的事,别闹多吉。”
    多吉从卓木强前面伸头回来,一双大眼睛看着圣使大人,很奇怪大人的说法。卓木强一惊,多吉在前面,亚拉法师也在前面,那么后面是……卓木强扭头回看,就在此时,远处的四名武装分子突然尖叫起来,那声音惊恐不已,显然是被吓破了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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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6 楼
 
  莫金和索瑞斯撒开脚丫子没命的跑,以超人的速度极限狂奔,总算把那些变得肥扭粗大的藤蔓不像藤蔓,触手不像触手的东西给甩掉了,这一带好像又回到了那三重宫殿里,但是莫金和索瑞斯都清楚,绝对不是那里,因为他们是绕过那心脏一样的海绵体朝后面奔跑,一直朝着岩壁腹部深入,这里又是另一个新场所。没有了藤蔓,通道被打磨得方方正正,四壁又被涂上一层绛红色,墙上色彩艳丽的画着各式图案。既有佛教的佛生双树,观音坐莲,佛祖拈花,又有苯教的天母贡门杰摩降法,阿韦第青魔王挑衅,女神斯必杰莫伏魔;还有藏族的五姓财神,原始老母,黑龙神播撒瘟疫等图案。对莫金和索瑞斯而言,所有图案一并恐怖邪恶,诸多人物造型统统狰狞可怖,加上喷洒在墙上一道道干涸血迹,他们也不原意详加观察。
    地面铺着第一座倒塔内那种木地板,也被染成了红色,数百年过去了,这些木地板依然惊心的红着,血色殷红。踏在地板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这一道红墙似乎没个头,也看不见门,留给二人的唯一就是那种血迹的红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更显血淋。
    通道内又开始渐渐出现尸骨了,那些不知道好几百年前的尸骨斜斜歪歪靠在墙上,瘫在地上,这里似乎没有任何生物出没,那些白骨都保持着死时的姿态,绝大部分是手脚摊开的仰死,也有互相掐脖子的,有自己掐脖子的,有互捅利器的,还有厮咬的。索瑞斯看着脚边道:“看起来是这些密教徒他们自己或者是他们和外来入侵者相互厮杀吧。”
    莫金道:“入侵?不,这里这么隐蔽,这些人身上没有铠甲,手里没有兵刃,用来攻击的大部分都是法器,我更倾向于他们自己相互厮杀。不过,这些几百上千年前的事,一时也猜不出来啊。现在退路没了,我们只有看看前面有没有出路,这一路过来我们都是在山腹中向上攀爬吧?”
    索瑞斯点头同意,莫金道:“再这样爬上去,恐怕就要爬到地表了。”
    索瑞斯道:“上面可就是古格遗址啊。”
    莫金道:“是啊,天知道上面是古格遗址的哪个部分,希望别是人多的地方。”
    走了几分钟,索瑞斯目光一亮,道:“前面有门。”
    莫金指着地上道:“嗯,前面还有人。”地上的尸骨也开始多起来了,一堆散乱的枯骨明显刚被人踢开不久,索瑞斯道:“难道这里已经进入古格遗址范围了?”
    莫金道:“不太像,那些人也是从里面出去的,难道……难道说他们已经走在我们前面了?”
    索瑞斯道:“未必,也有可能是马索他们,在白蝎那里分开后我们可是向下绕了一个大圈子,当然,也有可能是白鼠们走在我们前面了,见机行事吧。”
    门内门外,完全是另一个空间,这里的建筑风格与巨佛嘴部的三重楼阁完全不同,似乎与普通的藏式建筑都一点不沾边,如果不是偶尔还有一尊形状怪异的佛像残端,莫金和索瑞斯会以为自己到了传说中的吸血鬼城堡。
    大门一打开,首先便是一道向上的长阶梯甬道,门内的一切似乎都与方或直棱形无缘,全是边缘圆滑的建筑特点,连阶梯也是圆棍形的一根摞一根。攀上甬道,眼前的景象就更奇特了,高低错落的建筑全不在一个平面上,所有的屋舍全都没顶盖,就好像掀开了顶篷的豪华跑车,可以看见全部的内设。所有的这些房间,都是通过一道道或上或下的楼梯连接起来,房间与岩体又有明显间隙,仔细一看才发现,中间那些房间全是串在粗大的石柱上,就像用竹签穿上的一串串蛤蜊,而四边的房间则直接从岩体上悬空伸出,如同栈道一样,不过在栈道上全是房子,没顶的房屋。还有那些四处燃烧的乙炔棒,提醒着二人至少有他们的一支队伍在他们之前来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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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7 楼
 
如今的莫金和索瑞斯是居高临下,一眼就能将整座城堡似的建筑尽收眼底,那些诡异的建筑风格让二人再次大开眼界,索瑞斯嘴角一阵抽搐,喃喃道:“天哪,这是一座镂空城堡,他们将整块山岩镂空出一座城堡来,看那些房屋,还有房间间的圆棍状石阶梯,它们全是连成一体的,是将整块山岩镂空雕刻出来的,不,不因该是雕刻,因该是开凿,天哪,这是什么技艺,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建筑。”
    莫金面无表情,但仔细听就不难发现,他的牙齿在发颤,他艰难道:“这还不是最让我吃惊的事情,你再仔细看看那些房屋,看它们的内部,这让你想起了什么……”
    索瑞斯这才注意到,那些没有顶盖的房屋内部,似乎也不该叫房屋,叫做一个个大池塘或许更贴切,因为这些房屋全是卵圆形的,或成桶状,或成碗状,或者是蛹状,还有就是盘状,这些桶,蛹,盘,碗,鳞次栉比的摞在一起,让这迥异的建筑显得就更加奇怪了,起初还不觉得有什么,经莫金一提醒,索瑞斯这才看出端倪,那些好似小桥流水,又好似喀纳斯坑洼地形,这不就是一个——,索瑞斯蒙了半天,才颤声道:“血池啊,一座长宽都在两百米以上,高二十层楼的血池,我的天哪,这太疯狂了,这简直就是魔鬼的宫殿!”整个镂空的立体城堡,竟然是由成百上千个小的血池组合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超级血池!
    莫金深吸了几口气,放平声音道:“是不是魔鬼的宫殿我还不敢说,但是从踏入那漆黑的地底大峡谷起,我就知道,我们将要面临的是一个诡异的未知世界,它们已经被历史的尘埃掩埋了上千年了,他们的突然消失只有天才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那一定是——一场灾难!”莫金最后四个字吐得又狠又惧,他终于被这个迷一般的宗教彻底震撼了。
    踏上跨入血池的楼道,二人的血液都在沸腾,走在这完全悬空的楼道间,就好像通往这个神秘宗教的祭坛,而他们自己,却是作为献祭的牲品出现的。居高临下仅能看见一片星火,无法确定佣兵们的位置,而在这些悬空的房间内上上下下没几圈,就让人完全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莫金和索瑞斯每进入一个房间都会无比震惊,每个房间就好像一个小的血池,里面的许多设置造型他们从未见过,房间里刮着飕飕的冷气,按理说这样的封闭空间不因该有风才对,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些千年的亡灵还被禁锢在这些小小的房间之中,永世不化的怨念让他们化作厉风,呼啸着将血腥带给每一个走进这里的人,那些房间血池内厚厚的一层血痂清晰的告诉着每一个来人,它们饮了多少鲜血才能堆积至今天的厚度。
    血池里的血最后开口都汇集在房间的一道沟槽内,那些房间与房间之间,沟槽都是相通的,也就是说每个血池里最后流出的血液,可以从一个房间流淌至另一个房间,那精密的渠道和每一间屋完全不同的血池,让莫金联系起那种大型的化工厂,一切都是诡秘玄妙的,这个地底世界在血与火的呐喊中疯狂。
    索瑞斯吸着冷气道:“这种地方会让人疯掉的,都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了,我闻到这里的空气还是那么血腥,这里的风会让人灵魂颤抖,这个地方只因该留给地狱里的魔鬼。这个宗教里的人到底是干什么的?他们造这么多血池出来做什么?二十层楼高的巨型血池啊,那需要多少人的血才能填饱,我一直认为自己是冷酷无情的生命,今天我才发现,我原来像羔羊一样善良。”
    莫金不自然的转动着脖子,蹲在一尊血池边缘摇头道:“这可不全是血池,卡恩,你仔细看看,你仔细看看这些血池吧,看这个地方,这下面是一个灶台,可以生火用的,还有这里,你知道这个带滚轮的凹槽是做什么用的吗?在中国,这种东西叫碾槽,带碾盘用来碾压药末的,还有这些,这些类似磨盘的东西,以及许多我们毫不知道的设置,它们仅仅是做血池那么简单吗?知道我看见这些沟槽是什么感觉吗?它们给我的感觉就像一条生产线,每一个房间就是一个小的生产作坊,所有的作坊都能通过沟槽传递原材料,像这种既有火烤又有水洗还有盘磨的精密生产线,只有化工生产才需要用到。”
    莫金站起身来,忌讳莫深的道:“没错,我觉得这简直就像是古代那些宗教徒用来生产化工产品的生产线——以血为原材料的化工生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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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8 楼
 
