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响个不停的催债电话,一边是三个孩子在家里的打闹声和哭声,这是成都90后妈妈春晓从2020年需要面对的现实。 “生三孩”被春晓戏谑为一件“糊涂事”,因为当初没有和丈夫做好避孕的工作,而丈夫也坚持,既然怀上了,就要把孩子生下来。稀里糊涂间,她成了一名“90后三孩妈妈”,6年时间内,她先后诞下了两儿一女,在面临巨大育儿支出的同时,家庭经济出现问题,背负了40万的债务。 春晓一家 与春晓一家“小步快跑”式进入“三孩家庭”不同,在深圳工作的李艳以"马拉松"式的姿势,用了18年时间,从"独生子女家庭"进入"三孩时代"。 看着手里的验孕棒渐渐地浮现出两条红色的粗线,李艳确定,在40岁这一年,自己怀上了二胎。 然而,B超产检的结果出乎他们意料:胎儿很健康,但李艳怀的是一对双胞胎。 这意味着,他们从维持了18年的独生子女家庭跃升为三孩家庭。 《不完美的她》 开心肯定是有的,但与喜来得子相比,他们的担忧似乎更多: 作为40岁的高龄产妇,李艳身体能否吃得消? 怀上二胎时,大女儿张静正在备战高考。做了18年独生女的女儿,她会接受得了吗? 关于生育孩子,老观念似乎在传递:只要生下一个,接下来多拉扯几个孩子十分顺遂。但回到现实中,关于生养、教育和爱的维系,远不止抚育孩子这一个命题。平衡 一天平常的下午,李艳决定在女儿面前自己宣布怀了双胞胎。 此前,他们曾偶尔试探性地在女儿面前问:妈妈再生一个弟弟或妹妹好不好? 这时候女儿总会说:“随便你爱生不生。”从女儿的性格判断,李艳猜测,她不介意二胎的出现。 于是,等张静刚到家,李艳坦白了自己已经怀孕一个月的事实。听到这个消息,张静反应不大,只是说了一句:“哦。”随即便像往常一样走进房间。 但过了一会儿,她又开门出来,问:“你确定你怀孕了?” 在知道母亲的确再次怀孕,而且怀上了双胞胎之后,张静脱口而出:“你要生就生,但是一生就生两个?”她的语气有点意外,也有点无奈,甚至是怀疑,“怀疑双胞胎肯定是通过试管婴儿技术做出来的。” 电影《再生之乐》中,由于妈妈有二胎后对大孩的情绪处理不当导致孩子试图轻生 不出李艳所料,从出生到成年,大女儿早已经习惯了独生女的身份。 2000年,张军与李艳迎来了张静。出生后,家里长辈都对家里唯一的“小公主”宠爱有加。姑姑家买了一套三居室,其中一间会装饰成张静最喜欢的粉红色主题,特意留给“小公主”。 “他们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会把张静捧在手心。”李艳从作为一个女性、妻子和母亲的角度判定了家人对女儿的宠爱。 但张军父母一直希望儿子再生一个。 “我爸这一代共是六兄妹,我的三个叔叔生的都是女儿,就等于说我是我们家唯一的男孩,我爷爷就我一个孙子。传宗接代的重担就落在了我头上。”作为家中独子的张军说。 2016年,“全面开放二孩时代”来临。长达36年的“独生子女政策”退出历史舞台。那一年之后,“二孩”生育率明显提升,出生人口中“二孩”占比由2013年的30%左右上升到2017年约50%。 全面开放二胎后,“二孩”生育率显著提升(图源: 第一财经商业数据中心) 李艳一家也投身到了“生二胎”的时代浪潮之中。在与家人商量过后,李艳和张军决定再生一胎。 但是,确定了备孕的计划后,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女儿。张军从电视节目中看到,90%的独生子女,都不愿意父母再生二胎,因为不愿意将父母的爱和其他人分享。 张军对这种情况感到反感。他说:“我们做小孩的时候,父母要生多少个,哪里还轮到小屁孩来说话。现在所有的父母生二胎,都要跟子女来商量,我生不生二胎 ,还要经过孩子的同意,要不然的话真的是鸡飞狗跳。” 