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扰前女友被判赔900万美金——真实案例告诉你在美国打官司遇到坑爹律师有多恐怖

转载自， 公众号： 美国生活随笔
是的，不是标题党。就在今年9月底，芝加哥地区的上诉法院刚刚确认了芝加哥地方法院的判决， 芝加哥男子小包(Beau Parrillo)， 因为分手后先后五次骚扰他的前女友小简（ Jane Doe， 很可能是化名）, 由陪审团判罚100万美金的补偿性赔偿，以及800万美金的惩罚性赔偿，总共900万美金的巨款。由于这个案子的判决书都是公开的( Doe v. Parrillo, 2020 IL App (1st) 191286) ), 下面各种信息我就直接上真名了。男女主我就简称他们为小包和小简。
这里先来科普一下， 在美国如果你打了别人（battery），或者你骚扰他人到一个程度让人觉得快被打了(assault， assault涵盖其实很广，这是最普通的一种)。你有可能会面临两种后果，一种是刑事后果，也就是政府来起诉你去坐牢。一种是民事后果，也就是受害人在民事法庭以侵权法（tort）为依据来起诉你，让你用金钱赔偿受害人的损失，当然，这种民事起诉有时也会包含一些人身保护令，让你以后不准再靠近这个人等等。 刑事和民事诉讼是可以并行的，但是刑事的标准比民事的更高，案子不一定能进行下去。 打个有名的比方， 之前刘强东和明大女生的案子，虽然在刑事上由于证据不足政府放弃了追究，但是女生仍然可以通过民事诉讼，得到另外的金钱赔偿。
因此这个案子，正是前女友小简， 在民事法庭起诉小包在2015年的10月至12月之间，对她进行骚扰，其中包括勒她脖子，打了她一拳， 拿酒瓶子敲头，以及性骚扰和短信威胁等等，前后共计五次。 前男友骚扰前女友这件事，不管中美都是屡见不鲜，甚而很多时候，都以女生忍气吞声求男子收手结尾，可是即便渣男可恶，从上面的描述初步猜一下，小简可能只受了轻伤，为何竟然可以得到900万美金的赔偿金？！难道是美国法律特别不待见渣男么。
一般到了这个时候，我们会翻看这个案子的庭审记录和案卷，包括双方出示的证据， 双发律师盘问证人的记录，以及双方律师在法庭上的辩论，甚至是法官对陪审团的指示内容，来复盘判决结果背后的玄机和因由。然而这个案子，既没有庭审记录，小包的律师也根本没有为其进行辩护。难道小包没请律师？不，他请了， 还请了两位律师。
小包的律师，一位名叫 Allison Muth， 另一位叫Robert Holstern。我们就叫他们老艾和小罗吧。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让我把这个long story细细说来。
这个案子是2016年起诉的，2019年的1月7号，这个案子终于走完了前面的所有诉前程序， 确定了1月14号这个首次开庭日期，准备进行庭审(trial)了（是的，美国的诉讼前置程序就是可能这么久，不然为啥新闻里一直说go to trial特贵，这个话题以后有机会慢慢说）。1月14号日期很关键，因为开庭前一天，也就是一月13号的晚上10:50pm， 老艾在网上提交了两份动议，一项是要求把小罗添加成小包的共同辩护律师， 原来小罗是开庭前一天老艾才找来协助老艾的。而另一件事，则是一项紧急延期申请，说由于老艾母亲生病和两名“关键证人” 不在等原因，小包方需要更多时间来准备庭审。在把这两项动议交进法庭的电子系统之后， 老艾就静等第二天早上11点开庭的时候，让法官批准他的延期申请了。
这里再来一个科普， 如果律师因为种种原因需要延期约定好的庭审日期，需要向法院交一个延期动议（motion for a continuance），理由随你说，比如你甚至可以说我案卷还没看完，需要更多时间study case， 至于法官会不会批准， 则完全由法官掌握裁量权，但一般情况下，法官不会特别为难。我曾经见过一个非常极端的，每次都等到开庭当天早上才提交延期，单用motion for a continuance来延期七八年的案子。
于是到了14号这天早上的10点， 这个案子就由Judge Varga开庭来主审了。这时候小罗到了，但他却一脸懵， 也没提案子需要延期的事。过了一个小时，老艾才到了Judge Varga的审判室， 她跟法官说，法官大人啊，我昨晚交了一个延期动议，你给我批了吧，今天我们不开庭了吧。Judge Varga就教育她说：看来你对我们法院不熟，我们法院内部规章是，所有的延期申请都要到一个专管这事的法官（Presiding Judge of the Law Division）那边批， 你得到2005那个房间去批。而且我们系统里没看到你有交过申请啊。
大概由于是初次见面，法官也特客气，当即就决定休庭，跟她说你赶紧去clerk‘s office（管所有法院文件收发的地方）去查查怎么回事吧，我们下午1点半再继续开庭。于是老艾跑去clerk's office一问，才知道原来昨天她抖抖索索半夜填申请的时候，把申请表格里其中一个选项给钩错了，以至于这份申请直接被系统给拒了，更加无语的是， 这份错的表格竟是14号的凌晨12点整才交进系统的。 也就是说老艾在首次开庭的当天凌晨才跟法官申请要延期几周，而且还填了一份错的申请 （很多法院的motion for a continuance都是非常简单的格式化表格，就跟上班族在系统里交pto的申请表差不多）。
