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抗原漂移。像其他呼吸道病毒一样,新冠也受到抗原漂移的影响——抗原漂移是导致我们已经看到和将看到的所有变异的原因。病毒的变异可能或多或少地逃避我们的免疫力。在病毒和宿主之间的舞蹈中,病毒领先,我们紧随其后。抗原漂移较少的病原体,如麻疹,是一个相对稳定的目标。对于新冠,用伟大的流行病学家杰里·李·刘易斯(Jerry Lee Lewis)的话来说,“整个过程都在持续摇晃”。
The uptick in new U.S. coronavirus cases in recent days is concerning, Dr. Anthony S. Fauci, the nation’s top infectious disease expert, said Sunday. But he suggested that the rise was not yet cause for alarm.....
。。。。。
上面是原话,不会说英文的不要乱散布谣言。
福气说新病例上升值得关注,但没必要太紧张。
【编者按】
福奇近期的一篇文章引起中文媒体关注,他在文章中称针对新冠病毒的“传统”群体免疫“几乎肯定是一个无法实现的目标”,一些媒体因此称福奇已经绝望,西方的群体免疫试验已经宣告失败。
福奇确实写了一篇呼吁重新评估群体免疫的文章,但作为一个一直不太接受群体免疫概念的专家,在文章中指出的其实还是我们已经熟知的见解:新冠病毒将长期存在于人类社会,由于病毒不断变异,无法像针对麻疹等病毒那样追求用一剂预防针让全人类免疫,而是需要不断更新。
群体免疫原本强调的是保护弱势群体,它如何被政治化,视为政府“躺平”的标志?这一点也值得玩味。
最近,一篇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下属的美国过敏和传染病研究所(NIAID)所长安东尼·福奇(Anthony Fauci)发表在《传染病杂志》(the Journal of Infectious Diseases)上的观点文章主要引起了部分中文媒体的报道。
这些媒体在引述福奇等人的文章时,称福奇“绝望宣布:群体免疫将无法实现”。其大意是,以瑞典为代表的部分西方国家坚持群体免疫路线,防疫思想是“让人们最终对新冠免疫”,整个疫情期间表现为“政府撒手不管,从来不戴口罩、不停课、不封城”,其结果是“没有检测,没有口罩,医疗系统没有能力救治病人”。而现在,这些报道称福奇的文章意味着民众付出了惨痛代价,这场群体免疫试验已经宣告失败。
福奇确实是在近期与他在NIAID的两名同事发表观点文章,称针对新冠病毒的“传统”群体免疫“几乎肯定是一个无法实现的目标”。但福奇等作者并没有因此而“绝望”,他们指出广泛使用目前可用的公共卫生干预措施来预防和控制新冠,将使日常生活的大部分活动得以恢复,干扰达到最小化。
“群体免疫”是个福奇本人一直不太能接受的概念,他长期以来一直质疑将群体免疫作为结束新冠大流行的基准,经常将群体免疫描述为“难以捉摸的”。而现在,他与其他科学家认为人类恐怕无法毕其功于一役,从此将新冠病毒消灭,因此需要调整预期。
具体来说,人们对“群体免疫”存在许多误解:
1. “群体免疫”自2020年3月起被迅速政治化,被人解释为是政府“躺平”、民众成牺牲品;
2. 事实上群体免疫最主要的目标并不是“弱肉强食”,而恰恰是要保护弱者,比方说,如果80%以上的人口接种了脊髓灰质炎疫苗,在这样的屏障下病毒将不再传播,可以保护剩下那部分因为种种原因无法接种疫苗的人群;
3. 随着疫苗在2021年开始推进,通过接种疫苗推进“群体免疫”,也成为了人们认为全社会可以恢复正常化的标准,许多人在猜测疫苗接种达到某个神奇的阈值,人类就可以摆脱新冠困扰;
4. 但考虑到新冠病毒还在不断变异,加上无论感染还是接种都无法长期抵御感染新冠,因此更切实的目标是接受它可能每一年秋冬都有可能回来的现实,并通过周期性地接种相应的疫苗和加强针,在不对社会造成重大破坏的情况下控制地方疫情,并更好地保护弱势群体。
那么,究竟什么是群体免疫,为什么福奇现在认为它不太可能实现呢?