《小欢喜》剧照 张静的确有情绪了,先是在日常的对话中露出了蛛丝马迹:她觉得父母想要儿子,于是“诅咒”李艳怀的是双胞胎女儿;因为怀孕,李艳在送女儿上学的时候不能像从前那样走太远,被张静解读成“为了儿子不愿意送女儿”;张静拿到的零花钱也少了,她就会对李艳说:“都把钱留给你儿子了”。 青春期的叛逆加上高考备战的压力,放大了张静不满的情绪。在一次周末和母亲爆发争吵时,突然间想到她还要生两个孩子,她一下子将李艳孕期用于补充营养的叶酸药片倒掉。 此后,张静还曾赌气而半个月没有回家。 《重庆医学》于2018年11月发布的一项调研显示,二孩生育后对大孩产生消极影响的概率为30.12%,包括大孩情感受挫,出现同胞嫉妒、缺乏安全感等心理问题,甚至会影响身体与性格发展。 《小欢喜》剧照 为了平息张静的情绪,张军和李艳商量过,不能因为有了二胎就疏忽了大女儿,在经济方面要尽量满足张静;两人也曾向女儿说:“我们也会有老去的一天,兄弟姐妹陪伴你的时间更长,亲人的关系是不可以取代的。”在言行的教育下,张静的态度开始发生转变。 2018年2月,双胞胎儿子顺利分娩。 在李艳看来,女儿对弟弟们的态度也随着时间而有所改观。虽然表面看上去对弟弟比较冷漠,但张静在平板电脑里新建了一个相册,相册里全是记录两位弟弟从出生到快满5岁成长的照片。教育 “妈妈,我来帮你洗妹妹的奶瓶吧。”6岁的大儿子说。 面对老大对家务活“主动请缨”,春晓并没有露出满意的神态,反而是一本正经地纠正老大的说法:“No,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妹妹,是所有人的妹妹。不是帮我洗奶瓶,是帮妹妹洗奶瓶。”她想让大儿子知道,照顾妹妹不是妈妈自己一个人的事情,是全家人的事情。 家务活,应该由全家人来承担。这是一种很理想的状态,但现实却洗刷着理想的美好。 《小花的味噌汤》 因为经济状况出现问题,生下三胎1年多以后,春晓一家背负了40万的债务。而哪怕是节衣缩食,家里三个小孩的日常所需也直接将家庭每个月的支出拉高至2万起步的程度。 她简单算了笔账:因为一家没有买房,房租一个月4000;没有学区,三个小孩只能读私立幼儿园,每月学费共7000,加上养车2000,奶粉尿不湿3000,吃饭等家庭日常开支5000,总共21000。每个月,他们还要还2万元的债务。 丈夫成为了家里主要的经济来源。每天早出晚归,甚至是孩子入睡后才回家成为了丈夫的常态。因而,三个年幼孩子的教育,落在了春晓的肩上。 爷爷奶奶都曾帮忙在带孩子上帮过忙,父亲也曾经劝说过春晓,让她把两个儿子分别由娘家和婆家各带一个。但在离异家庭中长大的她,目睹过自己原始家庭被拆分的过程,也深知父母陪伴孩子成长的重要性,无论花费多少精力,她都决心亲自抚育三个孩子。 《如父如子》剧照 与独生子女家庭最大的区别在于,每个孩子没法获得父母百分百的爱。 春晓难以将自己的精力平均地花在三个孩子身上,于是,她将一种类似于“传帮带”精神的教育方式应用在了三孩家庭的教育中。大儿子6岁,二儿子4岁半,而小女儿只有两岁半,春晓就从大娃娃抓起。 她的理念是,老大应该肩负起为弟弟妹妹做榜样的责任。对待老大,春晓秉持最严格的要求。他获得的关注最多,但做的家务活也最多——弟弟妹妹还在玩耍的时候,老大已经承担起洗奶瓶、叠衣服、教弟弟妹妹刷牙等家务活。一旦做错事,他挨骂也是最多、最重的。 “没办法,家里兄弟姐妹多了,作为最大的孩子,必须要照顾弟弟妹妹。”她曾经对大儿子说过这句话,也是春晓早年作为“长姐”身份的写照。 《小舍得》剧照 早年父母离异后,她跟着父亲一起生活,父亲二婚之后带来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过去,如果父母累了,照顾弟弟的责任落在了她肩上,半夜带弟弟上厕所、喂奶粉都是常见的事。 大儿子偶尔也会发脾气,不愿意做家务活。春晓就会鼓励他,今天给妹妹洗了奶瓶、教会弟弟妹妹一个单词、给他们讲了一个故事,都是有意义的事情,每天都进步了一点点,这些对未来都是有用处的。 