索瑞斯已经说不出话来,莫金将目光锁定在血池旁一尊残像上,这尊佛像只剩上半身,三目十二臂,骷髅为璎珞,前两手交持杵铃;次两手一持杵,一持颅体;次两手一持人头,一持细柄法器;次两手一持拍鼓、一持纯索;次两手张人皮;再次两手高举头顶作仰捧状。一只骷髅手骨搭在残像上,看上去好像尸骨死时想将这尊佛像拥入怀抱,那白森森的下颌和满口牙齿似乎还在微笑,一种满足的微笑。
    卓木强回过头来,立马就看见了攀附在他背上东西,他在南美洲丛林里见过的怪兽可谓不少,但这次还是被吓得浑身一个激灵,一种源自内心深处的厌恶和恶心,除了令他浑身发麻以外,差点就像佣兵那样惨叫起来。
    背上的东西,可以说是一条光溜溜滑腻腻的大蚯蚓,但却没有蚯蚓那样的环状褶皱,光滑得好像婴儿的皮肤,透出一股孩儿面的粉红色,粗如成年男子的手臂,长度呢,趴在卓木强背上的部位已经超过一米了,还有一部分钻入另一道壕沟的藤蔓下方,这个东西因该是从头顶掉下来的,看样子它似乎正在拼命离开卓木强的身体。如果不是这么大的体型,卓木强几乎就要判断这是一条蛔虫,这条体长数米的肠虫没有五官,脑袋顶端的口器正好就是一个器字形,四瓣肉呼呼的瘤状唇瓣一张一合,唇瓣还能有规律的一掬一松,似乎在空气中探路。那口器里似乎有无数蠕动的小触须,看上去说不出恶心,而这条大肠虫呢,昂着头像蛇一样在卓木强背上扭来扭去,湿漉漉的体液不住顺着它的口器流向它的身体,最后系数涂抹在卓木强的背上。几乎在看见这条大肠虫的第一时间,卓木强就不顾隐蔽的跳了起来,就像女孩子看见蟑螂一样恐慌失措,只想赶快将这个可怕的家伙从自己身上弄下去。多吉也怪叫一声,跳了起来,卓木强的衣服只沾到少许虫的体液,但是竟然朽化了,外衣如蛋壳般剥落,露出防弹背心来。
    还好,虽然暴露了自己,但那四名佣兵已经顾不上看这边一眼,他们那边有好几条这样的大肠虫呢。其中一条张开口器,一股腥膻味极浓的黄色脓汁从那肠虫口中吐出,正巧击中了那个只剩半条命的陈毛,陈毛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疯狂的扒拉着自己被脓汁粘到的胸口,一抓下去,一块人皮就像裂帛一样被扯了下来,露出蠕动肌肉包裹下的根根白肋骨。在黄色脓汁的浇灌下,那些肌肉化为了血水,血水滴在白骨上,白骨变作黄色,很快由黄转黑,像奶酪在阳光下溶化掉了。甘德江跳得远远的,嘴里叫道:“靠,强酸!”
    没有鼻子的肠虫靠口器上四瓣肉唇,似乎嗅到了人体血腥,更多的虫子朝不断溶化的尸体上泳过来。
    陈毛只叫了不到半分钟,就像一截木桩倒下了,而更多的巨大肠虫正在翻拱着,从那些藤蔓下方探出冒着酸水,批了一层肠衣一样的身体。古力身材矮小,但跑得极快,站在远处对着墙壁上方的肠虫就是一阵扫射,一条被子弹打飞的肠虫,在空中又被打得爆裂开来,它体内竟然有无数根拇指粗细,半尺来长的小肠虫,四下散落,扭动起来。
    卓木强被亚拉法师及时的提醒,才没有冒然开枪,法师大声道:“尽量远离这些东西,它们生活在布满强酸的环境下,身体多少有些异常。”而另一边的佣兵,发现他们三人之后,一面躲避着肠虫,一面朝三人放冷枪进行火力压制,根本不给他们讨论谈判的机会。
    卓木强大叫:“停火,先消灭这些虫子!”给果换来一阵枪声的回答,气得多吉大骂:“这些人是疯子!”
    太多了,整个巨大的壕沟石室简直就是为这些巨型肠虫特设的,它们一只只从藤蔓后的岩壁洞穴中钻出来,扭动着肥硕的身体,很快占据了全部壕沟。一些老实规矩的肠虫喷出一股股黄色脓液,在藤蔓上撒下一道道黄线,然后顺着黄线,将那些藤蔓慢慢的咀嚼进那一开一合的嘴里,它们保持着与藤蔓同步扭动,那些碰到什么绞什么的藤蔓对它们似乎毫无办法。另一些凭借口器感应到血腥的大虫们,则更多将上半身昂在空中,那一皱一展的肉唇搜集着令它们兴奋的信息。那些被佣兵击毙的肠虫尸体,还有那些刚刚从母体爆裂出来的小型肠虫,在碰到那些成年肠虫时,成年肠虫毫不客气的也全都将其收入嘴里。
    很快两面的人都发现,只要不站在这些肠虫必经的路上,这些没眼睛没鼻子没耳朵的大裂口生物便毫无知觉般,优哉游哉的吃着藤蔓,于是大家也将注意力完全转到了对方身上。佣兵的武器虽然精良,但国产的QCW05式微冲也不是省油的灯,无消声状态下长度500Mm,重2.2公斤,一百五十米可穿透钢盔,其五十发的大容量弹夹在世界都属领先工艺。双方一边躲避着粗大的肉虫子和缠人的藤条,一面依靠地形开火,不少被误伤的肠虫在两边的阵地上爆开,一阵阵腥黄的液体让人躲避不暇,而它们的尸体则被同伴不分彼此的统统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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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9 楼
 
 卓木强被激怒了,微冲的火舌持续喷吐,他端着枪站起来,朝着三名佣兵方向一阵猛扫:“来吧,你们这些要钱不要命的家伙!”
    弹夹完全打完后,卓木强才重新伏下,甘德江等人在另一边摸索着半蹲前进,嘴里骂着:“白痴,这样乱打也能打中么。”
    中间的龙军摸了摸热辣辣脸颊,骂了声:“妈的,地上的石头把脸擦破了。”
    甘德江回头一看,龙军的脸颊一道血口子,虽然不深,但一排血珠已经渗了出来,而他同时发现,周围十几根肠虫已经停止了吃藤蔓,它们直立着一米来高的上半身,不约而同的将口器对准了龙军的方向,似乎响应着某种召唤。“嗤”的一声,一股黄脓喷在龙军的腿上,龙军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腿发抖,眼神绝望,而甘德江和古力没有一句多余的话,拔腿就跑,远离这个危险的源头。龙军哭丧着脸道:“别丢下我。”古力的回答倒也干脆,他一把扯过龙军的背包,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下一刻,响起来龙军呼天抢地的惨号,很快又变成了蚊吟。
    甘德江则不忘将几枚手雷扔向了卓木强他们,自己离另一道石门越来越近了
    巨大的爆炸声掀得石室也震了两震,腾起一屋烟尘,不过石室中也被炸出一个没有肠虫的空隙来,卓木强摇落头上的石屑,问道:“没事吧,亚拉法师,多吉,你们没事吧?”
    亚拉法师和多吉二人从石灰堆里钻了出来,卓木强带领他们朝石坑移去。
    多吉道:“他们用的是什么,这声音比天雷还响。”
    卓木强拍拍多吉一身的灰,道:“这种从手里扔出来的雷,就叫手雷,只要没受伤就好。刚才好像那个高个子受伤了,看来这些恶心的肠虫对血有感应。”
    亚拉法师一面掩护开火,一面道:“未必,我们身上都有伤,如果它们能感应血腥,我们老早就没命了。”
    躲进手雷炸出来的石坑中,卓木强心有余悸道:“亚拉法师,你说……这次虫子是自己长在这里的吗?我看像是古人故意放养在这里的,养这么多这种可怕的虫子做什么用啊?”
    亚拉法师盯着甘德江他们的方向,心中回想起曾在一些古籍上能找到古代那种勇士的考验,通过重重机关,将体力发挥至极限,最后还要打败一只邪恶的猛兽,并将猛兽身体的一部分带回去作为勇士的证明。“这些看起来就很邪恶的生物,恐怕就是那种证明吧。”亚拉法师心惊肉跳的想着。
    多吉问道:“可是,如果没有动物来,这些大肉虫只吃这些树根,那不老早就啃光了么?”
    一句话惊醒法师,几点火星擦过,法师还了几枪,他喃喃道:“是啊,如果说这些虫一直吃这种东西,这里早就该被啃光了才对,除非……”法师捞起一截断掉的藤蔓道:“它们能够自行生长,这些是活物!”
    话音刚落,又是轰的一声巨响,甘德江将另一道石门炸开了,他可不愿意即面对这些数量巨大的肠虫,又面对两名持枪的对头。古力咆哮道:“甘德江!炸门怎么不说一声!你妈的,我……”他突然感到手臂的辣痛,惊恐万分的低下头去,血!是血!手臂渗血了!古力举枪大骂:“王八蛋!老子要你陪命!”甘德江早已经闪到一边,古力的子弹在尘嚣中一通扫射,悉数落空。
    “啊!”古力的惨叫包裹在一大团的灰尘中回响,甘德江不屑道:“哼,谁叫你自己不小心,还想来报复我,做梦吧你。”
    “呀……呀……”古力嘶哑的呼喊着朝卓木强他们的方向冲了过来,当他冲出烟尘圈时,卓木强等人看到,古力的两只手臂各缠了一条两米多长的肠虫,黄色的液体在他头部像融化的冰琪淋,皮肉被浇没了,半张露着枯骨的脸,一颗浑圆的眼珠随时有可能掉下,还在眼眶中骨碌碌打转,一发现卓木强等人藏身的石坑就亡命的奔了过来。
    亚拉法师叹了口气,一举枪,准确无误的将一颗子弹送入古力的头颅,那矮小的身躯连肩骨都露了出来,依然没有倒下,他剩下半张还算完好的脸努力的牵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感谢的微笑,这才倒下。
    经历了如此残忍的一幕,三人的心境久久不能平静,多吉忍不住“呀”的叫了一声,卓木强扭头一看,绷带渗出血来,刚才一阵猛烈的枪战和手雷爆炸,竟然让多吉的伤口重新撕裂了。卓木强和亚拉法师都手足无措起来,亚拉法师慌忙给多吉压迫止血,卓木强直道:“你……你……,你怎么把伤口弄伤了!”
    “哈哈!”甘德江怪枭一样的叫声在散去的烟尘中响起:“各位,你们慢慢陪这些肉虫玩吧。你爷爷我就不留下了陪你们了。”说着,朝另一间石室跨过去。
    多吉看着甘德江朝石门后走,突然发神经一样的喊了起来:“别进去!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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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0 楼
 
