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小说连载-《念》:出国留学前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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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anktru
楼主 (北美华人网)
华人网友们大家好:)
去年春节前我曾经在这里连载过一部小说《青桃时代》,今年又快到春节了,我准备在这里和大家慢慢分享我的第二部小说《念》的上半部分,这是《青桃时代》的续集。借这个机会提前祝大家春节愉快!

成长小说-《念》-上 作者:真凡 2024年2月开始动笔 2024年10月初稿 2025年1月 第三稿 敬献给:陆博士和迪马里奥博士,以及其他人 Honorably For: Drs. Lu and DiMario, and others 纪念:丁钧博士和姜楠博士 In Memory of: Drs. Jun Ding and Nan Jiang, RIP.   版权声明:作者拥有版权,未经授权,请勿转载。   内容提要 大学毕业后的青年真芳,即将带着梦想与焦虑前往南京,开始了期待已久的研究生生活。在这个新的人生阶段,他将面临学业、情感和自我认知的众多挑战。在追求梦想的旅途中,真芳将如何勇敢地面对这些挑战,寻找属于他的幸福?敬请期待作者的新作品《念》,带您深入了解青年真芳的挣扎与成长。   前言 我是真芳,我从路易斯安那来。能和您分享这些,我感到我们之间有一种特别的缘分。其实,要和您分享的只是我读硕士和博士研究生期间的一些琐事,但这些话在心里已经憋了很久很久。想到能和您倾诉,我的心情似乎也好了许多。 那年我二十二岁,从一个很普通的大学考到了金陵大学,开始了我的研究生阶段的学业。在当时我的本科学校,我考取了著名的金大研究生,并且成绩是专业初试的第一名,一时间成了小小的风云人物。只是表面的成功背后,往往隐藏着危机,而对此我明显没有做好准备。在自认的人生最得意时刻,我开始走得跌跌撞撞,只能苦熬待变。
要和您说的这些话,与其说是要向您夸耀我的成就有多高,倒不如说,我是想和您分享我的苦和痛有多深。实在说来,那几年里,我也没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来夸耀,倒是那些苦痛,外人或许会觉得矫情,但它们真的几乎让我崩溃,让我感觉到自己一点儿也不幸福。我请求您不要把这些告诉我家人。除了必须让他们知道的事情,其他东西我都基本不想和他们谈,因为我不想让他们为我太过于担心。如果知道我这么难的话,他们大概会要我先回家休养吧,我不想这么干,怕被人认为是个怪胎。所以,即使您有机会认识他们,也请不要提及这些,拜托了。 (待续)
又:前情提要:《青桃时代》故事中,主人公和相关人物大多处于15-18岁左右的成年前的阶段。在那一阶段,男主在感情上曾经和臻梵成为笔友,但是被母亲的异见给打断,后来开始钟情于在隔壁班级的女主金瑶,逐渐接近,最终因现实考虑而放弃表白,选择将感情藏在心底。同时期男主获得众多友情支持,并因班主任的鼓励而参加自学考试,在继续求学路上获得一些先机。不过,故事线结束时男主的毕业去向成谜。
《青桃时代》故事连载的网址是:https://huaren.us/showtopic.html?topicid=2991189
谢谢您的阅读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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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anktr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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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从植物园到水清沐华园,需要在颐和园的北宫门转一次车。新西向英语培训学校给我们的通知里,留了这次美国研究生入学考试(GRE)英语培训的地点和教室位置,上面写着在“水清沐华园”内。这个名字和清华大学的名称来源“清华园”很接近,给了我一个错误的印象,以为这次培训是在清华大学的校园内。等我下公交车,再抬头一看,怎么也不像我印象中的清华校门口的模样,小小的铁皮拱门进去,里面是好几栋住宅楼。我才意识到,我又被这名字给骗了,所谓的“水清沐华”,应该是开发商借着清华名头的一种销售策略,是自己无知了。