福奇在文章里究竟说了什么
3月31日,福奇和其他科学家在《传染病杂志》发表了一篇评论文章,标题是“传统群体免疫的概念可能不适用于新冠”。注意这里的一个关键词是“传统”,这是因为人们原先在谈论群体免疫这个概念时,拿来跟新冠病毒对标的是脊髓灰质炎和麻疹等传统传染病,但在现实世界里,它更像是不断变异的流感病毒。
作者首先指出了“群体免疫”这个定义是如何形成的。天花的经验告诉我们,可以通过自然感染或接种疫苗来获得免疫。19世纪中期对麻疹的研究表明:
“麻疹和其他一些幼儿传染病引起了长期的保护性免疫,从而减少或防止流行病,直到累积出生产生足够大的易感儿童群体,从而支持新的传播浪潮。”
简单地说,群体免疫意味着一个社区的很大一部分人对一种疾病具有免疫力,使得疾病不太可能进一步传播。耶鲁大学医学病理学家、呼吸道病毒专家艾伦·福克斯曼(Ellen Foxman)将群体免疫比作使病毒进入“死胡同”。
福克斯曼博士说:“如果你在咳嗽和打喷嚏,飞沫到达了易感人群,那么病毒就会继续传播。但如果病毒感染了有免疫力的人,就像撞到一堵墙。病毒没法再继续蔓延了。”
在疫苗专家中,“社区免疫”一词比“群体免疫”更受欢迎,因为病原体并没有在广泛的人类社会群体中消失,而可能只是在特定的群体里丧失了传播途径。继续拿麻疹举例,很多人可能认为麻疹已经实现了群体免疫,但如果在一个国家的一个地区麻疹疫苗接种率下降,疾病就有可能会在该地区死灰复燃。2019年,华盛顿克拉克县爆发了麻疹疫情,这就是当地公立学校疫苗接种率下降到77%带来的后果,因为麻疹病毒需要在人群中的接种率达到95%,传播才可能停止。
连麻疹这样的病毒也未必算是真正实现了“群体免疫”,更何况流感或者新冠。
福奇等人在文章中指出,有几个因素使得新冠的群体免疫更像是一种愿景而不是可能:
· 获得的免疫力并不永恒。人们可能会认为免疫力是完全的;一旦打了针或感染过,就不会再有感染。但是,来自疫苗的突破性感染和那些以前感染过新冠的人的再感染使这种想法不复存在。在现阶段,对新冠的免疫力是指对严重疾病或死亡的免疫,而不是免于感染或传播给他人的免疫力。
· 获得的免疫力还可能变化。对于麻疹来说,我们的免疫系统基本上是一劳永逸的,但对于新冠和其他呼吸道病毒如流感来说,免疫力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弱,这个时间间隔因宿主和病原体而异。
· 抗原漂移。像其他呼吸道病毒一样,新冠也受到抗原漂移的影响——抗原漂移是导致我们已经看到和将看到的所有变异的原因。病毒的变异可能或多或少地逃避我们的免疫力。在病毒和宿主之间的舞蹈中,病毒领先,我们紧随其后。抗原漂移较少的病原体,如麻疹,是一个相对稳定的目标。对于新冠,用伟大的流行病学家杰里·李·刘易斯(Jerry Lee Lewis)的话来说,“整个过程都在持续摇晃”。
· 人类的行为。我们有办法减少接触;比如戴口罩、保持距离、尽量在户外活动。我们往往没有这个意愿。
福奇等人指出,除了病毒的变异特性等因素外,无症状病毒传播、疫苗接种覆盖率不理想等问题,也导致实现对新冠的传统群体免疫不太现实。“如果疫苗或感染诱导的对新冠病毒的免疫确实被证明是短暂的,或者如果逃逸突变体继续出现,病毒传播可能会无限期地继续下去,尽管希望在低地方流行水平上。”
但无法实现这种传统意义上一次接种(或感染)就可终身保平安的群体免疫,是否就意味着抗疫失败了呢?
福奇等人表示,并不是如此,“令人鼓舞的是,经过两年多的病毒循环,以及一年多的疫苗和加强针,我们现在对新冠病毒有了高度的背景人群免疫力,以及抗病毒药物和单克隆抗体等医疗对策来防止疾病的发展,还有广泛可用的诊断测试......我们不再需要将群体免疫这种难以捉摸的概念作为一个理想的目标:我们已经掌握了控制新冠的手段。”
此外,开发泛冠状病毒疫苗的研究仍然至关重要,这种疫苗可以预防多种冠状病毒,或至少多种新冠病毒变体。
作者总结说,与新冠共存,最好不要考虑达到了免疫的数值阈值,而是在不对我们的日常生活进行破坏的情况下更好地保护弱势群体。
其他因素也在阻止群体免疫
纽约布法罗大学教授兼传染病主任、医学博士托马斯·鲁索(Thomas Russo)对《预防》杂志说,自然感染和疫苗可以带来群体免疫,但专门针对新冠,这一点很难实现。“新的变体不断出现,”他说。
鲁索博士说,虽然有些人因为感染了新冠而产生了感染获得性免疫,但他们很可能只对这种特殊的变体有免疫力。所以,如果你感染了德尔塔变种,也有可能感染奥密克戎变种。他说:“无论是通过感染还是疫苗,我们都无法在人群中发展出一定程度的免疫力来根除这种病毒。”
鲁索博士还指出,新冠病毒也可以生活在动物体内,在动物体内它可以继续变异,然后传播给人类。“这也可能是个问题,”他说。“即使我们能够控制人类感染——我们真的无法做到——哪怕是20多只动物也能支持病毒的复制。这是另一个巨大的障碍。”
那么为什么群体免疫的概念一度那么火
在新冠大流行之前,人们可能只在流感季节或麻疹病例增加的报告中听说过“群体免疫”一词可能。
