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冲在对待母亲的生死的问题上太过理性

H
Hongtian
楼主 (北美华人网)
看到承受癌痛折磨的母亲,她责怪父亲为什么不放弃治疗?她甚至想着宁愿在母亲的头上压个枕头,让她窒息。还曾想让母亲服用过量的安眠药,永远睡过去。。。。。。 不管陈冲有怎样的理由,比如不忍母亲活受罪等等,但想通过这种“速死”的方式帮母亲摆脱痛苦,都太过理性了。母亲本人都没有这种意愿,做女儿的怎么能这么“狠心”呢?即使母亲有这个意愿,也要千方百计说服老人活下去,同时,想办法减轻老人的痛苦,比如用按摩的方式,音乐的方式,转移注意力的方式等等。 陈冲这个人做很多事情都是理性多于感性,比如,当初为了收养的两个女儿过上更好的生活(她很坦率,说有了自己的女儿后,不可能像爱亲生女儿一样爱养女了),不惜把养了几年的孩子送人,她对待母亲和养女的初衷和方式几乎是一样的。道理上讲得通,情感上说不过去。
读了最近陈冲写的这篇文章有感而发:
黎明时分我走出隔离酒店,月亮还高挂着,天空慢慢泛出蓝色的光,希望在夜和昼之间仿佛重新诞生。一股莫名的感激涌上心头,父亲还健在,我很快可以见到他。 一进家门,我留心到餐桌上堆满了打开的相册,走近看,大多是父母在各地海滨、河边、湖畔或者游泳池拍的。他们曾每天早上一起游泳,几十年如一日。二○二○年年底我离开上海前陪他们去了泳池,那天母亲下水没一会儿就累了,说想先上去。父亲哄着她多游一个来回,我还表扬了她,当时我们还不知道她已经病魔缠身。一个月后,母亲被两个救生员从池里拽上了岸,那是她最后一次游泳…… 保姆说,你爸最近一直在看相片。 我望向父母的卧室,门关着。母亲离开九个月了,我仍然恍惚,好像她随时会从里面走出来。 母亲被确诊为淋巴癌之前,父亲已经知道凶多吉少了。那时快过年了,我以为他是想过了年再带她去检查。我朋友雪莱去看他们后,给我发信说,你爸爸不舍得送你妈妈去医院,他说他看得多了,这样送进去就出不来了。 父亲还是在年前把母亲送进了医院,我赶回上海时,他自己也因心脏病复发住进了同层的另一间病房。哥哥比我早五天到沪,他隔离完到医院才知道那里有了新的规定,从国外回来的人要二十八天后才能进病房探访亲人。他提议让母亲坐上轮椅推到院子里见一面,但是母亲那天坐不起来。第二天哥哥求了一个熟人,带他坐货梯上楼溜进了病房。 视频里母亲在呻吟、叫喊,她是个有忍耐精神的人,现在的疼痛一定是超过了她的极限。父亲只能沉默、无奈地坐在一旁,爱莫能助,束手无策。 我们有一个在澳大利亚的朋友,她是我表妹的大学同学,曾在平江路的家里住过一阵,我们都叫她小于。小于出国前是医院麻醉科的医生,她建议母亲用一个叫Propofol(异丙酚)的麻醉药,让她减轻痛苦,得以睡眠,第二天可以有力气进食和承担进一步的治疗。但是母亲的医生说,医院从来没有这样用过麻醉药,无法承担这个风险(当年迈克尔·杰克逊就是打了过量的Propofol后死掉的)。 我给父亲打电话,能听到母亲在一旁发出痛苦的声音,我怕他耳背听不清,大声问,你能不能请医生给妈妈打麻醉药?他也大声回,不行的,你们是要她安乐死吗?说着就把电话挂了。我叫哥哥去医院,无论如何也要说服父亲。他说,我现在进不去啊。我说,要是我,就宁愿压一个枕头在妈妈头上,我宁愿她死。说着我就忍不住哭了,这些天憋在肚子里的眼泪全涌了出来。哥哥听我一哭,也哭了起来。我们两个人就那么无助无望地在电话两头哭。 第二天我又给父亲打电话,他说,你跟妈妈说说话吧。我叫了声妈妈她就哭了,轻轻喊妹妹啊,妹妹啊,说不出别的来。我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妈妈你受苦了,我马上就来看你了。过一会儿,父亲接过电话,用沙哑的声音说,妈妈累了,明天再说吧。我突然心痛、内疚,他每天陪在母亲身边,看到她受折磨也一定是心力交悴,我们凭什么在远处责怪他。 我第一次跟哥哥去医院看望母亲,父亲的助理让我们在电梯对面一间空的缓冲病房,等待父母从他们各自的病房过来跟我们聚会。 母亲被护工在轮椅上推过来,她低垂着头,紧闭着眼睛,瘦得形同骷髅。我胸口抽紧——有些事我们永远无法有足够的准备。她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抓住轮椅的手把,好像在悬崖峭壁,松开了就会一落千丈。我蹲下轻轻唤妈妈妈妈,她睁开眼看见我,就委屈地叫,妹妹啊,妹妹啊。我抱住她的头,她努力睁眼,好像有千言万语却没有力气说。我问她,妈妈要喝口水吗?她说要。我请护工端来温水和吸管,但是她吸了两口就吸不动了。我和哥哥一边一个,抚摸她紧抓着轮椅的手,她慢慢地放松了一些。 在从医院回家的车上,我怅然地望着窗外,梧桐树嫩绿的新叶在阳光里像宝石那样闪烁,一株红色的冬梅、一棵白色的白玉兰偶尔划过。路人们提着袋子进出商店,握着手机、香烟坐在树荫下,外卖小哥们在人群缝隙中穿梭……那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日子。我脑子里出现了一首歌:为什么太阳依然照耀,为什么海浪拍打岩岸,难道它们不知道这是世界的末日? 父亲趿着拖鞋的脚步声让我回头,他的脚步踉跄,眼神疲乏,比半年前我离开的时候更老了。我叫爸爸,他应了一声就没有其他话说了。我指着一张相片问,你们在哪里拍的?他认真看着我的嘴形,然后说,这是丹麦海边的美人鱼铜像。这之前我并不知道父母一起去过丹麦。 其实我更想说的是:我一直都在牵挂你,你还好吗?一个人过习惯些了吗?我经常梦见妈妈,你梦见过她吗?你怎么挨过孤独的日子?但这不是我们之间可能发生的对话。父女一辈子,我们从未用语言交流过感情。除了母亲,父亲不对任何人打开心扉。我只见过他一瞬间易受伤害的样子,那是在母亲化疗了一个月以后。 那天母亲躺在硬邦邦的CT桌上向我和哥哥大声叫喊,我吃不消了,我真的吃不消了,你们快来救救我!医生随手拿了一件保护背心让我穿上,却没有找到第二件可以给哥哥。我们就这样犯规进了CT间,一面一个拉住母亲的手,在她耳边轻轻重复,马上就好了,马上就好了。父亲跟医生在隔壁的房间研究母亲的CT结果。父亲看过无数例类似的病人,这回轮到了他的爱人。从CT上看,母亲的肿瘤没有太大的改观。 回病房后,我把CT结果告诉了二姨和小姨。小姨发信说:“根据你妈的情况,舒服地走比活着受煎熬好。你爸硬拉着她,太自私了,劝劝他吧。”她建议我直接问母亲是否想走,我却无论如何也不敢问。母亲睡着后我回信给小姨,“她没有跟我说不想活。如果妈妈给我明确指示她想走的话,我会义不容辞地去完成。她虽然呻吟叫喊,但是没有说她想走。”小姨说,“据说人到了那一步都有求生欲,那就要说服她进食。” 二姨也发信给我,“我姐这么痛苦太可怜了。”我回,“父亲就是无法让她走,要不惜代价让她活下来。他说,叫你们回来就是来跟她道个别。意思是别的不要管。”二姨说,“他说道个别也就是你母亲没救了,那让她安静一些把她想干的事干完,不要再活受罪,你爸也回家,合家团圆地走到终点是对她唯一的爱护。强拉着她受非凡的苦,那是残害她,不人道啊。” 有些话太难启齿,我怕自己说不清楚,就给父亲写了一封信:“通过这段时间对妈妈的观察,她只要是醒着的时候都是非常难受的。有时稍微好些,有时很难挨。今天我和哥哥在她身边一个半小时,她坐了一会儿想躺下,躺了一会儿说还是坐起来吧,坐起来后还是不解决问题,找不到一个舒服的姿势。为了抵抗身体上承受的折磨,妈妈躺着的时候双手总是紧攥着床边的栏杆。我跟她说如果是痛,医生可以给镇痛的药。她说没有用的,我不是痛,是难过。妈妈的感觉和表达都是清晰的。护工和保姆当着她的面议论,说她整天吵,横不得竖不得,说她大便在身上……好像她是个无理取闹的小孩,是个白痴。妈妈自尊心很重,很骄傲,忍无可忍了才这样的。在她这个岁数,在目前皮包骨头、生命力日益下降的情况下,这样的煎熬是否值得?为她换来的是什么?更长久的煎熬吗?” 我郑重其事地把信交给父亲,他读完后什么也没有说,把信折好放回信封里还给我。我不罢休,鼓起勇气跟他说,妈妈太苦了,不要治疗了。父亲不看我,也不做声。我说,我们接她回家吧,能不能找到足够的吗啡?我们陪着她,给她打针让她走。父亲还是不看我,停顿了片刻后他说,哪里去找那么大的剂量?今天我去陪她,让她多吃点,她说想跟我一道回家……说到这里父亲哽咽了,眼睛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涌动,但是他没有让它流下来。他说,你们回家吧。那一刻,父亲犀牛般的盔甲破裂了,暴露了他跳动的心脏。 我每天上午去病房陪着母亲煎熬,夜里神志恍惚地幻想如何去解救她。一天吃早饭的时候我跟哥哥说,我还有二十八片安眠药,今天带去医院,看看有什么机会喂给妈妈。哥哥说,那怎么可以?你又不知道吃了安眠药以后会发生什么情况,说不定她更难受,再说被人发现了你要坐牢的。 母亲的病床靠窗,朝南,病友的床靠门,拉上了白帘子。温暖的阳光从窗口照进来,把我的影子投在墙上。我凑到母亲耳边问,妈妈,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吗?妈妈,你有任何愿望我都会拼命为你实现的。她说,你跟我一起祷告,要记得祷告。 记得大概在七八年前,母亲坐在卧房的小书桌前发呆,一本打开的书上画满了线,她的健忘症已经发展到无法享受阅读了。我走过去摸摸她的肩膀,她转头说,活着很没劲,没什么可开心的事。不记得我说了什么,也许什么都没说出来。她接着轻描淡写地说,我不会自杀,因为我不能这样对待你爸爸。 还有一次,我在屋里找不到她,觉得奇怪,因为母亲除了跟父亲去游泳一般不会出门的。一股风吹到我的脸上,窗帘飘起来,我这才发现阳台的门敞开着,她靠在阳台的栏杆上,稀疏的头发被风吹得很乱。我走过去叫她,她的眼神从很远的地方收回来。几十年前刚搬进这个公寓的时候,她说喜欢这个阳台,但是让我们千万不要用力靠在栏杆上,万一是豆腐渣工程,掉下去就没命了。我直觉到母亲在思量生死,轻轻把她拉回屋里,说,我想听你弹钢琴。 母亲自始至终没有提出要提前结束这场磨难,那是求生的本能吗?还是爱? 父亲打开钱包,问,你需要人民币吗?我看到里面多了一张母亲年轻时的照片,那是他按照钱包的尺寸印出来的。这是他自己在家里打印的吗?还是去外面专业的地方印出来的?我也有一张同样的,那张是父亲自己放大后染了色的。照片里母亲大概二十出头,我从没见过另一个女人有如此天然和宁静的美丽,有如此深邃和神秘的眼神。母亲走后我配了镜框,放在了换衣间的橱柜上,每天可以看到。 有时在完全莫名的情形下——或许半夜三更惊醒过来,或许大白天在微波炉前热午饭,或许傍晚在淋浴时哼歌——我眼前会出现母亲骨瘦如柴的身体,被静脉针扎得一片片青紫。我想,父亲选了这张照片不是为了记住,而是为了忘掉——他想用母亲最美好的样子去冲淡她被病魔摧残的记忆。 化疗期间母亲经常拔掉点滴管,胳膊手背上的静脉血管全都无法再用了,必须把点滴装置埋在皮下,从颈动脉输液。这个小手术平时只需局部麻醉,但是因为母亲在清醒的情况下不会配合手术,所以必须用全麻。父亲担心全麻的风险,跟医生说,我可以在手术室里按住她。但医生说,你一个人不可能按住她的头和双肩,她挣扎时带来的风险会高过全麻。 我不信教,对自己和宗教都抱有同样怀疑的态度。但是母亲病重的那十个月,我每晚在黑暗中祷告,求上帝保佑她。回想起来,那些时刻我并不“虔诚”,有时会在心里大喊:你到底要她怎么样?你为什么这样折磨她?你为什么不阻止我爸爸? 一天,哥哥和我跟往日一样到医院探望父母。母亲突然精神了许多,她吃了半个我们带去的苹果,还跟着哥哥手机里的音乐唱了《田纳西华尔兹》。父亲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他坚持治疗的信念和承受力终于点亮了希望的火苗——也许母亲的病能得到治愈。从那天开始,她奇迹般地好转起来。 我生日那天,正在重庆拍摄《忠犬八公》,父亲打电话给我,好像完全不记得生日的事。他说,妈妈想跟你讲讲话,我要去楼下办公室给病人会诊。 母亲问,妹妹你在哪里?我说,我在重庆拍戏,你记得重庆吗?你记得在歌乐山的事吗?她说,在歌乐山的时候最开心了。她无法更具体地表述,我便提醒她,记得姚牧师吗?她说,姚牧师最好了,教我唱好多歌。我又问,圣光中学里面有教堂吗?她愣了一会儿后说,我们只要有几个人凑在一起就是教堂了。母亲失忆以后,经常用各种巧妙的方式来掩盖自己头脑的空白。我不知道她的回答是在搪塞我,还是她在头脑里看到了那片雾蒙蒙的竹林,听到了回荡在山谷的祈祷和歌声?我不禁感动,这是一个多美好的回答。 我跟母亲说了再见,还没来得及关机就听到她在那头自言自语。原来她不懂怎么关父亲的手机,不知道还跟我连着线。母亲发出各种困惑的呻吟,好像不知道她接下来将面对什么,该干什么。然后,她开始急促地祷告。待她停下片刻,我轻轻叫了声妈妈。她慌忙地问,妹妹?你在哪里?我说,在重庆拍戏,在跟你通电话,我们一起祷告吧。我按照她曾经教我的祷文说:亲爱的主,感谢你所给予我们的一切,求你饶恕我们的罪过,指引我们的言行,听我们的祈祷。求你赐给我们平安、健康、力量、智慧和勇气,与我们同在,求你保佑妈妈……母亲马上添了一句:亲爱的主,我把妹妹交给你,求你保佑她家庭美满事业成功,求你指引她,做你的好孩子,不做你不喜欢的事。那天我六十岁,却还是个孩子——母亲的,上帝的。那是我所有生日中最难忘的礼物。 从重庆回来后,我每天上午陪母亲在病房里唱歌,父亲也在一旁听着,有时眼光变得遥远。记忆里那些母亲摆脱了苦难的日子,屋里总是充满了阳光。窗户很大,太阳照在她的脸上,她专注的歌声充满了少女的渴望:小鸟在歌唱,野花在开放,阳光下面湖水已入梦乡,虽然春天能使忧愁的心欢畅,破碎的心灵再也见不到春光。我走山路,你走平原,我要比你先到苏格兰。但我和我爱人永不能再相见,在那最美丽的罗梦湖岸上……她走后我才知道那是一首苏格兰民谣,叫《罗梦湖》。 有一天,母亲在唱《在那遥远的地方》,唱到“我愿她拿着细细的皮鞭,不断轻轻打在我身上”的时候,她突然说,这句倒是蛮性感的。我惊讶不已,如果没有音乐伴随着这词,她绝对没有能力产生这样的联想。我再一次被音乐的神秘所迷惑,我猜它始于人脑最原始的中枢,是先于语言的东西?音乐通过母亲脑中已经病变的边缘通路穿刺到她已经萎缩了的海马体、杏仁核,刹那间的感官记忆,像一次短路的火花,照亮她黯淡的意识,那个时刻她感受到了喜悦。 母亲总是早上四点就起来去父亲病房找他,搞得他不够睡,很疲劳。我跟她说,你早上千万不要那么早就去找爸爸,他休息不好身体会垮的。她很惭愧地答应,明天让他睡饱,但是到第二天就忘记了,又一大早去找他。有时候,母亲还会当着医生护士的面跟父亲发脾气。他自己也是个脾气很大的人,但这种时候只好把她当小孩哄,从不怪她。我想起《本杰明·巴顿》里布拉德·皮特演的角色,在生命的尾声变成一个婴儿,躺在恋人怀里。 母亲去世那天早上,父亲看到她痉挛的样子,脸色灰白,差点摔倒在地,哥哥请驾驶员送他回家躺到床上。那一晚父亲彻夜未眠,但是第二天早上他还是去了办公室。那之后的两周他都失眠,但是每天坚持上班。最爱的人不在了,七十年共同的记忆、日常生活中的“日常”也都随之消失。但最爱的工作还在,它像地心引力那样将父亲安全地拴在一个熟悉的地方。 …… 全文见《上海文学》2022年第1期

