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球事件前美国机密报告警告空中间谍活动威胁
一架黑色无人机飞过皇后区贝赛德的树木和草地。 ULI SEIT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华盛顿——中国间谍气球飞越美国大陆后被美军击落，这一事件引起国会山深切关注，部分原因在于，此前恰好有一份机密报告概述了美国对手可能动用先进空中技术对美国进行间谍活动的事件。
据美国官员称，上个月提交给国会的机密报告至少讨论了两起竞争对手使用看似未知的尖端技术进行空中侦察的事件。虽然报告没有点名，但两名知情美国官员表示，侦查活动可能系中国所为。
这份报告关系情报部门所称的不明空中现象，重点放在几起据信属于侦查活动的事件上。其中一些事件涉及气球，还有一些涉及四轴无人机。
中国政府周五表示，在美国上空发现的中国气球主要用于气象研究。但美国官员表示，他们评估后认为这是一种收集设备，尽管它不能收集中国先进的侦察卫星已经收集到的那种敏感信息。
许多国家都使用空中间谍技术来收集对手国家、盟友和合作伙伴的数据，并监视地球上的偏远地区。但这种做法一旦出现问题，可能导致外交危机，更严重的话甚至导致军事紧张局势。
周五，美国国务卿布林肯取消了周末访问北京的行程，这本来是美国最高外交官自2018年10月以来首次访问北京，而在此前一天，美国的新闻媒体开始报道中国的间谍气球，当时它正飘在蒙大拿州上空。周六，美军在气球进入大西洋上空后将其击落。
2001年，美国海军一架信号情报侦察机在中国海南岛附近与一架中国拦截机相撞；事件据信导致一名中国飞行员死亡，并导致两国领导人陷入一场外交危机。
根据五角大楼的一份报告，中国的军事开支约为2090亿美元，占国内生产总值的1.3%。但华盛顿的政策制定者尤其担心的是中国在可能具有军事或情报应用价值的技术方面的投资。
美国国防官员认为，中国对军事训练场地和演习进行侦查，是为了更好地了解美国如何训练飞行员和开展复杂军事行动。官员们说，发现异常侦查活动的地点包括美国境内的一个军事基地和一个海外基地。
一名美国官员表示，这份机密报告提到了内华达州的法伦海军航空站，以及日本境内的岩国海军陆战队航空站，据信它们都遭到了外国的监视，但没有明确表示是这些行动背后是中国。
自2021年以来，五角大楼调查了366起最初无法解释的事件，并表示其中163起涉及气球。据一位美国官员说，其中有数起涉及先进侦察气球，但它们没有对美国军事基地进行持续的侦察。（不过，据两名美国官员透露，美国政府立即确定的间谍气球不包括在不明空中现象的调查中。）
两名官员声称，由于间谍气球是相对简单的收集设备，其他气球滞留美国领土的时间也不长，因而此前并未引起五角大楼或情报机构太多关注。
机密报告中描述的涉及高科技的侦查事件可能更加令人不安，包括一些原因不明的行为和特征。
官员称还需要进一步调查，但这些事件可能证明使用了尚未被完全理解或公开鉴定的技术。在171份未被归因于气球、无人机或空中废弃物的报告中，其中一些“似乎表现出不同寻常的飞行特征或性能，有待进一步分析”。
即使不考虑机密报告提及的事件，一些现任和前任军方官员也警告称，不要低估这个中国间谍气球可能嵌入的先进侦查技术。五角大楼官员说，用于容纳侦查设备的气球底部长约27米，相当于三辆校车。
“此类气球的潜在风险比许多人想象的要大，”北美防空司令部前指挥官小维克多·雷努阿特上将表示，该司令部负责执行美军北方司令部的防空任务。
官员警告称，不够精准的雷达和传感器读数可能制造混淆，使普通物体看起来具有威胁性。
五角大楼公布了一些起初原因不明的可疑监控事件影像。这些影像显示了分别在两次海军演习附近的空中拍到的绿色三角形。在去年的国会听证会上，五角大楼官员表示，这些三角形只是小型无人机。因为用上了夜视仪才使它们看上去非同寻常。
