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清华大学法学院教授劳东燕被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起因是劳东燕教授针对《国家网络身份认证公共服务管理办法(徵求意见稿)》提出了反对意见。目前该反对意见已经不可见,自媒体还曾一度风传劳东燕的微博被清空。 劳东燕说,“既然是公开徵求意见,我也想公开表达一下我的意见。”她提出的“反对意见”很直接——网号制度就相当于给每个人的上网行为安装一个监视器,所有网上的痕迹(包括浏览痕迹)都可一网打尽打尽地轻易加以收集。网证制度则意味着,上网或使用网络服务提供者提供的服务,将在实质上成为一种需要经过许可才能享有的特权,如果相关部门不提供认证服务,个人就难以享有相应的网络服务,包括但不限于发言、评论与其他服务。 8月6日,劳东燕在微博上称,“以前也经历过网暴,但充其量就是网络水军,体制内部门组织安排下面的人转发对我的大字报,这还是第一次。又一次刷新了我的认知。见证历史的时刻。至于原因,不就是公开徵求意见的某办法我提了反对意见吗?” 清华大学教授劳东燕微博截图。(劳东燕微博) 过去一段时间,随着与法治有关的事件频频引发关注,这位敢言的法学教授第一时间发出的评论总能搅动舆论场。从人脸识别技术的滥用风险,到《治安管理处罚法》的修订意见,再到人民大学性骚扰事件,劳东燕都未缺席。 8月5日,劳东燕在微博上发文称,“就单纯转一篇讲网球培养方式改革的文章,有些人也要发动语言攻击,还有阴阳怪气的讽刺,的确是让我看不懂。我原来不太相信,这世上会有莫名其妙的恨,如今算是见识了。我倒是没有生气,因为也不值得生气,只是奇怪究竟什么表述刺激了这些人脆弱的心灵,是其中的『自由』二字么?抑或就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来?要是后者的话,安排与承担这种任务的人也够下作的。” 从莫言起诉风波到今次劳东燕遭遇的网暴和大字报,中文网络不仅在急速崩塌,同时也总有一股愚蛮的力量在横冲直撞。 此前一篇网文《我看到一股愚蛮力量横冲直撞》以莫言被起诉切入发出的担忧,“我似乎看到一股蛮愚的力量,从那个不堪回首的时代里借尸还魂,重返人间。在挥动铁索砸伤日系车车主的打工者蔡洋身上,在恶意举报导致店铺关门的网红身上,在威胁辱骂穿和服少女的群众身上,在以侮辱先烈、美化侵略为名起诉莫言并煽动签名的毛星火身上,我都看到这种横冲直撞的蛮愚力量。”在该文作者看来,这股力量不容低估,因为“正是在这种力量的冲击下,经济越来越萧条,文化越来越僵化,社会越来越封闭,人们的生活也变得越来越艰难。这股蛮愚力量如不拦阻遏止,势必会像疯狂肆虐的火灾一样,给这个民族造成更大的灾难。” 对于莫言被起诉,有专栏作家这样分析,“很明显,攻击莫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被召唤出来的群体,一种力量。『连』胡锡进都感觉到了这种力量的可怕,他假装不知道过去十几年就是他和他的报纸,一直在召唤和利用这种力量。现在『更革命』『更纯粹』也『更狭隘』的人出现了,他自己都怕了。过去十几年,这种力量已经摧毁掉不少人。”“我不太同意『死灰复燃』这个说法。在这片土地上,他们一直存在,是主流,也是一种背景。『我们』,很大程度上也是他们。” 疫情期间,《香港01》记者採访方方时,她谈到了更深层的原因。“改革开放过程中,我们对文革的反思和肃清馀毒也不彻底。比如,历史课从来都不讲文革到底怎么回事。儘管改革开放,需要人们放下旧事,儘量朝前看,但是旧的价值理念仍然保留着,没有彻底反思。更兼改革开放中,过于匆忙的政策和执行中的粗糙,也让底层很多人受到伤害,怀旧,便成为他们安慰自己的一种方式。改革开放四十年,社会整体上有巨大进步,受益人很多,但是,应该看到受到伤害的人也很多。极左势力利用了这些人群的个人情感。” 忧心忡忡之外,新的生活方式和观念的确也在出现,虽然这种新的生活方式能否抵挡得住前面那股愚蛮的力量还不好说,但至少,越来越多人的不再轻易被宏大叙事主导,而是开始密切得关注日常、捍卫日常。中国在经历了几十年的高速发展之后,人们正在被迫慢下来,并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快”与“慢”的意义,思考法治之于一个多元、开放、包容的正常社会的价值。 希望劳东燕教授不要成为第二个方方,捍卫劳东燕,也是在捍卫我们自己,以及捍卫一个多元、开放、包容的正常社会。
这几天清华大学法学院教授劳东燕被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起因是劳东燕教授针对《国家网络身份认证公共服务管理办法(徵求意见稿)》提出了反对意见。目前该反对意见已经不可见,自媒体还曾一度风传劳东燕的微博被清空。
劳东燕说,“既然是公开徵求意见,我也想公开表达一下我的意见。”她提出的“反对意见”很直接——网号制度就相当于给每个人的上网行为安装一个监视器,所有网上的痕迹(包括浏览痕迹)都可一网打尽打尽地轻易加以收集。网证制度则意味着,上网或使用网络服务提供者提供的服务,将在实质上成为一种需要经过许可才能享有的特权,如果相关部门不提供认证服务,个人就难以享有相应的网络服务,包括但不限于发言、评论与其他服务。
8月6日,劳东燕在微博上称,“以前也经历过网暴,但充其量就是网络水军,体制内部门组织安排下面的人转发对我的大字报,这还是第一次。又一次刷新了我的认知。见证历史的时刻。至于原因,不就是公开徵求意见的某办法我提了反对意见吗?”
