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Hauptman M, Bruccoleri R, Woolf AD. An Update on Childhood Lead Poisoning. Clin Pediatr Emerg Med. 2017 Sep;18(3):181-192. doi: 10.1016/j.cpem.2017.07.010.
[10]https://en.wikipedia.org/wiki/Lead_poisoning
[11]Lanphear BP, Hornung R,et al. Low-level environmental lead exposure and children's intellectual function: an international pooled analysis. Environ Health Perspect. 2005 Jul;113(7):894-9. doi: 10.1289/ehp.7688. Erratum in: Environ Health Perspect. 2019 Sep;127(9):99001. doi: 10.1289/EHP5685.
昨日（7 月 8 日）上午，甘肃天水市官方发布《关于天水市麦积区培心幼儿园幼儿血铅异常问题调查处置情况的通报》提到，经国家、省联合医疗专家组根据血铅标准认定，251 名幼儿中，共有 233 人血铅异常、18 人正常。[1]此前据多家媒体报道，不少家属反映，幼儿在不同地区医院的血铅检测结果天差地别。于是有人疑惑，为什么不同机构的检测结果会有这么大的差异？官方通报中的「血铅标准」到底是什么？
血铅含量多少，才算铅中毒？
实际上，在 2021 年之前，全球范围内一直没有一个统一的「血铅标准」。甚至一开始，人们只认识到了铅会引起的急性中毒，其会带来的慢性危害，直到本世纪才得到大范围关注。
2014 年，美国发生「弗林特水危机」，当地居民长期暴露在受到铅管污染的水源中，无数儿童出现脱发、呕吐、停止生长等铅中毒表现。危机累计共影响了数十万人，被称为「美联邦之耻」。（点击查看丁香园往期文章：公开道歉！超 10 万人喝了一年半的毒水，12 人死亡，政府却说是安全的？）
「弗林特水危机」中的水样 图源：参考资料 2
这场严重的公共卫生事件，不仅在美国影响深远，也对全球多地敲响警钟。然而，据卫生指标与评估研究所（IHME）估计，2021 年全球范围内仍有超过 150 万人死于铅暴露。[3]
将铅列为十种重大公共卫生问题化学品之一后，2021 年，WHO 终于发布了首个全球铅中毒诊断标准《铅暴露临床管理指南》，明确：当血铅 ≥50μg/L（5μg/dL）时，需立即启动临床干预措施，包括排查暴露源和营养支持（如钙/铁补充等）。[4]
图源：WHO [4]
2024 年 4 月，WHO 又对这一指南进行了更新，铅中毒标准依然是 50μg/L，同时强调，对于儿童，当血铅 ≥450μg/L时，除了需要进行螯合治疗，还需结合神经功能评估（如脑病风险监测）。[5]
目前，世界各地多国均沿用了 WHO 的这一标准，部分国家则根据本国情况，制定了更为严格的标准，如美国 CDC 将血铅 ≥35µg/L（3.5µg/dL）视为铅中毒。[6]
在我国，其实早在 2006 年就已经出台《儿童高铅血症和铅中毒分级和处理原则》，「铅中毒」定义为：连续两次静脉血铅水平等于或高于 200µg/L。[7]
而这一诊断标准是 WHO 指南的 4 倍。
图源：参考资料 7
2024 年，《职业性铅及其无机化合物中毒诊断标准》更新发布，规定了成人职业性铅中毒（急性、慢性）的诊断标准，但并不涉及儿童。[8]
图源：参考资料 8
也就是说，时至今日，我国对于儿童铅中毒的诊断标准依然是 19 年前的 200μg/L。
无论血铅含量多少，都会中毒
网传国家卫健委曾在 2021 年起草《0～6 岁儿童血铅参考限值标准》的征求意见稿，将铅中毒诊断标准与 WHO 对齐，但目前这份新的标准并没有真正面世。
不过，在诊断标准之外，另一个不容忽视的现实是，无论血铅含量到底是多少，对人体都会有损害。
这一点在 WHO 2021 年的指南中就已经被强调，WHO 指出，目前尚无已知的安全血铅浓度，血铅浓度很低也可能导致儿童智力下降、行为困难和学习问题。[5]
血铅水平对儿童健康的影响 丁香园根据参考资料 9 整理制图
众多研究已经证明，相比于成人，成长期儿童对于铅的吸收能力更强，如果暴露在相同浓度的铅环境中，铅对儿童的「毒性」也更大。
进入人体的铅，会通过「模仿」其他参与生理过程的金属（如钙、铁、锌等），取代这些金属充当酶促反应中的辅因子，但它只是形态上取代，并没有正常的辅因子作用，因此会干扰众多酶的正常功能。[10]