2019年，美国“保罗·汉密尔顿号”导弹驱逐舰在圣地亚哥附近遭到四轴无人机的骚扰。 MCS2 MICHAEL A. LANTRON/UNITED STATES NAVY
虽然这些无人机事件并没有被正式归咎于任何国家，但其中一次事件发生时，一艘中国船舰就在附近。
目前尚不清楚有多强的证据表明中国使用了美国不具备的先进技术。一些美国官员仍然怀疑，中国是否会在任何可能被美国发现的侦查活动中冒险暴露一些最先进的技术。
监视气球事件在国会山引起了愤慨。一些官员表示，这份不明空中现象机密报告中的敌对间谍活动信息早前就已引发担忧。
对华立场强硬的共和党人和民主党人均表示，监视气球是对美国主权的侵犯，凸显了来自北京的威胁。
威斯康辛州共和党众议员迈克·加拉格尔是众议院情报委员会成员兼新成立的众议院中国委员会主席，他表示，拜登政府需要向议员们更详细地说明其所掌握的军事设施侦查信息。
“这就更有理由让众议院情报委员会听取有关此事件的全面情况说明，”加拉格尔周五表示。“对于敏感军事设施附近出现不明物体——现已被识别——的记录，我们需要带着紧迫感追查到底。”
中国在2021年试射高超音速导弹时，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马克·米利上将曾警告称此事堪比“卫星时刻”，即苏联在冷战时期成功发射卫星的事件。高超音速一直是北京关注的关键技术重点，在这一领域，中国已经展示出与美军相当、甚至超出美军的实力。
但美国官员表示，机密报告中描述的可能涉及先进技术的事件据信并不涉及任何种类的高超音速推进，引发外交危机的间谍气球也是如此。
“我们不需要比这更多的证据就能证明，我们正处于冷战式的长期竞争之中，而这种竞争将体现在未来十年的军事和情报事件中，”曾在奥巴马政府国家安全委员会任亚洲事务主任的乔治城大学教授麦艾文(Evan Medeiros)在谈到与中国相关的间谍气球事件时表示。“而这两国关系所缺乏的，正是妥善处理此类事件的机制。”
气球事件背后，脆弱的美中关系
去年7月，国务卿布林肯（右）与中国时任外交部长王毅在印尼巴厘岛会面。 POOL PHOTO BY STEFANI REYNOLDS
经历了数年来不断加深的不信任和不断发酵的紧张关系，两国领导人去年11月于峰会会面，以及近来中方为稳定对外关系所做的努力之后，美中关系似乎有望迎来温和反弹。国务卿布林肯本周末的访华之行曾被认为将在此基础上取得更多成果。
一个气球就足以颠覆一切。
本周，蒙大拿州上空发现了一个美国军方官员所说的“高空监视气球”，布林肯周五决定取消行程，这再次暴露出在这两个陷入军事、地缘政治和技术主导地位方面日益紧张竞争的大国之间，关系是多么脆弱。
这个气球激起了美国两党的愤慨，拜登政府几乎没有回旋余地——尽管中国一反常态地对该飞行物的出现表示遗憾。
周六下午，美国在南北卡罗莱纳州海岸附近将该气球击落，当时其位置仍在美国领海内。
两国对该飞行物性质的判断是相互矛盾的。五角大楼称它被用来“收集情报”，而中国则表示这是用于科研的民用飞艇，只是偏离了航线。
中国外交部在其网站上表示，中国外交政策机构最高官员王毅在周五晚与布林肯通话时称，“中国是负责任国家，一贯严格遵守国际法。”
二人通话的简短摘要并未提及气球事件或布林肯取消访华行程，但暗示了中方领导人认为拜登政府将此事小题大做。
虽然没有迹象表明这个气球对美国构成严重的军事或情报威胁，但一艘中国飞艇在美国大陆上空漂浮的象征意义，足以为两国关系增添新的不稳定因素，而这一关系正是全球最紧迫挑战的核心——包括维护台海和平、振兴疫情后经济和应对气候变化。
