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克大学(Duke University)是全美顶级医学院校,而 4 年前的一则声明,又让它拿了个不光彩的「第一」。 2019 年 3 月,杜克大学发表声明,承认其下科研人员存在学术不端(造假)行为,大学早就发现这一情况,但一直没有处理。 杜克大学宣布向美国政府和解赔偿 1.125 亿美元,这也是全球高校迄今为止因学术造假而承担的最高罚款。 让这所大学低头的,是杜克大学的一名技术员:约瑟夫 · 托马斯(Joseph Thomas)。 初生牛犊不怕虎 2008 年,24 岁约瑟夫进入杜克大学康德(Potts-Kant)所在的福斯特实验室。他的工作是一名实验室技术人员。 即使在杜克大学这样的名校,康德也算得上学术明星。 从 2005 年起,仅仅不到九年时间,她在福斯特实验室累计发布了 38 篇学术论文,其中不乏刊登在高影响因子刊物上的「权威论著」。 这些学术论文有多火爆呢?发布时间最短的一篇文章,引用次数都高达 257 次。 这一学术明星本应是整个实验室的荣誉,但作为一线技术工作人员,约瑟夫觉得有点不对劲。 太完美的数据 康德的试验太迅速了,所有的数据和结果都太完美了。 她在试验中使用的药物,从来没有在采购清单中出现过。她同时可以进行几项试验,却没有任何一项失败。 约瑟夫随后进行了一系列调查,越调查,发现的问题也就越多。 康德几乎在参与的所有实验和项目中篡改数据:有时不给小鼠合适的实验条件;有时根本就不做实验,根据需要伪造数据;还经常根据假设所需篡改出炉的数据,使其具备统计意义。 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不仅仅是发布论文,自 2006 年以来,康德凭着这些胡扯的数据,帮助杜克大学拿到了至少 49 个项目的 8280 万美元联邦资助,还间接帮其他研究机构申请到了 15 项额外经费,共计 1.209 亿美元。 约瑟夫对实验室的「明日之星」的这种行为感到无法容忍,他迅速在杜克大学内部进行了投诉。 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 努力用纸包火的杜克 「纸包不住火」是我们生活中常用的俗语,但是在真实世界中,尝试把事情掩盖下去的人又何其之多。 杜克大学的内部调查结果已经很难看:康德的著作中有 15 篇需要被通篇撤稿,4 篇被部分撤稿,还有 3 篇亟须修正。 已经刊登的论文已经存在各种问题,但这还只是开始。 大部分的数据和原始数据并不匹配,有的试验甚至不存在原始数据。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杜克大学仍旧不愿意将这些论文撤稿,杜克大学的医院诚信办公室认为这将给学校带来「雪崩」式的影响。 当研究人员忙于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杜克大学的一位科学家正计划前往马里兰州的贝塞斯达(美国 NIH 总部),为这项工作进行辩护,以便获得更新的拨款。 「杜克大学不可能不知道实验室的问题,但学校需要快发论文。」约瑟夫总结。 当发现杜克大学试图掩盖问题后,约瑟夫选择了另一种解决方案。 2013 年 5 月,约瑟夫对杜克大学提起诉讼,指控杜克大学在其研究人员和其他人向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和美国环境保护局提交价值超过 2 亿美元的资助时,就知道这些伪造的数据。 吹口哨的人 约瑟夫起诉的依据是《虚假申报法案(False Claims Act)》,这一法案始于 1863 年,旨在鼓励美国普通民众举报骗取联邦政府资金的行为。 根据规定,任何民众发现此类行为,都可以向司法部举报。一旦举报成功,违法一方需要向联邦支付最高三倍的罚金,举报者则可从中分得 30% 的奖励。 在 2015 年,全美国一共有 700 位举报者,一共获得了 5.97 亿美元的赔偿。这些举报者有一个统称——「吹口哨的人(Whistleblower)」 约瑟夫的举报案件是医疗领域的最大一起,涉及金额超过 2 亿美元。 在法庭上,有越来越多证据证明杜克大学在这一事件中不光彩的行为。2017 年,康德承认伪造数据,杜克大学也承认早在丑闻爆发前就知晓这一情况。 2019 年 3 月 26 日,如同我们在文章开头陈述的那样,杜克大学与美国政府达成和解,支付 1.125 亿美元的赔偿。并承诺对大学内存在的问题进行整改,其中的 30% 的罚金(3375 万美元,约合 2.35 亿人民币)将奖励给约瑟夫本人。 坚持 11 年后,他成为了世界上最有钱的——前实验室技术员。 当问及为什么坚持这么多年举报这一事件时,约瑟夫回答道:「我知道,如果这种情况能在像杜克大学这样有声望的学校发生,那么这种情况在任何地方都可能发生。」 杜克大学的官司虽然已经和解,但学术不端的阴影远未消散。在过去 10 年,全球学术期刊撤回的稿件数量增加了10 倍,撤回稿件中 60% 属于学术不端。 每篇学术不端撤稿的背后,都需要一个像约瑟夫这样的「吹口哨的人」。