虽然只有6岁,但一旦被妈妈问起“今天做了什么有意义的事情吗?”,大儿子会马上回答说:“今天早上带妹妹玩了两个小时。”在春晓看来,为家里分担家务活,是大儿子衡量爱的标准。 三个孩子的好处,可能是他们可以一起玩耍,一起长大。“每个小朋友都有自己的时间,会慢慢成长起来。作为妈妈,能做的就是引导他们长大成人。”春晓说。改变的轨迹 兼顾家庭与事业,是每个父母都需要考虑的问题。对于“三孩”家庭来说,这个问题会显得更加紧迫。在这个命题的天平上,“三孩”的到来,加重了“家庭”的砝码,为了达到平衡,“事业”这一边的砝码也需要跟上。 面对40万的债务,春晓不忍让丈夫独自承担,因此,在今年7月,她开通了短视频账号,尝试通过带货等途径帮补家庭收入。 这个川妹子有一副姣好的面容,水灵的大眼睛笑起来时像饱满的月牙。加上三个可爱小孩助阵,她的短视频账号仅开通了三个月,就吸引了接近一万的粉丝。 春晓的小红书 她会不定时地发布“三小只”玩耍的日常、一家五口弹奏唱风靡网络的歌曲,偶尔也会发布一些吐槽“三孩家庭”生活一地鸡毛的事情,开通直播和网友唠嗑、分享育儿经验等。当然,拍短视频最重要的——赚钱。 短视频博主的身份,让她偶尔接到了成都本地商家的推广邀请,孩子因而有了游玩的场所。 连6岁的老大也能看得出来。有一天,他“人小鬼大”地对春晓说:“如果没有我给你拍视频,怎么会有人请你出来玩?” 春晓有点惊讶,也有点生气,严肃地教育孩子:“这些地方是我找给你们玩耍的,所以你们配合我拍摄视频,用你们的一点点劳动,来换取一天的开心。” 有了孩子以后,每位父母事业发展的路径似乎都绕不开了养儿育女的命题,为了生娃,春晓从成都一家电视台辞职成为全职妈妈,为了养娃,她之后又开启了短视频创业的阶段。 李艳和张军一家,则将家庭的重心,从深圳转移到了湖南老家岳阳。 《如父如子》 大女儿张静已顺利完成大学学业,两个小儿子的养育问题成为李艳一家的考虑核心。今年年中,疫情的一次反扑,迫使夫妻二人将两个年幼的孩子带回湖南。而这一趟返乡,也让他们下定心来回到老家开始新生活。 此前,由于深圳的育儿成本太高,加上李艳在深圳买了社保没法长时间离开岗位,张军就曾带儿子回湖南生活。等孩子长大了,他打算全权交付给父母教养。 女儿张静却在这时提出了反对意见,一是抚育两个幼孩对于年逾古稀的爷爷奶奶来说,太累了,二是,她不愿两个弟弟再成为留守儿童。 张静不到两岁的时候,父母便南下打工,一两年才回一次家,直至11岁,她被被接至深圳上学。事到如今,李艳还记得,她和张军在老家过完年跟女儿道别时,看到女儿不忍分离而哭天撼地的场景,让她倍感心酸。 思虑多番以后,张军舍弃了在深圳打拼多年的人事主管的事业,决心回老家开始一番新的事业。夫妻二人在岳阳的县城买了房,方便两个孩子新学期入读幼儿园。 有了三孩,生活,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一边是响个不停的催债电话,一边是三个孩子在家里的打闹声和哭声,这是成都90后妈妈春晓从2020年需要面对的现实。
“生三孩”被春晓戏谑为一件“糊涂事”,因为当初没有和丈夫做好避孕的工作,而丈夫也坚持,既然怀上了,就要把孩子生下来。稀里糊涂间,她成了一名“90后三孩妈妈”,6年时间内,她先后诞下了两儿一女,在面临巨大育儿支出的同时,家庭经济出现问题,背负了40万的债务。
春晓一家
与春晓一家“小步快跑”式进入“三孩家庭”不同,在深圳工作的李艳以"马拉松"式的姿势,用了18年时间,从"独生子女家庭"进入"三孩时代"。
看着手里的验孕棒渐渐地浮现出两条红色的粗线,李艳确定,在40岁这一年,自己怀上了二胎。
然而,B超产检的结果出乎他们意料:胎儿很健康,但李艳怀的是一对双胞胎。
这意味着,他们从维持了18年的独生子女家庭跃升为三孩家庭。
《不完美的她》
开心肯定是有的,但与喜来得子相比,他们的担忧似乎更多:
作为40岁的高龄产妇,李艳身体能否吃得消?
