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小国的“丈夫学校”:让“渣男”脱胎换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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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utiao
最新回复:2019年10月1日 21点47分 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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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块小小的空地上,皮蒂亚·阿列奥从双肩包里拿出一面旗帜,“丈夫学校,一年级,内卡波社区(Nekabo Community)”,悬挂在树上,一个简易的教室就布置好了。周围,是方正的农田,低矮的农舍,和叶子开始泛黄的芭蕉。

学生们陆续向皮蒂亚靠拢。他们岁数不一,清一色的黑皮肤、卷发,都是男性。有人手忙脚乱地搬来小凳子坐定,有人倚着树,或好奇或挑衅地打量着他。

内卡波社区是西非小国塞拉利昂的一个乡村地区,也是该国家庭暴力发生的高频区。尽管塞拉利昂于2007年通过的反家庭暴力法写明,殴打妻子最高可获刑2年,但几乎形同虚设。许多男人毫不在意,将打骂妻子视作理所当然的权力。

这促使了丈夫学校的诞生——塞拉利昂全国现今共有三所丈夫学校,都由民间团体法姆布尔平等塞拉利昂网络(FINE-SL)发起。

“课堂的目的,是影响、改变男性的观念模式。”皮蒂亚说,他的课堂在不同村庄间流动,除此之外,他还身负着协调夫妻矛盾的职责。

“妻子有权拒绝吗?”在内卡波社区的第一堂课上,皮蒂亚穿着一件写着“拒绝儿童婚姻”标语的白T恤,给出了一个目的明确的开场白:“当课程结束后,我希望这个村子对于我们的妻子、女儿来说,会变得更美好,不再会有人说,‘今天这个男人又打我了’或‘这个男人不给我吃饭’。造成这样问题的,正是男人。你们同意吗?”

“都是男人干的。”学生们给出肯定回答。

接着,皮蒂亚又提到未成年少女怀孕、家庭暴力等问题,学生们都点头承认这是错误的,应当改变。

但当皮蒂亚继续发问,气氛出现了微妙改变。“晚上,当你想和妻子发生性关系,她有权拒绝吗?”

“没有!”学生们几乎异口同声地答道。还有人联想起自己的“遭遇”,忿忿不平地指责自己的妻子,“整天无所事事,还总是给我使绊儿”。

得到这个回答,皮蒂亚似乎并不意外。他宽容地笑了笑,让一个学生拿起两个罐子,和学生们一起细数男性和女性每日必须完成的任务,“做饭、打水、洗衣服……这些都是女人做的,对吧?”学生们点点头,皮蒂亚往代表女人的罐子里投下三颗石子,“工作挣钱,是男人做的,得一分”。

最后,男人得了11分,意味着每天要做11件事,而女人每天要做17件事。“男性并不女性更勤劳、能干,”皮蒂亚引导道,“到了晚上,她们常常累得只想睡觉,为什么必须迎合你的需求呢?”

有的学生发出嘘声,连连摇头,也有人咬着手指,像是陷入沉思。

面对这种情况,皮蒂亚没有失去信心。课程将持续六个月,其间,类似的案例讨论会不断重复。

暴力的伤痕据世界银行2016年发布的一份报告,非洲地区女性承受的家庭暴力和人身限制的严重程度远远超过其他发展中国家。三分之一的女性常常遭到家暴,而高达二分之一的非洲女性表示自己能够接纳家庭暴力的存在。

“在非洲,女性仍普遍被视作男性的财产。忍耐一段糟糕的婚姻,是一个女性有能力的表现。” Ayodeji Owosobi说,他是一家平权公益组织的执行董事,“这种观念助长了男性的施暴心理。它告诉男性,不管你做了什么,女人都会留下来。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又会认为家暴是男子气概的体现,是处理家庭问题的必要措施。”

2014年12月6日,法国巴黎奥赛博物馆,2014年非洲和平与安全峰会期间,妇女代表举行论坛,重点关注冲突地区妇女遭遇的性暴力行为(REUTERS图)