近一个世纪前,群体免疫就已经被理解为一种减轻流行病的机制。在1918年的流感大流行之后,英国流行病学家在笼子里的老鼠种群中重现了流感流行。他们假设,流行病波“下降是因为群体的平均抵抗力提高了”,但这并不意味着病原体消失。当免疫力下降导致“群体平均免疫力下降到某个临界水平以下”时,“另一波将在稍后的日子里接踵而至。”群体免疫标志着流行病的一个转折点,它为避免那些最容易感染严重疾病的人染病提供的可能性。
也就是说,在出现这个概念之初,它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弱势群体:当人们普遍接种某种疫苗时,它可以为新生儿、老年人和那些病情严重而无法接种疫苗的人提供保护。
3月,两位老人走过加利福尼亚州长滩的一个新冠病毒检测和疫苗接种诊所。
2020年3月,新冠被宣布为全球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后不久,一些著名专家预测,大流行最终将通过群体免疫结束。曾担任拜登总统顾问的传染病流行病学家迈克尔·奥斯特霍尔姆在《华盛顿邮报》上表示:“即使没有疫苗,新冠病毒也会随着感染的扩散,形成一种群体免疫,最终自行消亡。”他认为,最好的策略是让“那些患严重疾病的低风险人群继续工作”,“逐渐增强免疫力”,在等待科学家们开发出治疗方法和疫苗期间,要让高风险人群得到保护。
英国专家也在早期提到,通过感染获得的群体免疫是一种保护性力量,最终将结束疫情。英国首席科学顾问帕特里克·瓦兰斯(Patrick Vallance)解释说,目标是压平曲线,“建立某种群体免疫”,以“保护那些最易受其伤害的人”。
此后不久,一些人将这一术语解释为一种无所作为、“随它去吧”的策略,这种策略会导致大量本可避免的死亡。作为回应,政策迅速转向努力预防所有感染,而不是针对高危人群采取干预措施,同时接受一定程度的病毒传播是不可避免的。在没有疫苗的情况下,群体免疫很快成为一个令人讨厌的词。到2020年5月,世卫组织的一名主要官员宣布,“人类不是畜群”,这个词可能会导致“非常残酷的取舍”。
这是“群体免疫”被政治化的阶段。随着2020年底疫苗到来,为了鼓励人们接种,“群体免疫”又成为了一个锃锃发亮的术语,知名专家开始承诺,感染新冠不再是不可避免的,一旦疫苗接种达到了某个神奇的阈值,病毒将从我们的社区中消失,人们将重新恢复疫情前的正常生活。
福奇对这个概念的看法不太持续,他在白宫新冠疫情通报会上至少七次将群体免疫称为“难以捉摸”或“神秘的”概念,认为群体免疫很难作为结束新冠大流行的基准;但在美国开始拥有了新冠疫苗后,他也开始预测群体免疫的阈值,一开始他引用了与大多数专家一样的60%至70%的估计,2020年12月,在接受CNBC新闻频道采访时,他说“75%、80%、85%”和“75%到80%以上”。
在接受《纽约时报》的采访中,福奇承认,他一直在缓慢但刻意改变目标。他说,他这样做,部分是基于新科学,部分是基于他的直觉和鼓励人们接种的愿望,“当民意调查显示只有大约一半的美国人会接种疫苗时,我说的是群体免疫力将需要有70%到75%,”福奇博士说。“然后,当最新的调查显示60%或更多的人愿意接受时,我想,‘我可以把这个数字推高一点,’所以我把数字推到了80或85。”但实际上他承认,他不知道真正的数字是多少,但“有一个良好的估计是重要的:它让美国人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希望再次自由呼吸。”
新冠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新冠不会消失,约翰霍普金斯健康安全中心的高级学者阿米什·阿达尔佳(Amesh A. Adalja)博士说,它“注定”会成为一种“季节性社区获得性呼吸道冠状病毒”。
纽约布法罗大学的鲁索博士表示,他预计新冠最终将与流感相似。他说:“我们会有间歇性的反弹,希望病例大多是无症状或轻微的疾病。我们将通过接种疫苗,努力控制疫情。”
范德比尔特大学医学院教授、传染病专家威廉·沙夫纳医学博士(William Schaffner)说,很可能需要“周期性的加强针”,“必须随着我们人群中病毒的变化而改变和适应”。
他说:“我们可能不得不在秋季或冬季接种加强针,这不会让我们感到惊讶。最大的挑战是让公众接受它。”
这些疫苗仍然不会让群体获得免疫,流行病学家强调了保护弱势群体的重要性。他们呼吁对高危人群采取“集中保护”的策略,包括增加养老院的检测,尽量减少这些设施之间的人员轮换。在其他地方,他们提出,社会保障金可以为社区中无法在家工作的高风险个人提供带薪休假便利。还有人建议将保护重点放在特定的危险群体上,例如那些生活在三代同堂的家庭中的老人小孩。对这些人来说,群体免疫仍然是保护他们免受致命疾病威胁的重要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