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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最悲催的“第三者”-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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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
tigirl
3 年多
楼主 (北美华人网)
我叫辛晓梅,80后,住在浙江省一个富饶的二线城市,从小被父母宠爱长大。 大学毕业,我当了老师,也找到了一个对我知冷暖,全心全意的丈夫,他相貌英俊,工作多金。 婚后两年,我生了女儿,老公出差都不肯在外面多住一天,总是担心我一个人带女儿太累,所以不管多远多晚都要赶回来给我搭把手。 2009年的夏天,他出差到邻市,回程的时候下起了暴雨,高速公路都封了路。 他的同事都留下等第二天雨停才回,可他还是坚持冒雨开车赶回家陪我。 没想到,就是这个决定,让我们天人永隔——他在回程的路上发生车祸,永远离开了我和女儿。 虽然他的公司按工伤赔偿了我们近300万,但是女儿才6个月大,接下来的人生没有爸爸的陪伴,我也不再有爱人为我遮风挡雨,钱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老公离开以后,我带着女儿一直住在父母家。我不敢回到原来的家里,那里的一景一物都让我痛苦不堪。 整整两年我才缓过劲。 妈妈觉得是时候让我开始新生活了,开始托亲朋好友给我介绍男朋友。 兜兜转转大半年,没有一个合眼缘的。直到有一次,一个亲戚给我介绍了一个叫郑奇的男人。亲戚说他是一家国企的技术高管,薪水高、相貌好。 那天我赶到约定的咖啡店门外,一眼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衬衣黑色西裤的高个子男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午后的春光隔着玻璃洒在他脸上,那副英俊的面容仿佛镀了金光。 他微微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盯着放在桌上的手机,面容看起来有一点凝重。不晓得为什么,只看一眼,我就认定来和我相亲的人一定是他。 是的,我对他一见钟情了。 郑奇非常有礼貌,说话不紧不慢,很有涵养。 我们聊了1个多小时,都是关于他的工作、我的经历,刚要聊到他的生活,他就接到一个电话匆匆离开。 我意犹未尽,可他戛然而止,这让我有点忐忑,他不中意我么? 回到家,介绍人亲戚居然在我家等我。我很惊喜,还以为是男方同意了就等着我回话呢,亲戚却一脸难色地告诉我:“那个,晓梅,实在是对不住,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个郑奇他有老婆……” 我仿佛挨了一闷棍,“那……他来相什么亲?” 亲戚被我这么一问,一时间张口结舌,半天难言。我求助地看向妈妈,这才注意到坐在一旁的妈妈早就绷着脸。 亲戚小心翼翼地说:“真是对不住,怪我,应该早点核实情况,郑奇他老婆得了癌症,晚期了,说是没得几个月活了,想在死之前看着他挑到一个心地好,对她孩子好的继任,所以……” “开什么玩笑!没见过这样的!不用说了,我们不同意!”妈妈打断了亲戚的话,大家不欢而散。 夜里我辗转反侧,心里很不是滋味。郑奇坐在咖啡店的样子,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是自亡夫以来唯一一个让我心动的人,我心疼他的遭遇,也觉得他是一个很有担当的男人,就算心里不愿意,亦要不遗余力地去完成妻子临终的心愿。 我想,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而已,我不是不能等。而且我太知道失去伴侣的滋味了,那种挖心的感觉实在太痛苦,这几个月正是他需要支持和帮助的时候,我很愿意去陪他。 瞒着家人,我悄悄给郑奇发了个信息,表示自己愿意和他一起完成他妻子的心愿。
2
几天后,郑奇带我到医院把我正式介绍给他的妻子:李常英。 李常英是一个孤儿,随着姑姑与奶奶长大,她勤奋努力,卫校毕业以后,因为工作认真被留在了实习的市中心医院,生病前,她已经是医院内科的护士长了。 她和来自湖北的郑奇是自由恋爱结婚,感情一直很好。 在市中心医院肿瘤科的加护病房,刚刚做完手术没几天的李常英脸色苍白,形容枯槁,仿佛连睁开眼睛都很费力气,不知道是癌症的病痛还是手术后的疼痛,让她眉头不时一皱。 她费力地对我扯出一个微笑,说:“谢谢你。” 然后转眼看着郑奇,眼泪慢慢盈出眼眶。 郑奇立刻伏下身,把一只手掌垫在李常英打着点滴的手下面,轻轻反握,另外一只手摩挲她脸上的泪,温柔低语:“不哭,我在呢。” 我挺尴尬的,返身悄悄避到门外。内心像打翻了油盐酱醋,五味杂陈。
一会儿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小偷要偷走别人的幸福,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好像圣人在做很了不起的奉献。
郑奇家远,父母都有病在身,根本不能过来帮忙,李常英的奶奶早已过世,姑姑也年近七十岁,她家也没有人可以搭把手。 郑奇一个人要照顾住院的李常英,要正常工作,还要管9岁儿子郑英年的一日三餐和学习,早已不堪重负。 这超负荷的轮转早就影响了他的工作,让领导对他颇有怨言。 几天后,当我知道郑奇又被领导批评以后,就自告奋勇地照顾起他儿子的一日三餐,鉴于他时常要到医院陪夜,我就住到了他家里,晚上陪他儿子。 父母非常不认同我的选择,但是我已经任性决定了,他们也只好支持。二老默默担起了我女儿所有日常照顾的工作。 我一厢情愿地下赌,这段感情,我先付出,等郑奇慢慢追上我。 过了一个月,李常英的病情相对稳定了,医院照顾他们的经济情况,特许她回家治疗。 这一下就尴尬了,同处一室,我怎么办呢? 李常英细声细气地对我说,“妹妹,你看,我这个情况随时都会走,根本照顾不了他们爷俩,这个家,最后还是要靠你的,你就在这儿,别搬来搬去了,就当,就当我是你们的一个远房姐姐……” 说着眼泪又要下来了。 郑奇抚着李常英的肩,无声安慰着,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我看看这个家,一个下不了床的病人,一个上学的孩子,一个不堪重负的我爱的男人,如果我在这个关头离开……唉! 我不想影响将来和郑奇的关系,想想也就是帮忙照顾下病人和孩子,几个月而已。 我留了下来。 好在郑奇家有三间房子,可以给我单独一间。我就像一个朋友一样帮着他们料理家务,陪伴孩子。我和郑奇很有默契地维持着彬彬有礼的距离。 半年转眼过去,李常英病危了两次,但是都被抢救回来了。 她第三次病危的时候,我和郑奇守在抢救室外,护士拿着单子来找郑奇,要他先去交费。 郑奇接过单子,站在那儿看了一会儿,走到离我很远的窗口开始打电话。 他不停拨打、挂断,好几通电话过后,他颓然地停住了,走到离他最近的椅子旁,慢慢坐下来,把脸埋在双手里,半天没有动弹。 我走过去问他:“你怎么了?”他没有抬头,脸仍旧埋在手里,无力地摇了摇头。 我觉得不对,伸手拉了他一把,他的手被我拉开,我看到满手的泪水,不由得一惊。“你究竟怎么了?”我蹲下来问他。 郑奇低着头无声流泪,肩膀微微颤抖,泪水吧嗒吧嗒打在地上。 护士又过来催缴款,有些急救后的自费药品要马上领用。 护士走开后,郑奇还是没有动,只是突然呜咽出声。他脸色涨红,一只手紧紧攥着缴款单,一只手握成拳,拼命堵在嘴上,试图堵住他呜咽的声音。 我大概猜到了,又怕贸然伤了他的自尊,试探着说,“要不,我先去把住院费交了?” 郑奇猛然抬头,惊愕地看着我。 我把缴款单一点点从他手里抽出来,郑奇愣愣地看着我,刚一转身,他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腕,低低地说:“谢谢你,我……不能不救她。” 那一天后,我和郑奇的感情像是破了冰,背着李常英的时候,我们开始像一对真正的情侣。
3
一转眼,过了三年。 李常英大大小小抢救十几次,每次都惊险地抢救了回来,每次医生都说就这几天了,家属做好准备,可是过了那几天,她又缓过来,顽强得像一株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野草。 我的存款,悄悄地流走了近百万。 郑奇的工资虽然高,却只负担得起李常英每个月昂贵的自费进口药,家里的日常开支变成我来负担,急救的费用也都从我这里支出,郑奇为了救她,早就家徒四壁。 唯一给我安慰的是,郑奇私下对我很好,背着李常英,我们像一对真正患难与共的恋人。 巨大的开支,世俗的眼光,我不是没有压力,没有怨言,只是,爱情,让我盲目。 每一次,郑奇都痛苦地求我说:“她这个病撑到现在绝对是没几天了,好不容易坚持到现在,我们有能力却不救她,我心里过不去啊,可能这就是最后一次了,你理解我一下,好不好?” 看着他无助的神情,我每一次都心软妥协,安慰自己,可能这真的是最后一次。 2015年的秋天,女儿妞妞要上小学了,我妈希望妞妞可以上最好的育才小学,可是育才小学有择校费和委培费,上这个小学可能要多花30万。 如果我没有和郑奇在一起,我想我会毫不犹豫掏了这笔钱,可是现在还有郑奇那一大家子,我有点不舍得。 妈妈看我犹豫,大为光火:“这些年你没陪着妞妞,时间都花在那头我就不说了,怎么现在连给妞妞教育的钱你都不舍得了?这是妞妞爸爸留给她的钱,你不给她用要给谁用? “你和郑奇名不正言不顺地混了那么多年,你觉得有希望吗?啊?人家把你当成什么了?保姆?提款机?你不要摆错亲人的位置!谁最亲?是你女儿!” 顿了顿,妈妈看着默不作声的我,突然下定决心,说:“要是这个月底她还在……你就不要再掺合人家的家事了,回来管妞妞,我和你爸都不许你再这样糊里糊涂下去了!” 这些年父母不是没有过怨言,但这是第一次,妈妈说这么重的话,我难受又羞恼,满心烦躁地回了郑奇的家。 