“这是一件小事，却产生了重大后果，”纽约亚洲协会政策研究所执行主任但若云(Rorry Daniels)在谈到气球事件时表示。“考虑到美中关系历史及其发展经历的所有不同阶段，走到今天的地步令人震惊。”
周三，漂浮在蒙大拿州比灵斯市的高空气球。 LARRY MAYER/THE BILLINGS GAZETTE, VIA ASSOCIATED PRESS
她还说，近年来两国政府减少接触，导致双方在外交危机事件中更难探测彼此的意图。
在气球事件发生的几个月前，中国外交使团已经缓和了对华盛顿一贯的尖刻言辞。一个引人瞩目的时刻，就是即将上任中国外交部长的秦刚在上个月卸任驻美大使前的讲话中呼吁“两国人民相知相亲”。
中国一直在寻求缓解海外紧张局势，将精力集中在恢复陷入困境的经济和摆脱新冠疫情导致的孤立状态之上。为了吸引外资并宣布中国将再次开放商业，中国副总理刘鹤上个月出席了在瑞士达沃斯举行的世界经济论坛年会。
分析人士称，在此背景下，一个显而易见的中国间谍气球如何还能出现在美国上空，说明了中国政府内部对其主要地缘政治竞争对手的战略存在分歧。
“中国近来向美国传达外交信息的总体方向是寻求缓和紧张局势，”布鲁金斯学会高级研究员、前国家安全委员会中国事务主任何瑞恩(Ryan Hass)表示。
“间谍气球事件与其整体信息并不一致，”他补充道。“这让人对中国安全机构内部协调水平产生疑问。”
何瑞恩说，中国领导人习近平难以承受让中美关系进一步恶化的后果。在中国精英眼中，管理这些关系是习近平的主要职责之一。在他任内，华盛顿削弱了华为等中国主要电信公司，对关键半导体技术实施全面出口禁令，并加强了与亚洲各地的军事关系，最近的新闻报道了美国在本周扩大了对菲律宾军事基地的使用权。
“国务卿布林肯推迟访华的举动非常显眼，可能会引发内部质疑习近平处理与美国紧张关系的能力，”何瑞恩说。“在习近平领导下与美国的历史性紧张关系长达十年之后，这个问题已经成为他执政历史中的一个软肋。”
紧张局势可能在今年升级。众议院已经成立了一个新的特别委员会来调查中国带来的战略挑战。如果新任议长、加利福尼亚州共和党人凯文·麦卡锡兑现访台计划，可能会引发与前任议长、加利福尼亚民主党人南希·佩洛西去年访问该自治岛屿时同样的紧张局势，促使中国以近乎军事封锁的方式作出回应。
去年，北京的中国外交部。 NOEL CELIS/AGENCE FRANCE-PRESSE — GETTY IMAGES
尽管如此，中国周五对气球被曝光的回应凸显了该国自去年以来更加谨慎的基调。在中国一度被称为“战狼”外交的对抗策略下——这个名字源于一部带有沙文色彩的中国电影——它绝不会对气球事件表达遗憾。相反，北京承认气球属于中国，并承诺继续与美国沟通，表明它希望推进布林肯访华。
“中国对气球的确认是值得肯定的，”关注美中关系的上海国际关系学者沈丁立说。
也有专家给出了另一种评估：中国可能有意让气球被发现，以重新掌握主动权，并衡量华盛顿在受到北京考验时的决心。气球的存在发出了一个信息，即中国有能力在美国中心地带上空进行间谍活动，许多中国人认为美国也在用同样的方式监视中国，或者至少使用间谍飞机、卫星和海军巡逻其周边地区。
“中国想要表明它并不逊色于美国，它是在实力地位上运作的，”新加坡拉惹勒南国际研究学院中国项目协调员本杰明·何说。“中国正在向美国证明，‘我们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何先生说，该气球飞行的新闻有助于习近平在国内赢得民族主义者的支持。中国的另一种观点将美国对气球的过度反应归咎于美国鹰派的抬头。
“这本来是中美关系升温的好机会，但这次事件却蒙上了阴影，”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教授赵明昊说。“我们看到，新一届国会正在对中国摩拳擦掌。”