这种想像和现实的落差,我已经感受过好几次了。就好比说这个首都北京城,在我的想象中,既然是首善之地,人民爱着的天安门所在,那么首都人民,应该是热情好客、气度雍容吧,但在这几天的来回植物园的公交车上,从我有限的观察来看,那些售票员,也和外地的售票员们也相差无几,如果不是更糟的话:都是一样的大嗓门儿,像是和谁憋着一股气不顺似的劲儿似的。不过,她们的京味儿普通话倒是说得又快又利落,倒是能让我还可以心平气和一些看待她们的“气度雍容”了。
再比如,这次新西向的英语培训班,我想象中,大家虽然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但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目标:出国,而走到一起,也该和我过去的其他班级一样,该是团结友爱的。但落座之后,我一眼扫过去,所见到的那些所谓同学们,大多数确是面无表情,漠不关心,好像谁欠了他们很多钱似的。唯一例外的,是不远处的一个绿上衣的女孩子。那女孩子有点儿像鸭蛋一样椭圆轮廓的脸庞,带着些婴儿肥。和我的目光接触之下,她微微点头抿嘴,露出浅浅的笑意,算是和我打了个招呼。这么多的临时同学中,她倒算得上是一种清新存在,让我觉得北京城还有那么一点儿暖心。
又比如,考上金陵大学研究生这件事。之前我想象中,考上了金大研究生,该会兴奋无比,就像彩票中了大奖一样。真考上了,我才体会到,这和彩票中大可不大一样。彩票中不中,那是一锤子买卖,开奖瞬间就知道结果,中了呢,香车美女触手可及;不中呢,下次再来,实在是痛快得很。而考研究生,需要初试、复试,然后漫长的等待,才能可以正式入学。这过程。相当于你用积木,一块一块地辛辛苦苦地搭好了一部玩具汽车,你以为大功告成,结果才发现,那才是万里长征第一步。后面你得开始学会用这个玩具汽车,作为代步工具了。这么一想,考上金大的兴奋和成就感,在现实中可就比在想象中的要缩水太多了。
还有件能和想象和现实落差能相提并论的事情,就是我自己的理性和情感的拉锯。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是个高度理性的人,但这感觉良好的自我认知,被考研前后的情感经历狠狠地冲击,让我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幸好那时候的情绪波动并没有耽误考研,算是有惊无险。但从那时候起,那个管不好自己情感的烦恼就一直迁延到现在。这情感波动,都和卫雪有关。
卫雪是我本科同学,也是第二个让我感觉像仙子一样的女孩。不过,她却是第一个让我主动表白的人。理性告诉我,她其实不是那么地合适我。但是,至少在这件事情上,这部分理性只占据了我头脑的很小一部分,而剩下的那大部分,都被和她交往过程中的其他难忘的情感所占据了。我曾经和她非常接近,非常渴望得到她,而现在,我俩距离看起来那么遥远,让我在这偌大的教室里,感到特别孤单难过。我老是沉浸在当时的回忆里,那时候我们有很多甜蜜时光,而现状又是那么不快乐。  这种想象和现实的差距,到底能有多大?而这种情感和理性的拉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平息,让我重回内心的安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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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anktru
第一章 新西向 一 这次来北京,参加新西向的出国英语培训班,其实是我大哥出的主意。大哥比我大了几岁,我开始读本科的时候,他在读研究生,等我本科毕业,他也研究生毕业参加工作了。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走在我前面的人生探路者,不管是在中专时还是工作时。