一进门,就看见他们一家三口喜气洋洋,开开心心地拿着饮料在碰杯庆祝,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样子,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多余。 我躲回自己房间。郑奇跟了进来,脸上的喜气仍收不住,“今天常英回医院检查,她们院长说,最近有个新的手术治疗方法很有希望,术后存活率高,她最近身体恢复得不错,可以随时给她安排手术。” 我瞧着他那一脸的喜色,妈妈的话言犹在耳,是啊,我究竟算什么?我不动声色地问他:“手术费要多少?” “嗯……五十万。”他小心翼翼地说。 “那你哪儿来的五十万呢?”我问。郑奇一下子愣住了。他这才发现我的脸色有点不对。 “你,能不能……”“不能!”我说,“要不是这几年大钱不停地花出去,我不会连自己女儿上学都舍不得花钱,你一开口就是五十万,这个无底洞不停地往下填,别人都不用生活了吗?这几年我付的钱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百来万了,你有没有问过我怎么想?” 郑奇没想到一向和颜悦色的我突然发了脾气。沉默了一会儿,他还是斩钉截铁地说: “常英这个手术肯定是要做的,院长说,这个手术存活几率很大,我不能不管她,你能不能,再理解我一次?” 理解他?我理解了四年还不够吗?他可曾在我的位置为我想过?他妻子可以续命了,我怎么办?他的未来规划里我有任何位置吗? 妈妈说的对,是不能这样稀里糊涂地下去了。我心如刀绞,但还是努力笑了笑:“那恭喜你们了。” 郑奇看着我,脸色渐渐变了。他应该想明白了,这一切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他的嘴张了又张,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两天后,我拿着郑奇写给我的100万借条搬了出去。
4
和郑奇分手后,我每天忙于工作和女儿,慢慢从失意中走了出来。 一天,女儿扁桃体发炎,我带她去市医院打针。 打完针出来,在医院大门附近,看见一个半大的少年摔倒在路边,旁边打包的食物撒了一地。少年似乎摔伤了膝盖,卷起了裤脚在检查。 我多撇了两眼,恰逢少年一抬头,我们两个都愣住了。 那不是郑奇的儿子郑英年吗?郑英年很礼貌地叫了我一声:“阿姨。” “你这么会在这里?”我惊讶地问。“爸爸妈妈都在这里住院,我刚刚出来给爸爸买饭。”他答。 “你爸爸也住院了?”我吓了一跳。我向郑英年要了郑奇的病房号,让他快去请护士帮忙处理一下膝盖,然后把女儿送回家,重新买了食物,去看望郑奇。 我推开病房门的时候,郑奇还躺在病床上打点滴,看到我进来,他跟我点点头,想笑一下,却眼睛一红。 他难为情地别过头,弯曲手臂盖住眼睛。 几个月不见,郑奇瘦了一圈,至少老了10岁。青黄的脸上胡子扎拉,看得出有几天没刮了,原来打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现在乱蓬蓬的,还冒出了许多白发。 我看得挺心酸,问:“你怎么住院了?”“就是感冒了,没事。”他故作轻松地笑笑。 “常英姐的手术都顺利吧?都挺好的吧?”这一次郑奇久久没有说话。我有一点尴尬,他不想说我也不方便再问。坐了一会儿,我匆匆告辞。 两个星期后的一天,我先后接到了李常英和郑奇的电话。 李常英说:“妹子,我手术不算成功,估计也剩不了一个月了。” 像是听多了狼来了的故事,我虽然惊讶,却不相信李常英会挺不了一个月。 她说多年的相处觉得我是一个善良的好人,相信我以后一定会善待她的儿子,所以还是希望我能回去。 她还说:“如果你介意我的身份,我愿意马上和郑奇离婚。” 我安慰她好好养病,对她的提议不置可否。 郑奇打来电话,声音消沉又绝望:“我抵押了房子,能抵钱的我都抵了,还是……”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好静静地坐在那里听他说。 “小梅,你回来吧,我们结婚。我知道那么多年委屈了你,我也觉得很对不住你,我不会再让你这样没名没分地跟着我了。常英和我商量过了,她愿意离婚成全我们。” 我没有答应,虽然我的确还爱着郑奇。 郑奇见我不理他,竟然像刚刚开始恋爱的毛头小伙子一样天天给我发信息,对我嘘寒问暖。 可能我们从前一开始就面临着李常英的绝症这个大难题,日子过得辛苦琐碎,此刻,我们所有的话,只围绕两人之间。 郑奇一天比一天热情,我的心也一天一天变软。 有一天,郑奇突然瞒着我到家里拜访我的父母,他无比郑重地对我父母承诺,一定会马上和我结婚,请求两老让我和他结婚。 其实抛开李常英的事情,郑奇确实条件非常不错,相貌好,工作好,薪水高,人也温和有礼,爸妈其实也很中意他,这一次他这样诚心来求情,我父母都被打动了。 在父母的同意下,我和郑奇和好了。
5
不过,我和郑奇最终没有登记成功。 原因是要去办离婚的前夜,李常英突然发病被送去急救。等抢救一轮回来,看着她病恹恹的面庞,流不尽的泪眼,郑奇又开不了这个口了。 他和我商量,要不然我们先办酒席,登记再后一步,等李常英走了我们再登记,办离婚对李常英的刺激实在太大,一提就要发病,他还是希望李常英最后的日子能过得尽可能舒心。 我还能怎么办?既然已经决定和好,我也不能不管他的感受,如果我一再坚持,就好像是要恶毒地逼着李常英发病一样。 于是我们摆了十几桌酒,昭告亲朋好友,公司同事,就算是结了婚。 再搬进郑家的时候,就是我和郑奇一间房了。
虽然没登记,但我觉得,自己是一家之主了。虽然有病恹恹的李常英横亘在我们之间,但我坚信,跟郑奇白头偕老、长长久久的人是我。
带着这样的心态,我眼看着李常英又奇迹般地经历了很多次抢救和小手术,熬过了两个春秋。 代价是——我的存款数字又少了近百万。 每次去付医院的费用,郑奇都无比内疚地向我保证,等送走李常英,我们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在我面前哭了很多次,有一次,我实在不忍心,撕掉了之前他手写给我的100万借条。 我告诉他:“你再也找不到像我一样爱你的人了。”
我变得像个赌徒,想放弃又不甘,所以硬撑着往前走。我实在不能接受,前面那些巨大的付出都前功尽弃。
现在想来,因为怕输,我把自己逼上了没有退路的战场。 2018年深冬,一个寒夜,凌晨三四点,李常英突然发病。120赶到之前,李常英就已经昏迷不醒。 到了医院,医生做完检查就告诉郑奇,急救也许就是走个过场了,还是赶紧准备后事。 看李常英进了急救室,郑奇赶紧和护士打了个招呼,他要回公司交接一下手上的工作,他手上正在进行的一个科研项目耽误不得。 护士们都是李常英的同事,都很帮忙和理解,保证有什么事情会第一时间通知他。 正当他在车间心急火燎地交接工作时,车间的广播突然响起。“郑工,请给市医院回个电话。” 郑奇的手机没电了,医院把电话打到了公司。可能医院从来没有把电话打到公司过,郑奇误以为这个电话很严重,猜测李常英已经走了。 也就是这样的误会,让郑奇情绪异常激动,在回办公室的路上,一跤扑倒在地,心肌梗塞发作,120还没来到人就走了。 郑奇肯定不会想到,这个电话,其实是护士想通知他,李常英又被抢救回来了,她想让郑奇回家帮她拿手机。
就这样阴差阳错,郑奇先李常英一步走了。
6
我以未亡人的身份为郑奇操持了葬礼。二度送爱人离开,这打击实在让我崩溃。 办完郑奇的葬礼,我还沉浸在悲痛中不能自已,郑奇单位的工会通知我和李常英一起去一趟他们公司。 会议室里,工会主席很客气地说:“郑工是在工作岗位上发生的意外,我们决定付给家属30万元的工伤抚恤金。 今天请你们两位来,就是想询问一下,这个抚恤金要给谁?还是要怎么分配?”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李长英就冷冰冰地说:“按法律规定的来,法律上说该给谁就给谁。” 我懵了,难以置信地盯着李常英。 这意思是说,她李常英才是郑奇法律上的妻子,这30万应该全给她,没有我的份。 工会的工作人员也都傻了,大家都傻愣愣地看着她。 我握着手中的杯子,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没有朝她扔去,盯着她,颤抖着一字一句地说: “这7年来为了救你,我出了快200万,为了照顾你和你儿子,我没时间管女儿和父母,也是为了照顾你的情绪,我和郑奇才没能登记结婚…… “没有我,你怎么活得下来?哪里来的钱做手术去医院?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要这样过河拆桥,恩将仇报?!” 李常英扭头不看我,径直告诉工作人员快点送她回家,她累了。 我站起来想拦住她要说个清楚,可还没等我走到她跟前,她就尖叫起来,一副马上要昏过去的样子。 工作人员吓坏了,赶紧隔在我们两个中间。几个人拉住我,几个人飞快地推着李常英的轮椅护送她出了会议室。 等我情绪平静下来,工作人员跟我道歉,希望我理解,工会只能按规定行事。 我不怪工会,只觉得心脏随时爆掉,这么多年付出的时间和精力还有巨款都像喂了狗,最后临了,还被狗咬了一口! 我怎么办?我为李常英代垫的近200万的医疗费用又该由谁来负责? 郑奇死了,法院不会承认我们的事实婚姻,我根本继承不到他一分钱遗产!更何况他早已没有遗产,现在住的那套房子早被抵押付了手术费! 难道那200万我就一分钱拿不回来了吗? 我不服,委托律师将李常英告上法庭。要求李常英返还30万元抚恤金,因为郑奇为筹措李常英的手术医疗费用曾向我借款200万,我应该有优先受偿权。 我把转账凭证,医院的付款凭证,银行流水都提供给了法院,可是没想到我提供了那么多详实的单据,法院仍然认为证据不足,不足以证明这是郑奇向我借的款项,而不是我们恋人之间的赠予,除非我拿出明确的借据或是提供明确的人证。 李常英更是当庭抵赖,说所有的费用都是郑奇去交的,她并不知道钱的来源,更不知道郑奇是否跟我借了钱。 郑奇是曾经给我写过一张100万的借条,可当初我一时糊涂我销毁了啊! 2019年底,法官的小锤落下,法院最终驳回我的请求。这结果一宣布,就让我眼前阵阵发黑。
我好恨啊,我真的好恨!我好恨我自己的愚蠢!
