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幻20日记

兰藤
楼主 (北美华人网)

大家好,2020史无前例的一年。天天蹲家,大事频发,新闻严重通货膨胀。为了纪念这魔幻的一年,不才写了流水帐日记,欢迎大家围观一起聊天。 如果有猜出我是谁的朋友,请保持沉默,谢谢:)
Disclaimer:本文中的人物除了我家是在真实人物基础上刻意美化过之外,其他的都是结合了我认识和听说过的人物事迹捏造出来的, 好是因为他们好不好是因为我写得不好,但是也不准骂我,给钱骂也不行。
一:从迪士尼到家里蹲
我的朋友里面有四家人,我家,老白家,老洪家和老吕家。本着华裔爹妈爱推娃的光荣传统以及绝不让补习班挣我一分钱的抠门精神,我们在2019年初成立了一个推娃群, 名为“格物堂”。
格物堂每周末聚会一次,由各位爹妈轮流教中文以及数学。经过一年的努力,爹妈们的打牌技术有了长足进步,并且因为互相吐槽娃抱团取暖以及抢注便宜夏令营而加深了单纯的酒肉朋友关系。
与之相对的是,娃们的数学裹足不前,一年下来二十以内的加减法还需要掰手指,是谁跟我说中国娃数学都好来着?老子信了你的邪!
还好娃们的中文有所进步,认识了不少字,甚至还学会写大小多少。然而,这种进步是在他们纷纷加入中文课后班以后出现的,所以谦虚点来说,可能不全是格物堂的功劳。
2020年1月21日,为了在二娃出生前和女儿一起度过最后的三人世界,我们在仔细计算后,带着用信用卡点数换的机票,踏上了飞往佛罗里达奥兰多迪士尼的航班。
与此同时,格物堂的另外三家在离家不远的一个水上乐园开始用信用卡点数进行节后错峰度假。由此可见,中国人的数学还是靠得住的,至少在算信用卡奖励方面身手不凡。
因为二娃是个男孩,出于以后不能买公主裙的悲愤我报复性地买了七条,在迪士尼的时候每天给女儿换一条然而迪士尼的公主就那么多,和园子里的小姑娘们比起来显得特别不够用,穿什么都有撞衫的。
每到一个排队的地方,穿同样裙子的各路公主们就开始互别苗头。想象中梦幻的山寨公主畅游迪士尼被各种Belle比美,Snowwhite不屑以及Rapunzel互瞪给替代了,可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更不如意的是,身为一个五个月的孕妇,我从一月初就开始的咳嗽进一步加重了。为免引人侧目我只好在大部分的排队时间都坐到旁边去等待,等排到了再进去参加游乐项目。
1月23号那天,早上起的有点晚,到了园子的时候我们预定的Fast Pass时间已经快到了,于是豆师傅毅然带着女儿飞奔入园,而我在后面慢慢走。
一个我这样的路痴失去了豆师傅这样一个行走的GPS的后果是灾难性的。本来只有15分钟的路程我拿着手机导了一个小时的航也没找到,中间三次遇到同一个工作人员向他问路,希望他不要以为自己是穿越了一直在过同一段时间。
在路边找了一个椅子,拿着一根米老鼠雪糕,还时不时咳嗽几声的我坐下等豆师傅来找我。打开手机,发现武汉封城了。
兰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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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阳光明媚的奥兰多,回来没几天我们仨就都病倒了。 有诗为证:“要想身体好,在外浪到老。前脚进家门,后脚就病倒。”
豆师傅打头阵,率先发烧,然后是我,再到女儿。 带她去医生那里的时候,由于是流感季,我们在专门的侯诊区等待, 护士从前台摆着的几摞医用口罩里拿了三个给我们用。
出了诊所,我们就把口罩摘下来扔掉了。 全然不知一个月后它们将成为全球经济风向标,有钱也难买的硬通货。
由于每天看国内的新闻,华人群体和其他的美国人形成了明显的认知差距。 我们知道新冠是一种烈性的传染病,戴口罩和隔离是有效的防范措施。
在美国人的心里,新冠是......跟corona啤酒有什么区别来着?