三人被一群类似外星生物的肉球包围着,要踏出去非从那些巨型肠虫的身体上走过不可,看过那三名佣兵的下场,卓木强等人还提不起那样的勇气。子弹打光了,多了一群噬咬同类的肠虫;手雷也具有很大的杀伤力,那些抢食的虫子已经抱成一团;催泪瓦斯,闪光弹,音爆,高压电枪,用处似乎都不大,那些虫子在距离三人五米远的地方扎堆蠕动。
    多吉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凄惨的笑了笑,对卓木强道:“圣使大人,我,我去引开它们,你们就从那道门离开吧。”
    “什么!”卓木强不敢相信多吉哪来这么大的勇气,为了一个刚认识一天不到的人去卖命吗,多吉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就卓木强愣神的一瞬间,多吉拔腿开跑,却被亚拉法师捉住脚踝,一把拉了过去,道:“等等,这样做毫无意义!你认为你能跑多远,这里到处都是这些肠虫,随便一根虫绞住你你都走不了,而且,那道门,也不是我们可以进去的。”法师抬眼望去,佣兵进来的石门已经被一捆膨胀得极度粗大的藤蔓占据,远远看去,就像一头怪兽的胃袋,进去和送死成为了同义词。
    法师的脑海里正飞速的思考着:“这个大厅因该是我们所见过的最大石室了,如果是古代勇士最后的证明,这里因该可以直接抵达一个出口才对。佣兵进来的那道石门无疑不是一个好的出口,其它的门呢,嗯,看来也都不好走,还有没有我们忽略的东西呢?如果是进行最残酷最终的考验,也因该有个停止的时间吧,既然能打开,就一定有地方可以关上,否则只是那些通道里的缠人藤蔓,根本就没有任何人可以通过。肠型和强酸池都因该是路标的证明,这里因该被确信为是在胃部,机关会是在什么地方被打开的呢?心脏,不错,如果我是建造者,一定会把打开总机关的枢纽设在心脏位置,可是关闭机关,因该是在通过所有考验之后。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根本就没办法去寻找关闭机关的方法,不对……等等,这些肠虫的强酸分泌液几乎无法抵挡,古代的先贤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同时面对这么多令人恶心的肉虫还可以安然而退。这些虫子是后来才有的?不,从地面的沟渠来看,根本就是人工饲养的,难道是一千年的时间,让这些虫繁衍太多?不太像,这些需要水才能生长的藤蔓数量有限,它们可以限制虫的数量,还是说,古人有什么防虫的好办法?如果说嗜血的话,我们三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没理由不对我们发起攻击。”
    所有的念头几乎只在一瞬间,法师已经将三人面临的环境分析了个大概,几个画面突然从他脑海里闪过,人体胃部解剖图,在肠道里看见那支离破碎的佣兵尸体,落在强巴少爷身上从天而降的肠虫,挣扎着离开,坚守良久也未见肠虫们进攻过来,当所有画面串联起来如电影般回放之后,亚拉法师自信的站了起来。
  卓木强更加惊慌了,难道亚拉法师也和多吉一样,打算用自己的身体去开拓出一条血淋淋的生路?亚拉法师仿佛看穿卓木强的担忧,淡然道:“放心,我还没傻到去和这些可怕的虫子硬碰,我只是去验证一下自己的观点,如果行不通我就退回来。”
    亚拉法师在两人的注目下,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每一步都离深渊地狱更近,虽然踏在平地,可卓木强的心,比法师飞跃悬梯时还悬。奇怪的一幕发生了,当亚拉法师距离那些肠虫不足一米远的时候,肠虫们明显感觉到了什么,它们昂起头用肉瓣似的嘴在空中撅着,然后丢下同伴的尸体,让出一条路来。亚拉法师回头道:“看见了吧,我们根本就不用怕它们,刚才的攻击也完全是浪费火力,走吧,我知道哪里可以出去。”
    卓木强和多吉站起身来,卓木强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亚拉法师道:“嗯,刚才第一条虫子掉在你背上时我们就该注意到了,它并没向你发起攻击,而我们三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有伤,那么近的距离,这些虫子怎么可能不攻击你呢。还有,如果这是古人让勇士修炼的地方,那么,那些古代的勇士怎么才能从这些肉虫身边过去呢?所以,我才要试一试,看看是否我们拥有克制虫子的东西,果然,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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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1 楼
 
 甘德江既听不懂多吉在喊什么,也不会听多吉的,他一脚就踩上了石地板,那些石地板轰然掀开,露出那间石室原本的结构。甘德江也算反应敏捷,一见不妙就抢跳了一步,落在一根方柱上,跟着一口气准备冲跳至第二根方柱,结果身体还在半空中,只听“啪”的一声,看不见的空气炮像苍蝇拍当头兜下,将甘德江的身体重重的撞在另一根方柱上。又是“啪”的一声,令一股强大的气流像扫垃圾一样,轻轻的将甘德江的身体扫到方柱下面,“扑通”一声,沉重的身体栽入黄色冒着泡的池塘。没多久,一只还连筋带肉的手骨突然伸出,牢牢的抓住一根方柱的棱边,然后再次沉下,终于没有浮起来。
    眼前的景象无疑是恐怖的,无数巨大的肠虫翕动着令人恶心的口器,蠕蠕而来,三人不容任何肠虫靠近自己五米之内,冲锋打完了打手枪,手雷扔完了扔闪光,火光再次闪烁在人虫之间。
    将周围的肠虫击毙一片之后,更多的肠虫围了过来,它们贪婪的吞噬着自己的同类尸体,一条缠着一条最后裹成一个个蠕动的大肉球,还有无数外围的肠虫削尖脑袋朝里钻,卓木强他们的武器完全都消耗在与虫子的斗争中了,如今彻底陷入了绝望之中。
    扔出最后一枚烟雾弹,烟雾咝咝飘散在空中,连它也显得有气无力,卓木强翻身躺下,只等虫来,他突然后怕起来,当初怎么没想到给自己留一颗子弹!多吉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卓木强,眼中满是不解和屈辱的神色,他问道:“这地方,太可怕了,比蝎子沟,蚂蟥坡,黑沼池加起来都还要恐怖。圣使大人,你告诉我,这就是我们工布巴族世代守护的圣地吗?这里真的是供奉诸佛的地方吗?”
    卓木强无言以对,这个连自己身份都未搞清楚的圣使大人对所经历所发生的一切感受比多吉还深,他还正想问多吉呢,多吉却反过来先问了。
    亚拉法师淡淡道:“村里的长老不是说过了吗,这里是圣人们修行的地方,曾经是瘟疫,灾荒,毒虫的发源地,所以才在这里修建巨大的神佛镇压住这些可怕的怪兽啊。所以才让真正的勇士来挑战,来消灭这些邪恶的生物,这才是圣地的真正意义,接受炼狱的挑战,才是圣地守护勇士们终身的使命。长老们是这样说的吧,多吉?”
    多吉这才回过神来,张大了嘴巴,嗫嚅道:“可是,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是我们所能战胜的啊……”
    亚拉法师安慰道:“是啊,是啊,所以说,我们还不算真正的勇士,真正的勇士,拥有钢铁一般的意志,拥有莽牛雄狮的力量,有着鹰隼一样的敏捷,我们能来到这里,也算是不错了。”
    多吉低着头道:“可是,我已经是村里最好的猎人了,难道我还不够勇敢么?”他豁然抬头,盯着卓木强问:“圣使大人,我是不是要死了?”
    卓木强一震,忙道:“瞎说什么呢,你的伤又不重,怎么会死。”
    多吉看着不住渗血的纱布,低声道:“我知道的,我就快死了,那些大虫子闻到我身上的血腥了,我会和刚才那个人一样,被它们吃掉的。”卓木强和亚拉法师都是一惊,没想到多吉的观察力如此敏锐,他们还希望多吉没有发现那些生物的这一特性呢。这个场景确实恐怖,那群蠕动的虫子就像是拥有无底洞的大胃王,怎么吃也填不饱它们的食欲,而被它们的强酸分泌液沾上,真的是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卓木强无话可说,他嘟囔道:“妈的,这模拟人体的巨佛也模拟得太逼真了吧,连寄生虫都有。”他跳起来吼叫道:“肠虫不是因该寄生在肠道里吗?这里可是胃啊!”
    法师苦笑道:“错了,马蝇知道不?它的幼虫就生活在马的胃部,也在那里结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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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2 楼
 