我想放声大哭,可没有眼泪。我愤怒地想嚎叫,却没有力气,我麻木地想走开,却被脚下的椅子绊了一下,几乎摔倒,一旁的律师面色不忍地扶了我一把。 结束时,郑奇的儿子从听审席里冲出来,16岁的少年跪在我面前,号啕大哭,他说:“对不起,阿姨,我劝不了妈妈。你不要怪我,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会对你好,一定会孝敬你的。” 我看着他,我这7年来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却没有任何感动。 他让我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应该给女儿的金钱和陪伴,我都付给了眼前这个孩子和他的家庭,而今天这一切就像一把利刃插向我心间,嘲笑着我的愚蠢和没有原则的好心。 现在,事情过去那么久,直到今天,我还没缓过劲来。大家给我评评理,这一切,难道真的只是我的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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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girl
3 年多
2 楼
来自原配的自述: 我叫李常英,浙江人,今年43岁。不好意思,虽然我是癌症晚期,可因为种种原因,我还在苟延残喘,没有解脱。 同情辛晓梅的人们,请你们来看一看我的故事,如果你从头了解了我的人生,或许你会有不一样的评判。 我是一个孤儿。从记事起,身边就只有奶奶,在我10岁的时候,奶奶去世了,我只能跟着姑姑一家一起生活。 为了减轻姑姑的负担,高考我选择了卫校,因为听说上卫校有补贴,两年半以后就能实习拿工资。 在卫校念书,我非常努力,别人学五个小时,我就学八个小时,一定要保证专业第一名。而且,能帮老师干的活,我主动默默干完。 毕业前,老师们把我推荐到了最好的市中心医院。我非常珍惜这个机会,干劲十足。我对着病患笑,对着同事笑,对谁都笑。 实习结束,我很幸运地被市中心医院留下来,成了一名正式员工。 工作两年以后,我认识了郑奇。他的一个同事在我工作的科室住院,郑奇被公司安排来照顾几天,而我恰巧是他同事的管床护士。 郑奇在国企工作,高大帅气,彬彬有礼,我一看见他就非常喜欢,但是我不敢接近他。 我总是微笑着做完我的事,然后远远避开。我害怕我靠得越近,就陷得越深。 然而,像被白马王子点中的灰姑娘,我没想到郑奇会跟我告白。 那一天,他约我散步,然后用坚定的语气告诉我,他喜欢我,想跟我在一起。 我们相处很愉快,一年以后就结了婚,很快有了儿子郑英年。 郑奇是湖北人,孤身一人在我的城市打拼,和他结婚从来没有令人烦恼的婆媳关系。 他会在我下夜班的时候,叮嘱我在医院吃了早饭再回来,他会给孩子做早饭;他会在我辅导孩子功课气急的时候,笑嘻嘻地赶来替换我; 他会趁着孩子去夏令营,或是冬令营的时候,带着我来一次甜蜜的短途旅行;他每一年都记得我的生日,会请我吃饭,送我礼物,再看一场电影。 十年间,我成了医院护士长,他做了中层管理,我们像舒婷笔下的木棉树,相互依赖又彼此独立。
在我幸福得几乎忘了人生会有痛苦的时候,2011年夏天,医院例行的体检报告,告诉我好日子到头了。
我有一个指标异常增高,作为一名医护人员我很明白,那意味着什么。无数个检查之后,最终确诊了,是癌症晚期。 郑奇陪着我一起拿的确诊报告,这个沉稳内敛的男人,在医院走廊上紧紧抱着我,用颤抖的声音告诉我没关系,一定会有办法治好我。 他一边安慰我,一边背着我流眼泪。那段时间,他的眼睛都是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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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切除手术,但这个病,我很清楚,术后存活率并不高。 肿瘤病房里,很多苍白消瘦的身影。昨天还说要去买假发的邻床病友,今天就命丧手术台。走道里哭声凄厉,我的心也一抽一抽地生疼。 越是这样,我越不能倒下。我要尽快安排好身后事,安排好还不到10岁的儿子。 我从小在苦水中泡大,处处看人眼色生活,我不能让儿子步我的后尘。我和郑奇认真谈了一次。我再一次把我凄苦的、自卑的、咬紧牙关去拼命的人生跟他讲了一遍,我扒开伤口,是想让他知道我的担忧:
我走以后,儿子怎么办。
郑奇耐心安慰:“咱们不去想这些委屈。你不是还有我吗?” “那你能理解我有多担心儿子没有妈妈的生活吗?”我紧紧抓着他的手臂。 郑奇点点头,补充道:“还有我呢,我是他爸爸,你放心,我会管他。” “万一你以后找的人对儿子不好呢?人家说有了后妈就会有后爹,我好怕。”我看着郑奇的眼睛说:“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郑奇迟疑地望着我。 “你现在开始给儿子找一个后妈吧,我想在我死之前亲自把把关,看看那个人是不是心地善良,我太知道没有依靠的感觉了,我不能让儿子重蹈我的覆辙。” 说着,我眼圈红了。郑奇转过身,久久没动。最后,见我苦苦哀求,他深深叹气,还是答应了我。 提出这个要求,不是一时冲动。我在电视上看过类似的故事,女人临死前帮丈夫物色继任,最后放心离世。我希望自己也可以这样。 郑奇一向听我的话,当我每天在他耳边催,他终于付诸行动。 2011年10月,郑奇真的把这个女人带来了。她就是辛晓梅,白皙圆润,整个人充满健康的生命力。我听郑奇说,她两年前丈夫车祸去世,有个女儿,是名教师,家境不错。 我努力挤出笑容,说了句:“谢谢你。”可是,一想到以后,这个人要代替我和郑奇过下半辈子,我像打翻了醋坛子。 所有属于我的那些温情、拥抱,以后通通将属于这个人,那一刻我才发现这痛苦,比我躺在床上打针挨刀还难受。 我仔细看郑奇的脸色,想分辨他有没有因此欣喜。郑奇什么都明白,他握了握我的手,说:“不哭,我在呢。” 那时,我还在住院做化疗,郑奇留下陪床,儿子一人在家。 一个周末,儿子来医院看我,无意间向我透露,辛晓梅已经住到家里去了。他说,晓梅阿姨每天给他做饭,接送他上学,陪他写作业,他很喜欢这个阿姨。 我心头一惊,看向郑奇,难道郑奇和辛晓梅已经……所以她才着急着登堂入室? 郑奇推了一下:“你想什么呢,我跟英年说,她是爸爸妈妈的朋友,过来帮帮忙,怕你多想才没和你说。” 我知道,我应该感激她。可她招呼没打就住进我家,我心里还是有点别扭。 五天之后,我从医院回家,辛晓梅一脸不知去留的样子。但她看向郑奇的热烈眼神,出卖了一切。 我忽然不悦,不想走何必装呢?可是我什么都没说。
3
别别扭扭的三人行就这么开始了。 我术后要静养,还不能下床活动。儿子郑英年的早晚餐和接送问题,都落在了辛晓梅身上。她所在的学校,离郑英年并不远。 有了她的出现,郑奇看起来轻松了很多。我虽然有点吃心,但还是很感激她。 时间久了,她渐渐有了女主人的架势。家里的布置,物品添减,都自己做主,不过问我。发展到后来,家里几乎所有的琐事,她都自己找郑奇商量。 我心里越来越堵得慌。 2012年初,家里客厅的窗帘掉下来,该换一幅新的了。我想着家具是浅木色,沙发是灰色,应该换一幅颜色鲜艳的窗帘。 我想等郑奇回来说一声,没想到,郑奇刚一进家,辛晓梅就迎上去说:“窗帘我定好了,你说随我挑,我就自己挑了啊。” 我想我当时的脸色一定很难看。郑奇看到我脸色不对,赶紧过来问我是不是不舒服,我甩开他的手,踱进了卧室。 在他连番追问下,我生气道:“现在我是你老婆还是她是你老婆?这个家现在还是我的吗?连换窗帘我都做不了主了!” 郑奇赶紧给我道歉:“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今天她打电话问我的时候,我想着你要休息,就让她随便挑,没想到让你生气了,我让她退了,你来挑,好吗?” 郑奇的话,让我消了气。他一出去就和辛晓梅商量退窗帘,辛晓梅不高兴了:“你说让我挑的,我定金都交了,怎么退得掉?” 郑奇赶紧说,“那买就买吧,常英也挑了一个,到时候就挂常英买的就是了。” 最后,窗帘还是按照我买的挂了起来。为这事,辛晓梅好几天都皱着眉头。 从那以后,郑奇在我面前,对辛晓梅一直都是淡淡的。只要在家里,他几乎全部时间都陪着我。 可我知道,他们关系不一般了。 辛晓梅看郑奇的眼光热辣辣的,她会用郑奇的杯子喝水,会给郑奇买衣服,有时候,她以为我没有看见,会悄悄去拉郑奇的手,或是悄悄靠一靠郑奇的后背。 虽然郑奇每次都会推开她,但是辛晓梅敢去拉他的手,就证明了一切。这个发现像刀子一样剜我的心。 我是真的爱他,我舍不得放掉他,我舍不得死。老天爷派了一个这么好的人给我,我不甘心拱手相让。 从2012年到2015年,我几乎每个月都要低烧昏迷,每半年都要去医院急救一次,下病危通知书。每次在死亡线上挣扎,我都用尚存的意识问自己,你要认输吗?你要是认输了,你的家和男人就不是你的了! 或许,正是这样的求生欲,让我一次次化险为夷。我开始后悔,早知能一次次挺过来,何必当初要郑奇找这么个人回来。 2015年8月,当院长告诉我,针对我的病有新的手术方案时,我狂喜,感觉上天又给了我一线生机。 那一天,辛晓梅回自己家了。我们一家三口分享着好消息,饭桌上举杯庆祝。辛晓梅回来时,我们正聊着我病愈以后的事。 她站在门口,一脸尴尬。我知道,这几年,她都盼着快点成为郑奇的妻子,可我迟迟没死,让她失望了。 她默默回房,反手关了门。我让郑奇进屋看看她。没想到,当晚,辛晓梅就搬了出去。 郑奇又开始既当妈又当爹的节奏。我每每有歉意,他都会说:“只要我一想到,你还有机会留下来跟我们一起,我就觉得太幸运了。” 这也是我想说的话啊,一想到我还有机会留下来陪孩子陪老公,这个家还是我的家,我也觉得太幸运了!
