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特油田设施被炸后，美伊关系紧张升级。
路透社报道截图
据路透社22日报道，美国国务卿蓬佩奥22日接受美国福克斯新闻（FOX NEWS）采访时表示，“我们的目的是避免战争，你也看到，防长埃斯珀周五表示，出于威慑和防御目的，我们在该地区增派了军力”，并强调称，“我有信心如果这种威慑行为失败，特朗普总统会有所行动，而伊朗领导人也非常了解这点。”
特朗普于上周五（20日）批准派遣美军前往沙特阿拉伯，帮助加强其防空和导弹防御系统，同时指示美国财政部“大幅”加大对伊朗的经济制裁，包括对伊朗国家银行等实体实施制裁。此前，尽管也门胡赛武装组织承认了对本次袭击负责，华盛顿仍将矛头直指伊朗。
CBS报道截图
另据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22日报道，伊朗外交部长扎里夫当天表示，他对伊朗和美国能避免一场战争没有信心。
CBS称，当地时间22日，扎里夫在美国 《面向全国》电视节目上直言：“不，我没有信心我们能避免一场战争。我有信心我们不会是发动（战争）的那一个，但我也有信心，发动（战争）的那一个，不会是结束（战争）的那一个。” 扎里夫认为，美伊间任何潜在的冲突都不会是“有限”冲突。
面对美国国务卿蓬佩奥此前指责伊朗是袭击事件的“幕后黑手”，CBS说，扎里夫在采访中否认伊朗参与袭击，并称如果采取行动，伊朗最高领袖就必须下达命令，而他没有这么做。此外，扎里夫还谴责特朗普政府向中东派遣更多军队是“做样子”，称如果沙特能结束主导对也门的军事干预，会使该地区受益。
虽然美伊双方各执一词，但言语中均表示自己不会首先发动战争，担心美国和伊朗在中东的大战一触即发的人可以“再次”安心了。倒是沙特，似乎吃了一场哑巴亏，挨打了却只能自己舔伤口。
文 | 马骁 瞭望智库驻德黑兰研究员
1
各方自找台阶，谁都无意开战
9月14日凌晨，沙特阿美石油公司一处油田和一座炼油厂遭袭。沙特方面表示袭击致使沙特原油供应每日减少570万桶，这一数字约占沙特石油日产量50%和全球石油日供应量5%。国际油价一度应声飙涨。
也门胡塞武装随后认领袭击事件，不过按照沙特方面发布的调查结果，袭击中使用了18架无人机和7枚导弹，指控其中包括伊朗生产的无人机和导弹。美国总统特朗普、副总统彭斯和国务卿蓬佩奥也直指伊朗才是幕后黑手。
按照Bloomberg的统计，这次因军事打击造成的石油减产，是二战结束以来最严重的。而之前历次袭击事件，基本上都发生在战争状态，虽然沙特在支持也门政府打击胡赛武装，但战事并未延烧到沙特本土。
不过，可以确定，这次袭击不会带来战争。
虽然美国和沙特都把这笔账算到伊朗头上，但无论是美国、伊朗，还是沙特等美国在该地区的盟国，截至目前均未展示出战争意图，相反各方在唇枪舌剑之余，都在努力地找台阶下。
面对美国和沙特针对袭击事件的指控，伊朗展示出不惜一战的姿态。伊朗外交部长扎里夫在接受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采访时警告，若美国或沙特对伊朗实施军事打击，将在地区引发“全面战争”。革命卫队也高调表示，距伊朗2000公里以内的所有美军基地和舰艇都在伊朗导弹的打击范围内。
不过，伊朗官方也在不同场合反复申明，袭击事件与自己无关，美国和沙特的指控是“谎言”。
“我是那种不喜欢动用战争的那类人。”虽然指控伊朗是袭击事件的“元凶”，但美国总统特朗普在接下来的表态中明确，不急于对袭击作回应，暂时不打算陷入一场新冲突。特朗普表示，他已指示财政部实质性增加对伊朗制裁措施。