卓木强搀着多吉来到法师身边,不解道:“那是什么?”
    亚拉法师道:“你想想,有什么东西是我们拥有而且多次帮助过我们的?”
    卓木强恍然醒悟,将手贴在胸口的暗袋上道:“天珠,这些虫子竟然可以感应到天珠!”
    亚拉法师道:“是啊,我也没想到,这颗小小的珠子竟然整个修炼之地的通行证,没有这颗珠子的人闯进这里无疑是找死,也多亏了这颗珠子,我们才能离开这里。”
    多吉环顾四周道:“可是,我们要怎么离开呢?”
    亚拉法师头一扬,对着那片黑暗道:“走上面。”
    因为受伤,原本简单的攀登对三人来说显得无比吃力,费了老大的劲才算在黑暗中找到了出口,完全的没想到,那巨大的石室除了四周有门以外,头顶黑暗中还有出路,多吉不由对这位老法师佩服有加。亚拉法师道:“恩,我是从早先那具摔得支离破碎的尸体想到的,我记得当时就说,他是从高处跌落造成的,后来一想,胃部当然是一上一下两个出口,如果在无数的石室训练场里转悠,我们最后的结局肯定和那些佣兵一样。”
    那道竖井足有百米来高,站在新的平台,下方的石室完全没入黑暗之中,这上面一间石室也是无比巨大,不过显得空荡荡的,仅在石室正中有一轮巨大的铰盘,基座上的古老文字仿佛是岁月的烙痕。石室正前方有两扇大铜门,双门紧闭,似乎打不开,开门无望后,三人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中央大铰盘上。仔细观摩了这具直径达十米的大铰盘之后,亚拉法师肯定道:“这下好了,总算找到了,这铰盘因该是关闭整个机关用的,这里是修炼的最后一站,勇士们用尽全身最后的力量才能关闭巨佛内所有的机关,来吧,我们一齐动手,关掉它。”
    亚拉法师和多吉在一边往上抬铜桩,卓木强在另一边往下压,他脚下有一个小基座,一根铜杵可以插入小基座中,刚好起到卡住铰盘铜桩的作用。也不知道这个铰盘究竟与哪里的机械发生关系,总之沉重得不像人力可以关闭它,三人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挪动一格,卓木强就得赶紧把铜杵拴在基座上,休息恢复力气后,三人再扳动一格。如此过了大半个小时,总算听见一些效果,先是大量气体泄漏的声音,随后的汩汩的水声消失了,最后基座里传来咔嚓一声,似乎稳稳的固定在了一个地方。卓木强三人都快虚脱一般,靠在基座上喘大气。
    并没有人靠近,石室前面的门自动打开了,同时别的石门似乎也都开启了,一时间各种机关恢复的声音络绎不绝,休息了十分钟,卓木强体力稍微回复,就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道:“走,我们去找教授他们。”
    亚拉法师和多吉也都站了起来,卓木强一马当先,多吉体力竟然也是惊人,一跳一跳的跟着圣使大人,亚拉法师微笑着叹息,老了,毕竟就是老了。
    莫金和索瑞斯在血池立方体内忽上忽下,没有交火的声,不知道是他们的队员干掉了敌人,还是敌人将他们的队员干掉了,又或者他们也同自己一样迷失在这上上下下的楼梯间。整个巨型血池显得死寂,只有飘摇在凄风中的火焰告诉两人,曾经有人来过这里。空气中的寒意和残留千年的血腥绞紧两人的神经,地上的枯骨伏尸,残缺的邪佛恶魔,被摇曳的火光影映在墙上,刺激着两人的视觉,一切都是未知的,一切都是诡异恐惧的。莫金捏紧了拳头,武器有时显得不可靠,只有身体才属于自己,索瑞斯将牙咬得格格直响,这种安静让他毛骨悚然,那股熟悉的气息煽动着他的情绪,让他觉得无比压抑,他想杀人,想看人被野兽被昆虫咬得体无完肤的血腥场景,渴望听到他们遍地翻滚的哀号,似乎只有这样,才会让他觉得不那么害怕,一切都还在自己控制中。可是,空气中的沉重阴寒丝毫不见减少,随着越往下,那种压抑感反而越重了,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敌人尾随着自己,伺机攻击偷袭自己,每一个声音,每一道寒风,都要让两人紧张许久,他们同时在对方的眼中,看见了自己的恐惧。
    方才站在顶端便无法看清重重叠叠的血池房间,如今身陷其中,更是云深不知处,往往拐两道弯,下一层楼,回头便看不见自己刚才经过的房间了。偶尔远处有人影晃动,如果刻意去追寻,只需经几个房间便没了对方的身影,莫金亦不敢大声呼喊,谁知道得到的是同伴的回应还是敌人的精确瞄准,偏偏在这岩体中有极大的磁场干扰,任何通讯信号都陷入瘫痪。     绕来绕去竟到了血池的底部,在周围无数小血池的中央,竖立着一个蜂巢似的卵圆建筑,它顶上的管槽直接与上面许多层血池相连,它浑身都是开口,周围有八座血池围绕着它,再外一圈有前五后七,左右各三十三座血池,更靠外则更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血池如此布置,但是中央的蜂巢开口,让两人不由想到,如果上方的血池的都注满鲜血,然后灌注下来,那么这个卵巢岂不是像喷泉一般喷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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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3 楼
 