4
2015年9月,我按新的手术方案做了病灶的全切手术。 后来我才知道,我在加护病房昏迷了好几天。郑奇心急火燎,重感冒引发了心肌炎,被医生逼着住进了医院。 那个周末,才13岁的郑英年,不得不瞒着我去照顾爸爸。 郑奇不敢让我知道真相,等我清醒过来,他告诉我一切都好。可见他胡子拉碴眼底乌青,我怀疑情况并不好。 拆线后,我坚持出院。几次大手术下来,我知道家里情况已经很糟了。 那时,儿子小升初,正是关键时候。之前有辛晓梅照顾,他成绩还算稳定。可辛晓梅离开后,儿子缺少照顾,成绩已经大不如从前。 我觉得愧疚,连儿子都保护不了。有天,我想做顿饭给儿子吃,我问:“英年,你想吃什么?” 儿子正写作业,头也没回就说:“好久没吃到晓梅阿姨烧的菜了,我好想吃她做的土豆烧肉,晓梅阿姨这个做得最好了!” 我愣住了,自从辛晓梅离开,孩子的生活质量下降得厉害。我忍不住问他:“那你想晓梅阿姨回来吗?”儿子刚想点头,又停住,迟疑了一会儿,勉强摇了摇头。 我从儿子的迟疑中,读懂了他对辛晓梅的感情。 2016年的新年,我半夜醒来,发现郑奇不在身边。我叫了他两声,也没人应。我觉得怪怪的,就慢慢挪下床去找他。 我走到客厅,看见他佝偻着背,呆呆地坐在阳台上,头发蓬乱,手上拿着一瓶二锅头,时不时灌上两口,连我走到他身后,他都没有发现。 我刚想伸手叫他,就听到他痛苦的呻吟:“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努力还是救不回你?为什么?” 我明白了,这次手术肯定不成功,郑奇才在这里借酒浇愁。我脚一软,扑倒在他背上。郑奇吓了一跳,赶紧回身扶住我。 他满脸通红,显然喝醉了。我轻声说:“你跟我说实话吧,是不是新的方案也不行,我的时间不多了?” 他张了张口,又沉默了。踌躇间,他借着酒劲哭了出来。我赶紧说:“没关系,我早就有心理准备。” 他把我的手贴在他脸上,“常英,我不想你走,我尽全力去做了啊,为什么老天他看不到呢?” “没关系,这样也好,这些年我把家里拖累的够呛,没有我,你和儿子会过得很轻松。你还有房有好工作……” 郑奇哭着摇头:“没有了,常英,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我把房子抵押了……” 我目瞪口呆,这些年,我手术花了多少钱,郑奇从没跟我说过实话。我以为他工资高,我也有医保,应该没那么难过,更不知道他会把房子抵押。 我结结巴巴道:“你,你真的把房子抵押了?那,我们家欠了多少钱?” 他垂下头,闷闷地说:“还欠别人100万。”我顿时哭出声:“啊?欠了那么多!医药费怎么要那么多钱?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对不起……” 那天晚上,我们在阳台上抱头痛哭。
5
既然最先进的医学技术都救不了我,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我思来想去,辛晓梅对郑奇一心一意,应该不会介意郑奇有100万外债。我走后,她还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劝郑奇:“我不治了,你把辛晓梅请回来吧,别管我了,只要她好好对儿子就行了。” 郑奇急了:“说什么傻话呢?我都坚持到今天了,我能不管你吗?” “请她回来吧,你太累了,我不想你那么辛苦。”我摸着他冒出来的白发,很心疼。 郑奇摇摇头,“别想了,这么些年,她父母早都有怨言了。” 我吸了一口气,努力平静自己,“他父母就是觉得跟着你没名没份嘛,那你跟她结婚吧。我反正也没几天了,为了你和儿子,我可以离婚。” 郑奇吃惊地看着我,刚想说什么,就被我按住了。我说:“我真的不治了,不能再这样拖累你。” 生病这几年来,我们头一次出现意见不合,几番争论,最后他同意去请辛晓梅回来,但我必须要继续接受治疗。
郑奇最终还是没有跟我离婚。因为2016年国庆前一天,离婚前夜,我难过得发病了。
我不是故意的。但可能太伤心,导致身体不受控制。那天晚上我怎么都睡不着,想到自己死了变成孤魂野鬼,就很害怕。 到了半夜我就高烧41度,直接被拖去急救。郑奇心疼我,自此再没提过办离婚手续的事情。 我出院后,才知辛晓梅和郑奇摆了酒,正式搬来和郑奇住到了一起。这一次,她用行动无声向我宣告主权。 我难过吗?是的,我非常难过,但是为了他们父子的将来,这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疼痛,我睡眠很浅。她搬来的第一天晚上,我竖起耳朵听隔壁动静,哪怕她发出一个轻轻的笑声,都让我觉得扎心。 不知什么时候,郑奇进来了,看见我流泪,他的脸也皱成了一团,他轻唤我的名字,就再也说不出什么来。我努力笑着,赶他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辛晓梅喜气洋洋地做了丰盛的早饭。对她来说,这是幸福生活的开始,她想昭告天下。 可对我来说,这幸福是多么刺目。我默默退出饭厅,借口不舒服,没有吃那一顿早饭。 日子就这么过下去,辛晓梅越来越像郑奇真正的妻子。 她会在出门前为郑奇整理衣服,牵郑奇的手说“早点回来”。她总是不知不觉地在我的面前秀恩爱,我只有忍耐,压下心里百般的疼痛和折磨。 我有时候会让自己尽量早睡,因为我害怕会忍不住去听隔壁的声音。好在郑奇总会顾及我的情绪。每天清晨,他会到我房间,看看情况。 有时候我半睡半醒,会感觉到他摸了我的额头,握了我的手,给我掖好被角又走了。 郑奇不让我过问医疗费,他说能多留我一天算一天。
6
只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郑奇会戏剧化地死在我前面!
2018年11月,一天凌晨三四点,我持续低烧昏迷,腹痛,咳血,郑奇被吵醒后,再次将我送进医院急救。 早上,他去单位交接工作。我8点多醒来,发现手机不在,就想让他帮我回家取一下。护士打他手机关机了,我便让她打到了办公室。 没想到,就是这个打到办公室的电话,让郑奇以为我有什么不测,跑去接电话的路上,一口气没提上来,梗住了心脏。 当我听到这个噩耗,直接就昏过去了。 再醒过来想到儿子,我不得不提起全部精神,不敢死那么快。在死之前,我得重新安排好儿子的生活。 查完我和郑奇所有的银行账号,我才发现,只有我的账户还余留几万块钱,他卡上空无分文。儿子才上高中,这一点钱,怎么能支撑到儿子大学毕业? 我算了算,4年大学,至少要准备20万。再加上还有2年高中,没有三四十万根本不行。 房子已经抵押贷款,如今是还不上了,我们可能马上被银行扫地出门。我连忙向医院申请宿舍,再把房子卖掉,看看能不能剩一点。 我把进口靶向药停了,能停的药我都停了,医院同事同情我,给我配了中药,治疗谈不上,只能缓解症状,聊以维持。 我想方设法寻找,还能从哪儿再给儿子找一点物质依靠。就在这时,郑奇公司的工会打电话来让我和辛晓梅去一趟。 会议室里,工会主席告诉我,决定给家属30万元的工伤抚恤金。他们为难的是,这个抚恤金要给谁?怎么分配? 我又急又喜,这真是救了命啊,有了这30万,儿子可以读完大学了!我赶紧抢先说:“按法律规定的来,该给谁就给谁。” 我知道,说出这话,对辛晓梅不公平。可法律确实如此,我跟郑奇还是夫妻,这笔钱应该给我。 终于,她怒了,她说:“这7年来为了救你,我出了快200万,为了照顾你和你儿子,我没时间管女儿和父母,也是为了照顾你的情绪,我和郑奇才没能登记结婚!没有我,你怎么活得下来?哪里来的钱做手术去医院?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要这样恩将仇报?!” 这段话,字字诛心。我虽然不知道她说的这200万是不是真的,但我想,这么多年,郑奇还是可能向她借了钱的。 我扭头不敢看她。可是,如果在道义和保护儿子之间做一个选择,我还是选择保护儿子。 我告诉工作人员我累了,快点送我回家。辛晓梅想来撕我,被工作人员拦腰抱住。 2018年初,辛晓梅不服,委托律师将我告上法庭。要求我返还30万元抚恤金,声称郑奇曾向她借款200万,她应该有优先受偿权。 关于这200万,我是真的不知情。郑奇从不告诉我实情,他知道我心疼钱,怕我知道以后不肯治疗。 儿子得知我要和辛晓梅对簿公堂,劝我说:“妈妈,晓梅阿姨对我们那么好,你不要和她争了。我可以不念大学,现在就去找工作,我能养活自己,你不用担心我。” 天真的孩子哪儿知道世界的残酷,没有学问,没有学历,他怎么能养活自己?所以无论他怎么求我,我都不同意。
7
一次次上诉,一次次被驳回。2019年,法庭最后一次驳回辛晓梅的请求,儿子当庭跪地大哭,给辛晓梅道歉。 我也不好受,即使这笔钱,我保住了。 难受之下,我又发烧昏倒了,被儿子送去急救。医院工会的会长到病房探望我。共事多年,她一直对我很好。 会长带来了好消息:“常英,医院给你和孩子拨了一套2室的职工宿舍,都打扫干净了,你们随时可以搬过去。” “这个中药的费用,医院决定给你减免了,你可以先稳着病情。还有,”她接着说,“考虑到你最担心孩子的将来,医院领导经过开会决定,这套职工宿舍,会一直给孩子用。” 会长还建议,让英年将来报考医学院,一毕业,医院就直接招收他为正式员工,那套职工宿舍就可以一直给他用。 这真是天大的喜讯。儿子有住的地方,有读书的费用,还可以在这家医院就职,被同事们照顾,我太开心了! 我激动地要跪谢领导,并提议,把30万元钱留在工会,由工会从这些钱里给他发放学费和生活费。工会主席同意了。 终于安排好所有的事情,我可以放心地走了。现在的我除了陪伴孩子,就是静静等待那最后一天的来临。 2020年底,我看到辛晓梅的文章,有些诧异。孰是孰非,尘埃已落定,我不想评价。说实话,我不后悔和辛晓梅争那30万,那是一个濒死母亲最后的舔犊情深。 我真正后悔的是,曾经把爱人送到别人怀里……
z
zhangada
3 年多
3 楼
太长
m
mt.everest
3 年多
4 楼
明显写手贴啊。小三和原配的文风一摸一样。
哪个口述者会连对话标点符号都记得清清楚楚?