 

🔥 最新回帖

g
gokgs
225 楼
她最终也没有帮母亲安乐不是吗。从她的角度来看,她母亲一直在承受痛苦是一个事实,她只是指出了似乎其他人的决定(除了她两个姨妈)都罔顾了这个事实。她跟姨妈的原话也是“妈妈没有说要放弃,如果要放弃她会帮妈妈,但妈妈没有说要放弃”。她最终也是这样做的。这篇文章只是在一片“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让病人活着”的呼声中提出了一个疑问,一个alternative。如果我到那一天我女儿能看到我承受的痛苦,能够从这个角度为我多想一点,我会非常欣慰。
木牛流马 发表于 2023-01-24 17:17

有杀人企图,最后未遂。
木牛流马
224 楼
爱妈妈不是应该支持妈妈让她做自己想做的吗?爱妈妈怎么是跟父亲讨论怎么把妈妈”安乐”掉?
癌症晚期的病人的message mixed很正常。他们今天难受想安乐,明天日子好点又要坚持,。。看到别人家也经历过自己家的事。这种时候就需要家属支持病人。而不是看到病人很不舒服自己也伤心就想先把他安乐了。这安乐是为病人还是为自己呢?
陈冲这种女儿,各位想要吗?

Confuse 发表于 2023-01-23 15:22

她最终也没有帮母亲安乐不是吗。从她的角度来看,她母亲一直在承受痛苦是一个事实,她只是指出了似乎其他人的决定(除了她两个姨妈)都罔顾了这个事实。她跟姨妈的原话也是“妈妈没有说要放弃,如果要放弃她会帮妈妈,但妈妈没有说要放弃”。她最终也是这样做的。这篇文章只是在一片“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让病人活着”的呼声中提出了一个疑问,一个alternative。如果我到那一天我女儿能看到我承受的痛苦,能够从这个角度为我多想一点,我会非常欣慰。
x
xwei26
223 楼
说真的,这文章写她自己的想法太多太强烈,你可以说她暗示过了妈妈丧失求生欲,尤其是阳台那段,但是,她妈妈到底想不想死,实在是没有明说吧,或者说,里面明确说到的反而是她妈妈表示不会主动去死。
安乐死如果本人意愿明确表示我肯定支持,但是,有些人虽然疼的要生要死,备受折磨,自己却始终不说想死,我觉得还是不要那么强烈地想要帮她结束痛苦比较好。为了你好,因为爱你,所以强烈地想让你不要痛苦安静地长眠,感觉有点。。。。。。。
h
hkmty
222 楼
通篇木有看到她想尽办法帮母亲减轻痛苦,她啥也没做啊,就是幻想各种法子帮母亲早点踏上黄泉路。
Hongtian 发表于 2023-01-24 16:18


不能同意更多
感觉是个非常自私的人,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计较父母记不记得自己生日
她的文章都很矫情,装饰


H
Hongtian
221 楼
明明写的都是爱和无奈,让人看得流泪。可是很多人却看不懂,只想去道德批判找毛病。互联网真的让很多人只有麻木靠着挑别人的刺来感觉自己的优越感,反倒说别人没有感情太理性,滑了个大稽。和何苦看陈冲的文章呢?刷会儿抖音不开心吗?
baobaoguaiguai 发表于 2023-01-22 20:26

通篇木有看到她想尽办法帮母亲减轻痛苦,她啥也没做啊,就是幻想各种法子帮母亲早点踏上黄泉路。

 

🛋️ 沙发板凳

落地无声
陈冲是个狠人
如梦飞花
就是自私吧
E
Emilyll
不是理性,是自私。
a
alex_alex
她不是没那么做么? 就像你说的,她母亲没有那个意愿,不也继续治疗了,还是尊重了她母亲的意愿。
玉骨遥
在美国文化熏陶下,冷血了。
f
frid

只要她在母亲活着的时候 让母亲享尽了荣华富贵就还可以。

玉骨遥
说实话,任何鼓吹自己已经完全融入美国文化的人,都让我不寒而栗。
g
gokgs
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厉害。
s
smile1234
“即使母亲有这个意愿,也要千方百计说服老人活下去,同时,想办法减轻老人的痛苦,比如用按摩的方式,音乐的方式,转移注意力的方式等等。”
你以为人家没做吗?没有看到亲人生不如死的惨状的人,还是别说别人了。当然送收养走这件事令说,让我特恶心此人。
p
philchenko
民间很多自行安乐死的,只要不是大城市大医院,医生和家属心照不宣。一是病人得绝症,病痛难忍;二是没钱医治,失去希望,也不想拖累家人。
e
eragshs
我觉得她写得很真挚
s
spyj007
这么痛苦啊好可怕!明知没有希望为什么还需要受这种罪,完全不值得啊
y
youshuishini
她是那个放弃养女的那个?
e
elevenoclock
这种时候的选择无论是什么都异常的艰难,一边是悬崖,另一边是深渊。癌痛可以把人折磨的生不如死,如果不用镇痛就是眼睁睁看着自己深爱的人受罪。想象一下生孩子时候的那种痛,你可以一直忍受一天一个星期一个月吗?如果用强效镇痛,人就基本在昏睡中,昏睡的时间越来越久,直到逝去。那种两难的境地,没有经历过的就不要judge别人了。
粉果冰
民间很多自行安乐死的,只要不是大城市大医院,医生和家属心照不宣。一是病人得绝症,病痛难忍;二是没钱医治,失去希望,也不想拖累家人。
philchenko 发表于 2023-01-22 16:07

你说的得是病情发展到某个状态,大夫才能就势而下的让病人走的快点(例如肝昏迷),不是脑袋一拍,任何状态下的病人都能推管药就走
c
commander
陈冲文笔了得,坦率有才华。对父母那份厚重的爱写得很有诗意。
Y
YSYNG
哪里狠了? 每个字里都是爱。不过是写出一开始为减轻母亲痛苦的简单念头,到逐步理解两老人的想法。
陈冲的文笔太好了,写出了三个人的情感细节。
劝大家信上帝吧。
m
momosun
回复 1楼Hongtian的帖子
收养了孩子又抛弃了的那个就是她?
m
miamiadahua99
这种时候的选择无论是什么都异常的艰难,一边是悬崖,另一边是深渊。癌痛可以把人折磨的生不如死,如果不用镇痛就是眼睁睁看着自己深爱的人受罪。想象一下生孩子时候的那种痛,你可以一直忍受一天一个星期一个月吗?如果用强效镇痛,人就基本在昏睡中,昏睡的时间越来越久,直到逝去。那种两难的境地,没有经历过的就不要judge别人了。
elevenoclock 发表于 2023-01-22 16:29

Re
粉果冰
陈冲妈既然化疗了,怎么还使用静脉化疗?后面化疗药物导致静脉血管硬化了才知道给病人用输液港化疗?经济条件不好的才采用静脉化疗,俗称铁脉。癌疼的话就上阿片类止疼药,还有镇痛效果更好的埋入式止疼泵。安眠药吃不死人,电视剧演的不是真实现实。至亲得了癌,陈冲自己不做治疗有关的功课,却把精力都放在思绪万千上了
e
eragshs
陈冲妈既然化疗了,怎么还使用静脉化疗?后面化疗药物导致静脉血管硬化了才知道给病人用输液港化疗?经济条件不好的才采用静脉化疗,俗称铁脉。癌疼的话就上阿片类止疼药,还有镇痛效果更好的埋入式止疼泵。安眠药吃不死人,电视剧演的不是真实现实。至亲得了癌,陈冲自己不做治疗有关的功课,却把精力都放在思绪万千上了
粉果冰 发表于 2023-01-22 16:36

看文章她爸爸就是医生的样子
g
gokgs
看文章她爸爸就是医生的样子
eragshs 发表于 2023-01-22 16:40

嗯,还是院长呢。止痛药上足了,应该还好吧。
a
angelina81
等楼主家里有人患癌症了再来judge吧
s
shanghaimemory
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厉害。
gokgs 发表于 2023-01-22 16:06

这种家庭培养出她这种领养了小孩还退回去的奇葩,有啥厉害的。。。
B
BabyfishA
她在放弃养女上也很理性啊,或者说就是自私吧
光彦
发现很多人根本不看原文就评论
Y
YSYNG
这种家庭培养出她这种领养了小孩还退回去的奇葩,有啥厉害的。。。
shanghaimemory 发表于 2023-01-22 16:45