增兵是美军是否在认真考虑军事选项的最明显标志，截至目前，特朗普政府宣布的新一轮增兵计划仍只是象征性的。以美军当前第五舰队规模，以及常驻中东各军事基地的空军、陆军和海军陆战队的兵力，对伊朗发动军事打击一定会陷入火力不足恐惧症。
而沙特方面，在公布袭击事件调查结果后，沙特的工作重点集中在恢复石油产能。沙特能源大臣阿卜杜勒-阿齐兹·本·萨勒曼17日说，沙特将在本月底完全恢复石油生产。而特朗普也表示，愿意释放美国战略石油储备，稳定国际油价。
伊朗强调自己的“清白”，既否认美国和沙特动武的“合法性”，也表明伊朗自身无意升级紧张局势、无意开战的意图。而美国也明确了回应此事的手段：加大对伊制裁不开战。沙特的主要任务更“纯粹”，挨打了自己舔伤口，专心恢复石油生产。
2
世界第三军事“富国”，却是美国软肋
讨论世界军力排名，美国、中国、俄罗斯一定是最显著的关注对象。
但以军费开支衡量，第三名并非俄罗斯，而是沙特，年军费开支超过600亿美元。然而，就是这个世界第三军事“富国”，作为关键盟友，却是美国在中东地区的一块软肋，并在这次袭击中暴露无遗。
在国际军火市场上，沙特可是大客户，经常习惯性地豪掷千金，购进市面上能买得到的最时髦武器装备。从德国的最新款豹2坦克，再到美国明星战机F-15，甚至许多国家（包括伊朗在内）费劲心力才研发出来的“镇国重器”——弹道导弹，沙特都通过军购买入了一批。
2015年，沙特曾向美国采购了600余枚“爱国者-3”型防空导弹，用于末端中低空拦截弹道导弹。2017年，沙特追加订购了“爱国者-3” 型防空导弹，并决定引进“萨德”反导系统，用于末端高空拦截弹道导弹。
按照沙特官方的说法，袭击石油设施的弹道痕迹证明袭击是从沙特北部而来，而非胡塞武装宣称的也门。但如此高端、昂贵的防空、反导系统，的的确确是被土装备给突破了。
或许，恰恰是“爱国者”加“萨德”给了“土制”无人机和导弹以可乘之机。“爱国者”和“萨德”是先进的美式装备，但美式装备优先满足美军的作战需求，然后才用于出口做生意，因此，适合美军的并不一定完全适合沙特。
“爱国者”加“萨德”是陆基反导系统，导弹有最低射高限制，配套的雷达上视，外加地球曲率的影响，对于中低空飞行的目标有巨大的侦测和防御盲区，对于速度过慢、过小的目标，可能也存在识别障碍。在这些方面美军无迫切需求，美军现在的绝大多数作战任务基本基于航母打击群和两栖作战力量执行，近程中低空防空系统多为舰载武器，陆基装备需求很少。而近几年，有关沙特的武器装备采购消息中，没有关于陆基近防系统采购的记录。
产自伊朗的“土制”无人机和巡航导弹由于获得渠道有限，性能基本局限于民用无人飞行器的范畴，个头很小，既飞不高也飞不快，但是在作战中，这种装备劣势反而成为突防的优势。
不过胡塞武装宣称的这次袭击仍然显得很蹊跷。小型无人机和巡航导弹虽然能够超低空突防，但即便胡塞武装能够获得外来援助，无人机和导弹的射程及航程仍然非常有限。也门位于阿拉伯半岛西南角，也门边境与被打击的沙特两处石油设施距离接近1000公里。除非袭击者能够渗透沙特境内数百公里，并解决目标侦查、飞行器制导等一系列问题，否则不可能完成此次对沙特石油设施的精确打击，并造成如此严重的破坏。除非获得外部力量的装备以及其他技术支持，否则以胡塞武装当前的能力，无法实现这些目标。
按照沙特方面的说法，袭击现场的弹道痕迹证明袭击并非来自胡塞武装宣称的也门。虽然伊朗失口否认，但美国和沙特指控此次袭击获得了伊朗支持，也并非空穴来风，真相到底如何还有待观察。
最大的问题还是在沙特本身，沙特和阿联酋等国家通过军火采购，大量装备了先进批次的美制F-15和F-16战斗机，空军“账面实力”强悍，理论上完全有能力压制胡塞武装指挥通信、侦察预警、重型装备和军火生产。