L
Liushuirenjia
3 年多
5 楼
这种明显编的而且情节离奇天马行空把最不可能的各种事情想象在一起编个故事,究竟是想表达个什么呢?
a
anai2017
3 年多
6 楼
傻女人
b
batgirlding
3 年多
7 楼
我觉得这俩人才是真爱。。。
P
Pingzhong
3 年多
8 楼
太假了,女人傻,家人也跟着一起傻吗?谁会傻到垫钱出医药费? 还活雷锋了四年?
h
hellokitty00
3 年多
9 楼
光癌症晚期病危期还存活七年还没死,还有力气打官司,就假到不行了。
n
nanan
3 年多
10 楼
居然看完了, 姑娘的聖母心害了她自己啊。這裏面被坑的最慘的是她前夫。 300萬撫卹金是爲了老婆孩子將來的生活, 結果全到別人那裏去了, 連自己老婆一起打包奉送。
那邊的一對真的挺自私的, 憑什麽讓人家為他們家無底洞一樣的付出
n
nbixxibn
3 年多
11 楼
胡乱七八糟的编,发在这里有意思吗?
p
potatoball
3 年多
12 楼
太假了,一看就是写手帖。 哪有女人傻到自己女儿不管去给别人带儿子还倒贴200万?
n
nicecool
3 年多
13 楼
色迷心窍的代价,怨不得别人。。。
.
.Cheers.
3 年多
14 楼
肯定是经过编辑整理的。故事有点类似于章小蕙那个。
a
abclly
3 年多
15 楼
肯定是自己蠢啊
z
zhangada
3 年多
16 楼
沙漠瑞
n
nobody2
3 年多
17 楼
她傻不傻我不管,但是她撇下自己孩子7年,就这点,她不值得我同情。说到底,她是在为自己的后半辈子下堵,不过是赌输了罢了。
j
joanna778899
3 年多
18 楼
16岁的少年跪在我面前,号啕大哭,他说:“对不起,阿姨,我劝不了妈妈。你不要怪我,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会对你好,一定会孝敬你的。”
我觉得全文最假的是这句
I
Ishadow
3 年多
19 楼
国内故事会的风格
q
qas168888
3 年多
20 楼
好不容易看完第三者自述,居然还有一大段原配的?不看了,三十万丢了及时止损有啥不好的,
y
yiranyiran
3 年多
21 楼
人傻
a
accm7475
3 年多
22 楼
考,好假。让我感觉重新看了遍刑事侦缉档案4,里面那个芊芊莫名消失,又莫名出现,害得古天乐和萱萱不能在一起。
d
dianawangyu1221
3 年多
23 楼
我竟然都读完了
r
redsalt
3 年多
24 楼
能被ICU救过来十几次?还能更弱智一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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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藏帖子
2
几天后,郑奇带我到医院把我正式介绍给他的妻子:李常英。 李常英是一个孤儿,随着姑姑与奶奶长大,她勤奋努力,卫校毕业以后,因为工作认真被留在了实习的市中心医院,生病前,她已经是医院内科的护士长了。 她和来自湖北的郑奇是自由恋爱结婚,感情一直很好。 在市中心医院肿瘤科的加护病房,刚刚做完手术没几天的李常英脸色苍白,形容枯槁,仿佛连睁开眼睛都很费力气,不知道是癌症的病痛还是手术后的疼痛,让她眉头不时一皱。 她费力地对我扯出一个微笑,说:“谢谢你。” 然后转眼看着郑奇,眼泪慢慢盈出眼眶。 郑奇立刻伏下身,把一只手掌垫在李常英打着点滴的手下面,轻轻反握,另外一只手摩挲她脸上的泪,温柔低语:“不哭,我在呢。” 我挺尴尬的,返身悄悄避到门外。内心像打翻了油盐酱醋,五味杂陈。 一会儿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小偷要偷走别人的幸福,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好像圣人在做很了不起的奉献。 郑奇家远,父母都有病在身,根本不能过来帮忙,李常英的奶奶早已过世,姑姑也年近七十岁,她家也没有人可以搭把手。 郑奇一个人要照顾住院的李常英,要正常工作,还要管9岁儿子郑英年的一日三餐和学习,早已不堪重负。 这超负荷的轮转早就影响了他的工作,让领导对他颇有怨言。 几天后,当我知道郑奇又被领导批评以后,就自告奋勇地照顾起他儿子的一日三餐,鉴于他时常要到医院陪夜,我就住到了他家里,晚上陪他儿子。 父母非常不认同我的选择,但是我已经任性决定了,他们也只好支持。二老默默担起了我女儿所有日常照顾的工作。 我一厢情愿地下赌,这段感情,我先付出,等郑奇慢慢追上我。 过了一个月,李常英的病情相对稳定了,医院照顾他们的经济情况,特许她回家治疗。 这一下就尴尬了,同处一室,我怎么办呢? 李常英细声细气地对我说,“妹妹,你看,我这个情况随时都会走,根本照顾不了他们爷俩,这个家,最后还是要靠你的,你就在这儿,别搬来搬去了,就当,就当我是你们的一个远房姐姐……” 说着眼泪又要下来了。 郑奇抚着李常英的肩,无声安慰着,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我看看这个家,一个下不了床的病人,一个上学的孩子,一个不堪重负的我爱的男人,如果我在这个关头离开……唉! 我不想影响将来和郑奇的关系,想想也就是帮忙照顾下病人和孩子,几个月而已。 我留了下来。 好在郑奇家有三间房子,可以给我单独一间。我就像一个朋友一样帮着他们料理家务,陪伴孩子。我和郑奇很有默契地维持着彬彬有礼的距离。 半年转眼过去,李常英病危了两次,但是都被抢救回来了。 她第三次病危的时候,我和郑奇守在抢救室外,护士拿着单子来找郑奇,要他先去交费。 郑奇接过单子,站在那儿看了一会儿,走到离我很远的窗口开始打电话。 他不停拨打、挂断,好几通电话过后,他颓然地停住了,走到离他最近的椅子旁,慢慢坐下来,把脸埋在双手里,半天没有动弹。 我走过去问他:“你怎么了?”他没有抬头,脸仍旧埋在手里,无力地摇了摇头。 我觉得不对,伸手拉了他一把,他的手被我拉开,我看到满手的泪水,不由得一惊。“你究竟怎么了?”我蹲下来问他。 郑奇低着头无声流泪,肩膀微微颤抖,泪水吧嗒吧嗒打在地上。 护士又过来催缴款,有些急救后的自费药品要马上领用。 护士走开后,郑奇还是没有动,只是突然呜咽出声。他脸色涨红,一只手紧紧攥着缴款单,一只手握成拳,拼命堵在嘴上,试图堵住他呜咽的声音。 我大概猜到了,又怕贸然伤了他的自尊,试探着说,“要不,我先去把住院费交了?” 郑奇猛然抬头,惊愕地看着我。 我把缴款单一点点从他手里抽出来,郑奇愣愣地看着我,刚一转身,他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腕,低低地说:“谢谢你,我……不能不救她。” 那一天后,我和郑奇的感情像是破了冰,背着李常英的时候,我们开始像一对真正的情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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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过了三年。 李常英大大小小抢救十几次,每次都惊险地抢救了回来,每次医生都说就这几天了,家属做好准备,可是过了那几天,她又缓过来,顽强得像一株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野草。 我的存款,悄悄地流走了近百万。 郑奇的工资虽然高,却只负担得起李常英每个月昂贵的自费进口药,家里的日常开支变成我来负担,急救的费用也都从我这里支出,郑奇为了救她,早就家徒四壁。 唯一给我安慰的是,郑奇私下对我很好,背着李常英,我们像一对真正患难与共的恋人。 巨大的开支,世俗的眼光,我不是没有压力,没有怨言,只是,爱情,让我盲目。 每一次,郑奇都痛苦地求我说:“她这个病撑到现在绝对是没几天了,好不容易坚持到现在,我们有能力却不救她,我心里过不去啊,可能这就是最后一次了,你理解我一下,好不好?” 看着他无助的神情,我每一次都心软妥协,安慰自己,可能这真的是最后一次。 2015年的秋天,女儿妞妞要上小学了,我妈希望妞妞可以上最好的育才小学,可是育才小学有择校费和委培费,上这个小学可能要多花30万。 如果我没有和郑奇在一起,我想我会毫不犹豫掏了这笔钱,可是现在还有郑奇那一大家子,我有点不舍得。 妈妈看我犹豫,大为光火:“这些年你没陪着妞妞,时间都花在那头我就不说了,怎么现在连给妞妞教育的钱你都不舍得了?这是妞妞爸爸留给她的钱,你不给她用要给谁用? “你和郑奇名不正言不顺地混了那么多年,你觉得有希望吗?啊?人家把你当成什么了?保姆?提款机?你不要摆错亲人的位置!谁最亲?是你女儿!” 顿了顿,妈妈看着默不作声的我,突然下定决心,说:“要是这个月底她还在……你就不要再掺合人家的家事了,回来管妞妞,我和你爸都不许你再这样糊里糊涂下去了!” 这些年父母不是没有过怨言,但这是第一次,妈妈说这么重的话,我难受又羞恼,满心烦躁地回了郑奇的家。 一进门,就看见他们一家三口喜气洋洋,开开心心地拿着饮料在碰杯庆祝,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样子,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多余。 我躲回自己房间。郑奇跟了进来,脸上的喜气仍收不住,“今天常英回医院检查,她们院长说,最近有个新的手术治疗方法很有希望,术后存活率高,她最近身体恢复得不错,可以随时给她安排手术。” 我瞧着他那一脸的喜色,妈妈的话言犹在耳,是啊,我究竟算什么?我不动声色地问他:“手术费要多少?” “嗯……五十万。”他小心翼翼地说。 “那你哪儿来的五十万呢?”我问。郑奇一下子愣住了。他这才发现我的脸色有点不对。 “你,能不能……”“不能!”我说,“要不是这几年大钱不停地花出去,我不会连自己女儿上学都舍不得花钱,你一开口就是五十万,这个无底洞不停地往下填,别人都不用生活了吗?这几年我付的钱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百来万了,你有没有问过我怎么想?” 郑奇没想到一向和颜悦色的我突然发了脾气。