 莫金猛的摇头,制止自己继续想下去,索瑞斯道:“这里因该没有我们想要的东西才对。”
    莫金道:“嗯,看起来也不像,这不会是放贵重物品的地方。”走过近十人高的蜂巢时,莫金不经意一瞥,却让他的脚步停了下来,目光牢牢盯在蜂巢的基座位置,以索瑞斯的目光来看,那里只是刻着一个古怪的符号,但是莫金知道,这是一个名字。“东.苯波”,他飞快的转到另一边,果然,也刻着一个名字“赛.苯波”,另外两边分别是“党.苯波”“莫.苯波”。莫金好像一位耄耋老人,伸出一双颤巍巍的手,触摸着这些古代的符号,突然嘴角一阵哆嗦,索瑞斯看在眼里,问道:“怎么了?”
    莫金收敛了那奇怪的表情,正容道:“没什么,走吧。”只是踏上另一道楼梯前,他又回头看了那蜂巢一眼,眼神迷离而轻颤,索瑞斯露出轻蔑的笑容。
    又过了十来分钟,索瑞斯愤怒了,这些楼梯忽上忽下,有的房间只有两道楼梯连接,而有的房间竟然有四道,也有仅有一道楼梯的死胡同,感觉走了半天,好像还在原地踏步,想退出去也是困难无比,可望而不可及。看见底部的蜂巢结构后,莫金脸色更显阴霾,他只是默默的沿着一道道楼梯上去,下来,上去,下来,穿梭于各个房间之中,对满地的尸骨和各式形态狰狞的佛像看也不看一眼,但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在计算着什么,还不住在一些楼道附近涂上颜色明显的标记,对莫金的古怪举动,索瑞斯也懒得去问了。
    “卡拉”一声拉枪栓的响动让二人警惕起来,两人迅速选好隐蔽位置,莫金反手从背包抽出m5,而索瑞斯二话不说一拉背包边缘,抖出一只肥滚滚的白鼠。莫金不慌不忙的拉起枪栓,发出近距离能听到的响声,小白鼠也顶着火柴匣子,朝索瑞斯扔出的果饯追去。
    “咦?这不是白鼠吗?索瑞斯,老板?”声音传来,莫金手一送,将枪插回背包,低声道:“马索,你们还有多少人?”
    暗中转出一群人马,正是马索带领的六个人,有两人似乎受了伤,但是并不严重。马索欢喜道:“我就说嘛,老板和索瑞斯先生肯定会没事的,这点小问题哪里难得住你们。”
    莫金对马索的吹捧并不领情,淡淡问道:“就剩这么几个人了么?”
    马索一看老板脸色不对,忙道:“老板,是这样的,后来又出现了岔路,人多洞小,挤在一起,所以我们就自发的分成了两批人,后来又有岔路,西米带了五个人,我带的六人全在这里,一个也没落下。”他特意强调了“自发”两个字。莫金一看那六人,囊括了雷波,牛二娃等一干好手,不用说也知道他们的队伍是怎么分配的,另一队人马多半是被牺牲掉了,西米带的人估计还有残余,不过首先和大部队分开的正是他和索瑞斯两人,他也不作过多询问,只是道:“你们来了多久了?”
    马索慌忙道:“我们是追着西藏那伙人过来的,在这里面绕来绕去,不知道怎么那伙人就不见了,如果不是他们跑得快的话,哼,肯定全歼他们。”
    索瑞斯收起小白鼠,对马索的自大报以鼻息。莫金道:“他们也在这里?他们有多少人?没有反抗吗?”
    马索道:“他们好像有六个人,刚才还在我们前面,可能相隔有三四个楼层的高度。反抗,呵呵,他们的武器装备人员都不及我们,怎么敢反抗,只是偶尔放几发空枪,不让我们逼得太近而已。”
    莫金道:“狗屁,你以为他们真的是怕你么?我说你因该去参加佣兵才对吧,这么好战,你知道人家是在做什么吗?”他一把揪住马索衣服,恶狠狠道:“人家是在找地图,找出路,没功夫跟你瞎闹,只有你才脑子除了装着杀人,别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说,你找到什么地图的线索了没有?你看着这些建筑,这些佛像,你从中得到什么启发?有什么蛛丝马迹?有没有!”
    被老板一吼,马索汗水涔涔而下,对于老板提出的问题,他除了用“不知道”来回答,实在找不出别的答案。索瑞斯劝解道:“算了,能跟着那伙人也不错,说不定他们就能带我们找到地图呢。哼哼,六个人,他们进来时可是九个。”
    莫金冷冷道:“他们不愿与我们正面对战,那是因为这里是中国的领土,不管我们发现的什么东西,都属于中国政府的,他们是怕打遭遇战,将这里的建筑破坏掉了。哼哼,这是我们的优势,嗯,想办法跟上。”接着他又用中文向牛二娃问道:“用你们中国话怎么说来着?投鼠忌器?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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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4 楼
 
 卓木强和多吉太高兴了,没想到在绝境中还能生还,他们眼前只有一道又一道完全敞开的大门,完全没有注意到其他。一切都将回复原样,而他们也已经爬完整座巨佛,说不定很快就会找到方新教授他们,卓木强心情开始激动起来,走过一间又一间的石室,两个相对年轻的男人与亚拉法师间拉出距离。然而,就在最后一间不足五十平米的小石室里,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脚下铜地板和地板中的圆环。
    当卓木强一脚踏上原本以为没有任何机关的铜地板时,锵的一声,地板正中的圆环变成两个对折的半圆弹跳起来,犹如捕鼠夹子一般将卓木强的一条腿牢牢锁定在铜板上。多吉一见,几乎不加思索的冲上来准备救圣使大人,“锵”被另一块地板上的夹子绑定。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两人惊愕不已,这时亚拉法师才刚刚走到这间石室的门口。
    半月形的铜枷只在中间开了一个小孔,稳稳的套牢卓木强的脚踝部位,其余地方相当吻合,几乎找不出它们对接的缝隙。卓木强一抬腿,那个半月形铜枷应声而起,锵琅琅带出一串铁链,多吉那边也是同样情况,他试着走了几步,约三米距离,随即再也走不动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跨出那两步时,卓木强脚下的铁链则被拉进了地下。亚拉法师在门口,正好看见多吉拖着铜枷牵出一大串铁链来,而卓木强半蹲在地上,使出吃奶的力试图掰开铜枷。
    亚拉法师如遭雷击,矗在房中,心中暗道:“这是……这是最后的决斗场啊!大意了,太大意了!”同时,多吉已将铁链拖到尽头,他准备用力挣断铁链,却听见咯的一声,石室四壁“噗索索”溢出不少流沙,整个石室周边的四道门和顶部开始缓缓下沉,亚拉法师大叫起来:“是限时的最后决斗场,混蛋!”
    亚拉法师目光一扫,石室内的铜地板与普通石地板交叉排列,一共有八块,他低声呻吟了一声:“可容纳八名勇士的最后决斗场。”突然大声道:“快,想办法弄开那些枷锁,我们或许还有十五分钟,不!或许只有十分钟时间,不然的话,我们都会死掉的。”
    多吉牵出枷锁底部的铁链,疑惑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法师大人?”
    亚拉法师严峻道:“最后的决斗场,是用生死来决出胜负的战斗场所,这些枷锁一旦套上,就没有钥匙可以打开。你们也注意到枷锁底部的铁链了,只要被套上枷锁的人数超过一人,底部的铁链就自动被机关拴在一起,唯一能解开枷锁的机关,就是拉动脚底的铁链,将对手的枷锁拉至地底去,别人的枷锁就是解开自己的钥匙。”
    多吉道:“可是,脚套在上面,怎么能把枷锁拉到地底去?”
    亚拉法师的语气显得有些冷酷无情:“不错,唯一让自己获救的办法,就是折断对方的腿,这里是用生死做赌注的决斗场,不杀死对方,或是不折断对方腿,自己也没办法出去,最后里面的人都难逃一死,因为它限制了时间,看见那堵墙了吗。”
    顺着法师的手看去,只见空中飘落的扬沙在墙面上渐渐浮现出一个三角形底座,法师道:“这是一个类似沙漏的计时器,当墙面的三角形完全被沙覆盖时,头顶的石壁和四周的石门会以比现在快数倍的速度落下来,谁都逃不掉。没时间了,有没有好办法?”
    武器在对抗中消耗光了,连颗子弹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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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5 楼
 
 卓木强拿出登山的尖镐,将尖的一头卡进铁链的链环里,道:“折断铁链如何?”
    亚拉法师道:“只能试试。”
    “锵”五次滑链之后,第六次全力敲击,亚拉发生双手虎口一阵发麻,登山镐竟然给崩断了,而铁链依旧如故,法师全身都是汗,眼睛突兀着道:“这……这,这绝不是普通的铁链,钢钎都折不断掰不开它啊。”
    流沙已经将三角形覆盖了一半以上,卓木强也是急得汗流浃背,只有多吉默不作声,仿佛认命了。亚拉法师翻找着背包,不住喃喃念叨:“还有没有别的工具?还有没有别的工具?”
    卓木强突然道:“打火机,焊割打火机!我们可以熔断它!”
    亚拉法师和卓木强都从各自的背包中找出了打火机,这种喷射火焰高达三千度的特种打火机,此时正好派上用场。亚拉法师给多吉熔铁链,卓木强则自救,将火焰全开,喷嘴发出“吱吱”的叫声,内焰也从淡蓝色变成的纯白,发出刺眼的亮光。卓木强将火焰对准了铁链环扣位置,任由火焰烧灼,很快热气就传到了脚踝,整个脚踝冒起了白烟,炙烤的肉香扑鼻,卓木强咬牙忍住。但奇怪的是,任由火焰如何烧灼,铁链的导热性保持良好,却丝毫没有熔断的迹象,卓木强急了,一脚踩着铁链的一头,一边熔烧,一边用另一只脚奋力扯动铁链,依然没有效果,徒增痛苦而已。那边亚拉法师也遇到了瓶颈,他大声道:“多吉,用力拉呀!可恶,怎么不熔?”
    五分钟的高压气体很快就挥霍光了,这下三人彻底傻眼,三千度的高温,普通钢铁用一半的温度就能熔解,三千度的高温,就连石头也烤化了,这链子竟然连红的迹象都没有。卓木强愤然道:“这根本就不是铁链子,这是什么东西做的!”他悲愤的甩着腿,伤口血液从溃破处流出,除了灼热的刺痛外,竟然有一丝麻木了。
    这时,顶壁已经下降了一大半高度,石门更是只容人弯腰屈膝才能通过了,亚拉法师望向石壁的沙粒金字塔,此时三角形已经完成四分之三,只留下一个小尖。多吉垂目道:“法师大人,你走吧,我和圣使大人恐怕走不了了。”
    卓木强也道:“对啊,亚拉法师,你先离开这里,我们不能三个人都困死在这里。”
    亚拉法师气愤道:“走!我怎么走?你让我扔下你们两个走吗?我怎么去和他们说?我怎么去告诉你的唐敏大小姐?我又该怎么去告诉德仁老爷?”
    多吉哀求道:“求求你了,出去了吧,法师大人。”他吼道:“你出去啊!”
    亚拉法师仿佛从多吉的眼里读出一种决心,他经过痛苦而短暂的挣扎,还是选择了默默的离开,他已经知道了多吉的决定,但是这个决定,不能告诉强巴少爷。法师离开时,已经需要双膝跪地才能爬出石门了。
    卓木强松了口气道:“太好了,亚拉法师总算肯出去了。”
    “圣使大人。”多吉正面着卓木强,喃喃道:“谢谢你,带我出来,在我最黑暗的时候,你也没松手。因为你,让我的追求变得有了意义,不再是一句空话……”
    卓木强也知道多吉想做什么了,他道:“别做傻事啊,多吉,没到最后也不要放弃希望。”
    多吉睁着那双大于常人的眼睛,微笑着看着卓木强,道:“或许我该早一点松手掉下去,圣使大人和法师大人也不会为我吃这么多苦。冥冥中万能的佛祖自有安排,圣使大人抓住我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命运的归属。我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不能在圣使大人找寻圣地的途中起多大作用,如今,就让我用这不足道的生命,为圣使大人开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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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6 楼
 
