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rl Zéro是法国电视节目主持人、记者、作家、导演和演员。他曾主持过十年的新闻类节目《Le Vrai Journal》以及社会调查类节目《Les dossiers Karl Zero》。他还执导过不少纪录片，比如曾获得过2007年凯撒电影节最佳纪录片奖的《Dans la peau de Jacques Chirac》，以及2021年上映的《1 sur 5》。多年来，Karl Zéro一直在对儿童性虐待现象进行调查工作，最终制成《1 sur 5》这一部反对恋童癖的纪录片，这或许也是Karl Zéro对《Fuck abstraction!》如此愤怒的原因。
创作自由观察研究所（Observatoire de la liberté de création）这一次也站在了创作者的阵营，“艺术家必须能够完全自由地谴责这些罪行。正如乔治·桑（George Sand）所说，‘作家只是一面反射的镜子，一台追踪的机器，如果它的印记是准确的、它的反射是忠于事实的，那就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问题’。绘画也是如此，这场已经跨越两个世纪的争论总是以审查者的污名化而告终。”
最近，巴黎东京宫（Palais de Tokyo）的一幅画成为了法媒热议的对象，但这并非是因为画家的巧夺天工，而是因为这幅画有涉及“儿童色情”的嫌疑！
图源：palaisdetokyo.com
引发争议的画作名叫《Fuck abstraction!》，出自瑞士艺术家Miriam Cahn之手。
Miriam Cahn
图源：Artnet News
在画中，一位体格魁梧的男性面前跪着一位双手被绑在身后的人，后者看上去正含着前者的生殖器。尽管创作者并未指明画中被绑者的性别与年龄，但其纤细的四肢令不少人确信被绑对象是一名儿童。
从2023年2月17日到5月14日，巴黎东京宫为Miriam Cahn的“Ma Pensée Sérielle”（我的系列思想）系列作品举办展览，《Fuck abstraction!》正是该系列作品中的其中一幅。这是法国机构首次承办这位艺术家的大型展览，汇集了Miriam Cahn从1980年至今的两百多件作品。
图源：palaisdetokyo.com
穿梭于战场的艺术家
如今已73岁的Miriam Cahn来自瑞士的巴塞尔，她的涉猎范围极广：绘画、摄影、设计、雕塑、表演等等。Miriam Cahn是个激进的女权主义者，她的作品也因此融合了不少女性议题。她经常引用美国女性主义艺术家芭芭拉·克鲁格（Barbara Kruger）的《无题（你的身体是战场）》中的“你的身体是战场”这句话。
从1990年代开始，社会与政治主题成为了Miriam Cahn创作的灵感来源：武装冲突、战争、难民……她曾说过：“政治主题的艺术一定是一种伤害，它是令人不适的、刺痛的、强烈的、尖锐的…”
乍一看，Miriam Cahn的画基本都是由简单的物体或人物构成，色彩时而明亮甚至花哨，时而阴暗，没有复杂的笔触。但其实，简单的背后是现实的残酷与可怖。比如下面这幅《A + H Test, 1989-1990》中梦幻般的水彩画描述的其实是威力巨大的原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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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比如以下这幅用粉彩与木炭绘成的《无题》展现的却是直观的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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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次引发争议的《Fuck abstraction!》展现的正是去年乌克兰战争期间发生的惨无人道的布恰大屠杀。
*据维基百科的消息，布恰大屠杀是俄罗斯联邦武装力量在2022年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中的布恰战役期间，在其占领的乌克兰基辅州布恰中犯下的一起大屠杀平民事件。证据显示死者为乌克兰平民而非战斗人员。被害者死法几乎都是先遭绳子反绑与胶带封口后再被凌虐与行刑式枪杀，最后使用乱葬岗埋葬，有些被害者尸体直接被随意丢弃，这些被害者的尸体全身都布满伤痕与弹孔，甚至有些被害者尸体不全，更有女性被害者尸体是衣衫不整或是有被性侵过的痕迹。
布恰大屠杀后的街头
图源：路透社
《La Croix》描述道：“在这片战争区域，冻僵的难民与被强奸的妇女擦肩而过，囚犯举起双臂，一个身材高大的死者被遗弃在泥泞中的裹尸布里。复仇者Miriam Cahn站在他们身边，作为一个赤身裸体的战士，她手持棍棒向侵略者挥拳”。
图源：awarewomenartists.com
《费加罗报》则评价Miriam Cahn的创作能力“令人生畏”，其作品“色彩柔和但题材可怕”，艺术家本人则“敢做任何事，只听从内心的声音进行创作”。
“儿童色情”还是“现实的描述”？
那么是谁挑起这一争议的呢？