读本科时,我决定要考生物学的研究生,大哥知道后就告诉我说,他认识很多在生物领域的人,都出国深造去了。有的是本科毕业走的,有的是读了研究生再走的,也有不少是读完博士之后才走的。他问我,有没有出国深造的想法,如果有的话,他可以赞助我一些,比如,他可以出新西向英语培训课的钱。我一直很佩服他,总是有办法找到钱,能够让自己不愁开销。我就缺乏挣钱的细胞,从小就是。
既然大哥愿意赞助,我也就不客气了,先答应了下来。作为小弟,我一直享受着他的照顾和指引,有点儿心安理得,想着以后再回报他就是了。后来,我真考上了金大研究生,就让他帮我报了名。这样,暑假时我可以先来北京的新西向,强化一下GRE英语。据说那是申请国外理科的研究生项目所必须的,这自然也是我大哥告诉我的,他总是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信息。
然后,本科毕业后,趁着英语培训班还没开始的空当,我们班上六个同学,我和卫雪、孔河和孔莉、还有另外一对儿,一起到北京玩了几天,来了一趟毕业之旅。
其实,这种组合很别扭:那四个人,是两对儿,如胶似漆一般,也不怕公开亲密。而我和卫雪呢,当时正处于一种很微妙的境地。我对她爱得要死,黏糊糊的样子,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而她呢,虽然之前对我印象不错,但后来我俩闹得不太愉快,所以她就不肯再和我亲密,而是处处都躲着我。
孔河和我们做本科同学前,在北京植物园做着临时工,算是在职学生。我们来北京的时候,他部门的头儿正好去外地出差了了,把钥匙留给了孔河,让他帮着看家。所以我们就趁机把那里当成了临时的家。
几个人安顿下来后,孔河带着我们一起在北京到处逛逛。同进同出的时间里,看着他们那两对儿卿卿我我,我眼热得不行。在颐和园里,昆明湖也好,十七孔桥也好,那两对儿情侣甜甜蜜蜜,让我很尴尬,因为喜欢的人就在眼前,但是她心的距离却远在天边。当然,这是我猜的,因为我也没法儿钻到她脑袋里去追问她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回事儿。我们一起去吃北京烤鸭,一起去小面馆吃炸酱面,她都是这样,搞得我只能暗自伤心叹气。
我们后来一起挤上一辆中巴,去了大名鼎鼎的八达岭长城,当了一回好汉。下车后,大家开始不紧不慢地攀爬,卫雪走在我前面。虽然她平常身手灵活,但这次爬起长城来并不很轻松,因为这段长城名气虽大,但上下都很陡,有不少地段修葺不佳,砖块并没有铺好,有些松动了。
差点儿一脚踏空后,卫雪也只好不顾女孩子风度,开始手脚并用,显得有些狼狈了。我和她并排的时候,向她提议,我在前她在后,我可以拉她一把。我说,另外两对儿就是这样上去的。她犹豫了一会儿,并没有拒绝我伸出去的手,就这样,我俩也渐渐追上了那两对儿。
快到一个烽火台的时候,坡度平缓起来了,我叫住在我前面的孔河:“老孔,给我们来一张!”
孔河停下来,抬起相机,准备给我们照相。他指挥我和卫雪:“你们俩再靠近一点儿,分这么开干什么呀!”
我赶紧靠了过去,卫雪虽然不太情愿,不过还是和我拢了过来,留下了我俩的那张珍贵的合影。
卫雪个子和我差不多,在江西的女孩子里算是高个儿了,但是恰好我在城墙高的那头的缘故,所以那张合影里,我俩就显得身高很合拍。我觉得我俩很般配,但那该只是我认为,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照片拿到手以后,我想念卫雪了,就会时不时拿起那张照片端详,久久不肯放下。她那件带着宽紫红色条纹的T恤的样子,就这么像照片一样在我脑海里定格,成为后来我对她的最清晰的印象。
人生,大概就像爬长城一样,很多坡,有时候还很陡,可是你也不知道愿意和你一起爬坡、愿意彼此拉一把的伴侣到底是哪个。我希望是卫雪,但看上去,她可不怎么乐意。
哎,这就是第一天上那个英语课的时候,我脑子里想着的事情。那天的课,老师讲的是逻辑部分的题目。他应该讲得很有趣,因为其他同学时不时就大笑,再不济,也有不少零星的笑声。但是我就好像在梦游一样,脑子里就是进不去这些内容。我觉得,这个培训班的钱多半是白掏了。