气球事件前美国机密报告警告空中间谍活动威胁
一架黑色无人机飞过皇后区贝赛德的树木和草地。 ULI SEIT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华盛顿——中国间谍气球飞越美国大陆后被美军击落，这一事件引起国会山深切关注，部分原因在于，此前恰好有一份机密报告概述了美国对手可能动用先进空中技术对美国进行间谍活动的事件。
据美国官员称，上个月提交给国会的机密报告至少讨论了两起竞争对手使用看似未知的尖端技术进行空中侦察的事件。虽然报告没有点名，但两名知情美国官员表示，侦查活动可能系中国所为。
这份报告关系情报部门所称的不明空中现象，重点放在几起据信属于侦查活动的事件上。其中一些事件涉及气球，还有一些涉及四轴无人机。
中国政府周五表示，在美国上空发现的中国气球主要用于气象研究。但美国官员表示，他们评估后认为这是一种收集设备，尽管它不能收集中国先进的侦察卫星已经收集到的那种敏感信息。
许多国家都使用空中间谍技术来收集对手国家、盟友和合作伙伴的数据，并监视地球上的偏远地区。但这种做法一旦出现问题，可能导致外交危机，更严重的话甚至导致军事紧张局势。
周五，美国国务卿布林肯取消了周末访问北京的行程，这本来是美国最高外交官自2018年10月以来首次访问北京，而在此前一天，美国的新闻媒体开始报道中国的间谍气球，当时它正飘在蒙大拿州上空。周六，美军在气球进入大西洋上空后将其击落。
2001年，美国海军一架信号情报侦察机在中国海南岛附近与一架中国拦截机相撞；事件据信导致一名中国飞行员死亡，并导致两国领导人陷入一场外交危机。
根据五角大楼的一份报告，中国的军事开支约为2090亿美元，占国内生产总值的1.3%。但华盛顿的政策制定者尤其担心的是中国在可能具有军事或情报应用价值的技术方面的投资。
美国国防官员认为，中国对军事训练场地和演习进行侦查，是为了更好地了解美国如何训练飞行员和开展复杂军事行动。官员们说，发现异常侦查活动的地点包括美国境内的一个军事基地和一个海外基地。
一名美国官员表示，这份机密报告提到了内华达州的法伦海军航空站，以及日本境内的岩国海军陆战队航空站，据信它们都遭到了外国的监视，但没有明确表示是这些行动背后是中国。
自2021年以来，五角大楼调查了366起最初无法解释的事件，并表示其中163起涉及气球。据一位美国官员说，其中有数起涉及先进侦察气球，但它们没有对美国军事基地进行持续的侦察。（不过，据两名美国官员透露，美国政府立即确定的间谍气球不包括在不明空中现象的调查中。）
两名官员声称，由于间谍气球是相对简单的收集设备，其他气球滞留美国领土的时间也不长，因而此前并未引起五角大楼或情报机构太多关注。
机密报告中描述的涉及高科技的侦查事件可能更加令人不安，包括一些原因不明的行为和特征。
官员称还需要进一步调查，但这些事件可能证明使用了尚未被完全理解或公开鉴定的技术。在171份未被归因于气球、无人机或空中废弃物的报告中，其中一些“似乎表现出不同寻常的飞行特征或性能，有待进一步分析”。
即使不考虑机密报告提及的事件，一些现任和前任军方官员也警告称，不要低估这个中国间谍气球可能嵌入的先进侦查技术。五角大楼官员说，用于容纳侦查设备的气球底部长约27米，相当于三辆校车。
“此类气球的潜在风险比许多人想象的要大，”北美防空司令部前指挥官小维克多·雷努阿特上将表示，该司令部负责执行美军北方司令部的防空任务。
官员警告称，不够精准的雷达和传感器读数可能制造混淆，使普通物体看起来具有威胁性。
五角大楼公布了一些起初原因不明的可疑监控事件影像。这些影像显示了分别在两次海军演习附近的空中拍到的绿色三角形。在去年的国会听证会上，五角大楼官员表示，这些三角形只是小型无人机。因为用上了夜视仪才使它们看上去非同寻常。