然而也门内战4年，胡塞武装“逍遥”如常，足见沙特空军作战效率之低下，空有先进装备，但体系化、信息化作战能力严重欠缺，成为美国军事同盟系统中的软肋。
3
美伊关系，脆弱的平衡
当前左右中东局势最重要的国际关系不再是巴以冲突，而是美伊关系。
伊朗经济总量约4000亿美元（约合人民币2.8万亿元）至5000亿美元（约合人民币3.5万亿元），体量仅相当于美国的2%，军费开支约100亿美元（约合人民币709亿元），不足美国的1.5%。其科学技术水平远远落后于时代更不必赘述。
伊朗高举“反美”大旗是在以小博大，只不过美伊当前在地区内形成了不稳定的力量平衡。其实就在袭击事件发生前，美伊关系甚至闪现了一丝曙光。
在不久前刚刚结束的“七国集团”峰会上，特朗普明确表示愿意与伊朗总统鲁哈尼会面，而法国总统马克龙也表示有意促成美伊会谈。伊朗总统鲁哈尼随后也曾公开表示若有利于伊朗国家利益，他愿意与某“特定人物”会面。
不过鲁哈尼的这一倾向性表态遭到伊朗最高领袖哈梅内伊的明确否定，他强调伊朗决不能在美国对伊严厉制裁、极限施压的情况下与美国展开对话，这意味着极限施压的成功，意味着伊朗向美国的投降。伊斯兰革命推翻巴列维王朝，让伊朗摆脱美国控制，成为“独立有尊严的国家”，是伊朗伊斯兰共和国合法性的重要来源之一。
伊朗要求美国取消制裁，在伊核协议框架下重启对话，但美国绝不会答应这一要求：
一方面，美国退出伊核协议并重新谈判是特朗普竞选总统时的承诺。
另一方面，美国重启并新增的对伊朗一系列严厉制裁措施重创了伊朗经济，遏制了伊朗的发展和在中东地区的势力扩张。制裁本身不仅是有效的而且并没有对美国造成实质性负面影响，美国可以说毫发无损。
如果一架RQ-4“全球鹰”无人机遭伊朗击落、沙特石油设施遭袭，是美国撕毁伊核协议并制裁伊朗的代价，那么这个成本与制裁伊朗取得的效果相比，微乎其微。
因此，在重启对话和谈判的问题上，美伊之间的利益与诉求没有交集，在可预见的一段时间内，只要美国总统仍是特朗普，美伊关系就很难出现缓和。美国会坚持对伊朗极限施压，制裁只会收紧，不会放松。中东地区仍会继续发生各种突发事件，不管是与不是，伊朗也都会被指控为“幕后凶手”。
美伊矛盾是否会终结于另一场地区战争？这根本上取决于美国的意图。因为伊朗不可能主动进攻美国，美国之于伊朗在实力上有压倒性优势。
美国制裁伊朗、围堵伊朗的根本原因在于，伊朗作为鲜明的反美国家，其影响下的势力在地区内迅速崛起，威胁了作为全球霸主的美国在中东地区的主导地位。因此，美国的目的在于遏制伊朗、削弱伊朗，而非消灭伊朗。
通过强化盟国体系、严厉制裁伊朗等相对成本很低的方式，美国就能够实现遏制伊朗、削弱伊朗的目标。正如特朗普所说，美国有许多选项，没有必要采取军事手段解决伊朗，更何况是冒着陷入另一场战争泥潭的巨大风险。
此外，除非伊朗主动向美国或其盟国发动军事进攻，或者是伊朗策动的袭击事件造成美国公民伤亡，亦或是伊朗重新启动了涉及武器级核技术的核活动，美国也没有对伊朗采取军事行动的借口。
对伊朗来说，面对一年多严厉制裁下的极限施压，经济虽然重伤，但并未崩溃，且依然保持着对伊拉克什叶派民兵、叙利亚和黎巴嫩真主党的影响力，充分展示了伊朗的实力。
然而，美国作为当今世界霸主，对伊朗的严厉制裁直接打击伊朗石油出口、石油生产业设备、跨境金融、汽车工业、贸易等关键领域，长此以往势必对伊朗产生温水煮青蛙的效果。
只有实现对美国制裁的突围，才是最终避免与美国发生军事冲突，迫使美国回到谈判桌的唯一途径，也是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伊朗需要破解的难题。