你确定遇到那种情况会不做同样的事情?带一个孩子不累,同时再给你两个baby你吃得消?
G
Geofan
她在放弃养女上也很理性啊,或者说就是自私吧
BabyfishA 发表于 2023-01-22 16:45

感觉人家这无论干什么都理性的恰到好处
黑森林蛋糕
好什么,从收养孩子后又弃了就看出这人有多冷血自私
粉果冰
还有一说化疗就会脱发就得剃秃头的。实际是有的化疗药物会导致脱发。
h
hshshshs
陈冲妈既然化疗了,怎么还使用静脉化疗?后面化疗药物导致静脉血管硬化了才知道给病人用输液港化疗?经济条件不好的才采用静脉化疗,俗称铁脉。癌疼的话就上阿片类止疼药,还有镇痛效果更好的埋入式止疼泵。安眠药吃不死人,电视剧演的不是真实现实。至亲得了癌,陈冲自己不做治疗有关的功课,却把精力都放在思绪万千上了
粉果冰 发表于 2023-01-22 16:36

你就别质疑陈冲母亲的医疗条件了,她老爸以前是华山医院的院长,肯定能拿到最好的医疗。
s
shanghaimemory
你确定遇到那种情况会不做同样的事情?带一个孩子不累,同时再给你两个baby你吃得消?
YSYNG 发表于 2023-01-22 16:49

