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龟烂尾楼 - ML2000,电梯坏S,不懂重修 - 2008年7月7日北美华人网存档 (第 6 页)

大约 17 年

501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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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 17 年

502 楼

孩子在睡觉。我刚做完豌豆黄和烤面包回到桌前----我在现在和过去之间不停跳跃，这种感觉很怪。这个星期在MSN上都没再和林说过一句话，说什么呢？没什么可说的。我们离彼此的生活都太远了，而对彼此的生活现状都比较放心，这就够了。至于中间相隔的十几年，我们都是怎么样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过程，都没必要去关心，关心了难免更伤心。我知道我是他MSN上唯一的联系。他很多年不用MSN了。现在他那个小绿人一直在亮着，我想他并不是要和我怎么样聊天，只不过是让他天天亮着而已。林出生在很普通很普通的家庭。爸爸是韶关一所高等院校的副教授（可能早就转正，而且退休了吧），妈妈是个典型的农村妇女，没有上过学。林的爸爸在学校教书，把他妈妈从农村刚调出来，他妈妈在学校扫地。后来，他妈妈慢慢学习认字，学习财会。后来当了学校会机室的计帐员。我对他的爸爸妈妈都很尊敬，我觉得他们就是那种最老实最诚恳最善良的一群人。林的家境一般，甚至可以说是贫寒。我小学三年纪的时候，家里的电话就可以全国免费乱拨了，林他们家却是到大二寒假和我谈恋爱那年为了和我通电话才装的电话；在我家里已经好几台大彩电的时候，我去他们家看见他们用的还是一台很小很旧的电视机，要拍一拍才出声音。林说小时候他带着妹妹，看到人家吃了剩下的甘蔗渣，他们就去捡来吃。他妈妈回家看见，抱着他们哭了一场，从此每次出门都记得在他和妹妹的口袋里放一小包白糖。林的家境虽然这么贫寒，可是从来没有让林受过委屈。林是个懂事的孩子，他从小喜欢看书，习字，画画，家里从来没有拒绝过他的要求，总是尽量满足他。就比如，他大学的时候，每个月生活费都有500块，其实是他妈妈的全部工资，他妈妈知道他喜欢买书，就全部给了他，而且知道他不会乱用。500块，什么概念？92年湖南中等城市读书有这么多钱。可见他爸爸妈妈多么宠爱他。林是他们家全部的希望。林有个妹妹，和他完全相反。17岁就和人怀孕堕胎的女孩，让他爸爸妈妈操碎了心。林的爸爸妈妈最大的希望就是以后能够和林生活在一起，看着妹妹。所以林后来说他要随我去厦门时候，我一口拒绝。林的爸爸妈妈是要靠他，当然我随他的地方啊。（现在他们这个愿望已经实现了。林，他爸爸妈妈，妹妹在同一个小区的不同三套房子里，一碗汤的距离）。林爸爸这一生无权无势，也没有求过人。我们大学毕业那年，国家开始不包分配，可是愁乱了他爸爸。他爸爸把自己学生的花名册翻了好几遍，终于挖出了一个在中山建设银行分行当人事部主任的学生。我们毕业的时候，银行突然火了起来，是最让人羡慕的铁饭碗。他爸爸拉下了老脸，去了次中山。他的学生还记得这位老师，一口答应让林毕业以后去中山的建行工作。林爸爸离开中山回韶关的时候下大雨，他走路不小心，被车撞了一下，腰痛了好几个月。后来我走在厦门，走在中山的雨里，总是在设想他爸爸在一个不熟悉的城市里拘谨地走路被撞，我就会觉得很难过。爸爸说我胳膊往外拐，我就是觉得人家爸爸不容易。所以我一定不能让林丢了这份他爸爸来之不易为他找到的工作。其实在我和林谈恋爱之前，爸爸并不是那么反感广东。那时候哪个叔叔阿姨女儿在什么深圳的外资企业，爸爸还要提一下，然后让我好好学习外语，以后走他们的路。只是认识林以后，广东整个地方，在爸爸的话语间，就变成了文化沙漠，铜臭满地----这些都不是他的真实想法，都是因为林而引起的偏见。厦门市包装总公司来学校招人，院长当然是推荐让我去。爸爸呢，北京的事情还没有百分百搞定，同时为了证明他的“开明”，也愿意让我去见识一下。