沙特油田设施被炸后，美伊关系紧张升级。
路透社报道截图
据路透社22日报道，美国国务卿蓬佩奥22日接受美国福克斯新闻（FOX NEWS）采访时表示，“我们的目的是避免战争，你也看到，防长埃斯珀周五表示，出于威慑和防御目的，我们在该地区增派了军力”，并强调称，“我有信心如果这种威慑行为失败，特朗普总统会有所行动，而伊朗领导人也非常了解这点。”
特朗普于上周五（20日）批准派遣美军前往沙特阿拉伯，帮助加强其防空和导弹防御系统，同时指示美国财政部“大幅”加大对伊朗的经济制裁，包括对伊朗国家银行等实体实施制裁。此前，尽管也门胡赛武装组织承认了对本次袭击负责，华盛顿仍将矛头直指伊朗。
CBS报道截图
另据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22日报道，伊朗外交部长扎里夫当天表示，他对伊朗和美国能避免一场战争没有信心。
CBS称，当地时间22日，扎里夫在美国 《面向全国》电视节目上直言：“不，我没有信心我们能避免一场战争。我有信心我们不会是发动（战争）的那一个，但我也有信心，发动（战争）的那一个，不会是结束（战争）的那一个。” 扎里夫认为，美伊间任何潜在的冲突都不会是“有限”冲突。
面对美国国务卿蓬佩奥此前指责伊朗是袭击事件的“幕后黑手”，CBS说，扎里夫在采访中否认伊朗参与袭击，并称如果采取行动，伊朗最高领袖就必须下达命令，而他没有这么做。此外，扎里夫还谴责特朗普政府向中东派遣更多军队是“做样子”，称如果沙特能结束主导对也门的军事干预，会使该地区受益。
虽然美伊双方各执一词，但言语中均表示自己不会首先发动战争，担心美国和伊朗在中东的大战一触即发的人可以“再次”安心了。倒是沙特，似乎吃了一场哑巴亏，挨打了却只能自己舔伤口。
文 | 马骁 瞭望智库驻德黑兰研究员
1
各方自找台阶，谁都无意开战
9月14日凌晨，沙特阿美石油公司一处油田和一座炼油厂遭袭。沙特方面表示袭击致使沙特原油供应每日减少570万桶，这一数字约占沙特石油日产量50%和全球石油日供应量5%。国际油价一度应声飙涨。
也门胡塞武装随后认领袭击事件，不过按照沙特方面发布的调查结果，袭击中使用了18架无人机和7枚导弹，指控其中包括伊朗生产的无人机和导弹。美国总统特朗普、副总统彭斯和国务卿蓬佩奥也直指伊朗才是幕后黑手。
按照Bloomberg的统计，这次因军事打击造成的石油减产，是二战结束以来最严重的。而之前历次袭击事件，基本上都发生在战争状态，虽然沙特在支持也门政府打击胡赛武装，但战事并未延烧到沙特本土。
不过，可以确定，这次袭击不会带来战争。
虽然美国和沙特都把这笔账算到伊朗头上，但无论是美国、伊朗，还是沙特等美国在该地区的盟国，截至目前均未展示出战争意图，相反各方在唇枪舌剑之余，都在努力地找台阶下。
面对美国和沙特针对袭击事件的指控，伊朗展示出不惜一战的姿态。伊朗外交部长扎里夫在接受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采访时警告，若美国或沙特对伊朗实施军事打击，将在地区引发“全面战争”。革命卫队也高调表示，距伊朗2000公里以内的所有美军基地和舰艇都在伊朗导弹的打击范围内。
不过，伊朗官方也在不同场合反复申明，袭击事件与自己无关，美国和沙特的指控是“谎言”。
“我是那种不喜欢动用战争的那类人。”虽然指控伊朗是袭击事件的“元凶”，但美国总统特朗普在接下来的表态中明确，不急于对袭击作回应，暂时不打算陷入一场新冲突。特朗普表示，他已指示财政部实质性增加对伊朗制裁措施。