怀上二胎时,大女儿张静正在备战高考。做了18年独生女的女儿,她会接受得了吗?
关于生育孩子,老观念似乎在传递:只要生下一个,接下来多拉扯几个孩子十分顺遂。但回到现实中,关于生养、教育和爱的维系,远不止抚育孩子这一个命题。
平衡
一天平常的下午,李艳决定在女儿面前自己宣布怀了双胞胎。
此前,他们曾偶尔试探性地在女儿面前问:妈妈再生一个弟弟或妹妹好不好?
这时候女儿总会说:“随便你爱生不生。”从女儿的性格判断,李艳猜测,她不介意二胎的出现。
于是,等张静刚到家,李艳坦白了自己已经怀孕一个月的事实。听到这个消息,张静反应不大,只是说了一句:“哦。”随即便像往常一样走进房间。
但过了一会儿,她又开门出来,问:“你确定你怀孕了?”
在知道母亲的确再次怀孕,而且怀上了双胞胎之后,张静脱口而出:“你要生就生,但是一生就生两个?”她的语气有点意外,也有点无奈,甚至是怀疑,“怀疑双胞胎肯定是通过试管婴儿技术做出来的。”
电影《再生之乐》中,由于妈妈有二胎后对大孩的情绪处理不当导致孩子试图轻生
不出李艳所料,从出生到成年,大女儿早已经习惯了独生女的身份。
2000年,张军与李艳迎来了张静。出生后,家里长辈都对家里唯一的“小公主”宠爱有加。姑姑家买了一套三居室,其中一间会装饰成张静最喜欢的粉红色主题,特意留给“小公主”。
“他们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会把张静捧在手心。”李艳从作为一个女性、妻子和母亲的角度判定了家人对女儿的宠爱。
但张军父母一直希望儿子再生一个。
“我爸这一代共是六兄妹,我的三个叔叔生的都是女儿,就等于说我是我们家唯一的男孩,我爷爷就我一个孙子。传宗接代的重担就落在了我头上。”作为家中独子的张军说。
2016年,“全面开放二孩时代”来临。长达36年的“独生子女政策”退出历史舞台。那一年之后,“二孩”生育率明显提升,出生人口中“二孩”占比由2013年的30%左右上升到2017年约50%。
全面开放二胎后,“二孩”生育率显著提升(图源: 第一财经商业数据中心)
李艳一家也投身到了“生二胎”的时代浪潮之中。在与家人商量过后,李艳和张军决定再生一胎。
但是,确定了备孕的计划后,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女儿。张军从电视节目中看到,90%的独生子女,都不愿意父母再生二胎,因为不愿意将父母的爱和其他人分享。
张军对这种情况感到反感。他说:“我们做小孩的时候,父母要生多少个,哪里还轮到小屁孩来说话。现在所有的父母生二胎,都要跟子女来商量,我生不生二胎 ,还要经过孩子的同意,要不然的话真的是鸡飞狗跳。”
《小欢喜》剧照
张静的确有情绪了,先是在日常的对话中露出了蛛丝马迹:她觉得父母想要儿子,于是“诅咒”李艳怀的是双胞胎女儿;因为怀孕,李艳在送女儿上学的时候不能像从前那样走太远,被张静解读成“为了儿子不愿意送女儿”;张静拿到的零花钱也少了,她就会对李艳说:“都把钱留给你儿子了”。
青春期的叛逆加上高考备战的压力,放大了张静不满的情绪。在一次周末和母亲爆发争吵时,突然间想到她还要生两个孩子,她一下子将李艳孕期用于补充营养的叶酸药片倒掉。