沉默了一会儿,他还是斩钉截铁地说: “常英这个手术肯定是要做的,院长说,这个手术存活几率很大,我不能不管她,你能不能,再理解我一次?” 理解他?我理解了四年还不够吗?他可曾在我的位置为我想过?他妻子可以续命了,我怎么办?他的未来规划里我有任何位置吗? 妈妈说的对,是不能这样稀里糊涂地下去了。我心如刀绞,但还是努力笑了笑:“那恭喜你们了。” 郑奇看着我,脸色渐渐变了。他应该想明白了,这一切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他的嘴张了又张,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两天后,我拿着郑奇写给我的100万借条搬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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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郑奇分手后,我每天忙于工作和女儿,慢慢从失意中走了出来。 一天,女儿扁桃体发炎,我带她去市医院打针。 打完针出来,在医院大门附近,看见一个半大的少年摔倒在路边,旁边打包的食物撒了一地。少年似乎摔伤了膝盖,卷起了裤脚在检查。 我多撇了两眼,恰逢少年一抬头,我们两个都愣住了。 那不是郑奇的儿子郑英年吗?郑英年很礼貌地叫了我一声:“阿姨。” “你这么会在这里?”我惊讶地问。“爸爸妈妈都在这里住院,我刚刚出来给爸爸买饭。”他答。 “你爸爸也住院了?”我吓了一跳。我向郑英年要了郑奇的病房号,让他快去请护士帮忙处理一下膝盖,然后把女儿送回家,重新买了食物,去看望郑奇。 我推开病房门的时候,郑奇还躺在病床上打点滴,看到我进来,他跟我点点头,想笑一下,却眼睛一红。 他难为情地别过头,弯曲手臂盖住眼睛。 几个月不见,郑奇瘦了一圈,至少老了10岁。青黄的脸上胡子扎拉,看得出有几天没刮了,原来打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现在乱蓬蓬的,还冒出了许多白发。 我看得挺心酸,问:“你怎么住院了?”“就是感冒了,没事。”他故作轻松地笑笑。 “常英姐的手术都顺利吧?都挺好的吧?”这一次郑奇久久没有说话。我有一点尴尬,他不想说我也不方便再问。坐了一会儿,我匆匆告辞。 两个星期后的一天,我先后接到了李常英和郑奇的电话。 李常英说:“妹子,我手术不算成功,估计也剩不了一个月了。” 像是听多了狼来了的故事,我虽然惊讶,却不相信李常英会挺不了一个月。 她说多年的相处觉得我是一个善良的好人,相信我以后一定会善待她的儿子,所以还是希望我能回去。 她还说:“如果你介意我的身份,我愿意马上和郑奇离婚。” 我安慰她好好养病,对她的提议不置可否。 郑奇打来电话,声音消沉又绝望:“我抵押了房子,能抵钱的我都抵了,还是……”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好静静地坐在那里听他说。 “小梅,你回来吧,我们结婚。我知道那么多年委屈了你,我也觉得很对不住你,我不会再让你这样没名没分地跟着我了。常英和我商量过了,她愿意离婚成全我们。” 我没有答应,虽然我的确还爱着郑奇。 郑奇见我不理他,竟然像刚刚开始恋爱的毛头小伙子一样天天给我发信息,对我嘘寒问暖。 可能我们从前一开始就面临着李常英的绝症这个大难题,日子过得辛苦琐碎,此刻,我们所有的话,只围绕两人之间。 郑奇一天比一天热情,我的心也一天一天变软。 有一天,郑奇突然瞒着我到家里拜访我的父母,他无比郑重地对我父母承诺,一定会马上和我结婚,请求两老让我和他结婚。 其实抛开李常英的事情,郑奇确实条件非常不错,相貌好,工作好,薪水高,人也温和有礼,爸妈其实也很中意他,这一次他这样诚心来求情,我父母都被打动了。 在父母的同意下,我和郑奇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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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和郑奇最终没有登记成功。 原因是要去办离婚的前夜,李常英突然发病被送去急救。等抢救一轮回来,看着她病恹恹的面庞,流不尽的泪眼,郑奇又开不了这个口了。 他和我商量,要不然我们先办酒席,登记再后一步,等李常英走了我们再登记,办离婚对李常英的刺激实在太大,一提就要发病,他还是希望李常英最后的日子能过得尽可能舒心。 我还能怎么办?既然已经决定和好,我也不能不管他的感受,如果我一再坚持,就好像是要恶毒地逼着李常英发病一样。 于是我们摆了十几桌酒,昭告亲朋好友,公司同事,就算是结了婚。 再搬进郑家的时候,就是我和郑奇一间房了。 虽然没登记,但我觉得,自己是一家之主了。虽然有病恹恹的李常英横亘在我们之间,但我坚信,跟郑奇白头偕老、长长久久的人是我。 带着这样的心态,我眼看着李常英又奇迹般地经历了很多次抢救和小手术,熬过了两个春秋。 代价是——我的存款数字又少了近百万。 每次去付医院的费用,郑奇都无比内疚地向我保证,等送走李常英,我们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在我面前哭了很多次,有一次,我实在不忍心,撕掉了之前他手写给我的100万借条。 我告诉他:“你再也找不到像我一样爱你的人了。” 我变得像个赌徒,想放弃又不甘,所以硬撑着往前走。我实在不能接受,前面那些巨大的付出都前功尽弃。 现在想来,因为怕输,我把自己逼上了没有退路的战场。 2018年深冬,一个寒夜,凌晨三四点,李常英突然发病。120赶到之前,李常英就已经昏迷不醒。 到了医院,医生做完检查就告诉郑奇,急救也许就是走个过场了,还是赶紧准备后事。 看李常英进了急救室,郑奇赶紧和护士打了个招呼,他要回公司交接一下手上的工作,他手上正在进行的一个科研项目耽误不得。 护士们都是李常英的同事,都很帮忙和理解,保证有什么事情会第一时间通知他。 正当他在车间心急火燎地交接工作时,车间的广播突然响起。“郑工,请给市医院回个电话。” 郑奇的手机没电了,医院把电话打到了公司。可能医院从来没有把电话打到公司过,郑奇误以为这个电话很严重,猜测李常英已经走了。 也就是这样的误会,让郑奇情绪异常激动,在回办公室的路上,一跤扑倒在地,心肌梗塞发作,120还没来到人就走了。 郑奇肯定不会想到,这个电话,其实是护士想通知他,李常英又被抢救回来了,她想让郑奇回家帮她拿手机。 就这样阴差阳错,郑奇先李常英一步走了。
6
我以未亡人的身份为郑奇操持了葬礼。二度送爱人离开,这打击实在让我崩溃。 办完郑奇的葬礼,我还沉浸在悲痛中不能自已,郑奇单位的工会通知我和李常英一起去一趟他们公司。 会议室里,工会主席很客气地说:“郑工是在工作岗位上发生的意外,我们决定付给家属30万元的工伤抚恤金。 今天请你们两位来,就是想询问一下,这个抚恤金要给谁?还是要怎么分配?”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李长英就冷冰冰地说:“按法律规定的来,法律上说该给谁就给谁。” 我懵了,难以置信地盯着李常英。 这意思是说,她李常英才是郑奇法律上的妻子,这30万应该全给她,没有我的份。 工会的工作人员也都傻了,大家都傻愣愣地看着她。 我握着手中的杯子,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没有朝她扔去,盯着她,颤抖着一字一句地说: “这7年来为了救你,我出了快200万,为了照顾你和你儿子,我没时间管女儿和父母,也是为了照顾你的情绪,我和郑奇才没能登记结婚…… “没有我,你怎么活得下来?哪里来的钱做手术去医院?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要这样过河拆桥,恩将仇报?!” 李常英扭头不看我,径直告诉工作人员快点送她回家,她累了。 我站起来想拦住她要说个清楚,可还没等我走到她跟前,她就尖叫起来,一副马上要昏过去的样子。 工作人员吓坏了,赶紧隔在我们两个中间。几个人拉住我,几个人飞快地推着李常英的轮椅护送她出了会议室。 等我情绪平静下来,工作人员跟我道歉,希望我理解,工会只能按规定行事。 我不怪工会,只觉得心脏随时爆掉,这么多年付出的时间和精力还有巨款都像喂了狗,最后临了,还被狗咬了一口! 我怎么办?我为李常英代垫的近200万的医疗费用又该由谁来负责? 郑奇死了,法院不会承认我们的事实婚姻,我根本继承不到他一分钱遗产!更何况他早已没有遗产,现在住的那套房子早被抵押付了手术费! 难道那200万我就一分钱拿不回来了吗? 我不服,委托律师将李常英告上法庭。要求李常英返还30万元抚恤金,因为郑奇为筹措李常英的手术医疗费用曾向我借款200万,我应该有优先受偿权。 我把转账凭证,医院的付款凭证,银行流水都提供给了法院,可是没想到我提供了那么多详实的单据,法院仍然认为证据不足,不足以证明这是郑奇向我借的款项,而不是我们恋人之间的赠予,除非我拿出明确的借据或是提供明确的人证。 李常英更是当庭抵赖,说所有的费用都是郑奇去交的,她并不知道钱的来源,更不知道郑奇是否跟我借了钱。 郑奇是曾经给我写过一张100万的借条,可当初我一时糊涂我销毁了啊! 2019年底,法官的小锤落下,法院最终驳回我的请求。这结果一宣布,就让我眼前阵阵发黑。 我好恨啊,我真的好恨!我好恨我自己的愚蠢! 我想放声大哭,可没有眼泪。我愤怒地想嚎叫,却没有力气,我麻木地想走开,却被脚下的椅子绊了一下,几乎摔倒,一旁的律师面色不忍地扶了我一把。 结束时,郑奇的儿子从听审席里冲出来,16岁的少年跪在我面前,号啕大哭,他说:“对不起,阿姨,我劝不了妈妈。你不要怪我,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会对你好,一定会孝敬你的。” 我看着他,我这7年来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却没有任何感动。 他让我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应该给女儿的金钱和陪伴,我都付给了眼前这个孩子和他的家庭,而今天这一切就像一把利刃插向我心间,嘲笑着我的愚蠢和没有原则的好心。 现在,事情过去那么久,直到今天,我还没缓过劲来。大家给我评评理,这一切,难道真的只是我的错吗?