而酶促反应，是人体生理活动中最基础的反应之一。
在众多受影响的器官中，大脑对铅暴露最为敏感。在正在发育的儿童大脑中，铅会干扰大脑皮层中突触的形成、神经化学发育以及离子通道的组织，进而导致神经元髓鞘的损失、减少神经元的数量、干扰神经传递、并减缓神经元的生长。最后的结果，就是对儿童的大脑产生不可逆的损伤。[10]
一项研究对 7 个前瞻性队列进行了汇总分析，结果显示，当血铅水平从 10μg/L 升高至 300μg/L 时，患儿 IQ 可能下降 9 分。[11]
注：图中单位为 μg/dL，1μg/dL=10μg/L 图源：参考资料 11
目前，对于血铅水平明显升高或有中毒症状的患者，除了迅速脱离铅源，一般推荐采用螯合疗法，即利用螯合剂从体内清除铅。对于急性中毒患者，还需要根据实际情况对症支持治疗。
但残酷的是，治疗却不等于治愈。当铅中毒严重到引起「铅性脑病」时，有研究统计，70～80% 的患儿，即使是接受了最好的治疗，也会留下永久性脑损伤。[10]
另一方面，当回到开头的甘肃天水事件时，另一个残酷的现实也不容忽视——大规模铅中毒事件，一直时有发生。[12～15]
图源：参考资料 12～15
去年 10 月，数位公共卫生学家曾在 NEJM 上发文呼吁：「如果暴露无法避免，至少应该提高识别和筛查工作。」[16]
策划：肯德羊｜监制：islay
题图来源：图虫创意
参考资料：
[1]https://www.tianshui.gov.cn/info/2741/1155382.htm
[2]https://time.com/4189116/flint-michigan-water-study-photo/
[3]https://www.healthdata.org/research-analysis/diseases-injuries-risks/factsheets/2021-lead-exposure-level-3-risk
[4]https://www.who.int/publications/i/item/9789240037045
[5]https://www.who.int/news-room/fact-sheets/detail/lead-poisoning-and-health#cms
[6]https://www.cdc.gov/lead-prevention/about/index.html
[7]https://www.nhc.gov.cn/wjw/gfxwj/200602/b9d508bed65540b5ab5c68be52be3838.shtml
[8]https://www.nhc.gov.cn/fzs/c100048/202407/aec21120b15e462180c1bdf51fc1cc3c/files/1743410695699_73718.pdf
[9]Hauptman M, Bruccoleri R, Woolf AD. An Update on Childhood Lead Poisoning. Clin Pediatr Emerg Med. 2017 Sep;18(3):181-192. doi: 10.1016/j.cpem.2017.07.010.
[10]https://en.wikipedia.org/wiki/Lead_poisoning
[11]Lanphear BP, Hornung R,et al. Low-level environmental lead exposure and children's intellectual function: an international pooled analysis. Environ Health Perspect. 2005 Jul;113(7):894-9. doi: 10.1289/ehp.7688. Erratum in: Environ Health Perspect. 2019 Sep;127(9):99001. doi: 10.1289/EHP5685.
[12]https://news.sina.com.cn/o/2006-04-20/09318744836s.shtml
[13]https://www.chinanews.com/ny/2010/07-26/2424950.shtml
[14]https://www.mee.gov.cn/gkml/sthjbgw/qt/201105/t20110518_210844.htm
[15]https://www.chinanews.com/sh/2014/11-09/6764294.shtml
[16]https://www.nejm.org/doi/full/10.1056/NEJMra24025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