3月6日，法国著名主持人Karl Zéro在推特上发文谴责了《Fuck abstraction!》这幅画：“这就是我们自2月17日起敢于在东京宫展示的作品。来自一位瑞士艺术家，Miriam Cahn。快把这幅画拿下来吧。真受不了。大家快转发，向他们表明我们不同意（展出这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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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rl Zéro是法国电视节目主持人、记者、作家、导演和演员。他曾主持过十年的新闻类节目《Le Vrai Journal》以及社会调查类节目《Les dossiers Karl Zero》。他还执导过不少纪录片，比如曾获得过2007年凯撒电影节最佳纪录片奖的《Dans la peau de Jacques Chirac》，以及2021年上映的《1 sur 5》。多年来，Karl Zéro一直在对儿童性虐待现象进行调查工作，最终制成《1 sur 5》这一部反对恋童癖的纪录片，这或许也是Karl Zéro对《Fuck abstraction!》如此愤怒的原因。
Karl Zéro
图源：CEDRIC PERRIN / BESTIMAGE
话说回来，Karl Zéro的帖子在不到24小时内被浏览超过70万次。绝大部分网友们都与Karl Zéro持相同观点，指责画家是在煽动儿童犯罪并要求东京宫下架这幅画，甚至有人声称要杀了Miriam Cahn。
第二天，巴黎东京宫发表新闻稿正面回应网络争议，否认画中被绑人物为未成年人，同时指出网友对该画的解读脱离了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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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Twitter@Palais de Tokyo
新闻稿还指出，创作者特意在画旁边附了一段解释性文字，说明“这不是宣扬暴力的作品，而是士兵和平民在战争时期所经历的现实。”但显然，这些话没有在推特上引发同样高的关注度。
3月18日，东京宫再次发文引用Miriam Cahn的回应：“我在作品的旁边做了标注。画中的人物不是儿童。这幅画探讨的是性如何被用作一种战争的武器，成为一种反人类的罪行。画中两具身体之间的反差显示了压迫者的肉体权势和被压迫者因战争而下跪的脆弱性。我必须尝试着描绘出这些罪行，因为让我震惊的是，这一现象永远不会改变：人们不知从中学习。我不能忽视这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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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Twitter@Palais de Tokyo
以上种种解释并没有引起很大的水花，反对者依旧坚定地认为这幅画是在宣扬儿童色情与暴力。随后，六家儿童保护协会联合提出控诉，要求东京宫撤下争议画作。网上要求东京宫撤下该作品的请愿书也收集到了8500多个签名。
3月27日，在一场听证会后，巴黎行政法院驳回了六家儿童保护协会的控诉。法院长Sylvie Vidal认为，Miriam Cahn创作这幅作品旨在谴责战争的恐怖，观众不能脱离其背景而单单关注其令人不适的部分。次日，巴黎东京宫也站出来对法院的判决表示支持：“这幅画被网友断章取义，被成千上万的网友以错误的方式解读，且未经艺术家或东京宫的授权而广泛传播。”
为了引发关注，不少人在网上传播时特意将画做了裁剪，因此不少人只看到一个成年男性用暴力强迫一个疑似未成年而忽略了这幅画的创作背景。此外，大部分见到这幅画的人都没有看过完整的展览，没有阅读过创作者对作品的解释，很可能根本不了解创作者究竟是谁。
瑞士日报《Le Temps》发表评论称：“人们忘记了一点：这位好战的艺术家自1980年代以来一直在探索人类苦难并报道个人悲剧，赤裸裸地揭露武装冲突地区对妇女的暴力行为和侵犯人权行为。”
面对网友和其他政党议员的大肆批判，法国文化部长Rima Abdul-Malak出面为艺术正名，“艺术会带来震撼和质疑，有时会让人引起不适，甚至产生厌恶。艺术不需要双方的同意。”同时，她也捍卫了艺术创作的自由，“言论自由和创作自由都受到法律保护。刑事犯罪既不由部长也不由议员界定，这就是正义的作用。”
法国文化部长Rima Abdul-Malak
图源：Le Parisien
创作自由观察研究所（Observatoire de la liberté de création）这一次也站在了创作者的阵营，“艺术家必须能够完全自由地谴责这些罪行。正如乔治·桑（George Sand）所说，‘作家只是一面反射的镜子，一台追踪的机器，如果它的印记是准确的、它的反射是忠于事实的，那就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问题’。绘画也是如此，这场已经跨越两个世纪的争论总是以审查者的污名化而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