厦门是一个海岛，厦门没有直接到家的直通火车，必须在江西鹰潭转车。我从来没有独自出过远门，爸爸不放心，怕我路上丢了，直接给我买了张飞机票去了厦门。我从厦门公司里呆了二十分钟就出来了。随后的两三天，邵武捷陪我在厦门逛，我就是不安心，我的心中满是对这个陌生城市的拘谨和对林的思念。走在鼓浪屿，生平第一次看见大海，我想他；在厦门最高的旋转餐厅里吃饭，我还是想他。那种思念又无望又灼人。那时候林在中山建行实习，邵武捷其实还给我安排了很多其他活动。我对他说，我受不了，我哪里也不去了，我要趁这两天爸爸管不到，我要去中山看林。厦门到广州也没有火车，是要坐灰狗巴士那样的大汽车坐20个小时，然后广州到中山还有四个小时汽车。当年，火车还是大家普遍依赖的交通工具，飞机还太奢侈。厦门到中山的不方便是我日后放弃厦门的主要原因----去看林，还没有直接从北京出发方便。邵武捷当然不放心我一个人坐灰狗巴士，但他拦不住我，他给我买了张汽车票，把我托给了长途车司机，然后给林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去中山了。一路上遇到两个长春人，我就一直和他们聊天，把我的底细全部告诉了他们。还让他们帮我出主意怎么对付我爸爸。没想到人家说，北京那么好的地方你怎么可以不去？北京户口比美国的绿卡还值钱，怎么可以放弃。说实话，我这个一没主见二虚荣，就希望人家支持我去广东。人家（除家里人以外的人家）任何一点劝我去北京的言论都会或多或少的影响我一点点，这是后话。和林分开前，我一共去过中山两次，两次都是因为畏惧爸爸，快去快回，只呆了一个晚上。到中山的时候是中午。下午来得及到我到处去逛逛，林给我买了湖南很少见的草莓和柠檬。林带我看中山这个城市。中山小小的，干干净净的，和厦门给人的感觉有点点像。那时候小姑娘我是乡下人，看到中山，想起车上两个长春人的话，心理对这个城市有点点失望，但没有表现出来。不是我的爱情大过天吗？就当我从来没有到过北京好了----只要林这一辈子对我好。那天下午过得很幸福，是这么长久以来能够远远地摆脱爸爸的控制，暂时享受两人时光的幸福----虽然我知道回去以后日子肯定不好受。那天和他在大街小巷里逛着，林竟然不再舍得去厦门或者北京，他说，他去再求他爸爸的学生一次，进不进银行没所谓，看他能不能帮我到其他单位。他给那个人事部主任打了个电话，约好晚上去他们家。我们去到那里，我觉得浑身发冷。他们家给我的感觉金碧辉煌的。然后我想起到我家来求爸爸的那些人，虽然我家不是金碧辉煌的，但是那些人一定也和我现在一样惴惴不安，然后强烈地渴望一根救命稻草的吧？那个人事部主任答应得很痛快，说我看我能不能帮你安排到中山建行里去，你们明天中午来找我吧，吃完中饭就在建行楼下的大厅里等我。有这么简单吗？真的有这么简单吗？我们两个欢天喜地地离开他家，去了林的住处。那个晚上我们两个兴奋得有没有睡觉，一直在一起设想未来的日子。我们就一直头靠在一起，笑啊，说话啊，就是舍不得睡着。第二天早早地起来，天有点阴阴的，不过我们心里很美。我完全不记得那天上午我们是怎么度过的了，就是记得我们早早地就跑到建行楼下的大厅里等那位人事部主任。人家明明说中饭后啊，但我们总觉得我们早点到那里，我们离我们的幸福就更近一点。我一直跪在大厅的沙发上看着窗外的车，想着那一辆是那个人事部主任的车呢？我哪怕能早一秒种看到他从车里走出来也好啊。我们两个人就这样兴奋地等着。那是我们的全部希望，就象给爸爸准备那堆东西的时候一样充满了希望。一个小时过去了，人没有来。两个小时过去了，人还是没有来。我紧张了，问林是不是他变卦了。林说再等等吧，说不定他在开会什么的。我们一直等到了下午五点都没有人来。那几个小时，我是一秒一秒数着过的。后来林给人事部主任打了个电话，人家说，行里没有位子，所以他就没有过来找我们。我说了，我们有过两次完全的高兴感觉，都在一天之内破灭了。这是第二次。 ************************** (dai x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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