她是领养了两个,自己有了亲生的第一个的时候就把那两个退了。而不是领养一个,后面再一下子生两个。以她的经济条件自然养得起,说白了就是自私,不讲道德。
.
.Cheers.
看到承受癌痛折磨的母亲,她责怪父亲为什么不放弃治疗?她甚至想着宁愿在母亲的头上压个枕头,让她窒息。还曾想让母亲服用过量的安眠药,永远睡过去。。。。。。 不管陈冲有怎样的理由,比如不忍母亲活受罪等等,但想通过这种“速死”的方式帮母亲摆脱痛苦,都太过理性了。母亲本人都没有这种意愿,做女儿的怎么能这么“狠心”呢?即使母亲有这个意愿,也要千方百计说服老人活下去,同时,想办法减轻老人的痛苦,比如用按摩的方式,音乐的方式,转移注意力的方式等等。 陈冲这个人做很多事情都是理性多于感性,比如,当初为了收养的两个女儿过上更好的生活(她很坦率,说有了自己的女儿后,不可能像爱亲生女儿一样爱养女了),不惜把养了几年的孩子送人,她对待母亲和养女的初衷和方式几乎是一样的。道理上讲得通,情感上说不过去。
读了最近陈冲写的这篇文章有感而发:
黎明时分我走出隔离酒店,月亮还高挂着,天空慢慢泛出蓝色的光,希望在夜和昼之间仿佛重新诞生。一股莫名的感激涌上心头,父亲还健在,我很快可以见到他。 一进家门,我留心到餐桌上堆满了打开的相册,走近看,大多是父母在各地海滨、河边、湖畔或者游泳池拍的。他们曾每天早上一起游泳,几十年如一日。二○二○年年底我离开上海前陪他们去了泳池,那天母亲下水没一会儿就累了,说想先上去。父亲哄着她多游一个来回,我还表扬了她,当时我们还不知道她已经病魔缠身。一个月后,母亲被两个救生员从池里拽上了岸,那是她最后一次游泳…… 保姆说,你爸最近一直在看相片。 我望向父母的卧室,门关着。母亲离开九个月了,我仍然恍惚,好像她随时会从里面走出来。 母亲被确诊为淋巴癌之前,父亲已经知道凶多吉少了。那时快过年了,我以为他是想过了年再带她去检查。我朋友雪莱去看他们后,给我发信说,你爸爸不舍得送你妈妈去医院,他说他看得多了,这样送进去就出不来了。 父亲还是在年前把母亲送进了医院,我赶回上海时,他自己也因心脏病复发住进了同层的另一间病房。哥哥比我早五天到沪,他隔离完到医院才知道那里有了新的规定,从国外回来的人要二十八天后才能进病房探访亲人。他提议让母亲坐上轮椅推到院子里见一面,但是母亲那天坐不起来。第二天哥哥求了一个熟人,带他坐货梯上楼溜进了病房。 视频里母亲在呻吟、叫喊,她是个有忍耐精神的人,现在的疼痛一定是超过了她的极限。父亲只能沉默、无奈地坐在一旁,爱莫能助,束手无策。 我们有一个在澳大利亚的朋友,她是我表妹的大学同学,曾在平江路的家里住过一阵,我们都叫她小于。小于出国前是医院麻醉科的医生,她建议母亲用一个叫Propofol(异丙酚)的麻醉药,让她减轻痛苦,得以睡眠,第二天可以有力气进食和承担进一步的治疗。但是母亲的医生说,医院从来没有这样用过麻醉药,无法承担这个风险(当年迈克尔·杰克逊就是打了过量的Propofol后死掉的)。 我给父亲打电话,能听到母亲在一旁发出痛苦的声音,我怕他耳背听不清,大声问,你能不能请医生给妈妈打麻醉药?他也大声回,不行的,你们是要她安乐死吗?说着就把电话挂了。我叫哥哥去医院,无论如何也要说服父亲。他说,我现在进不去啊。我说,要是我,就宁愿压一个枕头在妈妈头上,我宁愿她死。说着我就忍不住哭了,这些天憋在肚子里的眼泪全涌了出来。哥哥听我一哭,也哭了起来。我们两个人就那么无助无望地在电话两头哭。 第二天我又给父亲打电话,他说,你跟妈妈说说话吧。我叫了声妈妈她就哭了,轻轻喊妹妹啊,妹妹啊,说不出别的来。我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妈妈你受苦了,我马上就来看你了。过一会儿,父亲接过电话,用沙哑的声音说,妈妈累了,明天再说吧。我突然心痛、内疚,他每天陪在母亲身边,看到她受折磨也一定是心力交悴,我们凭什么在远处责怪他。 我第一次跟哥哥去医院看望母亲,父亲的助理让我们在电梯对面一间空的缓冲病房,等待父母从他们各自的病房过来跟我们聚会。 母亲被护工在轮椅上推过来,她低垂着头,紧闭着眼睛,瘦得形同骷髅。我胸口抽紧——有些事我们永远无法有足够的准备。她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抓住轮椅的手把,好像在悬崖峭壁,松开了就会一落千丈。我蹲下轻轻唤妈妈妈妈,她睁开眼看见我,就委屈地叫,妹妹啊,妹妹啊。我抱住她的头,她努力睁眼,好像有千言万语却没有力气说。我问她,妈妈要喝口水吗?她说要。我请护工端来温水和吸管,但是她吸了两口就吸不动了。我和哥哥一边一个,抚摸她紧抓着轮椅的手,她慢慢地放松了一些。 在从医院回家的车上,我怅然地望着窗外,梧桐树嫩绿的新叶在阳光里像宝石那样闪烁,一株红色的冬梅、一棵白色的白玉兰偶尔划过。路人们提着袋子进出商店,握着手机、香烟坐在树荫下,外卖小哥们在人群缝隙中穿梭……那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日子。我脑子里出现了一首歌:为什么太阳依然照耀,为什么海浪拍打岩岸,难道它们不知道这是世界的末日? 父亲趿着拖鞋的脚步声让我回头,他的脚步踉跄,眼神疲乏,比半年前我离开的时候更老了。我叫爸爸,他应了一声就没有其他话说了。我指着一张相片问,你们在哪里拍的?他认真看着我的嘴形,然后说,这是丹麦海边的美人鱼铜像。这之前我并不知道父母一起去过丹麦。 其实我更想说的是:我一直都在牵挂你,你还好吗?一个人过习惯些了吗?我经常梦见妈妈,你梦见过她吗?你怎么挨过孤独的日子?但这不是我们之间可能发生的对话。父女一辈子,我们从未用语言交流过感情。除了母亲,父亲不对任何人打开心扉。我只见过他一瞬间易受伤害的样子,那是在母亲化疗了一个月以后。 那天母亲躺在硬邦邦的CT桌上向我和哥哥大声叫喊,我吃不消了,我真的吃不消了,你们快来救救我!医生随手拿了一件保护背心让我穿上,却没有找到第二件可以给哥哥。我们就这样犯规进了CT间,一面一个拉住母亲的手,在她耳边轻轻重复,马上就好了,马上就好了。父亲跟医生在隔壁的房间研究母亲的CT结果。父亲看过无数例类似的病人,这回轮到了他的爱人。从CT上看,母亲的肿瘤没有太大的改观。 回病房后,我把CT结果告诉了二姨和小姨。小姨发信说:“根据你妈的情况,舒服地走比活着受煎熬好。你爸硬拉着她,太自私了,劝劝他吧。”她建议我直接问母亲是否想走,我却无论如何也不敢问。母亲睡着后我回信给小姨,“她没有跟我说不想活。如果妈妈给我明确指示她想走的话,我会义不容辞地去完成。她虽然呻吟叫喊,但是没有说她想走。”小姨说,“据说人到了那一步都有求生欲,那就要说服她进食。” 二姨也发信给我,“我姐这么痛苦太可怜了。”我回,“父亲就是无法让她走,要不惜代价让她活下来。他说,叫你们回来就是来跟她道个别。意思是别的不要管。”二姨说,“他说道个别也就是你母亲没救了,那让她安静一些把她想干的事干完,不要再活受罪,你爸也回家,合家团圆地走到终点是对她唯一的爱护。强拉着她受非凡的苦,那是残害她,不人道啊。” 有些话太难启齿,我怕自己说不清楚,就给父亲写了一封信:“通过这段时间对妈妈的观察,她只要是醒着的时候都是非常难受的。有时稍微好些,有时很难挨。今天我和哥哥在她身边一个半小时,她坐了一会儿想躺下,躺了一会儿说还是坐起来吧,坐起来后还是不解决问题,找不到一个舒服的姿势。为了抵抗身体上承受的折磨,妈妈躺着的时候双手总是紧攥着床边的栏杆。我跟她说如果是痛,医生可以给镇痛的药。她说没有用的,我不是痛,是难过。妈妈的感觉和表达都是清晰的。护工和保姆当着她的面议论,说她整天吵,横不得竖不得,说她大便在身上……好像她是个无理取闹的小孩,是个白痴。