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雷达都在射程内,台湾如何抵御大陆空中攻势

2022年8月18日台湾士兵在花莲地区演练“天弓III型”地对空导弹。-美联社资料照。

台海一旦开战，台湾将难挡解放军空中攻势？近日美媒援引国防部泄密文件指出，中国空军将比乌克兰战争中的俄罗斯更有机会在台海冲突中建立早期制空权，遭到台湾国防部反驳。军事专家认为，台湾空军面临地理、数量和整合能力上的多重挑战，美国亟需帮助台湾建立多层次防空和导弹防御系统，并考虑出售远程打击武器，阻止解放军打击台湾的关键空军基地。

美国众议院下属的美国与中共战略竞争特设委员会与华府智库新美国安全中心（CNAS）周三（4月19日）晚上就台海战争举行闭门兵推。该委员会主席加拉格尔（Mike Gallagher）20日表示，美国有必要帮助台湾全面增强武器，提高远程导弹的生产，企业也必须为经济后果做好准备。

“我们正处于中国共产党可能入侵台湾的极度危险之中，昨天的兵推凸显有必要在任何危机开始前，就采取行动吓阻中共侵略、让台湾全副武装。”他对路透社表示。

美国《华盛顿邮报》4月15日援引五角大楼泄露的秘密文件指出，若北京对台发动攻势，台湾将难以抵御来自对方的空中进攻。文件透露台湾官员怀疑台湾空防“准确侦测导弹发射”的能力，并且称台湾仅有超过一半的飞机具有 "完全的作战能力"。

该报道还表示，台湾担心可能需要多天才能将飞机转移到隐蔽的位置，易遭到中国导弹袭击。

不过，台湾国防部周日（4月16日）表示，有关报道内容不符合事实，台湾军方针对各种犯台可能均纳演训想定，适切调修作战计划、积极战备整备，同时强化战备演训提升战力。

台湾空军面临多重挑战

美国国防大学中国军事研究中心主任菲利浦·桑德斯(Phillip Saunders)4月20日在新美国安全中心(CNAS)举办的研讨会上告诉美国之音，防空能力对台湾来说将是一个巨大的问题，台湾的机场和雷达都在中国陆基导弹的射程之内。

“总体评估是台湾空军将很快退出战斗，因为台湾的机场将会消失，而台湾空军一旦升空，就在中国大陆的地对空导弹射程范围内。”

桑德斯认为，台湾必须着重发展可移动的便携式防空系统：“空军可能不是台湾的（战斗）方式，因为不会在冲突中持续太久。剩下的就是各种机动地对空导弹，可以四处移动，这样中国就无法瞄准。”

“地对空导弹的作用，并不总是用来击落敌方飞机，而是迫使解放军从更远的地方或更高的高度作战，使其效力大减。”

华盛顿智库约克镇研究所（Yorktown Institute）资深研究员哈利·哈勒姆（Harry Halem）对美国之音指出，台湾最大的挑战是地理性的。乌克兰国土较大，有很多隐藏目标的机会。相比之下，台湾人口稠密、大城市众多，使其成为地狱般的城市战区，但它也非常小，理论上很容易被侦察元素覆盖以识别目标。

他指出，台湾飞机的另一个主要弱点是有可能在中国导弹的首次打击之中，在地面上被击中。五角大楼泄密文件和其他信息表明，如果台湾空军被困在地面上，台湾没有坚固的飞机掩体来保护其空军——考虑到中国飞机的数量，台湾可能会不堪重负。

台湾国家政策研究基金会副研究员揭仲也对美国之音指出，台湾空军主要的挑战之一在于台湾西部的机场和预警雷达极易受到中国破坏。

他表示，当台湾的防空系统包括各种长距离的雷达, 都还能顺利运作的时候，整个联合防空的效能相当不错。比如当中共的弹道飞弹离地的时候, 台湾预警雷达发现后可以给相关的反飞弹单位提供至少七分钟的预警时间，而且爱国者飞弹还可以把中国的雷达锁定几个特别的空域，然后进行拦截。

“但是现在问题就是构成我们这个整体防空系统里面的长距离的雷达, 大部分都是固定的阵地式，很可能在中共的头几波的远距离的弹道飞弹攻击之后,这些远程的雷达的效果就会开始大幅的降低，就会影响到防空飞弹这个拦截的成功率。”揭仲说。

在空中力量方面，中国较台湾占据数量优势。据“全球火力”（Global Firepower）网站以及国际战略研究所（IISS）的数据，中国军队总共拥有超过三千架战机，包括一千多架战斗机和九百多架直升机，空军人数近四十万。台湾总共仅有七百多架战机，空军人数超过三万。

美国空军战力战略顾问詹益庭(Eric Chan)告诉美国之音，解放军对台湾最大的空中威胁可能来自数量，包括大量无人机群或短程弹道导弹。他认为，解放军将在入侵台湾时尝试使用大量火力压制台湾守军，获得制空权，从而克服向非常困难的台湾地形进攻的劣势。

哈勒姆也表示，作为历史规律，除非技术和能力存在极端差异，否则飞机多的一方常能获胜。“解放军在台湾突发事件中的优势是命中目标的数量——如果台湾得不到美国和其他盟国的支持，解放军可以向台湾扔出大量东西来摧毁它。”