 丛林刀泛起寒光,多吉是用自己最大的力量朝自己腿上砍去,在卓木强撕裂的吼声中,血光飞溅,巨大的疼痛让多吉瞬间昏死过去,然而更剧烈的痛楚又将多吉从昏迷中痛醒,那一瞬间,多吉由生到死,再由死到生。腿骨完全断裂,但腿还没被砍掉,少许筋肉连皮粘着,多吉的脸因痛苦而变形,他咬着牙,一脚踩在铜枷底部,以身体为重心,奋力一扯,腿,断了。多吉的脸色如纸般苍白,断口处的血好像打开了水笼头般外涌,卓木强惊呆了,亚拉法师别过头不愿意看到。多吉龇牙咧嘴的笑着,将断腿从铜枷里取出,跟着,用他那弱小的身体,将完全呆住的卓木强撞向即将关阖的石门处,随即拉动卓木强脚下的铁链。果然,当多吉脚下的铜枷没入铜板下面,卓木强脚上的铜枷“啪”的一声便打开了,跟着地下的机关盘绞铁链,准备将铜枷拖回原地。亚拉法师早有准备,卓木强一个踉跄来到石门旁时,亚拉法师将手伸入石门往外一拉,随即将卓木强拉倒,拖出石门,此时石门距地面也仅有一个头颅高了,卓木强的头在石门上重重一磕,顿时晕了过去。
    这时的多吉再想出去,他的头已经无法通过石门了,而他也没有那个力气爬至门旁,他扔出一个小东西,对亚拉法师最后说道:“拜托您,法师大人,请把圣石交给嘎嘎,还有这个,告诉她,别在村口等我了。”
    石门缓缓落下,多吉也感到体力和体温随着血液缓缓溜走,他最后一丝清明的意识,仿佛回到了几年前,那棵巨柏下,那群孩子的嬉笑声。
    “跌不,跌不,多吉跌不……跌不,跌不,多吉跌不……”
    瘦小的男孩跪在地上,透着那股倔强,硬是没让眼中的泪水滴落,他依然在大声反驳:“我不是跌不!我不是!”
    “你是,你就是,你爸爸是跌不,你也是跌不!你永远永远都是跌不!”
    “等着瞧吧,我会成为村里最优秀的猎人,圣使大人来到村子里,只会带着我出去!……”小男孩的手深深的插入泥里,死死的握紧。
    当孩子们都散光之后,他站起身来,惊异的看着眼前的小女孩,不满的问道:“喂,小丫头,你怎么还不走?刚才就是你哥哥带头欺负我吧?小心我揍你哦!”
    “嗯,那个……你不会的。”小女孩的眼睛很明亮,好像会说话的样子,她怯生生说话,低着头脸红,“对不起,我为我哥哥向你道歉。那天,那只小羊羔,嗯,我知道是你救了它那个……真的很谢谢你。”
    小男孩很恶毒的笑道:“喂,感恩是要有诚意的,唔,该怎么办好呢,这样好了,以后你做我老婆吧。”
    “嗯,老婆是什么?”
    “老婆嘛?就是,就是有酥油饼一起吃,有奶茶一起喝,天天都在一起玩。”
    “真的吗?那太好了,你要守约哦。”
    “好,来,我们拉钩,不许反悔哦。不过,我现在要到森林里面去,阿爸说过,森林才能教会我们怎么做最优秀的猎人,那是在村子里学不到的。我一定要让村子里那几个老头子看看,我多吉才是村里最好的猎人,我多吉才是圣使大人能赏识的人,哼!”
    “嗯,那我就在村口等你回来哦,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
    记忆的碎片趟过岁月的河,石门落下的沉重声让这里陷入了黑暗,仿佛感觉到石板压上身体,多吉感觉到身体好冷,比任何时候都冷。在黑暗中,没有光,枕着冰冷的地板,好安静啊,多吉悄悄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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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7 楼
 