妈妈自尊心很重,很骄傲,忍无可忍了才这样的。在她这个岁数,在目前皮包骨头、生命力日益下降的情况下,这样的煎熬是否值得?为她换来的是什么?更长久的煎熬吗?” 我郑重其事地把信交给父亲,他读完后什么也没有说,把信折好放回信封里还给我。我不罢休,鼓起勇气跟他说,妈妈太苦了,不要治疗了。父亲不看我,也不做声。我说,我们接她回家吧,能不能找到足够的吗啡?我们陪着她,给她打针让她走。父亲还是不看我,停顿了片刻后他说,哪里去找那么大的剂量?今天我去陪她,让她多吃点,她说想跟我一道回家……说到这里父亲哽咽了,眼睛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涌动,但是他没有让它流下来。他说,你们回家吧。那一刻,父亲犀牛般的盔甲破裂了,暴露了他跳动的心脏。 我每天上午去病房陪着母亲煎熬,夜里神志恍惚地幻想如何去解救她。一天吃早饭的时候我跟哥哥说,我还有二十八片安眠药,今天带去医院,看看有什么机会喂给妈妈。哥哥说,那怎么可以?你又不知道吃了安眠药以后会发生什么情况,说不定她更难受,再说被人发现了你要坐牢的。 母亲的病床靠窗,朝南,病友的床靠门,拉上了白帘子。温暖的阳光从窗口照进来,把我的影子投在墙上。我凑到母亲耳边问,妈妈,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吗?妈妈,你有任何愿望我都会拼命为你实现的。她说,你跟我一起祷告,要记得祷告。 记得大概在七八年前,母亲坐在卧房的小书桌前发呆,一本打开的书上画满了线,她的健忘症已经发展到无法享受阅读了。我走过去摸摸她的肩膀,她转头说,活着很没劲,没什么可开心的事。不记得我说了什么,也许什么都没说出来。她接着轻描淡写地说,我不会自杀,因为我不能这样对待你爸爸。 还有一次,我在屋里找不到她,觉得奇怪,因为母亲除了跟父亲去游泳一般不会出门的。一股风吹到我的脸上,窗帘飘起来,我这才发现阳台的门敞开着,她靠在阳台的栏杆上,稀疏的头发被风吹得很乱。我走过去叫她,她的眼神从很远的地方收回来。几十年前刚搬进这个公寓的时候,她说喜欢这个阳台,但是让我们千万不要用力靠在栏杆上,万一是豆腐渣工程,掉下去就没命了。我直觉到母亲在思量生死,轻轻把她拉回屋里,说,我想听你弹钢琴。 母亲自始至终没有提出要提前结束这场磨难,那是求生的本能吗?还是爱? 父亲打开钱包,问,你需要人民币吗?我看到里面多了一张母亲年轻时的照片,那是他按照钱包的尺寸印出来的。这是他自己在家里打印的吗?还是去外面专业的地方印出来的?我也有一张同样的,那张是父亲自己放大后染了色的。照片里母亲大概二十出头,我从没见过另一个女人有如此天然和宁静的美丽,有如此深邃和神秘的眼神。母亲走后我配了镜框,放在了换衣间的橱柜上,每天可以看到。 有时在完全莫名的情形下——或许半夜三更惊醒过来,或许大白天在微波炉前热午饭,或许傍晚在淋浴时哼歌——我眼前会出现母亲骨瘦如柴的身体,被静脉针扎得一片片青紫。我想,父亲选了这张照片不是为了记住,而是为了忘掉——他想用母亲最美好的样子去冲淡她被病魔摧残的记忆。 化疗期间母亲经常拔掉点滴管,胳膊手背上的静脉血管全都无法再用了,必须把点滴装置埋在皮下,从颈动脉输液。这个小手术平时只需局部麻醉,但是因为母亲在清醒的情况下不会配合手术,所以必须用全麻。父亲担心全麻的风险,跟医生说,我可以在手术室里按住她。但医生说,你一个人不可能按住她的头和双肩,她挣扎时带来的风险会高过全麻。 我不信教,对自己和宗教都抱有同样怀疑的态度。但是母亲病重的那十个月,我每晚在黑暗中祷告,求上帝保佑她。回想起来,那些时刻我并不“虔诚”,有时会在心里大喊:你到底要她怎么样?你为什么这样折磨她?你为什么不阻止我爸爸? 一天,哥哥和我跟往日一样到医院探望父母。母亲突然精神了许多,她吃了半个我们带去的苹果,还跟着哥哥手机里的音乐唱了《田纳西华尔兹》。父亲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他坚持治疗的信念和承受力终于点亮了希望的火苗——也许母亲的病能得到治愈。从那天开始,她奇迹般地好转起来。 我生日那天,正在重庆拍摄《忠犬八公》,父亲打电话给我,好像完全不记得生日的事。他说,妈妈想跟你讲讲话,我要去楼下办公室给病人会诊。 母亲问,妹妹你在哪里?我说,我在重庆拍戏,你记得重庆吗?你记得在歌乐山的事吗?她说,在歌乐山的时候最开心了。她无法更具体地表述,我便提醒她,记得姚牧师吗?她说,姚牧师最好了,教我唱好多歌。我又问,圣光中学里面有教堂吗?她愣了一会儿后说,我们只要有几个人凑在一起就是教堂了。母亲失忆以后,经常用各种巧妙的方式来掩盖自己头脑的空白。我不知道她的回答是在搪塞我,还是她在头脑里看到了那片雾蒙蒙的竹林,听到了回荡在山谷的祈祷和歌声?我不禁感动,这是一个多美好的回答。 我跟母亲说了再见,还没来得及关机就听到她在那头自言自语。原来她不懂怎么关父亲的手机,不知道还跟我连着线。母亲发出各种困惑的呻吟,好像不知道她接下来将面对什么,该干什么。然后,她开始急促地祷告。待她停下片刻,我轻轻叫了声妈妈。她慌忙地问,妹妹?你在哪里?我说,在重庆拍戏,在跟你通电话,我们一起祷告吧。我按照她曾经教我的祷文说:亲爱的主,感谢你所给予我们的一切,求你饶恕我们的罪过,指引我们的言行,听我们的祈祷。求你赐给我们平安、健康、力量、智慧和勇气,与我们同在,求你保佑妈妈……母亲马上添了一句:亲爱的主,我把妹妹交给你,求你保佑她家庭美满事业成功,求你指引她,做你的好孩子,不做你不喜欢的事。那天我六十岁,却还是个孩子——母亲的,上帝的。那是我所有生日中最难忘的礼物。 从重庆回来后,我每天上午陪母亲在病房里唱歌,父亲也在一旁听着,有时眼光变得遥远。记忆里那些母亲摆脱了苦难的日子,屋里总是充满了阳光。窗户很大,太阳照在她的脸上,她专注的歌声充满了少女的渴望:小鸟在歌唱,野花在开放,阳光下面湖水已入梦乡,虽然春天能使忧愁的心欢畅,破碎的心灵再也见不到春光。我走山路,你走平原,我要比你先到苏格兰。但我和我爱人永不能再相见,在那最美丽的罗梦湖岸上……她走后我才知道那是一首苏格兰民谣,叫《罗梦湖》。 有一天,母亲在唱《在那遥远的地方》,唱到“我愿她拿着细细的皮鞭,不断轻轻打在我身上”的时候,她突然说,这句倒是蛮性感的。我惊讶不已,如果没有音乐伴随着这词,她绝对没有能力产生这样的联想。我再一次被音乐的神秘所迷惑,我猜它始于人脑最原始的中枢,是先于语言的东西?音乐通过母亲脑中已经病变的边缘通路穿刺到她已经萎缩了的海马体、杏仁核,刹那间的感官记忆,像一次短路的火花,照亮她黯淡的意识,那个时刻她感受到了喜悦。 母亲总是早上四点就起来去父亲病房找他,搞得他不够睡,很疲劳。我跟她说,你早上千万不要那么早就去找爸爸,他休息不好身体会垮的。她很惭愧地答应,明天让他睡饱,但是到第二天就忘记了,又一大早去找他。有时候,母亲还会当着医生护士的面跟父亲发脾气。他自己也是个脾气很大的人,但这种时候只好把她当小孩哄,从不怪她。我想起《本杰明·巴顿》里布拉德·皮特演的角色,在生命的尾声变成一个婴儿,躺在恋人怀里。 母亲去世那天早上,父亲看到她痉挛的样子,脸色灰白,差点摔倒在地,哥哥请驾驶员送他回家躺到床上。那一晚父亲彻夜未眠,但是第二天早上他还是去了办公室。那之后的两周他都失眠,但是每天坚持上班。最爱的人不在了,七十年共同的记忆、日常生活中的“日常”也都随之消失。但最爱的工作还在,它像地心引力那样将父亲安全地拴在一个熟悉的地方。 …… 全文见《上海文学》2022年第1期
Hongtian 发表于 2023-01-22 16:01