此后,张静还曾赌气而半个月没有回家。
《重庆医学》于2018年11月发布的一项调研显示,二孩生育后对大孩产生消极影响的概率为30.12%,包括大孩情感受挫,出现同胞嫉妒、缺乏安全感等心理问题,甚至会影响身体与性格发展。
《小欢喜》剧照
为了平息张静的情绪,张军和李艳商量过,不能因为有了二胎就疏忽了大女儿,在经济方面要尽量满足张静;两人也曾向女儿说:“我们也会有老去的一天,兄弟姐妹陪伴你的时间更长,亲人的关系是不可以取代的。”在言行的教育下,张静的态度开始发生转变。
2018年2月,双胞胎儿子顺利分娩。
在李艳看来,女儿对弟弟们的态度也随着时间而有所改观。虽然表面看上去对弟弟比较冷漠,但张静在平板电脑里新建了一个相册,相册里全是记录两位弟弟从出生到快满5岁成长的照片。
教育
“妈妈,我来帮你洗妹妹的奶瓶吧。”6岁的大儿子说。
面对老大对家务活“主动请缨”,春晓并没有露出满意的神态,反而是一本正经地纠正老大的说法:“No,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妹妹,是所有人的妹妹。不是帮我洗奶瓶,是帮妹妹洗奶瓶。”她想让大儿子知道,照顾妹妹不是妈妈自己一个人的事情,是全家人的事情。
家务活,应该由全家人来承担。这是一种很理想的状态,但现实却洗刷着理想的美好。
《小花的味噌汤》
因为经济状况出现问题,生下三胎1年多以后,春晓一家背负了40万的债务。而哪怕是节衣缩食,家里三个小孩的日常所需也直接将家庭每个月的支出拉高至2万起步的程度。
她简单算了笔账:因为一家没有买房,房租一个月4000;没有学区,三个小孩只能读私立幼儿园,每月学费共7000,加上养车2000,奶粉尿不湿3000,吃饭等家庭日常开支5000,总共21000。每个月,他们还要还2万元的债务。
丈夫成为了家里主要的经济来源。每天早出晚归,甚至是孩子入睡后才回家成为了丈夫的常态。因而,三个年幼孩子的教育,落在了春晓的肩上。
爷爷奶奶都曾帮忙在带孩子上帮过忙,父亲也曾经劝说过春晓,让她把两个儿子分别由娘家和婆家各带一个。但在离异家庭中长大的她,目睹过自己原始家庭被拆分的过程,也深知父母陪伴孩子成长的重要性,无论花费多少精力,她都决心亲自抚育三个孩子。
《如父如子》剧照
与独生子女家庭最大的区别在于,每个孩子没法获得父母百分百的爱。
春晓难以将自己的精力平均地花在三个孩子身上,于是,她将一种类似于“传帮带”精神的教育方式应用在了三孩家庭的教育中。大儿子6岁,二儿子4岁半,而小女儿只有两岁半,春晓就从大娃娃抓起。
她的理念是,老大应该肩负起为弟弟妹妹做榜样的责任。对待老大,春晓秉持最严格的要求。他获得的关注最多,但做的家务活也最多——弟弟妹妹还在玩耍的时候,老大已经承担起洗奶瓶、叠衣服、教弟弟妹妹刷牙等家务活。一旦做错事,他挨骂也是最多、最重的。
“没办法,家里兄弟姐妹多了,作为最大的孩子,必须要照顾弟弟妹妹。”她曾经对大儿子说过这句话,也是春晓早年作为“长姐”身份的写照。
《小舍得》剧照