六个人,四个萎靡不振,张立岳阳的左右肩各自无法抬起,方新教授腿肿得厉害,不得已只能将外裤划开,避免过紧的挤压造成更严重的血肿,巴桑鼻青脸肿,持枪的手筋肉痉挛。唐敏一改平日温柔,变成了打不倒的女战士,那张瓷娃娃一般的脸白晰得可怕,天鹅公主般的身躯偏偏如钢筋一般的屹立着,不知道是种什么信念将她撑得笔直。另一个女人拭去额头的血迹,一双眼睛始终盯着前方,从那严峻的表情和英姿完全看不出她受了多重的伤,如果这只队伍人人都会倒下的话,她一定会是最后一个。在同时遭受藤蔓收缩袭击的情况下,正是这个女人,凭借惊人的直觉和分析能力,带着队伍在死亡通道中闯出一条活路,硬是绕到了马索等人的前方。虽然途中与三队被冲散的武装分子交火,但双方都一接触即散开,在那绞肉机一般的洞穴内开火无异于自杀。
    被马索等人牢牢的吊着,他们在悬空的血池间穿插游走,寻找出路和可能出现的地图,按照吕竞男的指示,他们尽量不与对方接火,能避则避,实在不能可以放几枪拉开距离。
    巴桑将头从门口缩了回来,轻轻一摇,表示暂时没有人跟上来,吕竞男环顾着周围的环境,似乎已经没有别的路了,从这房间继续向上攀登七层楼高,似乎又回到走下立方体的起点附近去了。她冷静的分析道:“第一组七人与后来的两个身影因该已经遭遇了,但是他们没有开火,那么就是一伙的。如今我们面对的是九名武装分子,这也许是他们最后的人数,他们没有分散开来占领关键位置说明他们的指挥不力,估计本没在队伍之中。我们必须赶在他们之前找到地图,这里的房间我们都检查过了,明显不是放置贵重物品的地方,前面就是最后一条岔路,如果不能发现新的出路,我们就只能离开这里。”
    教授扶正眼镜道:“这里因该是佛像的最深处了吧,离开就只能原路返回。”
    吕竞男没有说话,原路返回的意思已不用她作说明。沉默良久,她说了一句:“别停下。”
    “哗啦”方新教授一脚踏断了一根圆石阶,发出巨大的声响,他身后的张立和岳阳各伸出一只手拉住了他,下方吊尾巴的敌人立刻做出了反应,吕竞男警惕的看了看下方,挥着枪道:“小心一点,还是我来开路吧。”
    唐敏也一晃枪栓,道:“我来断后。”中间的四个男人一阵汗颜。
    卓木强醒来从亚拉法师手中接过多吉的遗物,一枚天珠和一块玉蚕,在石门前沉默了足有十分钟,石门丝毫不见再次打开的迹象。
    “从今天起,多吉这条命,就是圣使大人的了,多吉将追随圣使大人行遍三千大千世界。以我身下阿鼻地狱,受尽十八苦楚,也保大人平安。”
    多吉拍着胸脯发誓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当时自己只是一笑,而今,多吉已经用他的生命验证了自己的誓言,多吉……卓木强强压下悲痛,将多吉的遗物放入了贴心口袋,果敢的转身,“我们走吧,法师。”亚拉法师在这个男人的眼中看到对生命更深一层的理解,心道:“强巴少爷,你终于学会了渐渐领悟,这就是历程啊,你的人生的历程。”
    卓木强没有掉眼泪,他要带着多吉那份执着和坚韧继续走下去,他正在渐渐坚信,寻找帕巴拉神庙便是命中注定,这是他的——使命!这条通道很长,渐渐离开藤蔓布满的通道,再两条岔路口前,卓木强选择了向岩壁更深入的一条路,他相信,教授他们也会选择这条路的,在黑暗中穿行,终于,他们找到了出口。那是一到暗门,门打开后,面前是绛红色的方形通道,墙壁上的伊舍那天正在降妖伏魔,一地的尸骨和满墙的神魔起初也让两人震惊不已,很快他们便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在墙脚处,教授他们留下了显而易见的路标。卓木强和亚拉法师对望一眼,总算露出一丝欣喜,他们沿着路标开始全速朝吕竞男等人处赶去。
    此时的吕竞男等人,已经走到了尽头,离开立方体之后,从山岩的侧壁另有一条四方形通道,通道约十米宽高,台阶无数,渐行渐高。两旁是烛台灯斗,上方有飞天夜叉悬空凭眺,下方有墙裙,其上以浮雕刻有神佛无数,通道里面是两排保存较完好的转经轮,有枯骨伏尸其上,尽头是一排扇门,朽木上的二十八宿图案还依稀可辨。令人心生寒意的是转经轮旁立着的干尸,这些干尸完全不同于地上的枯骨,他们就那么直挺挺的站立着,好似经轮的守卫一般,甚至有的干尸还结有手印,看上去他们都是安然的站立在此处死去的。
    吕竞男极小心的推开木门,结果两扇门还是应声而倒,砸起一团尘雾,不待灰尘散尽,四名小组成员进入内殿,唐敏和巴桑在拐角处监视敌人动向,必要时阻击敌人。
    这座深埋入岩壁的内殿非常奇怪,推开门后发现不过是一圈宽三米左右的围廊,正面一道石墙,墙上开了不少门,许多门都坍塌了,尸骨散布其间,门内却不是通道,而是一座座独立的佛龛,里面供奉着造型各异的三眼神佛。围廊的另一面墙上也是如此,在石壁中凿出一个个佛窟,有大有小,小的宽高不过两三米,大的有十来米高。围廊宽约一百五十米,长约两百米,围成一个长方形,第一圈的大小佛像就不下百尊,而且这里的佛像破坏并不严重,大部分保持了完好性,绕过第一圈佛后,中间又有一圈佛像,一圈再一圈,共有四圈佛像,大小佛约三百余尊,皆面朝内,正中是一个座台,由无数手臂参天支立,如花瓣般包裹着座台中心,可惜里面一无所有,岳阳失望的从座台上跳下,摇了摇头。
    方新教授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惋惜道:“东西又被取走了吗?这里因该是最重要的坛座,中央放置的绝不会是一般的圣物,看这些佛像布置,估计就是某个曼陀罗,唉,可惜啊。”
    张立道:“周围还三道门,未必就找不到。”
    张立道:“周围还三道门,未必就找不到。”
    这时,门口响起枪声,吕竞男道:“他们追来了,我们从西门走,我们的火力无法压制他们,叫唐敏和巴桑退回来,让这些佛像暂时迷惑他们一下,我们尽量争取时间,将其余地方都找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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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8 楼
 
 西边的房间里全是大缸,铜鼎,棺木一样的铁皮木箱,墙上依然画着谁也不认识的神,大缸里空无一物,铜鼎内是整齐码放的颅骨,有部分被齐切去顶盖,露出圆洞。木箱中不知道有什么,张立壮着胆子揭开一块盖板,发现里面是整齐的陶罐,几乎和生命之门里的陶罐一样,也用灰浆密封了边缘,岳阳抱出一坛晃了晃,果然里面装着水。但是方新教授认为不宜贸然打开,吕竞男也认为因该等到国家专业人员前来察看,第二具木箱就怎么也打不开了。
    在房间的一角堆满了奇怪的道具,墙上挂着很多类似藏戏面具,其大小尺度有如盾牌,墙角堆放的好似有小鼓,骨锤,铃铛,金刚杵等器物,这里似乎是一个仓库。没有细看,一行人急急从另一道门转入正北方的房间,这里装饰繁复,几十根石柱都雕有立人像,正中是一尊姿势奇特的卧佛,佛像正面朝天,除去断掉的共有十三支手臂伸向天空,似在索取,又似在挣扎,三张脸孔皆扭曲着想看天空,以至于并列成了一排。整尊卧佛就像被掀翻的蜈蚣,两排长手臂仿佛还在蠕动,佛像下面是骷髅床垫,一条眼镜蛇绕床座盘曲,在正前方高昂起头颅。卧佛长度超过十米,骷髅床垫是用真正的颅骨一个个串系在一起,整个房间别无它物。只是正面墙壁的巨大壁画出现了严重的脱落,似乎是以卧佛的腰身为中心,呈同心圆的脱落,方新教授正准备仔细察看一下壁画脱落的原因,这里干燥静固,四面的巨大的壁画都保存完好,这里怎么会掉这么大一块?还没等教授查出原因,就听岳阳道:“走了教授,我们去下一个房间。”
    登上最后一级台阶,前面便是洞开的大门,索瑞斯口袋里“嘀嘀”一响,他拿出那手机式的操纵器,上面绿灯亮起,喜道:“有信号了,看来这里已经接近地面,不再受地下岩壁的干扰。”
    莫金道:“那还不快放出你的侦查兵,这次损失大了,我可不想再增加伤亡。”
    索瑞斯道:“那是当然。”一拉背包,一只白鸽顶着天线扑啦啦飞入了门内。
    整个殿堂是个大四方形,除了中间的千佛殿,其余的三座殿各自靠着佛殿东,西,北三方,绕过一转之后发现,这里没有别的出路。此时六人在最后一座东殿,而莫金等人已进入中心千佛殿,并发出极大的声响,张立握紧手中的枪道:“只能和他们拼了。”
    吕竞男站在门旁石壁后,轻声道:“不忙,他们暂时还没有发现我们,即不知道这里没有别的出路,也不知道我们在什么地方,看看情况再说,不管他们朝哪个方向前进,我们都能从另外的门离开。”她环顾这最后一间殿堂,这里似乎更像一个采石场,石壁到处被挖出洞穴,地上散乱的放着各种成型未成型的佛像,同样有无数枯骨与石像夹杂在一起。
    方新教授一刻不敢耽搁,这四间大殿的内容太过丰富,时间又很紧迫,他无法一一摄录下来,诸如,这间大殿的墙上,便挂满了黑色的唐卡,由于没有光,实在很难分辨上面的内容,在夜视仪的帮助下,也只能看个模糊,透过模糊的图像,方新教授也是惊出一身冷汗。那些黑色的唐卡上,依稀描绘的是种种血祭,活人祭和巫蛊之术的场景。
    侦查之后,莫金一行人进入了千佛殿,至于殿内布置的几个会自动发声的小机关,也在空中侦察兵的观察下暴露无遗,吕竞男布下的惑敌之计竟然全无用场。莫金已经踏上了佛殿正中的千手座坛,看着空空的座坛和旁边的脚印,他发急道:“被他们拿走了,快给我追!”
    “慢着。”索瑞斯道:“看清楚,虽然脚印是刚踩上去的,可是放东西的地方却早已经空了。不是他们拿的,或许我们又是空跑一趟。”
    “不可能,一定是在这里!”莫金有些发狠,损失了这么多人手,实在想不通。
    索瑞斯站在座坛正中道:“现在有三道门,都是关着的,我们向哪个方向追呢?”
    莫金转念一想,兵分三路人手不够,合击一路说不定会被对方悄悄溜走,他安排道:“雷波,丁,达杰,林,你们四个,跟着卡恩去追击他们,余下的人跟我守在门口,一个都别放跑了。”     索瑞斯笑道:“能使用电子器械,一切就好办了。”他戴上了红外夜视仪,转下耳麦,将手中的武器按开开关,巨大的枪身开始旋转,在侧边打开了一个dv屏幕,旁边还有一个皮套,索瑞斯的生物操纵器刚好插在上面。其余人员纷纷接好通信器,可视设备和电子设备,武装到牙齿。索瑞斯和莫金互通信息,确定通信无碍后,单手举枪,朝西边的门走去,“出发,小伙子们,我们可是去围猎,别让猎物给弄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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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9 楼
 