2019年，美国“保罗·汉密尔顿号”导弹驱逐舰在圣地亚哥附近遭到四轴无人机的骚扰。 MCS2 MICHAEL A. LANTRON/UNITED STATES NAVY
虽然这些无人机事件并没有被正式归咎于任何国家，但其中一次事件发生时，一艘中国船舰就在附近。
目前尚不清楚有多强的证据表明中国使用了美国不具备的先进技术。一些美国官员仍然怀疑，中国是否会在任何可能被美国发现的侦查活动中冒险暴露一些最先进的技术。
监视气球事件在国会山引起了愤慨。一些官员表示，这份不明空中现象机密报告中的敌对间谍活动信息早前就已引发担忧。
对华立场强硬的共和党人和民主党人均表示，监视气球是对美国主权的侵犯，凸显了来自北京的威胁。
威斯康辛州共和党众议员迈克·加拉格尔是众议院情报委员会成员兼新成立的众议院中国委员会主席，他表示，拜登政府需要向议员们更详细地说明其所掌握的军事设施侦查信息。
“这就更有理由让众议院情报委员会听取有关此事件的全面情况说明，”加拉格尔周五表示。“对于敏感军事设施附近出现不明物体——现已被识别——的记录，我们需要带着紧迫感追查到底。”
中国在2021年试射高超音速导弹时，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马克·米利上将曾警告称此事堪比“卫星时刻”，即苏联在冷战时期成功发射卫星的事件。高超音速一直是北京关注的关键技术重点，在这一领域，中国已经展示出与美军相当、甚至超出美军的实力。
但美国官员表示，机密报告中描述的可能涉及先进技术的事件据信并不涉及任何种类的高超音速推进，引发外交危机的间谍气球也是如此。
“我们不需要比这更多的证据就能证明，我们正处于冷战式的长期竞争之中，而这种竞争将体现在未来十年的军事和情报事件中，”曾在奥巴马政府国家安全委员会任亚洲事务主任的乔治城大学教授麦艾文(Evan Medeiros)在谈到与中国相关的间谍气球事件时表示。“而这两国关系所缺乏的，正是妥善处理此类事件的机制。”
气球事件背后，脆弱的美中关系
去年7月，国务卿布林肯（右）与中国时任外交部长王毅在印尼巴厘岛会面。 POOL PHOTO BY STEFANI REYNOLDS
经历了数年来不断加深的不信任和不断发酵的紧张关系，两国领导人去年11月于峰会会面，以及近来中方为稳定对外关系所做的努力之后，美中关系似乎有望迎来温和反弹。国务卿布林肯本周末的访华之行曾被认为将在此基础上取得更多成果。
一个气球就足以颠覆一切。
本周，蒙大拿州上空发现了一个美国军方官员所说的“高空监视气球”，布林肯周五决定取消行程，这再次暴露出在这两个陷入军事、地缘政治和技术主导地位方面日益紧张竞争的大国之间，关系是多么脆弱。
这个气球激起了美国两党的愤慨，拜登政府几乎没有回旋余地——尽管中国一反常态地对该飞行物的出现表示遗憾。
周六下午，美国在南北卡罗莱纳州海岸附近将该气球击落，当时其位置仍在美国领海内。
两国对该飞行物性质的判断是相互矛盾的。五角大楼称它被用来“收集情报”，而中国则表示这是用于科研的民用飞艇，只是偏离了航线。
中国外交部在其网站上表示，中国外交政策机构最高官员王毅在周五晚与布林肯通话时称，“中国是负责任国家，一贯严格遵守国际法。”
二人通话的简短摘要并未提及气球事件或布林肯取消访华行程，但暗示了中方领导人认为拜登政府将此事小题大做。
虽然没有迹象表明这个气球对美国构成严重的军事或情报威胁，但一艘中国飞艇在美国大陆上空漂浮的象征意义，足以为两国关系增添新的不稳定因素，而这一关系正是全球最紧迫挑战的核心——包括维护台海和平、振兴疫情后经济和应对气候变化。
“这是一件小事，却产生了重大后果，”纽约亚洲协会政策研究所执行主任但若云(Rorry Daniels)在谈到气球事件时表示。“考虑到美中关系历史及其发展经历的所有不同阶段，走到今天的地步令人震惊。”
