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被判有罪 陪审团里两名“川粉”也被证据说服了？

·纽约州法院的陪审团判决美国前总统川普有罪，这是一件足以载入史册的大事件。不仅陪审团12名陪审员集体判决川普有罪，而且检方指控的34项罪名悉数被判有罪。


这创下了一项纪录。不仅是美国历史上第一位被判决有重罪的前总统，而且是参加角逐总统竞选并有可能获选的第一位罪犯。法官将在7月11日宣判，坊间预测大概会判4年刑期；7月15～18日是共和党提名大会，川普的儿媳妇是提名大会主席。

戏剧性的场面，川普被判获刑并收监（收监的可能性很小），同时又被提名为共和党候选人，历史将出现一位身陷囹圄的囚犯角逐美国总统。更戏剧性的是，他有可能获选。

这次判决川普有罪的陪审团，是控辩双方共同选定的陪审员，其中有民主党支持者，也有共和党拥趸，甚至其中还有两名“川粉”，投票支持川普的选民。作为“川粉”，他们支持川普的政策主张，总统选举投票时会投川普一票，而且会在川普受到攻讦时倾向于为他争辩。

12名陪审员一致对34项控罪判决有罪，显然就包括其中这两名“川粉”，他们俩对川普的34项控罪都做出了有罪判决。

有报道称，陪审团的这两名“川粉”，花费了更长时间去检视检方提交法庭的证据，花费了更多的时间思考。显然，检方提交法庭的证据是过硬的，足以说服哪怕是川普的支持者也会做出有罪判决。

我感兴趣的是这两名“川粉”，他们在判决自己支持的政治偶像有罪时是如何考量的。不言而喻，所谓“川粉”，从感情上他们是支持川普的，不希望川普获罪；但是面对检方指控并呈堂的缜密证据，他们没有被感情困扰，独立并且理性地做出了判断和选择。

人性其实往往不是如此。情与理的冲突和纠结中，要诚实地做出选择其实是很困难的。

我在给师范生上心理学课时，通常会布置学生观看一部反映美国中学教师如何将一群很滥的学生引导向正途的教学影片《自由作家》（Freedom Writers)。

影片中有一个桥段，拉丁裔的女生Eva的父亲被一名黑人小伙子举报导致入狱服刑。她男朋友在某一天就和她一起试图趁夜色袭击这名黑人小伙子。这名黑人当时在一家亚裔开的便利店里与店家发生冲突，不仅有激烈的争吵，而且还掀翻了货架。当时店里灯火通明，店老板、店员和黑人小伙子。Eva男朋友躲在店门口的车后，向靠近店门的黑人小伙子射击，结果将黑人小伙子对面的亚裔店员给射杀了。

在混乱的情境中，店老板并没有看到店外Eva的男朋友，认为是黑人小伙子射杀的，黑人小伙子当时估计也是在监控盲区。所以，警方就把黑人小伙子当嫌疑人给拘捕了。Eva当时在店门口，能清晰地看到是否是黑人小伙子射杀，成为了重要的目击证人。

不用说，Eva的证词足够令黑人小伙子入罪，而且他是导致父亲入狱的“仇人”。不仅如此，推诿到黑人小伙子身上，还能保护自己的男朋友。既能“报仇”，还能保护男朋友。相信对于大多数国内观众来说，Eva并不难做出抉择。

Eva很难，在百转千回的反复思考和掂量后，她在法庭上说出了真相，向陪审团说出是她男朋友开枪射杀了亚裔店员。此后，男朋友锒铛入狱，她也被她的族群威胁、驱逐。

显然，她做了正确的事。正如纽约陪审团的两名“川粉”，做出了正确的事。

我给学生布置的思考作业就包括思考“正确的事”。


回到纽约陪审团的这两名“川粉”。

纽约法庭挑选陪审员没有法律专业的门槛，只要是居住在纽约的普通美国公民，无论受教育程度、职业、党派、是否懂法律，都有可能被选为陪审员。也就是说，陪审员他们根本就是法律素人，也不需要经过法律培训。他们在法庭是凭自己朴素的直觉来判断嫌疑人是否有罪。判断的依据就是呈堂证供和攻辩双方的法庭辩论。

由素人而不是法律专业、职业的人来裁定嫌疑人是否有罪。这就是英美法系最重要的设计之一。检方是法律专业和职业的，依据法律来提出控罪，所以无须陪审员来做法律审查，他们只负责裁定嫌疑人是否有罪。法官是法律专业和职业的，在陪审团裁决有罪的情形下根据法律来量刑。

所以，陪审员只需要根据自己的理性和良知做出判断和裁决。理性是这两名“川粉”被检方的呈堂证供说服；良知是他们克制住情感倾向和冲动，服膺理性做出选择。

从心理学角度，即使是评价自己喜欢的东西不好，都会带来心理冲突，更何况要裁定自己喜欢和拥戴的政治领袖有罪，陪审团的“川粉”内心一定是有痛苦、纠结的。

人性的光辉就在于痛苦中，于压力下，仍然坚持做“正确的事”。

这就是文明的教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