我也有点儿纳闷,那些给我印象很严肃或者冷漠的同学们,倒是对这个老师的笑话还能领会,他们也该不是一直严肃或者冷漠吧?或者,生活本来就很无趣而烦苦,来点儿幽默会更轻松一些?总之,因为我情绪低落,不在状态,这第一天上课,我感觉收获并不大。
漫长的一上午课总算结束了,老师好像也有些精力耗尽,走向在讲台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大家开始离开这个教室。闷热的教室里开始人声嘈杂,大家都鱼贯而出,渐渐汇入那个水清沐华园外熙熙攘攘的世界。这么多人,我一个都不认识,除了那个曾经对我微笑致意过的绿衣女孩儿。她正好走在我斜前方,脚步轻快,带着稚气的脸颊未施粉黛。她个子比我矮一点儿,身材有些圆润,两边的双马尾随着她的脚步而微微飘动,倒是有几分俏皮的可爱。这个带着生命绿色的活力形象,算是给我灰暗的心情带来一点儿金色的镶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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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plesauce
你干了我一直想干又没有能力干的事,支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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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anktru
回复 4楼 applesauce 的帖子
谢谢支持!一个人回顾自己过去经历的时候总会有很多感受深刻的时候,拿来回味,反思,获得人生的收获,可以很有意义也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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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anktru
二 北宫门换乘后,我坐上了返回植物园的公交车。颐和园里的雕梁画栋和藻井石舫,对我来讲,是并不愉快的存在,因为我总觉它们在那儿都会在笑话我,在那里,卫雪躲着我呢。 等回到植物园时,已经一点多了。孔河跑野外采集标本去了,过两天才能回来,我只能一个人吃饭了。我在门口附近的小饭馆要了一份素炒饼,带香菜的。 来北京的头几天,我们几个人一起吃饭时,菜里老有香菜作调料。碰到香菜,他们几个都是一脸的不喜欢,我却有些好奇。我从来没吃过香菜,江西人的调料里,香菜也不是必须的。那时候我想,人总要有勇气去尝试新东西的,再说了,过几天他们就走了,而自己还要待一个多月,要是不肯适应的话,迟早自己会厌倦一直告诉服务员不要香菜。于是我就下决心,得忍着最初的臭气,耐心地吃到自己能适应为止。 老实说,头两天的菜里,那香菜味道奇特难闻。那不是腥臭,而是像一种叫臭屁虫的蝽蟓放的屁一样怪异,和家乡那些我不爱叫鱼腥草的野菜有着异曲同工的味道。捏着鼻子吃几天下来,总算勉强不那么抵触了,甚至有点儿喜欢,算是略有小成。看来,这北京一个月可以待得下去了。 我不知道其他事情是不是也这么容易,反正放下卫雪不是。 至于为什么做不到呢,这么说你可能会明白一点儿:自从我们有一次不欢而散后,我总是在挽留她和试图放下之间摇摆,而每次想到放下,我的内心都剧烈抗拒。那种的甜蜜的回忆紧紧缠绕我,让我害怕失去未来的可能,仿佛戒毒般痛苦。 有些人,能做到放弃儿女情长,能做到铁石心肠,我很佩服他们,只是我好像不是做不到。对我来说,放弃她带来的联想比戒断反应更强烈,我的身体本能地抗拒它。 我得说明一下那次不欢而散是怎么回事:她答应和我处朋友以后,我们反而没有了之前朦胧时期的那种甜蜜的暧昧了,虽然也一起吃麻辣烫,一起K歌,但总觉得有些小心翼翼的刻意。有一次她到外地去了,我们电话里聊得不太愉快,她当时有些不高兴地挂了我电话,后来给我写了一封措辞很严厉的电子邮件,把我痛骂了一顿,说我“心胸狭窄,自以为是”。被她这么指责了一通后,我感觉自己像是被岳丈数落“烂忠厚”的范进一般,有些垂头丧气,甚至觉得她说的有那么几分道理,我当时就是这么地没什么自尊心。 