在塞拉利昂,情况又有特殊之处。于1990年代打响的内战使得成千上万的家庭破碎。在此期间,社会处于失序状态,包括性侵、掳作奴隶等针对女性的暴力犯罪屡屡发生,受害女性高达20万。伤痕尚未恢复,埃博拉病毒又在战争结束12年后侵袭了这片土地,死亡的阴影给塞拉利昂人留下精神创伤。

除了家庭暴力外,基于性别产生的不平等问题和犯罪在这个国家同样严重——今年2月,由于性侵案件的频发,塞拉利昂总统宣布,全国进入紧急状态。因为性教育和生殖健康知识的缺乏,塞拉利昂长期以来一直是世界上孕产妇和婴儿死亡率最高的国家之一。

塞拉利昂社会福利及妇女和儿童部的官员洛伊斯·辛什认为,这些让男人们很难树立起正确的性别和家庭观念,很难将妻子放在与自己平等的位置上;又时常陷入无法照顾好自己和家人的无力和挫败中,把这种负面情绪迁怒于妻儿。

52岁的卡努就是个典型。这个来自邦巴利区的男人,是警察局的常客——因为殴打妻子。他打得最狠的一次,是拳头和腰带齐上阵,把自己年仅18岁的妻子打得满脸鲜血。

“我真的很邪恶,”卡努向路透社记者坦白,“我们有5个孩子。每当孩子们犯错时,我就会打他们,但她(妻子)会在这时候质疑我,于是我连她一起打。”

但他又为自己辩解,带着一点点嫉妒。“她敢这么挑衅我,是因为她在养家,卖自己种的土豆和花生。但我没有工作。”

2月7日,塞拉利昂弗里敦,一名五岁的性侵案受害女孩在阿伯丁妇女中心的院子里坐在椅子上,与她的娃娃合影。(视觉中国 图)

在一个社会工作者的建议下,卡努踏进了“丈夫学校”,和其他遍布全国的1万多名学生一样,每个月坐在露天教室上课,学习性别平等,性与生殖健康,割礼和家庭暴力的危害。

漫长之路从某种程度说,“丈夫学校”是民间发起的“自救行动”。

尽管有反家庭暴力法,实行起来却困难重重,受害人要向警方提供医院出具的伤情报告,还要支付聘请律师的费用——对于许多没有收入的女性来说,几乎不可能。

在这种情况下,“丈夫学校”决定从源头——男性——开始加以改变。除了上课,他们还会收集学生及其家庭的信息,并对这些家庭进行长期跟踪,包括成员的是否感染性病,产前检查是否到位,以及家庭暴力的情况。

“我们是想通过丈夫学校,最终提升整个家庭的健康。”联合国人口基金会(UNFPA)在塞拉利昂的项目负责人贝蒂·阿尔法说道。该组织向FINE-SL提供资金、人员等方面的支持和帮助。

此外,许多村庄和部落的首领也自愿加入到“丈夫学校”的推广中来。“因为我是学校的一部分,男人也更乐意遵守纪律和规则。”66岁的巴利说道。他是南部地区一个村庄的村长。

“丈夫学校”确实起到一定效果。以皮蒂亚执教的内卡波社区为例,一些学生已经有了明显改变。“爱护、尊重妻子”的观念,得到了较为普遍的接受。一位名为Boima的学生,曾经坚定认为,丈夫应该掌控家庭大权,理所当然不给妻子一分钱,当着妻子的面“宣示主权”,哪怕对方已经一脸阴云。结课后,他告诉皮蒂亚,自己主动与妻子分享收入,她自己做起小生意,卖袜子、洋葱、花生等商品,赚了一些钱——当妻子提及这些时,Boima一脸骄傲地望向她。

但学校的“丈夫教育”之路,注定漫长。

卡努的妻子阿米娜塔说,自己仍然时不时挨打,尽管相比上学前来说,丈夫对自己的殴打没那么狠了。

但人的旧习难改,阿米娜塔已经没有耐性等待丈夫的彻底转变。她心中最好的结果是逃离卡努,“如果我有足够的钱,一定找准机会,带着孩子逃回家乡”。

A
Alexyixiu
1 楼
看看电影blood diamond,看看美国人对塞拉利昂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