很好的讨论。不过她可能是对自己不能控制的事焦虑,不一定是理性。理性的话应该是尊重病人的选择。送走养子女好像是和养子女相处的不好,容易焦虑的人不应该收养孩子的。
暖阳nini
我觉得她写得很真挚
eragshs 发表于 2023-01-22 16:20

是的,我觉得没有必要judge她。
粉果冰
看文章她爸爸就是医生的样子
eragshs 发表于 2023-01-22 16:40

华山医院放射科的,不知道哪年退休的。看完这文章只能说上海的老一辈医生又不是全科,不是什么科都懂
Y
YSYNG
她是领养了两个,自己有了亲生的第一个的时候就把那两个退了。而不是领养一个,后面再一下子生两个。以她的经济条件自然养得起,说白了就是自私,不讲道德。
shanghaimemory 发表于 2023-01-22 16:54

养的起 和你有没有精力带完全是两码事。他老公是医生,根本没多少时间能照顾孩子。 钱也不是多到可以请几个保姆。
我可以说这里多数人会无奈做同样的选择。
p
philchenko
你说的得是病情发展到某个状态,大夫才能就势而下的让病人走的快点(例如肝昏迷),不是脑袋一拍,任何状态下的病人都能推管药就走
粉果冰 发表于 2023-01-22 16:29

已知的两种情况(应该还有更多情形): 不再有救治希望,患者提前嘱咐了家属,到昏迷那一步,走得越痛快越是孝顺,为家属减轻负罪感。还有一种,患者没有提前交代子女,但已无药可医,子女金钱和时间耗得起的,类似陈冲母亲的情况了,耗不起的就听从医生建议出院回家,回家等同准备办后事。 而农村一些留守老人得绝症,听说过的新闻是老人自己直接喝农药走,不治也不欠账。
绿
绿如蓝
我同意她的,国内同学的亲身经历,痛悔让老人过度治疗而造成的生不如死的结果
g
gokgs
她是领养了两个,自己有了亲生的第一个的时候就把那两个退了。而不是领养一个,后面再一下子生两个。以她的经济条件自然养得起,说白了就是自私,不讲道德。
shanghaimemory 发表于 2023-01-22 16:54

他们那一代应该也没赚到什么大钱,我觉得还好吧。
粉果冰
你就别质疑陈冲母亲的医疗条件了,她老爸以前是华山医院的院长,肯定能拿到最好的医疗。
hshshshs 发表于 2023-01-22 16:54

你这是想当然,看陈冲的文章,连个自费的输液港都没一开始就给她妈用上
U
US2020
一直不清楚,她是领养了孩子多久之后怀孕的? 三个月和三年都应该谴责,但还是差很多吧。 三个月可能还没有培养出来很深的感情。三年的话,只能说她太狠了
粉果冰
我同意她的,国内同学的亲身经历,痛悔让老人过度治疗而造成的生不如死的结果
绿如蓝 发表于 2023-01-22 17:00

国内确实会过度治疗。升白针、人血白蛋白蹭蹭的打,病人免疫力得不到恢复,发炎然后腹水
s
szchq
“即使母亲有这个意愿,也要千方百计说服老人活下去,同时,想办法减轻老人的痛苦,比如用按摩的方式,音乐的方式,转移注意力的方式等等。”
你以为人家没做吗?没有看到亲人生不如死的惨状的人,还是别说别人了。当然送收养走这件事令说,让我特恶心此人。
smile1234 发表于 2023-01-22 16:06

确实,对于母亲的态度和做法无可厚非,作为女儿,她应该是无愧于心的,但是送走领养的女儿,她确实冷血自私了,对孩子的爱是随着孩子的增多而增多的,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定量呢?会被分走呢?尤其是以她的财力和能力。唯一能解释的就是自私,极度的自私
r
rindo
你这是想当然,看陈冲的文章,连个自费的输液港都没一开始就给她妈用上
粉果冰 发表于 2023-01-22 17:02

想多了吧,她爸妈这种在上海肯定有那个红卡的,哪需要自费
绿
绿如蓝
国内确实会过度治疗。升白针、人血白蛋白蹭蹭的打,病人免疫力得不到恢复,发炎然后腹水
粉果冰 发表于 2023-01-22 17:07

我每次说父母养老的事儿,同学就自然而然说到她家老人,说后悔死了当初那个错误的决定,就是后来那个惨不忍睹说着说着就说不能再说了,成了个永远的心病,搞得我都不敢提父母养老的事儿
d
dragonbaby
到了后期,病人救治只带来更大的痛苦,为啥不能让病人舒服一点走?
她的想法没错。谁能不爱自己的亲人? 有时候过度治疗给病人带来更大的苦痛,那样有意义吗?
s
szchq
你确定遇到那种情况会不做同样的事情?带一个孩子不累,同时再给你两个baby你吃得消?
YSYNG 发表于 2023-01-22 16:49

绝对不会,你认为陈冲当时要是生了双胞胎或者三胞胎,她会送走多出的那一个或者两个?还是说干脆弄死得了?
j
jeso1
陈冲老公要当心 女儿母亲都送走了,下一个就是老公。
粉果冰
想多了吧,她爸妈这种在上海肯定有那个红卡的,哪需要自费
rindo 发表于 2023-01-22 17:13

说她爸是院长,有红卡也掩盖不了她妈用静脉化疗而不用输液港化疗的事实啊
s
szchq
回复 37楼YSYNG的帖子
别洗了,既然这样,当初她就不要去领养,领养了就做好避孕措施确保不再生养,出尔反尔,养而弃之,绝非善人,要知道是她选择了两个养女,不是养女选择了她,主动权全在她自己手里
粉果冰
到了后期,病人救治只带来更大的痛苦,为啥不能让病人舒服一点走?
她的想法没错。谁能不爱自己的亲人? 有时候过度治疗给病人带来更大的苦痛,那样有意义吗?
dragonbaby 发表于 2023-01-22 17:16

因为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后期。癌症的发展,不是平滑下降的曲线,有的上周还能下楼,这周就昏迷了,俗称断崖式下降。有的昏迷了也能缓,又活几年,不是一直下滑
粉果冰
我每次说父母养老的事儿,同学就自然而然说到她家老人,说后悔死了当初那个错误的决定,就是后来那个惨不忍睹说着说着就说不能再说了,成了个永远的心病,搞得我都不敢提父母养老的事儿
绿如蓝 发表于 2023-01-22 17:15

大病的话确实海外医疗更好。例如日本。可以购买高端海外医疗消费险,一年保费5000-10000人民币,有投保年龄限制(健康体大约60岁以里)
h
happyme888
回复 37楼YSYNG的帖子
别洗了,既然这样,当初她就不要去领养,领养了就做好避孕措施确保不再生养,出尔反尔,养而弃之,绝非善人,要知道是她选择了两个养女,不是养女选择了她,主动权全在她自己手里
szchq 发表于 2023-01-22 17:21