早年父母离异后,她跟着父亲一起生活,父亲二婚之后带来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过去,如果父母累了,照顾弟弟的责任落在了她肩上,半夜带弟弟上厕所、喂奶粉都是常见的事。
大儿子偶尔也会发脾气,不愿意做家务活。春晓就会鼓励他,今天给妹妹洗了奶瓶、教会弟弟妹妹一个单词、给他们讲了一个故事,都是有意义的事情,每天都进步了一点点,这些对未来都是有用处的。
虽然只有6岁,但一旦被妈妈问起“今天做了什么有意义的事情吗?”,大儿子会马上回答说:“今天早上带妹妹玩了两个小时。”在春晓看来,为家里分担家务活,是大儿子衡量爱的标准。
三个孩子的好处,可能是他们可以一起玩耍,一起长大。“每个小朋友都有自己的时间,会慢慢成长起来。作为妈妈,能做的就是引导他们长大成人。”春晓说。
改变的轨迹
兼顾家庭与事业,是每个父母都需要考虑的问题。对于“三孩”家庭来说,这个问题会显得更加紧迫。在这个命题的天平上,“三孩”的到来,加重了“家庭”的砝码,为了达到平衡,“事业”这一边的砝码也需要跟上。
面对40万的债务,春晓不忍让丈夫独自承担,因此,在今年7月,她开通了短视频账号,尝试通过带货等途径帮补家庭收入。
这个川妹子有一副姣好的面容,水灵的大眼睛笑起来时像饱满的月牙。加上三个可爱小孩助阵,她的短视频账号仅开通了三个月,就吸引了接近一万的粉丝。
春晓的小红书
她会不定时地发布“三小只”玩耍的日常、一家五口弹奏唱风靡网络的歌曲,偶尔也会发布一些吐槽“三孩家庭”生活一地鸡毛的事情,开通直播和网友唠嗑、分享育儿经验等。当然,拍短视频最重要的——赚钱。
短视频博主的身份,让她偶尔接到了成都本地商家的推广邀请,孩子因而有了游玩的场所。
连6岁的老大也能看得出来。有一天,他“人小鬼大”地对春晓说:“如果没有我给你拍视频,怎么会有人请你出来玩?”
春晓有点惊讶,也有点生气,严肃地教育孩子:“这些地方是我找给你们玩耍的,所以你们配合我拍摄视频,用你们的一点点劳动,来换取一天的开心。”
有了孩子以后,每位父母事业发展的路径似乎都绕不开了养儿育女的命题,为了生娃,春晓从成都一家电视台辞职成为全职妈妈,为了养娃,她之后又开启了短视频创业的阶段。
李艳和张军一家,则将家庭的重心,从深圳转移到了湖南老家岳阳。
《如父如子》
大女儿张静已顺利完成大学学业,两个小儿子的养育问题成为李艳一家的考虑核心。今年年中,疫情的一次反扑,迫使夫妻二人将两个年幼的孩子带回湖南。而这一趟返乡,也让他们下定心来回到老家开始新生活。
此前,由于深圳的育儿成本太高,加上李艳在深圳买了社保没法长时间离开岗位,张军就曾带儿子回湖南生活。等孩子长大了,他打算全权交付给父母教养。
女儿张静却在这时提出了反对意见,一是抚育两个幼孩对于年逾古稀的爷爷奶奶来说,太累了,二是,她不愿两个弟弟再成为留守儿童。
张静不到两岁的时候,父母便南下打工,一两年才回一次家,直至11岁,她被被接至深圳上学。事到如今,李艳还记得,她和张军在老家过完年跟女儿道别时,看到女儿不忍分离而哭天撼地的场景,让她倍感心酸。
思虑多番以后,张军舍弃了在深圳打拼多年的人事主管的事业,决心回老家开始一番新的事业。夫妻二人在岳阳的县城买了房,方便两个孩子新学期入读幼儿园。
有了三孩,生活,回到了最初的起点。