我做了切除手术,但这个病,我很清楚,术后存活率并不高。 肿瘤病房里,很多苍白消瘦的身影。昨天还说要去买假发的邻床病友,今天就命丧手术台。走道里哭声凄厉,我的心也一抽一抽地生疼。 越是这样,我越不能倒下。我要尽快安排好身后事,安排好还不到10岁的儿子。 我从小在苦水中泡大,处处看人眼色生活,我不能让儿子步我的后尘。我和郑奇认真谈了一次。我再一次把我凄苦的、自卑的、咬紧牙关去拼命的人生跟他讲了一遍,我扒开伤口,是想让他知道我的担忧: 我走以后,儿子怎么办。 郑奇耐心安慰:“咱们不去想这些委屈。你不是还有我吗?” “那你能理解我有多担心儿子没有妈妈的生活吗?”我紧紧抓着他的手臂。 郑奇点点头,补充道:“还有我呢,我是他爸爸,你放心,我会管他。” “万一你以后找的人对儿子不好呢?人家说有了后妈就会有后爹,我好怕。”我看着郑奇的眼睛说:“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郑奇迟疑地望着我。 “你现在开始给儿子找一个后妈吧,我想在我死之前亲自把把关,看看那个人是不是心地善良,我太知道没有依靠的感觉了,我不能让儿子重蹈我的覆辙。” 说着,我眼圈红了。郑奇转过身,久久没动。最后,见我苦苦哀求,他深深叹气,还是答应了我。 提出这个要求,不是一时冲动。我在电视上看过类似的故事,女人临死前帮丈夫物色继任,最后放心离世。我希望自己也可以这样。 郑奇一向听我的话,当我每天在他耳边催,他终于付诸行动。 2011年10月,郑奇真的把这个女人带来了。她就是辛晓梅,白皙圆润,整个人充满健康的生命力。我听郑奇说,她两年前丈夫车祸去世,有个女儿,是名教师,家境不错。 我努力挤出笑容,说了句:“谢谢你。”可是,一想到以后,这个人要代替我和郑奇过下半辈子,我像打翻了醋坛子。 所有属于我的那些温情、拥抱,以后通通将属于这个人,那一刻我才发现这痛苦,比我躺在床上打针挨刀还难受。 我仔细看郑奇的脸色,想分辨他有没有因此欣喜。郑奇什么都明白,他握了握我的手,说:“不哭,我在呢。” 那时,我还在住院做化疗,郑奇留下陪床,儿子一人在家。 一个周末,儿子来医院看我,无意间向我透露,辛晓梅已经住到家里去了。他说,晓梅阿姨每天给他做饭,接送他上学,陪他写作业,他很喜欢这个阿姨。 我心头一惊,看向郑奇,难道郑奇和辛晓梅已经……所以她才着急着登堂入室? 郑奇推了一下:“你想什么呢,我跟英年说,她是爸爸妈妈的朋友,过来帮帮忙,怕你多想才没和你说。” 我知道,我应该感激她。可她招呼没打就住进我家,我心里还是有点别扭。 五天之后,我从医院回家,辛晓梅一脸不知去留的样子。但她看向郑奇的热烈眼神,出卖了一切。 我忽然不悦,不想走何必装呢?可是我什么都没说。 3
别别扭扭的三人行就这么开始了。 我术后要静养,还不能下床活动。儿子郑英年的早晚餐和接送问题,都落在了辛晓梅身上。她所在的学校,离郑英年并不远。 有了她的出现,郑奇看起来轻松了很多。我虽然有点吃心,但还是很感激她。 时间久了,她渐渐有了女主人的架势。家里的布置,物品添减,都自己做主,不过问我。发展到后来,家里几乎所有的琐事,她都自己找郑奇商量。 我心里越来越堵得慌。 2012年初,家里客厅的窗帘掉下来,该换一幅新的了。我想着家具是浅木色,沙发是灰色,应该换一幅颜色鲜艳的窗帘。 我想等郑奇回来说一声,没想到,郑奇刚一进家,辛晓梅就迎上去说:“窗帘我定好了,你说随我挑,我就自己挑了啊。” 我想我当时的脸色一定很难看。郑奇看到我脸色不对,赶紧过来问我是不是不舒服,我甩开他的手,踱进了卧室。 在他连番追问下,我生气道:“现在我是你老婆还是她是你老婆?这个家现在还是我的吗?连换窗帘我都做不了主了!” 郑奇赶紧给我道歉:“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今天她打电话问我的时候,我想着你要休息,就让她随便挑,没想到让你生气了,我让她退了,你来挑,好吗?” 郑奇的话,让我消了气。他一出去就和辛晓梅商量退窗帘,辛晓梅不高兴了:“你说让我挑的,我定金都交了,怎么退得掉?” 郑奇赶紧说,“那买就买吧,常英也挑了一个,到时候就挂常英买的就是了。” 最后,窗帘还是按照我买的挂了起来。为这事,辛晓梅好几天都皱着眉头。 从那以后,郑奇在我面前,对辛晓梅一直都是淡淡的。只要在家里,他几乎全部时间都陪着我。 可我知道,他们关系不一般了。 辛晓梅看郑奇的眼光热辣辣的,她会用郑奇的杯子喝水,会给郑奇买衣服,有时候,她以为我没有看见,会悄悄去拉郑奇的手,或是悄悄靠一靠郑奇的后背。 虽然郑奇每次都会推开她,但是辛晓梅敢去拉他的手,就证明了一切。这个发现像刀子一样剜我的心。 我是真的爱他,我舍不得放掉他,我舍不得死。老天爷派了一个这么好的人给我,我不甘心拱手相让。 从2012年到2015年,我几乎每个月都要低烧昏迷,每半年都要去医院急救一次,下病危通知书。每次在死亡线上挣扎,我都用尚存的意识问自己,你要认输吗?你要是认输了,你的家和男人就不是你的了! 或许,正是这样的求生欲,让我一次次化险为夷。我开始后悔,早知能一次次挺过来,何必当初要郑奇找这么个人回来。 2015年8月,当院长告诉我,针对我的病有新的手术方案时,我狂喜,感觉上天又给了我一线生机。 那一天,辛晓梅回自己家了。我们一家三口分享着好消息,饭桌上举杯庆祝。辛晓梅回来时,我们正聊着我病愈以后的事。 她站在门口,一脸尴尬。我知道,这几年,她都盼着快点成为郑奇的妻子,可我迟迟没死,让她失望了。 她默默回房,反手关了门。我让郑奇进屋看看她。没想到,当晚,辛晓梅就搬了出去。 郑奇又开始既当妈又当爹的节奏。我每每有歉意,他都会说:“只要我一想到,你还有机会留下来跟我们一起,我就觉得太幸运了。” 这也是我想说的话啊,一想到我还有机会留下来陪孩子陪老公,这个家还是我的家,我也觉得太幸运了! 4
2015年9月,我按新的手术方案做了病灶的全切手术。 后来我才知道,我在加护病房昏迷了好几天。郑奇心急火燎,重感冒引发了心肌炎,被医生逼着住进了医院。 那个周末,才13岁的郑英年,不得不瞒着我去照顾爸爸。 郑奇不敢让我知道真相,等我清醒过来,他告诉我一切都好。可见他胡子拉碴眼底乌青,我怀疑情况并不好。 拆线后,我坚持出院。几次大手术下来,我知道家里情况已经很糟了。 那时,儿子小升初,正是关键时候。之前有辛晓梅照顾,他成绩还算稳定。可辛晓梅离开后,儿子缺少照顾,成绩已经大不如从前。 我觉得愧疚,连儿子都保护不了。有天,我想做顿饭给儿子吃,我问:“英年,你想吃什么?” 儿子正写作业,头也没回就说:“好久没吃到晓梅阿姨烧的菜了,我好想吃她做的土豆烧肉,晓梅阿姨这个做得最好了!” 我愣住了,自从辛晓梅离开,孩子的生活质量下降得厉害。我忍不住问他:“那你想晓梅阿姨回来吗?”儿子刚想点头,又停住,迟疑了一会儿,勉强摇了摇头。 我从儿子的迟疑中,读懂了他对辛晓梅的感情。 2016年的新年,我半夜醒来,发现郑奇不在身边。我叫了他两声,也没人应。我觉得怪怪的,就慢慢挪下床去找他。 我走到客厅,看见他佝偻着背,呆呆地坐在阳台上,头发蓬乱,手上拿着一瓶二锅头,时不时灌上两口,连我走到他身后,他都没有发现。 我刚想伸手叫他,就听到他痛苦的呻吟:“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努力还是救不回你?为什么?” 我明白了,这次手术肯定不成功,郑奇才在这里借酒浇愁。我脚一软,扑倒在他背上。郑奇吓了一跳,赶紧回身扶住我。 他满脸通红,显然喝醉了。我轻声说:“你跟我说实话吧,是不是新的方案也不行,我的时间不多了?” 他张了张口,又沉默了。踌躇间,他借着酒劲哭了出来。我赶紧说:“没关系,我早就有心理准备。” 他把我的手贴在他脸上,“常英,我不想你走,我尽全力去做了啊,为什么老天他看不到呢?” “没关系,这样也好,这些年我把家里拖累的够呛,没有我,你和儿子会过得很轻松。你还有房有好工作……” 郑奇哭着摇头:“没有了,常英,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我把房子抵押了……” 我目瞪口呆,这些年,我手术花了多少钱,郑奇从没跟我说过实话。我以为他工资高,我也有医保,应该没那么难过,更不知道他会把房子抵押。 我结结巴巴道:“你,你真的把房子抵押了?那,我们家欠了多少钱?” 他垂下头,闷闷地说:“还欠别人100万。”