是呀,即使不小心怀上了,完全可以留住两个养女,只要少生一个自己的就可以了,她完全是以为自己生不出养两个,一发现就弃之,养猫狗也很少那么狠的
h
hshshshs
说她爸是院长,有红卡也掩盖不了她妈用静脉化疗而不用输液港化疗的事实啊
粉果冰 发表于 2023-01-22 17:20

她妈妈最起码90了,很多医疗考虑,如果他们家里都得不到好的医疗,上海人都得去看赤脚医生了。
今生无悔
“即使母亲有这个意愿,也要千方百计说服老人活下去,同时,想办法减轻老人的痛苦,比如用按摩的方式,音乐的方式,转移注意力的方式等等。”
你以为人家没做吗?没有看到亲人生不如死的惨状的人,还是别说别人了。当然送收养走这件事令说,让我特恶心此人。
smile1234 发表于 2023-01-22 16:06

是的,不要随意judge别人。 我会尊重老人自己的意愿。如果老人自己是在太辛苦,不愿意再承受,那为什么要逼着他们继续吃苦?相反,如果老人还有意愿活下去,就尽量帮忙提高生活质量
Y
YSYNG
一直不清楚,她是领养了孩子多久之后怀孕的? 三个月和三年都应该谴责,但还是差很多吧。 三个月可能还没有培养出来很深的感情。三年的话,只能说她太狠了
US2020 发表于 2023-01-22 17:05

应该是几个月,“办理手续的中途自己又怀孕了,孩子出生后,由于个人精力不够,又将这对双胞胎退了回去”

粉果冰
她妈妈最起码90了,很多医疗考虑,如果他们家里都得不到好的医疗,上海人都得去看赤脚医生了。
hshshshs 发表于 2023-01-22 17:30

你说的具体是什么医疗考虑?她文章里说后来终于做输液港了,是把静脉血管化疗导致硬化了,才知道换成输液港。生活里有麻醉药品过敏的,用静脉化疗能解释。她后来有半麻或者全麻了,说明麻醉药不过敏。 她这个文章一写,有类似经历的就知道她给她妈的治疗有没有上心。也就骗骗没有这方面生活经历的。
A
Abigail9981
陈冲挺可怜的,母亲病危的时候回国的,结果在隔离中,她妈妈病逝。生前有陪,就不遗憾了。
Y
YSYNG
是呀,即使不小心怀上了,完全可以留住两个养女,只要少生一个自己的就可以了,她完全是以为自己生不出养两个,一发现就弃之,养猫狗也很少那么狠的
happyme888 发表于 2023-01-22 17:28

说说很容易,道德制高点你占了。 离题的事根本不应该提,但是有机会岂能错过,对吧?
你带过三个baby吗?装什么装
粉果冰
是的,不要随意judge别人。 我会尊重老人自己的意愿。如果老人自己是在太辛苦,不愿意再承受,那为什么要逼着他们继续吃苦?相反,如果老人还有意愿活下去,就尽量帮忙提高生活质量
今生无悔 发表于 2023-01-22 17:30

实际情况是,癌症病人在治疗初期,能吃能动时,会表达不拖累家人,后期不“过度”治疗。然而,真到了末期,病人的求生欲会异常高涨,会改变原来的想法,想方设法都要各种方法试试,原来签字同意不插管的也会要求插管
s
szchq
是呀,即使不小心怀上了,完全可以留住两个养女,只要少生一个自己的就可以了,她完全是以为自己生不出养两个,一发现就弃之,养猫狗也很少那么狠的
happyme888 发表于 2023-01-22 17:28

是啊,如果她领养了几个月,发现自己或者自己现有的家庭不合适养小孩,然后退出,我也能够理解,问题是她是在有了亲生的之后放弃领养的,这个实在令人不齿
微微一笑usa
陈冲文笔一向很好,看过几篇文章,都是文笔细腻表达精准 陈冲是个极端理性的人,做决定的关键一定是权衡利弊。虽然理性并非不好,但是很多人在面对至亲生死的时候,很难不受情感的冲击而保持理性,但是陈冲还是可以,只想说她心理素质极其强大和冷静,绝非常人。
粉果冰
她这文章透露出的信息,导致我的结论是 陈冲不是理性,相反非常感性。愚昧导致的感性。因为不愿意花时间去学习新知识。自己想当然的做反应。比较爱自己的人是她这样的表现,对他人动动嘴,舍不得花精力去了解学习
v
veroandryan
今天大年初一的早上,我爸爸走了。 癌症晚期,目前中国的现状医院也是不会管的,只能让家人疼死要家里,我给我爸寄了美国这里的处方止痛片,食管几乎闭合了,虽然只吞进去了一颗却在临走的前三天内极大的缓解了他的疼痛。当人在晚期病痛的时候早已不是你以前的亲人了,他的疼痛让他扭曲了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看着你亲人的痛苦,每一分钟都会让你彻底崩溃而你却没有办法承担半分。 没有经历过这种无助与痛苦的人是没有办法理解的。
m
mingm
最飯她了。我連養個貓都很難想象養一半送人,別提小孩了。冷血。
p
page394
陈冲是个狠人

落地无声 发表于 2023-01-22 16:03

Sociopath
a
asvs
楼主真是太自私了,自己没有经历过陈冲的经历,凭两片嘴皮来占道德最高点。

w
winter_season
奇葩
p
page394
实际情况是,癌症病人在治疗初期,能吃能动时,会表达不拖累家人,后期不“过度”治疗。然而,真到了末期,病人的求生欲会异常高涨,会改变原来的想法,想方设法都要各种方法试试,原来签字同意不插管的也会要求插管
粉果冰 发表于 2023-01-22 17:39

对,安乐死第一条就是必须本人提出。即使这样,还要看本人是不是出于家人的压力下同意安乐死的。 她母亲始终没提过,她一直考虑要实行安乐死很不寻常。
粉果冰
今天大年初一的早上,我爸爸走了。 癌症晚期,目前中国的现状医院也是不会管的,只能让家人疼死要家里,我给我爸寄了美国这里的处方止痛片,食管几乎闭合了,虽然只吞进去了一颗却在临走的前三天内极大的缓解了他的疼痛。当人在晚期病痛的时候早已不是你以前的亲人了,他的疼痛让他扭曲了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看着你亲人的痛苦,每一分钟都会让你彻底崩溃而你却没有办法承担半分。 没有经历过这种无助与痛苦的人是没有办法理解的。

veroandryan 发表于 2023-01-22 17:49

不能吞咽止疼药时可以肛塞,还有可以贴的止疼透皮贴-芬太尼,这两个效果不好的话,可以半植入或者全植入吗非泵止疼。你家没使用这些止疼方法吗?癌症患者最重要的是做好止疼。疼痛的三个阶梯止疼用药指导,连网上都能搜到。对于癌症导致的恶液质,日本有个上市的药:阿那莫林,通过日本中介就能买到,可负担的价格。恶液质改善了,进食就能改善 摧毁神经丛的方法效果不好,不必尝试
4
44ff
她是那个放弃养女的那个?
youshuishini 发表于 2023-01-22 16:26

遗弃吧,特别讨厌这个女的
一个人玩儿
我母亲中风瘫痪时,我在旁边亲力亲为伺候了半年,现在也只是恢复到能正常吃饭睡觉大小便。但是语言功能受损严重,左半边身子没有肌力,每天坐着轮椅看电视。
我跟我爱人不止一次地强调过,如果我到了这个地步,我希望亲手给我拔管子的人,是你!
这楼里有些人还未曾经历过人生重大考验,发言中透着想当然。
很羡慕幸运的你们!
k
kingboo
养的起 和你有没有精力带完全是两码事。他老公是医生,根本没多少时间能照顾孩子。 钱也不是多到可以请几个保姆。
我可以说这里多数人会无奈做同样的选择。
YSYNG 发表于 2023-01-22 16:59

你这上帝白信了,魔鬼在人间
h
hshshshs
是的,不要随意judge别人。 我会尊重老人自己的意愿。如果老人自己是在太辛苦,不愿意再承受,那为什么要逼着他们继续吃苦?相反,如果老人还有意愿活下去,就尽量帮忙提高生活质量
今生无悔 发表于 2023-01-22 17:30

在国内老人的意愿没有用的,因为出事了,闹得可是子女,只能子女同意才行,和孕妇自己不能签字一样的。
Y
Yadkin
你说的具体是什么医疗考虑?她文章里说后来终于做输液港了,是把静脉血管化疗导致硬化了,才知道换成输液港。生活里有麻醉药品过敏的,用静脉化疗能解释。她后来有半麻或者全麻了,说明麻醉药不过敏。 她这个文章一写,有类似经历的就知道她给她妈的治疗有没有上心。也就骗骗没有这方面生活经历的。
粉果冰 发表于 2023-01-22 17:33