 卓木强和亚拉法师站在立体建筑的最高处,惊讶道:“这是什么地方?”
    亚拉法师也答不上来,只能默默的想着:“这是哪里?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资料上也没有过任何记载啊?难道是圣炼堂的隐秘核心吗?看这架势,分明是上千座血池交错的摞在一起,嗯,这个地方必须报告给长老会,这里说不定隐藏着我们圣教消失的重大秘密。”
    法师道:“怎么样?有没有发现他们留下的记号?”
    卓木强走了几步道:“有了!在这里,我们下去吧。”
    两人在血池房间中飞速穿梭,一个,又一个,教授他们留下的记号非常明显,显然不只是为自己指引方向那么简单,教授他们曾经在这立体的血池中寻找出路,许多标记是标注岔路的,有了这些标记,卓木强和亚拉法师走起来就轻松多了。只是,卓木强看着楼梯间醒目的颜色道:“这些标记不是教授他们留下的,这些标记比我们作的还要打眼。”
    亚拉法师神色严肃道:“嗯,这些记号是刚做上去的,不是他们留下的,就是本那群人留下的。他们也追到这里来了,我们必须赶快与队伍汇合,没有时间观察这些奇怪的房间了,以后再慢慢研究,快走。”话音刚落,从隐暗处就传来了枪声,夹杂着轰鸣爆炸声。
    在高处还有三个人观察着卓木强和亚拉法师,旁边一个贼眉鼠眼的人对左边的人道:“他们过去了,我们也赶快跟过去吧。”
    中间的人脸上有道明显的刀疤,分明就是西米,西米淡淡道:“不要追那么紧,会被发现的,我们才三个人,他们似乎是追着同伴的记号来到这里的,谁知道前面有多少人。”
    站在西米右边的人捻了捻一小撮胡子,道:“如果不行我们就原路返回吧,反正机关已经停了。”西米道:“看看再说。”刚说完,就听到了枪声。
    索瑞斯打开西边的门,却并没有进去,而是放出了两只侦查鸽,鸽子在空中传回全方位夜视图像,绕着外壁飞了一圈,一直飞到了东边的大殿。
    张立小声道:“他们走的另一边,我们出去吧?”
    “等一等,情况不太对,他们好像分了两路人,有一路留守在中间的大殿上。”吕竞男扭头看了巴桑一眼,巴桑也皱起眉头,两人的职业敏感告诉他们,危机正在悄悄靠近。
    “哎呀,什么东西?”岳阳低声惊呼,张立也看见,随即松了口气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就是一只鸽子嘛。”
    “鸽子!这里怎么会有鸽子!”每个人同时闪过这样的念头,俱是大惊。
    索瑞斯看这屏幕上岳阳和张立惊慌失措的表情,对莫金道:“这座大殿是封死了的,他们在东边门后,我从这里绕过去,你堵门。哼,跑不掉了。”
    “被发现了!”吕竞男第一个反应过来,一脚踢开破损的门,扔出两枚闪光弹,先扰乱敌人视听,随后手一挥,带着队员向后撤离,在石壁上定时了一枚烟雾弹,那两只鸽子飞行在暗处,看来想消灭它们一时是不可能了。
    追击的敌人通常会拥有更大更猛的火力,这也会造成他们的自大,如果掉头回去迎头痛击,至少在心理上己方占有优势。吕竞男是这样考虑,并在行进中用短短的几个手势分配好了作战方案。两队人马在北面的大殿遭遇了。
    果然,奔跑中的索瑞斯并没有去遥控侦查鸽,听到大殿的爆炸声,和莫金反击的枪声,他想当然的认为,敌人的队伍在大殿与莫金交火,自己正好去敌人背后抄袭,没想到对方如此狡猾的调过头来,以至于在夜视仪上出现对方身影时他还以为是自己人。
    说开火就开火,两队人就地卧倒,开枪射击还击,由于一时大意,索瑞斯的遥控生物,可转弯的枪,电子锁定,等一系列高科技产品都没来得及派上用场。
    莫金先是被闪光弹迷惑了视线,认为敌人会乘机冲出,在一片光芒中朝门口进行火力压制,等发现不对劲时,烟雾弹突然引爆,大量的烟雾让他们不敢贸然冲入东边的门内。等到北方的殿内枪声大作时,莫金又担心会不会留有人员躲在烟雾背后,等烟雾散尽从后面掩上来偷袭,所以还是不敢妄动。虽然吕竞男小组的武器装备不如莫金等人,但在运动战中,一开始就占据了上风。
    双方在北殿围绕着卧佛展开了攻防战,一时枪声大作,手雷轰鸣,火光不断闪现,石屑飞溅,不时有枪击打在石柱上发生偏移或转折。这北殿的石柱众多,加上中间一尊巨佛隔离,哪一方要想突进都十分困难,按照吕竞男的指示,趁乱战一开始,巴桑和方新教授就抢占卧佛身畔。而张立和岳阳则靠卧佛手臂的掩护,悄悄占领至高点,透过手臂缝隙,岳阳和张立在黑暗中寻找火光闪现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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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 楼
 
  当鸽子扇动羽翼从天而降时,莫金老远就看见了那绿色的光点,想也未想就趴在了地上,同时叫骂道:“卡恩,你这个混蛋,你又不是不知道黑色飓风的爆破威力……”
    巴桑也发现空中的绿光,不管是什么,他一梭子弹就打了过去,惊天巨响,震得佛殿里的人头晕目眩,那半空中的鸽子竟然将周围十米半径的佛像全推倒了,正下方的佛像直接被爆破。巴桑的腿被压在佛像下,裂圆双眼,丝丝的抽着冷气,总算凭着惊人的毅力将半截佛像推倒在旁,又是一阵裂骨的剧痛。吕竞男等人都靠鸽子较近,此时兀自双耳发鸣,站在地上却失去了重心,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趁队员还没有丧失意识,吕竞男下了撤退的命令,让大家退回北面大殿。
    莫金爬在地上,用力晃了晃头,摇了一地石块,埋头叫骂:“卡恩,把你那些东西收起来,威力太大了,根本不可能做到对敌范围的有效攻击,他们朝你那边去了,你小心点。”突然,他被眼前的一个东西所吸引,莫金将手伸向一堆石屑和碎骨中,拉出一张皮卷,掸去面上的灰尘,展开皮卷,一张狼皮地图便出现在眼前。
    巨大的反差,令莫金高兴得差点晕过去,竟然是在废墟中,这种从天而降的喜事会落在自己头上,莫金来不及细想,马上对索瑞斯道:“东西到手了,没必要和他们拼命,我们撤退。”
    索瑞斯奇怪道:“什么?什么东西到手了?”
    莫金激动道:“地图啊,地图,我找到地图了,噢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待会儿再告诉你,马上撤退,需不需要掩护?那好,我先去探探回去的路。”
    马索这时冲过来护驾,开口第一句便骂道:“卡恩这个老混蛋,他分明是想把我们都炸死。”
    莫金刚刚收获地图,心情正好,打断马索的话道:“别瞎说,怎么说我们也是一伙的。”
    马索看着莫金面露喜色,揣摩着老板的心里所想。
    吕竞男和唐敏冲在最前面,方新教授跟在后面,走了几步,吕竞男突然示意停下,一种极轻微的声音传来,跟着,他们看见了黑暗中的绿色光点。吕竞男伸手将唐敏推向一根石柱后面,自己返身倒向另一根石柱,方新教授也躲藏起来,而那黑点还在“嗦嗦嗦,嗦嗦嗦”的朝他们靠拢。
    吕竞男扔出一枚闪光弹,利用闪光的余光,在墙上印出一个巨大的老鼠身影,头顶还顶着一根天线类的东西。“遥控鼠!”吕竞男知道不能耽搁,除非将老鼠击毙,否则它不会停下,计算了间距,吕竞男扔出她最后一枚手雷,又是一声惊天巨响。
    索瑞斯看着屏幕摇头道:“真是可惜,还差一点就进入爆破范围,好了,这次是最后一击。不对!刚才,只看见三个人影。”枪声,从身后传来。
    莫金将马索叫到身边,从马索的挎包里抓出一把电子表样式的炸弹,“黑色飓风”这种烈性炸药是含有八硝基立方烷在内的鸡尾酒式混合猛炸药,据说制造方法是高层向一名炸弹专家求来的,堪称目前军用领域仅次于核爆炸的终极炸药,其赫斯实验测定猛度高达35毫米,仅需火柴匣大小就能完全爆破一栋二十层高楼,而这次,莫金足足带够了二十公斤。这种炸弹的药量其实仅有一粒纽扣大小,其电子表可作倒计时,也可遥控引爆,两边的侧翼都是强力胶,一旦将塑料薄膜扯下可以粘贴在任何地方,而表的内侧还带压力感应器,一旦粘贴后启动计时,就无法拆卸。
    莫金吩咐道:“你带几个人负责防止他们追击,在这里给我贴上几张,贴好以后在外面的那些血池房间的楼道上,我都用醒目的颜色作了标记,也都给我贴上。”说完,带了一个佣兵离开了中央佛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