我顿时哭出声:“啊?欠了那么多!医药费怎么要那么多钱?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对不起……” 那天晚上,我们在阳台上抱头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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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最先进的医学技术都救不了我,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我思来想去,辛晓梅对郑奇一心一意,应该不会介意郑奇有100万外债。我走后,她还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劝郑奇:“我不治了,你把辛晓梅请回来吧,别管我了,只要她好好对儿子就行了。” 郑奇急了:“说什么傻话呢?我都坚持到今天了,我能不管你吗?” “请她回来吧,你太累了,我不想你那么辛苦。”我摸着他冒出来的白发,很心疼。 郑奇摇摇头,“别想了,这么些年,她父母早都有怨言了。” 我吸了一口气,努力平静自己,“他父母就是觉得跟着你没名没份嘛,那你跟她结婚吧。我反正也没几天了,为了你和儿子,我可以离婚。” 郑奇吃惊地看着我,刚想说什么,就被我按住了。我说:“我真的不治了,不能再这样拖累你。” 生病这几年来,我们头一次出现意见不合,几番争论,最后他同意去请辛晓梅回来,但我必须要继续接受治疗。 郑奇最终还是没有跟我离婚。因为2016年国庆前一天,离婚前夜,我难过得发病了。 我不是故意的。但可能太伤心,导致身体不受控制。那天晚上我怎么都睡不着,想到自己死了变成孤魂野鬼,就很害怕。 到了半夜我就高烧41度,直接被拖去急救。郑奇心疼我,自此再没提过办离婚手续的事情。 我出院后,才知辛晓梅和郑奇摆了酒,正式搬来和郑奇住到了一起。这一次,她用行动无声向我宣告主权。 我难过吗?是的,我非常难过,但是为了他们父子的将来,这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疼痛,我睡眠很浅。她搬来的第一天晚上,我竖起耳朵听隔壁动静,哪怕她发出一个轻轻的笑声,都让我觉得扎心。 不知什么时候,郑奇进来了,看见我流泪,他的脸也皱成了一团,他轻唤我的名字,就再也说不出什么来。我努力笑着,赶他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辛晓梅喜气洋洋地做了丰盛的早饭。对她来说,这是幸福生活的开始,她想昭告天下。 可对我来说,这幸福是多么刺目。我默默退出饭厅,借口不舒服,没有吃那一顿早饭。 日子就这么过下去,辛晓梅越来越像郑奇真正的妻子。 她会在出门前为郑奇整理衣服,牵郑奇的手说“早点回来”。她总是不知不觉地在我的面前秀恩爱,我只有忍耐,压下心里百般的疼痛和折磨。 我有时候会让自己尽量早睡,因为我害怕会忍不住去听隔壁的声音。好在郑奇总会顾及我的情绪。每天清晨,他会到我房间,看看情况。 有时候我半睡半醒,会感觉到他摸了我的额头,握了我的手,给我掖好被角又走了。 郑奇不让我过问医疗费,他说能多留我一天算一天。 6
只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郑奇会戏剧化地死在我前面! 2018年11月,一天凌晨三四点,我持续低烧昏迷,腹痛,咳血,郑奇被吵醒后,再次将我送进医院急救。 早上,他去单位交接工作。我8点多醒来,发现手机不在,就想让他帮我回家取一下。护士打他手机关机了,我便让她打到了办公室。 没想到,就是这个打到办公室的电话,让郑奇以为我有什么不测,跑去接电话的路上,一口气没提上来,梗住了心脏。 当我听到这个噩耗,直接就昏过去了。 再醒过来想到儿子,我不得不提起全部精神,不敢死那么快。在死之前,我得重新安排好儿子的生活。 查完我和郑奇所有的银行账号,我才发现,只有我的账户还余留几万块钱,他卡上空无分文。儿子才上高中,这一点钱,怎么能支撑到儿子大学毕业? 我算了算,4年大学,至少要准备20万。再加上还有2年高中,没有三四十万根本不行。 房子已经抵押贷款,如今是还不上了,我们可能马上被银行扫地出门。我连忙向医院申请宿舍,再把房子卖掉,看看能不能剩一点。 我把进口靶向药停了,能停的药我都停了,医院同事同情我,给我配了中药,治疗谈不上,只能缓解症状,聊以维持。 我想方设法寻找,还能从哪儿再给儿子找一点物质依靠。就在这时,郑奇公司的工会打电话来让我和辛晓梅去一趟。 会议室里,工会主席告诉我,决定给家属30万元的工伤抚恤金。他们为难的是,这个抚恤金要给谁?怎么分配? 我又急又喜,这真是救了命啊,有了这30万,儿子可以读完大学了!我赶紧抢先说:“按法律规定的来,该给谁就给谁。” 我知道,说出这话,对辛晓梅不公平。可法律确实如此,我跟郑奇还是夫妻,这笔钱应该给我。 终于,她怒了,她说:“这7年来为了救你,我出了快200万,为了照顾你和你儿子,我没时间管女儿和父母,也是为了照顾你的情绪,我和郑奇才没能登记结婚!没有我,你怎么活得下来?哪里来的钱做手术去医院?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要这样恩将仇报?!” 这段话,字字诛心。我虽然不知道她说的这200万是不是真的,但我想,这么多年,郑奇还是可能向她借了钱的。 我扭头不敢看她。可是,如果在道义和保护儿子之间做一个选择,我还是选择保护儿子。 我告诉工作人员我累了,快点送我回家。辛晓梅想来撕我,被工作人员拦腰抱住。 2018年初,辛晓梅不服,委托律师将我告上法庭。要求我返还30万元抚恤金,声称郑奇曾向她借款200万,她应该有优先受偿权。 关于这200万,我是真的不知情。郑奇从不告诉我实情,他知道我心疼钱,怕我知道以后不肯治疗。 儿子得知我要和辛晓梅对簿公堂,劝我说:“妈妈,晓梅阿姨对我们那么好,你不要和她争了。我可以不念大学,现在就去找工作,我能养活自己,你不用担心我。” 天真的孩子哪儿知道世界的残酷,没有学问,没有学历,他怎么能养活自己?所以无论他怎么求我,我都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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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次上诉,一次次被驳回。2019年,法庭最后一次驳回辛晓梅的请求,儿子当庭跪地大哭,给辛晓梅道歉。 我也不好受,即使这笔钱,我保住了。 难受之下,我又发烧昏倒了,被儿子送去急救。医院工会的会长到病房探望我。共事多年,她一直对我很好。 会长带来了好消息:“常英,医院给你和孩子拨了一套2室的职工宿舍,都打扫干净了,你们随时可以搬过去。” “这个中药的费用,医院决定给你减免了,你可以先稳着病情。还有,”她接着说,“考虑到你最担心孩子的将来,医院领导经过开会决定,这套职工宿舍,会一直给孩子用。” 会长还建议,让英年将来报考医学院,一毕业,医院就直接招收他为正式员工,那套职工宿舍就可以一直给他用。 这真是天大的喜讯。儿子有住的地方,有读书的费用,还可以在这家医院就职,被同事们照顾,我太开心了! 我激动地要跪谢领导,并提议,把30万元钱留在工会,由工会从这些钱里给他发放学费和生活费。工会主席同意了。 终于安排好所有的事情,我可以放心地走了。现在的我除了陪伴孩子,就是静静等待那最后一天的来临。 2020年底,我看到辛晓梅的文章,有些诧异。孰是孰非,尘埃已落定,我不想评价。说实话,我不后悔和辛晓梅争那30万,那是一个濒死母亲最后的舔犊情深。 我真正后悔的是,曾经把爱人送到别人怀里……
哪个口述者会连对话标点符号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邊的一對真的挺自私的, 憑什麽讓人家為他們家無底洞一樣的付出
我觉得全文最假的是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