增兵是美军是否在认真考虑军事选项的最明显标志，截至目前，特朗普政府宣布的新一轮增兵计划仍只是象征性的。以美军当前第五舰队规模，以及常驻中东各军事基地的空军、陆军和海军陆战队的兵力，对伊朗发动军事打击一定会陷入火力不足恐惧症。
而沙特方面，在公布袭击事件调查结果后，沙特的工作重点集中在恢复石油产能。沙特能源大臣阿卜杜勒-阿齐兹·本·萨勒曼17日说，沙特将在本月底完全恢复石油生产。而特朗普也表示，愿意释放美国战略石油储备，稳定国际油价。
伊朗强调自己的“清白”，既否认美国和沙特动武的“合法性”，也表明伊朗自身无意升级紧张局势、无意开战的意图。而美国也明确了回应此事的手段：加大对伊制裁不开战。沙特的主要任务更“纯粹”，挨打了自己舔伤口，专心恢复石油生产。
2
世界第三军事“富国”，却是美国软肋
讨论世界军力排名，美国、中国、俄罗斯一定是最显著的关注对象。
但以军费开支衡量，第三名并非俄罗斯，而是沙特，年军费开支超过600亿美元。然而，就是这个世界第三军事“富国”，作为关键盟友，却是美国在中东地区的一块软肋，并在这次袭击中暴露无遗。
在国际军火市场上，沙特可是大客户，经常习惯性地豪掷千金，购进市面上能买得到的最时髦武器装备。从德国的最新款豹2坦克，再到美国明星战机F-15，甚至许多国家（包括伊朗在内）费劲心力才研发出来的“镇国重器”——弹道导弹，沙特都通过军购买入了一批。
2015年，沙特曾向美国采购了600余枚“爱国者-3”型防空导弹，用于末端中低空拦截弹道导弹。2017年，沙特追加订购了“爱国者-3” 型防空导弹，并决定引进“萨德”反导系统，用于末端高空拦截弹道导弹。
按照沙特官方的说法，袭击石油设施的弹道痕迹证明袭击是从沙特北部而来，而非胡塞武装宣称的也门。但如此高端、昂贵的防空、反导系统，的的确确是被土装备给突破了。
或许，恰恰是“爱国者”加“萨德”给了“土制”无人机和导弹以可乘之机。“爱国者”和“萨德”是先进的美式装备，但美式装备优先满足美军的作战需求，然后才用于出口做生意，因此，适合美军的并不一定完全适合沙特。
“爱国者”加“萨德”是陆基反导系统，导弹有最低射高限制，配套的雷达上视，外加地球曲率的影响，对于中低空飞行的目标有巨大的侦测和防御盲区，对于速度过慢、过小的目标，可能也存在识别障碍。在这些方面美军无迫切需求，美军现在的绝大多数作战任务基本基于航母打击群和两栖作战力量执行，近程中低空防空系统多为舰载武器，陆基装备需求很少。而近几年，有关沙特的武器装备采购消息中，没有关于陆基近防系统采购的记录。
产自伊朗的“土制”无人机和巡航导弹由于获得渠道有限，性能基本局限于民用无人飞行器的范畴，个头很小，既飞不高也飞不快，但是在作战中，这种装备劣势反而成为突防的优势。
不过胡塞武装宣称的这次袭击仍然显得很蹊跷。小型无人机和巡航导弹虽然能够超低空突防，但即便胡塞武装能够获得外来援助，无人机和导弹的射程及航程仍然非常有限。也门位于阿拉伯半岛西南角，也门边境与被打击的沙特两处石油设施距离接近1000公里。除非袭击者能够渗透沙特境内数百公里，并解决目标侦查、飞行器制导等一系列问题，否则不可能完成此次对沙特石油设施的精确打击，并造成如此严重的破坏。除非获得外部力量的装备以及其他技术支持，否则以胡塞武装当前的能力，无法实现这些目标。
按照沙特方面的说法，袭击现场的弹道痕迹证明袭击并非来自胡塞武装宣称的也门。虽然伊朗失口否认，但美国和沙特指控此次袭击获得了伊朗支持，也并非空穴来风，真相到底如何还有待观察。
最大的问题还是在沙特本身，沙特和阿联酋等国家通过军火采购，大量装备了先进批次的美制F-15和F-16战斗机，空军“账面实力”强悍，理论上完全有能力压制胡塞武装指挥通信、侦察预警、重型装备和军火生产。