杜克大学(Duke University)是全美顶级医学院校,而 4 年前的一则声明,又让它拿了个不光彩的「第一」。
2019 年 3 月,杜克大学发表声明,承认其下科研人员存在学术不端(造假)行为,大学早就发现这一情况,但一直没有处理。
杜克大学宣布向美国政府和解赔偿 1.125 亿美元,这也是全球高校迄今为止因学术造假而承担的最高罚款。
让这所大学低头的,是杜克大学的一名技术员:约瑟夫 · 托马斯(Joseph Thomas)。
初生牛犊不怕虎
2008 年,24 岁约瑟夫进入杜克大学康德(Potts-Kant)所在的福斯特实验室。他的工作是一名实验室技术人员。
即使在杜克大学这样的名校,康德也算得上学术明星。
从 2005 年起,仅仅不到九年时间,她在福斯特实验室累计发布了 38 篇学术论文,其中不乏刊登在高影响因子刊物上的「权威论著」。
这些学术论文有多火爆呢?发布时间最短的一篇文章,引用次数都高达 257 次。
这一学术明星本应是整个实验室的荣誉,但作为一线技术工作人员,约瑟夫觉得有点不对劲。
太完美的数据
康德的试验太迅速了,所有的数据和结果都太完美了。
她在试验中使用的药物,从来没有在采购清单中出现过。她同时可以进行几项试验,却没有任何一项失败。
约瑟夫随后进行了一系列调查,越调查,发现的问题也就越多。
康德几乎在参与的所有实验和项目中篡改数据:有时不给小鼠合适的实验条件;有时根本就不做实验,根据需要伪造数据;还经常根据假设所需篡改出炉的数据,使其具备统计意义。
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不仅仅是发布论文,自 2006 年以来,康德凭着这些胡扯的数据,帮助杜克大学拿到了至少 49 个项目的 8280 万美元联邦资助,还间接帮其他研究机构申请到了 15 项额外经费,共计 1.209 亿美元。
约瑟夫对实验室的「明日之星」的这种行为感到无法容忍,他迅速在杜克大学内部进行了投诉。
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
努力用纸包火的杜克
「纸包不住火」是我们生活中常用的俗语,但是在真实世界中,尝试把事情掩盖下去的人又何其之多。
杜克大学的内部调查结果已经很难看:康德的著作中有 15 篇需要被通篇撤稿,4 篇被部分撤稿,还有 3 篇亟须修正。
已经刊登的论文已经存在各种问题,但这还只是开始。
大部分的数据和原始数据并不匹配,有的试验甚至不存在原始数据。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杜克大学仍旧不愿意将这些论文撤稿,杜克大学的医院诚信办公室认为这将给学校带来「雪崩」式的影响。
当研究人员忙于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杜克大学的一位科学家正计划前往马里兰州的贝塞斯达(美国 NIH 总部),为这项工作进行辩护,以便获得更新的拨款。
「杜克大学不可能不知道实验室的问题,但学校需要快发论文。」约瑟夫总结。
当发现杜克大学试图掩盖问题后,约瑟夫选择了另一种解决方案。
2013 年 5 月,约瑟夫对杜克大学提起诉讼,指控杜克大学在其研究人员和其他人向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和美国环境保护局提交价值超过 2 亿美元的资助时,就知道这些伪造的数据。
吹口哨的人
约瑟夫起诉的依据是《虚假申报法案(False Claims Act)》,这一法案始于 1863 年,旨在鼓励美国普通民众举报骗取联邦政府资金的行为。
根据规定,任何民众发现此类行为,都可以向司法部举报。一旦举报成功,违法一方需要向联邦支付最高三倍的罚金,举报者则可从中分得 30% 的奖励。
在 2015 年,全美国一共有 700 位举报者,一共获得了 5.97 亿美元的赔偿。这些举报者有一个统称——「吹口哨的人(Whistleblower)」
约瑟夫的举报案件是医疗领域的最大一起,涉及金额超过 2 亿美元。
在法庭上,有越来越多证据证明杜克大学在这一事件中不光彩的行为。2017 年,康德承认伪造数据,杜克大学也承认早在丑闻爆发前就知晓这一情况。
2019 年 3 月 26 日,如同我们在文章开头陈述的那样,杜克大学与美国政府达成和解,支付 1.125 亿美元的赔偿。并承诺对大学内存在的问题进行整改,其中的 30% 的罚金(3375 万美元,约合 2.35 亿人民币)将奖励给约瑟夫本人。
坚持 11 年后,他成为了世界上最有钱的——前实验室技术员。
当问及为什么坚持这么多年举报这一事件时,约瑟夫回答道:「我知道,如果这种情况能在像杜克大学这样有声望的学校发生,那么这种情况在任何地方都可能发生。」
杜克大学的官司虽然已经和解,但学术不端的阴影远未消散。在过去 10 年,全球学术期刊撤回的稿件数量增加了10 倍,撤回稿件中 60% 属于学术不端。
每篇学术不端撤稿的背后,都需要一个像约瑟夫这样的「吹口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