于是老艾赶紧当场重填了一份申请，这次大概为了提高批准的概率，她加了一条理由，说她刚刚接到小包电话，她的当事人由于要去佛罗里达照顾病重的父亲，在这段时间根本不在芝加哥（事后才发现，这完全是说谎，她的当事人一直在芝加哥）。 等老艾总算填好表，却发现2005审判室正好在关门午休。于是她只好1点半按时回到了Judge Varga那里，说明原委，再次要求法官直接给她批延期。法官说不行啊，不是我不帮你，我们有规定。这时候小简的律师来劲了，说我们别管她了，我们开始审吧，算他们缺席审判啊哈哈哈。
法官在这个时候，还是保持着客气，没同意原告律师的要求，说这样吧。今天下午的庭审我也给你取消了。你们明天9点半来， 我们9点半开始第一项程序，选陪审员（jury selection）, 等选到11点的时候我们就休庭，到时候老艾你赶紧去2005的法官那里批你的申请。这样也就选了一个半小时，不会有啥大事发生，你们也能把延期给办了。 老艾于是千恩万谢的回去了。
可是第二天，也就是1月15号的这一天的9点半， 开庭如期举行，小罗依旧像个吉祥物一般准时出现，老艾却消失了。 后来据老艾说，早上她的老母亲说身体不舒服（气短，焦躁，失眠），她就跑去安抚她妈了，直到10点15分她才把老母亲交给了她哥，匆匆赶往法院。 而这时候法院那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首先是Judge Varga， 于情于法也不能再不开庭了， 他就跟小罗说，你既然在这你要不就先顶上， 反正就是选个陪审员嘛。 小罗这时候却抵死不从，说绝对不行，我还没看过案卷呢，这案子是干啥的我都不知道，我可不愿意背这黑锅（"jeopardize the pending motion"），法官从9点半等到10点，只好在没有辩护律师情况下，开始选陪审员的程序。 另一边，2005室负责批延期动议的法官也无语了，但还是很负责的在11点的时候给老艾打了个电话， 而老艾，竟然没接！！！！
终于， 在上午11点半，老艾总算赶到了法院，但2005室的法官助理却告诉他，你今天又晚了， 但你可以明天继续来批申请。这时候，气急败坏的老艾赶紧回到了Judge Varga的审判室， 却发现在没有辩护律师，一路法庭程序开绿灯的情况下，陪审员已经选好（平常如果在双方律师胶着的情况下，陪审员选个几天都是很正常的）， 正式庭审已经开始，小简已经坐在证人席上， 在没有任何辩方律师质证的情况下，尽情的哭诉她的遭遇了。这种情况有多可怕呢，打个比方来说，就像是中国队和巴西队踢世界杯，突然巴西队全部被外星人吸进飞碟里去，那么中国队在场上简直是想怎么踢就怎么踢，想进几个球就进几个球了。
这时候老艾已经知道事情不妙，在Judge Varga问她要不要现在加入庭审辩护的时候，大概是由于又气，又急，又恼， 她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她拒绝了Judge Varga的邀请， 在那一天剩下的几个小时的庭审过程中，她既没有参与庭审，甚至也没有在法庭里旁听。 她跟她的同事小罗，竟然就站在法庭外面的走廊里，或从门上的窗玻璃偷窥里面的情况，或突然风驰电掣的进出审判室，或是商量要怎么对付这个法官，给这群人一点颜色瞧瞧。 
于是，在小简那边按部就班的顺利完成证人作证，展示证物等等过程，陪审团慷慨的同意了他们的全部诉求，一点折扣不打的判给了他们900万美金的巨额赔偿（这里判决书虽然没详细说当时法官和陪审团的心路历程，但我猜这两方当时是一致被老艾小罗这两天的滑稽表现给惹恼了）。而老艾在法庭走廊上散步一下午想出的妙招，竟然是直接申请把庭审结果作废（motion for a mistrial，一般适用于庭审过程中有严重违规行为）。当然这个申请没给批准。
在这场闹剧的结尾，小包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好赶紧换了律师，上诉到上诉法院企图推翻判决。他哭诉说，我们固然有错，但是一个轻伤赔900万，法官和陪审团也把我们整的太狠了，上诉法院的法官老爷们管管这事吧，这个判决有违法院的公正性而且社会影响太大了。小包方认为，Judge Varga连着两天，不顾他们的各种“特殊”理由，一直拒绝批准他们的延期申请是违反了小包的宪法权利（due process），也是法官滥用权力的表现。 上面提过，这种类型的动议，法官有着全权的裁量权，而法官的拒绝延期的决定只有在一种情况下，会被上诉法院驳回，就是法官滥用了他的裁量权（abuse discretion）。
在2020年的9月，在这件事已经整整冷却了18个月后，上诉法院冷静理性的法官们，又会站在哪一方，更重要的是，他们又会以怎样的法理来说服和支持他们的决定呢？ 这篇写的太长感觉已经装不下了，那就请期待 下周的下一篇，法理分析篇。同时我也会在下篇介绍 被律师坑了要怎么保护自己，巨额赔偿不付的后果，以及媒体报道中更多的八卦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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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还有下文吗

求下文～～

这个800万惩罚性赔偿，好奇惩罚的什么?最好细说一下?是时间成本还是滥用法庭程序和资源?

判了九百万，到手九百块

哈哈哈这怕是垃圾堆里找的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