如果我爸是多年醫院的,我肯定也不會很上心,因為太上心,很可能和父親的意見相悖。這種時候不需要家裡每個成員對醫療都給意見,七嘴八舌,陳沖負責情感支持,聊天唱歌禱告,就挺好的。
s
sweetme
就是她当年领养了自己生娃又退回去的吧?这种人自私的哪会管别人死活是不是难受。。关注的从来都是她自己舒不舒服。。这样是不是就很能理解她的所作所为
Y
Yadkin
不能吞咽止疼药时可以肛塞,还有可以贴的止疼透皮贴-芬太尼,这两个效果不好的话,可以半植入或者全植入吗非泵止疼。你家没使用这些止疼方法吗?癌症患者最重要的是做好止疼。疼痛的三个阶梯止疼用药指导,连网上都能搜到。对于癌症导致的恶液质,日本有个上市的药:阿那莫林,通过日本中介就能买到,可负担的价格。恶液质改善了,进食就能改善 摧毁神经丛的方法效果不好,不必尝试
粉果冰 发表于 2023-01-22 18:08


“你家沒使用…”,又想这位层主家人没上心了?
如梦飞花
我母亲中风瘫痪时,我在旁边亲力亲为伺候了半年,现在也只是恢复到能正常吃饭睡觉大小便。但是语言功能受损严重,左半边身子没有肌力,每天坐着轮椅看电视。
我跟我爱人不止一次地强调过,如果我到了这个地步,我希望亲手给我拔管子的人,是你!
这楼里有些人还未曾经历过人生重大考验,发言中透着想当然。
很羡慕幸运的你们!
一个人玩儿 发表于 2023-01-22 18:11

问题是陈冲她妈从来没有表达过要安乐死,别人不能代替她表示愿意安乐死
轻风轻扬
弃养一生黑
m
miss316
不觉得陈冲狠心啊,这里狠心的是他爸。不治之症这样熬着其实很折磨的,连自己选择去死的能力都没有。
粉果冰
如果我爸是多年醫院的,我肯定也不會很上心,因為太上心,很可能和父親的意見相悖。這種時候不需要家裡每個成員對醫療都給意見,七嘴八舌,陳沖負責情感支持,聊天唱歌禱告,就挺好的。
Yadkin 发表于 2023-01-22 18:41

咱俩三观不同。你和陈冲心安理得的做情感支持便是。 陈冲爸和妈同时住院,你觉得让这个病人在自己治疗的同时考虑亲人的治疗细则比较好
l
laalaatou
爸爸是不是医生,觉得很冷血。我公公在过世前也是每天疼得痛不欲生,我老公经历过那一段之后,总要我跟他保证,如果同样的事发生在他身上,一定就要拔管子,早早解脱。
a
alice240638
养的起 和你有没有精力带完全是两码事。他老公是医生,根本没多少时间能照顾孩子。 钱也不是多到可以请几个保姆。
我可以说这里多数人会无奈做同样的选择。
YSYNG 发表于 2023-01-22 16:59


得了吧,没有精力怎么生了个大女儿后又追了二女儿? 要是她后面又自然怀了一对龙凤胎,你看她有没有精力财力能力养四个
C
Confuse
不觉得陈冲狠心啊,这里狠心的是他爸。不治之症这样熬着其实很折磨的,连自己选择去死的能力都没有。
miss316 发表于 2023-01-22 18:55

陈冲的母亲没有说要走。陈冲觉得母亲痛苦就想让母亲死,这是她的想法,这不是理性,这是狠。
每个人忍受痛苦的能力不同。不管怎样,我们应该尊重他人的选择,不能因为我们自己不能接受看到那个痛苦就想把亲人弄死。陈冲的母亲是癌症不是失智,她自己不想死,女儿凭什么就想让她死?还指责父亲?
粉果冰
回复 78楼Yadkin的帖子
层主家没用这些止疼方法的话,层主不能说中国的医院不怎么管。会误导贴里认为癌痛没办法,只能去考虑安乐死。明明是她家就医的医院不管。
p
page394
陈冲的母亲没有说要走。陈冲觉得母亲痛苦就想让母亲死,这是她的想法,这不是理性,这是狠。
每个人忍受痛苦的能力不同。不管怎样,我们应该尊重他人的选择,不能因为我们自己不能接受看到那个痛苦就想把亲人弄死。陈冲的母亲是癌症不是失智,她自己不想死,女儿凭什么就想让她死?还指责父亲?
Confuse 发表于 2023-01-22 19:07

本人不想死,那么不管女儿还是丈夫,想办法让她安乐死就是谋杀,要付法律责任的。
Y
YSYNG
不觉得陈冲狠心啊,这里狠心的是他爸。不治之症这样熬着其实很折磨的,连自己选择去死的能力都没有。
miss316 发表于 2023-01-22 18:55

大家还是别judge别人。
她爸可能更了解他的妻子,对死亡的恐惧,不想离去这个世界被陈冲描述的很清楚了,双手紧紧抓住轮椅的举动看不到吗。人那时可能是很矛盾,她得到的感受似乎是恐惧,你会去推一把吗?那种痛苦让她妈向上帝发出招唤,这个过程也许是必要的路程。
粉果冰
中国癌症患者和家属对于止痛药有个常见的误区:认为总吃就耐药了,后面会无效了,所以总是忍疼不足量吃止痛药。实际上,根据病人具体疼痛的情况,需要家属测试、核定各阶段的用药上限,有长效和短效止痛药可以口服。忍疼会让原本一毫克止痛药就能感觉不到的疼痛,升级成吃两克都按不住。吗啡类止疼药没有使用上限。当口服阿片药物药量很大时,国内可以自费安装植入式吗啡泵,24小时匀速自动给药,滴注式吗啡用量,比口服吗啡用量少的多。这些癌症止疼有关的知识,陈冲这样的家属指望其他家属掌握?一家子不能有多个了解癌症护理知识的?会因为治疗观点不同而打架?恰恰相反,癌症治疗这个大事,至亲掌握的知识越多才能更好的伴随病人治疗。意见相反是正常的,所以才要多学习看看NCCN指南是怎样指导治疗的,多问问其他病友交流经验。
O
OrbisTertius
实际情况是,癌症病人在治疗初期,能吃能动时,会表达不拖累家人,后期不“过度”治疗。然而,真到了末期,病人的求生欲会异常高涨,会改变原来的想法,想方设法都要各种方法试试,原来签字同意不插管的也会要求插管
粉果冰 发表于 2023-01-22 17:39

这个真的是very true. 我家祖辈老人身上看到的
w
wudadan
回复 1楼Hongtian的帖子
这就是典型的女流氓有文化
e
eragshs
中国癌症患者和家属对于止痛药有个常见的误区:认为总吃就耐药了,后面会无效了,所以总是忍疼不足量吃止痛药。实际上,根据病人具体疼痛的情况,需要家属测试、核定各阶段的用药上限,有长效和短效止痛药可以口服。忍疼会让原本一毫克止痛药就能感觉不到的疼痛,升级成吃两克都按不住。吗啡类止疼药没有使用上限。
粉果冰 发表于 2023-01-22 19:24

谢谢分享了不少知识,请问你是医界的吗
C
Cath226
看了她原文 明显就是情绪上来了说的话
C
Confuse
这个真的是very true. 我家祖辈老人身上看到的
OrbisTertius 发表于 2023-01-22 19:25

适当,我家长辈也一样。这事挺复杂的。 所以我觉得陈冲不是理性,而是很混蛋。
粉果冰
回复 92楼eragshs的帖子
我的至亲患癌所以我有亲身经历。在国内治疗大病不能全指望大夫,无论是北京协和还是上海瑞金,更不能指望其他亲戚。要自己了解病情、什么情况下可能的治疗方法,日常护理的饮食、血像指标等等,有很多可以学习的。病人在家有些并发症初期症状时,指望大夫发现并一对一指导吗。不可能的,只能家属自己储备知识。你对至亲负责(爱)就会希望自己了解的治疗有关知识越多越好。会担心自己的知识和另一个家属冲突所以不去学习治疗有关的知识?太可笑了
定做沙发套
回复 94楼Confuse的帖子
我看到的也是这样,求生欲高涨
g
gemeaux0602
癌痛应该是如人间地狱吧。不是有麻醉师专门研究如何利用麻醉方法减少各种哀痛,让病人可以在爆痛来临时可以减缓,可以稍微睡一下,但据说花费非常高。低收入人群很多无法用,都是活活痛死的,太残忍了。
d
dcgreen
陈冲的妈是饶毅的研究生导师,算高级知识分子。医疗条件上就算比不上高干,也要比一般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