然而也门内战4年，胡塞武装“逍遥”如常，足见沙特空军作战效率之低下，空有先进装备，但体系化、信息化作战能力严重欠缺，成为美国军事同盟系统中的软肋。
3
美伊关系，脆弱的平衡
当前左右中东局势最重要的国际关系不再是巴以冲突，而是美伊关系。
伊朗经济总量约4000亿美元（约合人民币2.8万亿元）至5000亿美元（约合人民币3.5万亿元），体量仅相当于美国的2%，军费开支约100亿美元（约合人民币709亿元），不足美国的1.5%。其科学技术水平远远落后于时代更不必赘述。
伊朗高举“反美”大旗是在以小博大，只不过美伊当前在地区内形成了不稳定的力量平衡。其实就在袭击事件发生前，美伊关系甚至闪现了一丝曙光。
在不久前刚刚结束的“七国集团”峰会上，特朗普明确表示愿意与伊朗总统鲁哈尼会面，而法国总统马克龙也表示有意促成美伊会谈。伊朗总统鲁哈尼随后也曾公开表示若有利于伊朗国家利益，他愿意与某“特定人物”会面。
不过鲁哈尼的这一倾向性表态遭到伊朗最高领袖哈梅内伊的明确否定，他强调伊朗决不能在美国对伊严厉制裁、极限施压的情况下与美国展开对话，这意味着极限施压的成功，意味着伊朗向美国的投降。伊斯兰革命推翻巴列维王朝，让伊朗摆脱美国控制，成为“独立有尊严的国家”，是伊朗伊斯兰共和国合法性的重要来源之一。
伊朗要求美国取消制裁，在伊核协议框架下重启对话，但美国绝不会答应这一要求：
一方面，美国退出伊核协议并重新谈判是特朗普竞选总统时的承诺。
另一方面，美国重启并新增的对伊朗一系列严厉制裁措施重创了伊朗经济，遏制了伊朗的发展和在中东地区的势力扩张。制裁本身不仅是有效的而且并没有对美国造成实质性负面影响，美国可以说毫发无损。
如果一架RQ-4“全球鹰”无人机遭伊朗击落、沙特石油设施遭袭，是美国撕毁伊核协议并制裁伊朗的代价，那么这个成本与制裁伊朗取得的效果相比，微乎其微。
因此，在重启对话和谈判的问题上，美伊之间的利益与诉求没有交集，在可预见的一段时间内，只要美国总统仍是特朗普，美伊关系就很难出现缓和。美国会坚持对伊朗极限施压，制裁只会收紧，不会放松。中东地区仍会继续发生各种突发事件，不管是与不是，伊朗也都会被指控为“幕后凶手”。
美伊矛盾是否会终结于另一场地区战争？这根本上取决于美国的意图。因为伊朗不可能主动进攻美国，美国之于伊朗在实力上有压倒性优势。
美国制裁伊朗、围堵伊朗的根本原因在于，伊朗作为鲜明的反美国家，其影响下的势力在地区内迅速崛起，威胁了作为全球霸主的美国在中东地区的主导地位。因此，美国的目的在于遏制伊朗、削弱伊朗，而非消灭伊朗。
通过强化盟国体系、严厉制裁伊朗等相对成本很低的方式，美国就能够实现遏制伊朗、削弱伊朗的目标。正如特朗普所说，美国有许多选项，没有必要采取军事手段解决伊朗，更何况是冒着陷入另一场战争泥潭的巨大风险。
此外，除非伊朗主动向美国或其盟国发动军事进攻，或者是伊朗策动的袭击事件造成美国公民伤亡，亦或是伊朗重新启动了涉及武器级核技术的核活动，美国也没有对伊朗采取军事行动的借口。
对伊朗来说，面对一年多严厉制裁下的极限施压，经济虽然重伤，但并未崩溃，且依然保持着对伊拉克什叶派民兵、叙利亚和黎巴嫩真主党的影响力，充分展示了伊朗的实力。
然而，美国作为当今世界霸主，对伊朗的严厉制裁直接打击伊朗石油出口、石油生产业设备、跨境金融、汽车工业、贸易等关键领域，长此以往势必对伊朗产生温水煮青蛙的效果。
只有实现对美国制裁的突围，才是最终避免与美国发生军事冲突，迫使美国回到谈判桌的唯一途径，也是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伊朗需要破解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