清华大学教授劳东燕微博截图。(劳东燕微博)
过去一段时间,随着与法治有关的事件频频引发关注,这位敢言的法学教授第一时间发出的评论总能搅动舆论场。从人脸识别技术的滥用风险,到《治安管理处罚法》的修订意见,再到人民大学性骚扰事件,劳东燕都未缺席。
8月5日,劳东燕在微博上发文称,“就单纯转一篇讲网球培养方式改革的文章,有些人也要发动语言攻击,还有阴阳怪气的讽刺,的确是让我看不懂。我原来不太相信,这世上会有莫名其妙的恨,如今算是见识了。我倒是没有生气,因为也不值得生气,只是奇怪究竟什么表述刺激了这些人脆弱的心灵,是其中的『自由』二字么?抑或就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来?要是后者的话,安排与承担这种任务的人也够下作的。”
从莫言起诉风波到今次劳东燕遭遇的网暴和大字报,中文网络不仅在急速崩塌,同时也总有一股愚蛮的力量在横冲直撞。
此前一篇网文《我看到一股愚蛮力量横冲直撞》以莫言被起诉切入发出的担忧,“我似乎看到一股蛮愚的力量,从那个不堪回首的时代里借尸还魂,重返人间。在挥动铁索砸伤日系车车主的打工者蔡洋身上,在恶意举报导致店铺关门的网红身上,在威胁辱骂穿和服少女的群众身上,在以侮辱先烈、美化侵略为名起诉莫言并煽动签名的毛星火身上,我都看到这种横冲直撞的蛮愚力量。”在该文作者看来,这股力量不容低估,因为“正是在这种力量的冲击下,经济越来越萧条,文化越来越僵化,社会越来越封闭,人们的生活也变得越来越艰难。这股蛮愚力量如不拦阻遏止,势必会像疯狂肆虐的火灾一样,给这个民族造成更大的灾难。”
对于莫言被起诉,有专栏作家这样分析,“很明显,攻击莫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被召唤出来的群体,一种力量。『连』胡锡进都感觉到了这种力量的可怕,他假装不知道过去十几年就是他和他的报纸,一直在召唤和利用这种力量。现在『更革命』『更纯粹』也『更狭隘』的人出现了,他自己都怕了。过去十几年,这种力量已经摧毁掉不少人。”“我不太同意『死灰复燃』这个说法。在这片土地上,他们一直存在,是主流,也是一种背景。『我们』,很大程度上也是他们。”
疫情期间,《香港01》记者採访方方时,她谈到了更深层的原因。“改革开放过程中,我们对文革的反思和肃清馀毒也不彻底。比如,历史课从来都不讲文革到底怎么回事。儘管改革开放,需要人们放下旧事,儘量朝前看,但是旧的价值理念仍然保留着,没有彻底反思。更兼改革开放中,过于匆忙的政策和执行中的粗糙,也让底层很多人受到伤害,怀旧,便成为他们安慰自己的一种方式。改革开放四十年,社会整体上有巨大进步,受益人很多,但是,应该看到受到伤害的人也很多。极左势力利用了这些人群的个人情感。”
忧心忡忡之外,新的生活方式和观念的确也在出现,虽然这种新的生活方式能否抵挡得住前面那股愚蛮的力量还不好说,但至少,越来越多人的不再轻易被宏大叙事主导,而是开始密切得关注日常、捍卫日常。中国在经历了几十年的高速发展之后,人们正在被迫慢下来,并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快”与“慢”的意义,思考法治之于一个多元、开放、包容的正常社会的价值。
希望劳东燕教授不要成为第二个方方,捍卫劳东燕,也是在捍卫我们自己,以及捍卫一个多元、开放、包容的正常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