失去制空权对台湾意味着严峻的后果。哈勒姆担心，除非美国及其盟国能够帮助台湾夺回制空权，否则台湾可能输掉台海战争。

“失去制空权之后，解放军可以用无人机和侦察机覆盖台湾，侵蚀台湾的反舰导弹阵地，然后开始打击台湾的大炮和坦克，还可以随意摧毁后勤基地、弹药库和指挥中心。”

此外，《华盛顿邮报》的报道还指出，台湾防空部队缺乏“共同作战图像”，无法在特定时间查看所有部队位置，也缺乏相容的安全无线电。

哈勒姆认为， 整合意味着将台湾战斗机和陆基导弹结合在一起时，具有共同作战图像（common operational picture），数据可以快速传输，使它们能够动态应对威胁。“然而，整合非常困难，这方面可能需要美国的积极援助。”他说。

对此，揭仲指出，目前台湾能够有比较完整的战场共同图像整合能力的武器，主要以美国制系统为主，比如F-16A/B 、E-2T预警机、海军的基隆级驱逐舰、爱国者飞弹阵地和长程预警雷达等等，可以跟衡山指挥所进行及时的情资交换，但法国制的幻象2000战机、国产的经国号战机无法整合进去。

但是他说，“我个人觉得这个问题有点被过分放大，特别是如果当以后66架新的F-16飞机进来的话，我们可以跟衡山指挥所进行直接的即时的情资交换的战斗机数量超过两百架。以台湾这个相对狭小的空域来讲，其实这个力量算是相当不错。”

军演透露解放军入侵台东新战术

中国外交部长秦刚21日警告，台湾回归中国是二战后国际秩序的组成部分，“中国的土地收回来了，就绝不会再失去”、“在台湾问题上玩火者，必自焚。”

台湾总统蔡英文和美国众议院议长麦卡锡（Kevin McCarthy）4月5日在美国举行会面后，中国于4月8日至10日发动了为期三天的环台军演，期间中国军机扰台的架次创下新高，中国战斗机还在台湾东海岸附近的山东号航空母舰上进行了起飞训练。

揭仲认为，随着中国航舰战斗群的兵力数量增加，传统上台湾空军进行战力保存的台东花莲佳山基地将面临更大威胁。

“甚至于以后在2027年的时候，当如果连福建号也开始具备作战能力，并且有三个航母舰战斗群的时候，就代表说中国大陆很可能随时随地都可以保持一个航舰战斗群在外海巡弋，巡弋位置可能就是西太平洋。那以前这个花莲的佳山基地不容易被攻击，但是随着中共的航舰战斗群和打击兵力可以长驻在台湾以东的西太平洋，我们这个战力保存区基本上就处于他的直接攻击之下。”他说。

此外，揭仲担心中国现在开始大量组建无人机，包括将很多旧型的战斗机直接改装成无人机，“那它在战时其实唯一的作用就是，派这些战斗机改装成无人机到台湾的周边空域，去消耗我们的防空飞弹。”

在美国华府智库“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CSIS）20日举办的讨论会上，日本庆应义塾大学教授神保谦（Ken Jimbo）提到，此次军演展示了解放军在空中的力量投射能力。

“根据山东号航母的表现，战机和直升机三天内进行了大约120次起降。在我看来，这可能是一个瞄准台湾东部两大空军基地的演习，如果仅通过操作弹道导弹和巡航导弹有些困难，中国肯定想从台湾东部增加空中行动。”

台湾前参谋总长李喜明（Lee Hsi-ming）推测，山东号现身在台湾东部外海还可能是演练切断外国在战时提供台湾军援。“解放军海空部队现身台湾东部，严重挤压台湾的海空作战空间，已成家常便饭，更容易发生意外。可以肯定的是，从台湾东部进攻已成为解放军战争计划的一部分。”

美国如何帮台湾完善防空能力？

约克镇研究所的哈勒姆建议，美国可以从三方面帮助台湾提高防空能力。首先，增派空军和海军到第一岛链及周边地区以对抗中国空军的数量，这还需要新的机场、基地和加油机来帮助美国战斗机舰队扩大射程，需要远程导弹来帮助其从更远的地方攻击。

他说，其次，美国需要更好地将其空中行动与盟友、最好是台湾的行动结合起来，中国在第一岛链面临的阻力越大，就越难获得制空权。第三，美国可以帮助台湾部署武器，能够打击到中国大陆，特别是港口和机场。

詹益庭表示，美国可以与盟国合作、为台湾提供更多的防空系统和导弹，帮助其建立一个多层次的综合防空和导弹防御系统；通过分布式指挥和控制为台湾提供培训，使对手更难通过斩首攻击瘫痪台湾的防御；帮助提高台湾空军的生存能力，例如进行快速分散和加固避难所。

据《华尔街日报》上个月报道，美国国务院批准向台湾出售价值6.19亿美元的数百枚导弹，用于装备台湾预计到2020年代中期将接收的美国造F-16战斗机。

为了提高台湾空军的持久战力，揭仲建议，美国还需及时分享预警情资帮助台湾提早进行战斗机转场，以及考虑向台湾出售AGM-158C远程反舰导弹来阻止中国航舰进入台湾以东海域，还有提供垂直起降的F-35战机来应对解放军对机场和跑道的攻击。

“如果我们的空军战斗机F16可以带这个AGM-158C的话，就有可能在中共的航舰战斗群比如说要通过宫古海峡、巴士海峡的时候，比较有机会成功的对它进行攻击, 不让中国的航舰可以进到台湾以东的西太平洋。”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