一天早上起来,豆师傅看到消息说我家附近二十分钟车距的家具店有卖工业N95口罩, 于是二话不说直奔过去,等他赶到店里的时候只剩下最后一箱了。
本来是打算把这箱口罩寄回国给父母的,还没等去邮局,美国就开始了社区传播而口罩千金难买。
此时CDC闪亮登场,一方面大派定心丸说一切尽在掌控,一方面宣传大家要:洗手。
宣传洗手就算了手也不是不能洗,但同时让大家不要戴口罩就有点掩耳盗铃了。 虽说见多识广的中国人民是不会吃这种官僚机构闷亏的, 但是阻碍我戴口罩的并不是CDC的guideline,而是CDC不推荐戴口罩带来的心理压力。
也许别人看在我是孕妇的份上不会揍我,但是万一他们骂我呢?
于是每到一处菜市场我都暗暗捏紧兜里的N95,警惕地观察情况,只要有人戴口罩我就嗖的一声掏出戴上。
几次下来发现,被很多人视为畏途的中国超市反而人人戴口罩处处都消毒。 不愧是我美漂生涯的精神家园。
每天关注国内新闻的同时,从日本人民的捐助物资诗词大赛里我学会了”山川异域,风月同天“以及”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
与此同时,美国的形式开始紧迫。 FBI悄咪咪地囤了几万块钱的口罩,然而CDC依然只会让大家洗手。
各大游轮公司的钻石公主至尊公主等等公主开始黑化,放出一船又一船没检测的民众, 而我州则建起了不检测就不存在的坚强结界。
每天战战兢兢出门提心吊胆回家。在单位看谁都像无症状感染者, 要是有谁敢打个喷嚏马上就会受到我的严厉腹诽10分钟以上。
推己及人,咳嗽未清的我应该也是给周围同事带来了很大的精神压力吧。
老洪和我是每天一起拼车上下班的同事,有一天他很高兴地告诉我他可以在家上班了。
一问才知道,他们楼里前两天来了一个访客,这个访客间接接触了确诊的人。 所以保险起见他们都可以在家工作。
我一听,老洪间间间接接触了确诊的人,那我接触了他,这不就是间间间间接触了确诊的人吗? 当天回家就给老板发信告知这条消息,要求为了老板和同事的健康在家工作两礼拜以观后效。
老板二话不说就批了我的要求,不知道他有没有以间间间间间接接触了我为理由去向他的老板请假。
清楚记得第二天是一个星期四,我正式开始了在家工作。 在家长们的强烈要求下,学区也同意学生们请假在家可以不算旷课。
谨慎的朋友们如释重负赶紧请假。 而我们这些以把娃弄出去眼不见为净为毕生追求的爹妈们左右为难。
一方面良知提醒我不应该把娃置身险境,但是另一方面魔鬼在我耳边叫嚷,把娃关在家里这日子还能过吗?
当天晚上的新闻解决了我的难题:侯州长开新闻发布会宣布,本州首次出现三例确诊,全部在我们county。
新闻发布会里没有透露过多的细节,只说是一对六十几岁的夫妇和一个五十几岁的女性,是去尼罗河坐游轮回来以后得上的。
全程听完发布会并且读了全部相关报道的我,发现微信群里已经言之凿凿说确诊的女性是我县华人聚居地大中华超市的收银员,从台湾来的,去德州和亲戚一起坐游轮被传染。
我使劲掐了好几下大腿确定不是在梦中,然后委婉地问了一下群友们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个消息。 一位群友说是新闻发布会里讲的,我又反复看了两遍发布会回放,也没看出是哪里讲的。
再回去请教那位群友,她恨铁不成钢地说:“州长最后很含蓄地说,我们不能透露确诊患者的具体信息。这还不足以证明是得病的是华裔吗?”
我不禁拜服于群友鬼斧神工的推理能力,惭愧退下。
第二天一大早,大中华老板在墙上贴出大字告示,严正否认本超市有收银员染疫。 我暗自揣测,这个谣言可能是对面的99ranch老板放出来的。真是商场如战场。
我们county一马当先包揽了我州全部三例确诊,学区不敢再拖,宣布从下周一起所有学生蹲家两周。
良知战胜了魔鬼,我们当天就给女儿请假回家了。豆师傅的公司也通知他在家工作。
这一天是女儿的生日,我们一起蹲家吃蛋糕,女儿许愿明年生日能够和朋友们一起开party庆祝。没想到,一蹲就蹲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