经过这件事情后,我再找她,她就对我爱理不理的,一直到我们来北京都是这样,但那封电子邮件里,她也没和我提过分手。不过,我甚至都有点儿记不起来,早一些时候在我电话表白了之后,她到底有没有痛快答应了。现在想来,她也许一开始就没有痛快答应,只是我以为她答应了。所以,现在我俩这个样子,就好像没结婚的一对儿散了伙一样,连一个正式的离婚声明都没有。 她是英语培训班开学前三天走的。她去秦皇岛看望亲戚,所以走得比其他几个同学晚。等她从秦皇岛回来,我去车站接的她,我俩之间气氛依然有些尴尬,显得空气都像石油一样粘稠。我问她,在亲戚家玩得还好吗,她也是轻描淡写地说还好,然后就不会主动找我说话了。 在那临时宿舍时,幸好还有孔河,能不时和我俩都搭上话,不然在那里可太难受了。就这么不冷不热地在那个宿舍继续待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我就送她去车站搭火车回江西老家。一路上在公交车里,她也依然没什么话和我说,只有我提醒她上下车要小心点儿,到了遂川老家也要注意安全。北京的夏天早晨,空气比较凉爽,但是我俩之间的温度比这早上的气温明显更低。我没话找话说:“回去以后,你该接着教物理吧?” 她“嗯”了一声,算是肯定回复了。接着又是长长的一段沉默。 很早以前,我们俩不这样的,我和她曾经有很多话说。暧昧相处时,我们有很多美好和默契,但那都是我和她表白之前的事情了。这个表白,虽然看上去已经很久了,但实际上也才只过去半年。之后的种种相处过程的磕碰,把我对时间的感觉拉长了好多,曾经因为过得充实而飞逝的时间,变得像是一个在胶水中来回摆动的钟摆,每一次摆动都要费很大的力气,让我对时间的感觉很不准确。爱因斯坦说的相对论,不知道是不是被感情所激发的,至少在我看来,倒是很符合我对时间的这个感觉。 去火车站送她其实不费力气,因为她的行李很简单,就一个大包加一个小背包。我只是想抓住最后的机会和她多待一会儿,把相处的时间再拉长一点儿。我帮她把大包放好在行李架上,她把小包放在座位上,就让我回去。名义上,她是怕我不小心被火车带走了,实际上应该是不愿意和我长待着,尴尬。一步一回头地下了火车后,我并不愿意马上就离开,我想目送她的火车离开站台。 我运气还不错,她的座位靠近我这一边的站台,我在站台上隔着车窗就能看到她,不必绕到另一边的站台远远地看着她了。她束着的头发短短的,只能齐耳,不再是我最喜爱的披肩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她在座位上有所思,那厚厚的镜片后面的双眼,淡然地看着其他地方,偶尔才会注意停留在站台上的我身上,但也只是略挥挥手,示意让我先回去。 火车终于离开了站台,到了她和我分开的时刻了,我开始还是慢走几步,还能赶上她,接着火车越来越快,一路小跑,向她挥手,而她也终于回应了,用力地向我挥着手。这么短短的几分钟里,我感觉自己挺不争气的,怎么不知不觉就脸上都是泪痕,就这样送走了她呢。 老实说,虽然她曾经暗示了以后不要再烦她了,我总是觉得我们还没分手。她走了以后,我还是忍不住想她。 植物园的职工宿舍楼旁边有个秋千架子,我们几个在园子里住着的那几天,她和那俩女同学都喜欢在上面荡秋千。她荡秋千技术很好,荡到高处飞速而下的时候,裙摆飞扬,而她也在秋千上也显得兴奋热烈。那是我印象中她美好的样子,让我总是深陷其中。 现在她走了,每次路过那个秋千架子的时候,我总想起她在秋千上的灿烂笑容。人虽然不在,但这个秋千架子仿佛依然带着她的气息,让我每次路过的时候都忍不住多看一眼。我也试着去荡了几次,仿佛在这秋千架子上也能离她近一点儿一样。 单这个自然不够,我希望听到她的声音。但打电话给她总让我很踌躇,因为你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家了。再说了,就算给她打电话,她也语气并不亲切,说起话来依然尴尬得很。 我和卫雪都有呼机。而几个月前我买这个呼机,就是为她一个人准备的。只是现在,这个呼机成了个摆设。我时不时回拿出来,玩味着上面她的最后一条留言,“下午三点到达北京站——卫”。她的人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夏天到了,雪就消融了,成了水蒸气,然后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