周三，漂浮在蒙大拿州比灵斯市的高空气球。 LARRY MAYER/THE BILLINGS GAZETTE, VIA ASSOCIATED PRESS
她还说，近年来两国政府减少接触，导致双方在外交危机事件中更难探测彼此的意图。
在气球事件发生的几个月前，中国外交使团已经缓和了对华盛顿一贯的尖刻言辞。一个引人瞩目的时刻，就是即将上任中国外交部长的秦刚在上个月卸任驻美大使前的讲话中呼吁“两国人民相知相亲”。
中国一直在寻求缓解海外紧张局势，将精力集中在恢复陷入困境的经济和摆脱新冠疫情导致的孤立状态之上。为了吸引外资并宣布中国将再次开放商业，中国副总理刘鹤上个月出席了在瑞士达沃斯举行的世界经济论坛年会。
分析人士称，在此背景下，一个显而易见的中国间谍气球如何还能出现在美国上空，说明了中国政府内部对其主要地缘政治竞争对手的战略存在分歧。
“中国近来向美国传达外交信息的总体方向是寻求缓和紧张局势，”布鲁金斯学会高级研究员、前国家安全委员会中国事务主任何瑞恩(Ryan Hass)表示。
“间谍气球事件与其整体信息并不一致，”他补充道。“这让人对中国安全机构内部协调水平产生疑问。”
何瑞恩说，中国领导人习近平难以承受让中美关系进一步恶化的后果。在中国精英眼中，管理这些关系是习近平的主要职责之一。在他任内，华盛顿削弱了华为等中国主要电信公司，对关键半导体技术实施全面出口禁令，并加强了与亚洲各地的军事关系，最近的新闻报道了美国在本周扩大了对菲律宾军事基地的使用权。
“国务卿布林肯推迟访华的举动非常显眼，可能会引发内部质疑习近平处理与美国紧张关系的能力，”何瑞恩说。“在习近平领导下与美国的历史性紧张关系长达十年之后，这个问题已经成为他执政历史中的一个软肋。”
紧张局势可能在今年升级。众议院已经成立了一个新的特别委员会来调查中国带来的战略挑战。如果新任议长、加利福尼亚州共和党人凯文·麦卡锡兑现访台计划，可能会引发与前任议长、加利福尼亚民主党人南希·佩洛西去年访问该自治岛屿时同样的紧张局势，促使中国以近乎军事封锁的方式作出回应。
去年，北京的中国外交部。 NOEL CELIS/AGENCE FRANCE-PRESSE — GETTY IMAGES
尽管如此，中国周五对气球被曝光的回应凸显了该国自去年以来更加谨慎的基调。在中国一度被称为“战狼”外交的对抗策略下——这个名字源于一部带有沙文色彩的中国电影——它绝不会对气球事件表达遗憾。相反，北京承认气球属于中国，并承诺继续与美国沟通，表明它希望推进布林肯访华。
“中国对气球的确认是值得肯定的，”关注美中关系的上海国际关系学者沈丁立说。
也有专家给出了另一种评估：中国可能有意让气球被发现，以重新掌握主动权，并衡量华盛顿在受到北京考验时的决心。气球的存在发出了一个信息，即中国有能力在美国中心地带上空进行间谍活动，许多中国人认为美国也在用同样的方式监视中国，或者至少使用间谍飞机、卫星和海军巡逻其周边地区。
“中国想要表明它并不逊色于美国，它是在实力地位上运作的，”新加坡拉惹勒南国际研究学院中国项目协调员本杰明·何说。“中国正在向美国证明，‘我们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何先生说，该气球飞行的新闻有助于习近平在国内赢得民族主义者的支持。中国的另一种观点将美国对气球的过度反应归咎于美国鹰派的抬头。
“这本来是中美关系升温的好机会，但这次事件却蒙上了阴影，”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教授赵明昊说。“我们看到，新一届国会正在对中国摩拳擦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